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第131/210页




  “那你们军长、副参谋呢?都在同一时间不在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沃尔特想了想后又道。


  “我们军长马克斯将军今天过生日,所以他昨天就离开诺曼底,去了雷恩市;副参谋冯?坦普尔霍夫少将也在德国还没有回来……负责半岛边防任务的师长赫尔密奇中将、冯?施莱本中将、空降师的法利少将也都去雷恩市参加了马克斯将军的生日宴会……”中尉支支吾吾地向沃尔特解释这情况,发现这位少校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心知情况不妙,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事实说下去。


  “其他人呢?既然这里有海岸线,那么一定有海军部队在这里的啊?我们陆军将领都有事情走了,难道连他们也都走了吗?”沃尔特压制住心中的怒气,继续向中尉询问道。
  “恩……西线海军司令克朗克将军向冯?龙德施泰特元帅报告说,他认为目前风浪太大,盟军肯定不会登陆,所以他前天就有事情去了波多尔……至于迪屈林海军上校现在正在比利时度假……”


  “既然他们都不在,光派我一个到这里来还有什么用?……好,好,好,那你可以告诉我,留在这里的那位中校在哪里吗?就算将军们都不在,他总应该在的吧,作为这里的军衔最高的指挥官,我还要向他报到啊?!”沃尔特觉得自己的耐心告罄,终于听不下去了,于是出声打断了中尉原本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的


  “留在这里的卡森中校,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没有看到过他。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联系上,所以……所以……”中尉的声音越说越低,话说到最后,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少校的注视下,糟糕的心情就象是犯了叛国大罪一般,连头都快低得抬不起来了!


  中尉偷偷地瞄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少校,只见少校高高地抬起着下巴,抿着唇,将眉毛挑得高高地,表情莫测高深,不象刚才那么可怕,倒是显得很平静,但这平静似乎就象是大风暴来袭之前的那种平静,实在是让人心里没底。


  房间里很安静,没人说话,中尉和少尉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一会儿之后,看到少校鼻腔里发出冷冷地一声冷笑,唇畔扯出一丝笑容,而且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到最后,少校仰着头发出了“哈哈”地大笑声,两人又惊又惧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禁不住担心,便出声问道:“少校……少校,您怎么了,您不要紧吧……您这是……”


  “哈哈哈……多有意思啊!哈哈哈……”沃尔特高声笑着,但心里却觉得象被刀在割一样滴着血!自己是那么深的热爱着德国,热爱着这片养育了他的土地,为了不希望看到它被元首拖累,不希望看到它灭亡,自己一直在尽着最大的努力。


  明知德国的前途是已经没有任何悬念的必败,但他依旧没有放弃最后的点滴机会,很多次都忍痛放弃了与爱人一起共度时光的好机会,忍着思念之苦,只是独自一人在指挥部里研究着如何更有效的防守城市,抵御盟军的进攻,为的不就是希望德国能在盟军强大的进攻下,能坚持地长久些,输得体面些,输得不被对方看不起,嗤之以鼻吗?


  可现在,大敌当前的时刻,在第一线这样重要的阵地之上,居然这么多的高级将领一同缺席,干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私事,如果让盟军知道了他们的对手竟然做出这样荒诞的事情,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岂不是要欢庆自己遇到的对手是这样的愚蠢?这就是自己要为之扛起对国家对军队义务和责任的部队啊!自己接连几个月来在军事上所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等于白白浪费了吗?早知结果竟然是这样,自己又何必劳心劳力地做这些事情呢?


  多么讽刺啊!从最高统帅隆美尔元帅开始,几乎所有的高级将领都错误估计了形势,阴差阳错的陆续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各自应该坚守的工作岗位,当这些守卫沿海防线的将军们都星散在欧洲各地的时候,盟军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挑选了6月6号这个最差的天气,最好的时机,最令人意外的时候来进行登陆战!这难道说不是冥冥中无常的命运对德军的捉弄吗?如此多的巧合遇到了一起,谁又能说这一切不是上帝的杰作呢?难道是已经被众人认为“死”了的上帝又活过来了吗?


  沃尔特想着这些令他气愤难平的事情,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下渐渐停住了笑,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冷漠的神情,他走到窗前,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心中一阵悲戚:这就是我们第三帝国的高级将领们!他们在欧洲度假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会发生的这一切!过生日,开宴会,盟军的威胁与日俱增,身处作战第一线的他们居然还有心情办生日宴会!如此轻慢,德军又怎会不败?可怜那些现在还在与盟军拼死作战的士兵们,正是因为上级的无作为,因为上级的疏忽,他们才不得不陷于混乱的境地!


  德国的士兵可以说是世界上纪律最严明、作战风格最有序的部队,所有人的能力和信念都是坚定而纯粹的,他们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士兵!可现在呢?……沃尔特越想越心痛,想到如果再不及时指挥作战,可能还要失去更多的战友时,他毅然地转身对在指挥部里的所有人开始发号施令道:


  “塞林,管不了那么多了,卡森中校的下落你继续派人去打听,一有消息立刻找他回来……中尉,根据军中规定,我不能越权指挥其他部队,所以请你继续联系所有的将军们,将这里的最新战报报告给他们,然后请他们连夜赶回指挥作战……少尉,请你告诉我现在前线的情况到底如何?尤其是装甲部队的战况,到底这里可用的坦克有多少,分布状况请给我一个详细的报告……中士,立刻发电报给冯?龙德施泰特元帅,将这里的具体情况告诉他,该如何将这场战役进行下去,我们需要他的最新指示!”


  当所有人都按照沃尔特的指示开始行动起来之后,指挥部里原先一团乱的情况逐渐变得有序起来,沃尔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诺曼底地图,轻叹一声后,低语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但愿天佑德意志!”



  自从上午在养老院里接到沃尔特打来的那通告别电话,一直到晚上,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就象行尸走肉一般,所有的心思都飞到法国诺曼底去了,留在维也纳的仅仅是剩余的一具躯壳而已。挂上电话之后的我,想到他要和盟军决战,心中的惶惧几乎象潮水一样漫过了我的头顶,让我犹如窒息者一般无法呼吸,于是躲在办公室里大哭了一场。


  早晨出门前,家中因为盟军登陆而造成的哀伤、紧张气氛已经让我忧虑不已,没想到,我甚至还来不及消化这个事实,居然沃尔特也会告知我他竟然也要奔赴法国诺曼底前线,当下,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脚下一阵无力,登时就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当我从沃尔特焦急的声声呼唤中反应过来时,眼眶里的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耳畔听着他的声音,眼泪更是象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地往下掉。此刻的我真的很想痛快的放声大哭,将心里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一并释放出来,但我还是极力的控制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捂着嘴尽力将自己抽泣的声音化为最小,不想让沃尔特在战场上也为我担心。


  我不知道爱情是不是总是这样患得患失,是不是越爱一个人,越想和他在永远的厮守在一起;越爱一个人,越想牢牢地把握住这段感情,不想失去他;越爱一个人,越怕分别的到来。回首与沃尔特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我们总是聚少离多,常常在短暂而甜蜜的相处之后,等待着我和他的都是更长时间的分离。的

  即使我知道这样无奈的分离是因为战争,即使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相爱的儿女也因为战争而无法相守,即使我知道不舍小家,哪来大家,他也有自己必须去尽的责任与义务,但我却仍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出现在我们之间。


  他在国防军的这几年,不是在枪林弹雨的前线作战,就是在更为危险的隐蔽战线上努力斗争,他所经历的风险和承担的压力也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而我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在后方迎颈期盼,在充满担心和希望交织着的日子里等待着他的平安归来,即使久别重逢的喜悦能暂时冲淡和忽略这种感觉,但在无尽的忧惧中漫长的等待真的非常痛苦。

  当我的生命轨迹逐渐与他的一切息息相关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也变得越来越胆怯,越来越懦弱,甚至越来越没有勇气去面对今后如果失去他的生活。回头再看曾经走过的路,想到当初他在苏联战场上的九死一生,我甚至佩服自己当初独自苦苦支撑,坚强面对一切的勇气。


  可现在,我很怕,很怕,从我看见维罗尼卡失去赫曼,沉浸在她自己营造出来的虚幻世界里之后,我的害怕就与日俱增。我觉得自己总是缺少一种安全感,而这种感觉只有当沃尔特在我身边时,才会将我空荡荡的心填得满满地。如今的我实在无法笑着,用平静的口气送他重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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