《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第52/1833页


  纭丫头若真被送去道观祈福对谁最有利呢?答案呼之欲出。
  她捧起粉彩茶盅,眼角不着痕迹地盯着身旁的唐氏,半垂的眼帘下,闪过一抹不快。
  而唐氏现在心中也有点乱,既不甘,又担忧,还有忐忑,她下意识地捏住了手中的帕子。
  她塞了三千两银子给那玄静观主,如今那玄静观主变成一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若是对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处乱说话,那么自己可就不妙了!
  唐氏越想越不安,心烦意外,也就没注意到贺氏从审视到确认的目光变化。
  戏台上的戏还“咿咿呀呀”地在唱着……
  到了未时,岑隐就告辞了,端木宪亲自把他送到了仪门,目送他上了一辆黑漆平顶马车,驰出端木府。
  “小蝎。”
  马车行驰在京城平坦的青石板路上,车厢内传出了岑隐的声音,一个随侍在马车旁的年轻内侍立刻靠了过去,侧耳俯听。
  “是。”
  他应了一声,策马停了下来,而黑漆平顶马车则不疾不途地向宫城前行。
  回了皇宫,岑隐就先去了自己在宫中的住处。
  待他沐浴更衣,又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红色麒麟袍出来时,阿蝮也回来了。
  小蝎恭敬地行了礼,上前在他耳边附耳禀了几句。
  尖细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在那树叶的沙沙声中几不可闻。
  岑隐的眼中幽黯如墨染,深沉如幽潭,挥手让他退开。
  须臾,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一个小内侍立刻去了懋勤殿,捧来一叠奏折就随岑隐一起前往御书房。
  御书房内,角落里放着两个冰盆,气温恰到好处,金色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白琉璃窗扉直直射进来,照得里面一片宽敞明亮。
  岑隐步履轻盈地走入御书房中,名为小礼子的内侍亦步亦趋地跟着在他身后,悄无声息。
  “皇上,”岑隐给坐在紫檀木雕龙书案后的皇帝作揖行礼,“臣把今日的奏折送来了。”
  素来内侍太监在皇帝面前都是自称奴才的,唯独岑源这对父子以“臣”自居,而皇帝偏偏丝毫不以为恼,足以见其圣宠之重。
  几缕阳光照在岑隐的脸庞上,白皙的肌肤仿佛是最上等羊脂玉雕琢而成,细润莹洁。
  身着明黄色刺绣龙袍的皇帝从一幅精巧典雅的鹦鹉图中抬起头来,一看到岑隐,就是嘴角微勾,笑容满面地招呼道:“阿隐,这是江南刚献纳的《五色鹦鹉图》,你且来一起赏鉴赏鉴。”
  今上能诗善画,一向喜爱收藏天下奇珍异宝,尤其是字画珍玩,自其登基后十几年来所搜集的稀世珍品数量之巨,可谓举世无双。这些珍藏或是内廷司制造的,或是皇帝南巡时搜集的,或是来自各地臣子的孝敬贡献。
  比如这幅《五色鹦鹉图》,乃是前朝的第三任皇帝楚宁宗所作,楚宁宗乃是有名的书画大师,这幅画是他少数遗留下来的名作。
  岑隐走到皇帝身侧,细细地将那画作审视了一遍,只见画纸上折枝杏花开得正艳,枝头栖着一只五色鹦鹉,神色无忧无虑,活灵活现。
  岑隐微微一笑,赞道:“皇上,这幅画用笔细劲工致,却又不假造作,纯任天真!”
  闻言,皇帝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龙心大悦地说道:“阿隐,还是你懂画!”
  说完,皇帝挥手示意侍立一旁的内侍把画轴拿了下去,然后才又道:“把奏折呈上来吧。”
  小礼子赶忙恭敬地将手中的五本奏折呈送到了御案上,再退到了一边。
  皇帝没有打开奏折,直接捧起一个豆青釉茶盅,问道:“阿隐,可有什么要事?”
  皇帝日常要处理的奏折公文极其繁多,因此才有了禀笔太监来替皇帝将所有的奏折分类挑选,并将重要的折子呈送给皇帝,由皇帝亲批,或者也可由其向皇帝口述公文奏议大要,并代为批红。
  岑隐把折子上的一些事概述了一些,比如有御史弹劾安定侯行为不检,比如青州巡抚上奏将虚悬的票地改归官办……
  如此零零总总说了几件后,岑隐微微一顿,抽出了最上面的那封折子,一边双手呈给皇帝,一边道:“还有淮北春汛成灾一事,请皇上亲自过目。”
  皇帝接过那道折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去年冬季淮北那边连着下了几场大雪,本来还想着瑞雪兆丰年,可是今春天气回暖极快,积雪不过短短几日就数消融,因此引得淮河河水暴涨,导致春汛成灾,农田、庄园、房屋被淹,流民西进求生,大都聚集在了中州汝县。
  汝县不过是一个小县,本就土地贫瘠,百姓食难果腹,哪里还有余力救助流民。
  三月底,饥饿的流民聚于汝县县衙逼县令开仓放粮,县令试图镇压,却反而激起民变,短短半日,那些暴民就愤而群起,冲进县衙杀了县令。
  此后,朝廷令中州总兵出兵平反,才算将那帮不成气候的暴民数镇压、剿杀。
  只是,算算日子,汝县的父母官也空了几个月了,总需要有人接替。
  不过,区区知县只是七品芝麻官,哪里需要皇帝来亲指……
  皇帝挑了挑眉,随手把折子放下,抬眼又看向岑隐问道:“阿隐,你可有属意的人选?”
  岑隐面上含笑,作揖答道:“回皇上,臣举荐太仆寺主簿端木期。”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皇帝的意料。
  皇帝怔了怔,黝黑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思之色,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雕鹿街灵芝扳指。
  岑隐自然没漏掉皇帝的小动作,躬身侍立着,等候着皇帝的决议。
  皇帝摩挲玉扳指的手就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岑隐,眼神锐利得似乎要看透他的心底。
  岑隐嘴角含笑,从容沉稳,毫不躲避皇帝的目光。
  皇帝忽然笑了,抬手指着岑隐的鼻子,似是感慨道:“还是你机灵!”
  “皇上过奖了!”岑隐也笑了,一副体恤圣意的模样,“臣只知忠心于皇上,想着那端木尚书掌着户部,若是端木期去了汝县,户部以后怕是不敢卡淮北一带的赈灾银子了。”
  皇帝摸了摸人中的短须,颔首道:“阿隐,你说的不错,每次朕提起要拨银子筑坝、修漕河,户部就哭诉没钱!……好,就端木期了!”说着,皇帝的嘴角泛出一个得意狡黠的浅笑。
  这一次,也该让端木宪尝尝什么叫有苦不能言!
  皇帝拿起一旁的朱笔,意气风发地在那张折子上龙飞凤舞地那么一批,这件事就是尘埃落定了。
  岑隐看着那折子上如血一般的红字,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第70章 调令
  次日一大早,端木期如往常般去了太仆寺点卯,本以为这一日就如同平日无二,却没想到他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吏部的调令。
  端木期整个人如遭雷击,再也呆不下去了,浑浑噩噩地回了端木府,脑子里几乎无法思考,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他是如何策马从太仆寺回府,如何下马后一路从仪门走回了翠薇院,如何走进东稍间里……
  “老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正歪在一张美人榻上的唐氏见端木期进来,疑惑地看了看案头的壶漏,现在才巳时过半。
  唐氏做了个手势,坐起身来,服侍的两个丫鬟立刻躬身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俩。
  端木期像是没有听到唐氏的话似的,失魂落魄地坐在了窗边的一把花梨木圈椅上。
  唐氏看端木期神色有些不对,不免有点担心,再次唤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端木期目光怔怔,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唐氏不禁微微皱眉,正想着是不是把端木期身边的长随叫来问问情况,就见芷卉快步挑帘进来,走到近前禀道:“三老爷,老太爷让您去永禧堂!”
  一听“老太爷”三个字,原本还像丢了魂似的的端木期仿佛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般,骤然清醒了过来。
  他霍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唐氏也紧跟着站起身来,又唤了一声:“老爷……”
  “我去见父亲……别的,回来再。”端木期抚了抚衣袖,回来还没一盏茶时间,又脚步匆匆地走了。
  那道门帘被端木期粗鲁地挑起,又哗哗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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