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第41/210页



  他吮吸了一下手上的伤口,吐出脏血,看了看疲惫不堪的士兵们。部队好多天都没有休息了,在战场上赶来赶去,一件衣服穿了一个多月,没有热水洗澡,最多也只能用雪擦擦身体,身上都长了虱子,蓬头垢面、肮脏不堪,自己的两条腿也都被冻得快失去知觉了,沃尔特拍了拍身上堆积的雪花,自嘲般的低语道:“我是不是该谢谢元首,是他让我知道被虱子咬是什么样的感觉,上帝啊,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脏过!要是让云见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吓一跳的!”


  想到苏云,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柔软了,这是个多么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啊,真想不顾一切的抛下这该死的战争,回奥地利去,和她结婚,生子,过那种最平凡但又是最幸福的生活,然后看着孩子们一点点的长大,他要给他们最快乐的童年,让他们生活在幸福里。

  看着他们成家立业,而自己和苏云也一起慢慢地年华老去,最后平静地走完人生,这该有多美啊!如果这次战役他能活着回去,他一定要将这个想法告诉她,向她求婚,等她毕业后立即结婚……就是现在,为什么不趁现在把自己的这些话告诉她呢?现在趁行军时这个空闲的时候,写信给她,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对,现在,立刻写!等和中央军会师后,遇到战地邮递员,就可以交给他了!

  沃尔特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钢笔,趴在车顶上就奋笔疾书起来。手被冻得僵硬,写出来的字体也显得很生硬,刚才的伤口因为肌肉的拉伸运动又开始流血,但是他却感到心里一阵温暖。

  再次回到战场之后才知道,原来远方有个人在等待着你回家,有个人在时刻挂念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觉得自己就象是有了一个人生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也一定要活着回去,一定要活着!
  


  当第六集团军的行军队伍以每天行进50公里的速度终于赶到指定会师的地点时,已经是数天后的11月13日。莫斯科地区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22度,与此同时,赫曼所在的陆军中央集团军群的机械化步兵师第67旅421营也在几天前随第9集团军到达了莫斯科外围地区,准备联合其他陆续赶到的集团军一起进攻莫斯科。

  现在将莫斯科地区团团包围的有中央集团军的第1、2、3装甲集团军和第4、6、9集团军,11月15日在众多军群全部会师的条件下,以装甲军为先锋,其他集团军为后续的作战方案由柏林的陆军总参谋长发出后,士兵们冒着零下20多度的严寒,开始了战斗。

  1812年拿破仑进军俄罗斯的时候,冬季的严寒拯救了俄罗斯的命运,同样100多年后,相同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当要发动总攻的命令下达后,德军所有的车辆即使是有防冻液的车辆也打不着火,枪栓也被冻住,坦克中的燃料也被冻成了固体,士兵们感觉似乎人都要被冻僵了。

  赫曼他所在的部队经过连续多次的战斗,连队的编制已经下降的到定额的一半,几乎每十几天就有一名排级指挥官牺牲。原本的连长已经在战斗中牺牲,而后方的兵源又迟迟无法全额补充,新兵老兵的数量加在一起也仅有百人还不到,有经验的士官都被临时抽走,去组成新的队伍编制,原本是排长的少尉赫曼成为了这些新老士兵中级别最高的指挥官,又将其他连队中不足编制的人员吸收了近来,凑成了连队,于是赫曼就成为了连长。

  赫曼指挥着这支新组建起来的连队冒着严寒与苏军在莫斯科的郊区外围战斗着,他指挥士兵们用机关枪组成密集的火力网,射击命令一下,立刻在阵地前构筑起强大的火力攻势。赫曼胸前架着机关枪不停地对着不断冲上来的苏军士兵扫射着,很多苏军士兵纷纷倒地,他们边打边向前推进,直到在一个地堡前停了下来。

  赫曼利用其他士兵的机枪掩护,自己端着冲锋枪带着几个士兵就向地堡后围包抄过去。当他向里面扔进去一个手榴弹之后,爆炸声响起,里面冒出了熊熊的火焰,几声惨叫之后,赫曼跳进了壕沟,对着里面用机枪扫射了一番,等烟雾散尽后,他看见还有几个苏联士兵没有死,只是在里面喘着粗气,身上满是鲜血。

  地堡里变得异常安静,谁都没有动,赫曼端着枪,指着他们,一动不动,那两个坐在地上斜倚着墙的苏军士兵慢慢地举起了手,象是要投降的样子,但其中一个举到一半忽然向着身边的机枪扑过去的时候,赫曼的手立刻下意识的对准他们扣动了扳机,“哒哒哒”的几声枪响之后,那两个假意举手投降的苏军士兵就死在了赫曼的手中。

  赫曼看着眼前死在自己手中的两个苏联士兵,看着他们死去时发出的震颤和躯体濒死时扭曲的肢体,只觉得背后涌上阵阵冷汗,手里握着的枪也微微发抖。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死战场上的敌人,和在阵地上杀敌不同,那种没有特定目标的扫射和攻击给自己带来的震撼绝对没有自己刚才用冲锋枪杀人的那么具有冲击力!

  这才是战争,这就是战争,如果刚才他不开枪,那么现在死的就是自己!现在倒在这里的就是自己的尸体!杀人成了保全自己、活下来的唯一选择,他不得不亲手杀死面前这两个活生生的人!

  赫曼身后的“老油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说道:“连长,不要想那么多了,这是战争,你不杀他,就是他杀你,没有什么内疚可言。以后你就会慢慢习惯这种感觉了。快走吧,这里可不是让你发呆的好地方!”说完,转身离开了地堡。

  赫曼怔怔地朝地堡外退去,看了看地上的死尸,咽了口唾沫,然后飞快地跑出壕沟,追赶前方的同伴。就象这样的战斗时断时续的进行着,地面上的进攻只能全靠在风雪天中还能前进的步兵来完成。原定有装甲军为先锋的计划因为燃料被冻等原因只能留在原地。

  赫曼他们只能在没有坦克支援、没有火炮和迫击炮可供使用,甚至连反坦克炮都不得不留在后方的情况下,利用手中的轻型机枪和手榴弹等艰难地在风雪中战斗。正因如此,苏军大火力的猛烈反攻给德军步兵师带来的损失就越发显得巨大了。

  短短几天,部队的伤亡人数就已经是当初刚进入苏联时战时的数倍,原本中央集团军得到补充后编制中七十个师的人员,实际在不断的消耗中已经下降到不足三四十个师的编制。
  火力支援、弹药、装备和食品、衣物、防寒用品、帐篷、医药奇缺,甚至连最小的肥皂、刀片这样的生活用品都无法及时运到前方。现在的进攻完全是在依靠着那些象赫曼连队一样得不到任何支援、疲惫不堪、伤兵满营、不满额定编制而又充当先头突击部队的步兵营,陆军其他兵种和空军,想动动不了,有劲也使不上,只能在一旁观望,莫可奈何。想要如攻打欧洲时采用闪击战来获取进军莫斯科的胜利,几乎成为了妄想!

  而被众多集团军包围的莫斯科城内城外也是一片混乱。大量的市民举家逃向莫斯科以东,难民们将唯一通向东面的出城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出城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在大风雪中如蜗牛般的移动着,虽然斯大林以及驻莫斯科的很多苏联政府部门并没有撤离,但是外交使团等都开始陆续向内地撤退。很多苏联官员及其家人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也加入了逃难的行列。莫斯科一时间盗匪丛生,不少因此而空出来的地方也遭到了抢劫,连英国大使馆这样的政府部门也难逃厄运。


  为了将德军挡在莫斯科的门外,11月17日开始斯大林就将西伯利亚地区的红军大量的调来莫斯科,一场守卫莫斯科的战斗逐渐开始白热化。这些长期在西伯利亚严寒地区生活的士兵,对于莫斯科的风雪天毫不畏惧,在战场上行动灵活,常趁德军被风雪而冻得瑟瑟发抖之时,发起攻击。因而德军常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大量消灭或俘获。

  尽管如此,德军还是将进攻的步伐开到了离莫斯科仅19英里的市郊,德军总指挥哈尔德上将依照希特勒的命令投入了所有可用的兵力向莫斯科进攻,再一次尝试一举占领苏联的首都。一些装甲侦察部队已经渗入到市郊西部地区,甚至士兵们可以不用望远镜就能清晰的看见克里姆林宫。

  就在11月29日,苏军开始在原先被占领的罗斯托夫地区发动大反攻的时候,赫曼在前线的战斗中被苏军的炮火击中,身负重伤,被运往离前线三十英里的后方战地医院治疗。
  赫曼浑身是血地躺在担架上,昏昏沉沉的被送往后方医院的时候,伤口因为感染,已经开始化脓,由此而引起的高热使他不断的呓语着。送到医院后,当军医看着腹部以下全都血肉模糊的赫曼后,立刻告诉身边的军士:“这个伤员的伤实在太重了,我这里的条件不足以替他手术,什么药都没有,只进行简单的止血和包扎,他必须送回国治疗,否则他必死无疑!”


  于是,赫曼和其他十多个重伤的病员被简易的苏联农民使用的农用大车连夜送到开通火车的补给站,在那里乘火车开往波兰,在波兰的边境医院里用药清理了化脓的伤口并割去了腐烂的死肉之后,又被马上送往开往柏林的火车。

  数个小时之后,当柏林的军医将赫曼腹腔中全部的炸弹碎片取出后,为了防止病情有变化,又大剂量的用了很多消炎药等,赫曼一直发着的高烧才渐渐退去,人也不再呓语,开始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当赫曼在后方柏林接受手术治疗的时候,前线德军由于战线过长和缺乏补给,战斗中显出疲态而力不从心,已经在苏军的反攻中败下阵来,不得不从原先占领的罗斯托夫城中被迫西撤30英里。

  时间进入到12月,莫斯科的气温已经下降到零下37度,这个温度超过了很多士兵能承受寒冷的极限,军队的士气大大降低,甚至军中士兵开始有了厌战情绪。德军作战部队再也没有能力继续进攻下去,而希特勒也看到了这一点,终于同意了国防部参谋们的建议,下令放弃冬季攻势,命令部队后撤,并驱使当时居民修建更多的防御工事。

  沃尔特所在的第六集团军也奉命后撤到离莫斯科50英里处的地区待命,并开始修建工事。这使一直长期处于奔命状态的部队终于有了片刻时间来喘口气修养生息,也是在这个时候,沃尔特将数天前写就的,写着自己对未来想法的书信借由战地邮递员寄了出去,在忐忑中等候着苏云的回答。


bess 2008-07-14 18:51
39 爱的伟大

  赫曼伤重回国治疗的消息没有几天就传到了奥地利,赫曼的父亲施耐德先生得知消息后连夜乘火车赶到柏林陆军总医院,看见离家参军前活蹦乱跳、英俊潇洒的儿子如今毫无生气、面黄肌瘦、浑身缠满绷带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禁不住老泪纵横。

  一天下午,维罗尼卡急冲冲地跑到学校图书馆里,满脸的焦急,一看见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终于找到你了,云,都急死我了!”很少看见向来粗线条的维罗尼卡也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我连忙和她一起走出安静的图书馆,递过手边的暖杯,对她说道:“什么事情,不要急,慢慢说,先喝口茶吧,外面可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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