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第44/210页



  将军听了我的话,“滕”的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紧地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激动地道:“好姑娘,我知道就算在这件事情上我得不到自己孙子的谅解,只要你能理解伯伯的想法,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满含热泪地扑进了伯伯的怀抱,在他身上我似乎也找到了一直疼爱自己的爷爷的气息。

  窗外北风呼啸着,将树枝刮地东摇西摆,但是在伯伯的书房里,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冬天的气息,温情和感动流动在我和将军之间,从这一刻起我们成了真正的忘年交!

  临近晚上,我谢绝了将军要用车送我回家的好意,告别了将军,自己走回了家。随手抽出家门口信箱里的报纸,上面的头条却又让我触目惊心,

  “苏联的朱可夫将军大力反攻德军的进攻,从远东地区调集了18个装备1700辆坦克和1500架飞机的精锐师,决心将德军的中央集群军从莫斯科地区赶出去,中央集团军面对顽敌,顽强抵抗……”
  天哪,远东地区的苏联士兵都是习惯于寒冷地区生活的人,他们根本不惧怕任何寒冷和风雪,比起德军来说,行动能力简直是天壤之别啊!18个师,那么多的坦克和飞机,岂不是要将前线阵地炸地面目全非了吗?沃尔特现在就在中央军里,那不就是意味着他也要承受这样密集的轰炸了吗?我心里一怕,脚下发软,一下子就跌坐在家门口,久久地注视着报纸上的黑体字发呆……
  


  就在苏军向中央集团军发起大反攻的时候,沃尔特由于在前线长期得不到补给营养不良,加之超强度的连续战斗,糟糕的心情,又在风雪天气中雨淋和风吹,身体已经严重透支。在德军后撤50英里开始加建工事之后就病倒了。

  当送到战地医院让医生诊治的时候,医生一看见沃尔特发黄的脸色和眼底的黄斑之后,立刻道:“这小子得了急性肝炎了,天哪,严重到这个样子,怎么才来治呢!再不送到后方救治,就等着收尸吧。快,送回德国去,否则活不了一个星期!”

  整个营里有50多个人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得了和沃尔特一样的急性肝炎,于是他们50多个生了病的士兵一起被撤到后方,送上了回波兰的火车。

  尽管装货物的火车极为简陋,没有象样的床给他们睡,他们只能象乞丐一样的睡在冰冷的车皮上;尽管漏风的车箱里吹进的风寒冷刺骨,冷得他们只能抱在一起直打哆嗦,但是这些比起前线艰苦的条件来说简直象天堂一样。

  沃尔特和50多个战友一路昏昏沉沉地睡着到了波兰,在波兰又要转车开往柏林。就在转车前夕,柏林伤员安置处打来电话说,陆军医院里已经没有了床位,要他们这车50多个病员全体转去维也纳当地的德军陆军医院里进行治疗,于是,他们又被抬着登上了开往维也纳的火车。

  当沃尔特从昏睡中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耳边依稀听到搬运人员的说话声,在得知自己要被送往维也纳的医院里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又回维也纳了,终于能看见云了啊……

  就在沃尔特和他的50多个战友前脚刚离开战场不到2个小时,后脚苏军开始就用猛烈的炮火向他们的阵地发起了攻击,阵地上的德军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两军交战的空中只剩下子弹和炮火的穿梭声、落地后的爆炸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血腥味,那些被炸地血肉横飞的人体组织到处四散在阵地上,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在下一刻就被炸上了天,对于他们的命运而言,看来只能交给万能的上帝了……


bess 2008-07-14 19:05
41 病榻前的重逢

12月7日凌晨时分,从波兰开来的运送武器的闷罐车缓缓驶进维也纳货运火车站,从上面抬下来的不是武器,而是由前线各个阵地上转来的伤兵和病员,沃尔特和他的50多个战友也一起被军车迅速送去了在维也纳市郊的德军陆军医院治疗。

  经过医生的全面而详细的诊察,他们这批病员全体都患上了因缺乏营养、维生素以及缺少休息而造成的黄疸性肝炎,沃尔特还同时得了急性肾炎,病情可以说是其中比较危重的。针对这些情况,医生也制定了相关的治疗方案,着手对他们进行诊治。

  这时同在一个城市的苏云并不知道自己的爱人也已经从前线回来了,而且和赫曼一样,也是被抬着下的战场。这时的她似乎仍然沉浸在昨天的那条头条消息的惊恐中,惶惶终日。
  “云,云,你在听我说吗?”维罗尼卡撞撞我的胳膊,对我说道。


  “啊,在听,在听,你在说赫曼能吃一点点的流质食物了,而且人也精神了不少,还和你说了很多话,是不是啊?”我笑笑答道。这个家伙只要赫曼对她稍微多点笑容,她就能兴奋上好几天。从上午的课间到现在都已经在学校餐厅里吃中饭了,她还是把赫曼的那些话翻来覆去的对我说了十多遍,听得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但是我却从心里替她高兴,在我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也能看的出来,经过这次受伤,似乎赫曼对维罗尼卡有了些感觉,也许维罗尼卡将来的感情之路能走得顺畅些吧。

  “云,我是很高兴,但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赫曼似乎醒了之后,对我的态度变了很多呢!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你说,会不会……”维罗尼卡停下了手中的刀叉,将信将疑地说道。

  “瞧你,以前总是希望得到赫曼的另眼相待,现在上帝听到了你的愿望,让赫曼对你有了改变,这是好事情嘛!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呀!……唉!不知道上帝有没有听到我的愿望啊,我现在连沃尔特的生死都不知道呢!愁都愁死了!”我拨了拨盘子中的食物,胃口全无,自己刚才吃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如同嚼腊的感觉我终于也切身体会到了。

  “唉!”我和维罗尼卡面对面地坐着,一同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象,各怀心事的我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长叹,“都是这该死的战争!”我们又一次不约而同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对望了一眼,大家又都笑了出来。

  “你瞧我们俩这长吁短叹的样子,象不象一对怨妇啊?”我用自嘲地口气说道。
  “就是就是,不行,成天长吁短叹,好运气都会给叹跑的。我们应该打起精神来,我的赫曼已经回来了,而且对我越来越好,这是好事情啊,证明上天也被我的爱感动了。你的沃尔特肯定也能活着回来的,否则你从中国那么远的地方千里迢迢的到奥地利来,认识了他,证明你们的缘分很深啊,现在一切不过刚刚开始,怎么可能那么早结束嘛!所以他一定还活着,你们的故事还要继续下去呢!别忘了,我还等着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呢!”维罗尼卡猛地用叉子叉起盘子里的一块烤肠,恶狠狠地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如壮士断腕般的对我大声说道。


  看着她对着盘子里的食物大块朵颐的劲头,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将面前盘子里的食物看作一个个烦恼的替身,大口大口的放在嘴里咀嚼着,想象着这些天来的担忧、害怕都被我吞到了肚子里。我们两个象比赛般地将所有的食物全都吃完之后,相视之后,又是一阵猛笑,也许这就是我们苦中作乐的表现吧。

  傍晚时分回到家,刚吃完晚饭,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温习功课,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开门一看,是丽佐。她一见我开门,就拉着我往楼下跑,我不明所以地边跑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丽佐什么也不说,跑到楼下的客厅里,将我往一个穿军装的人面前一送,对我笑道:“云,你的那位军官爱人有消息了呢!瞧,他就是来通知你的。”我一听,又惊又喜又怕,顾不上谢谢丽佐,立刻紧张地向站在大门前的军官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那位个子高高地军官微笑着问我:“请问你是苏云小姐吗?”见我点头,他掏出一张捏得发皱的信封,交到我的手中,道:“苏小姐,你好!我叫路易?布维,我的一个朋友让我按照这封信上的寄信地址来给你送个口信。”


  我接过信封,那就是我在两个月前寄给沃尔特的信啊,怎么会在其他人的手里呢?难道……我的心一阵狂跳,难道是他遭遇不幸了吗?这个口信会是噩耗吗?我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站在我身边的丽佐见状立刻一把托住了我,忙问道:“什么口信,快说快说啊!”


  那位看上去很和善的军官见我这样,连忙说道:“不要害怕,苏小姐,是这样的。我在维也纳的陆军医院里工作,我的朋友沃尔特?冯?施特隆德今天上午从前线被送到我工作的医院里,他病得很重,需要在我们医院里好好的治疗,他下午刚吊完吊针,精神刚有些恢复的时候,就掏出这封信,要我来这个地址找你,他说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丽佐在一旁听了,高兴地跳了起来,抓住我的肩,欣喜地摇着说:“云,云,听到了吗?你的那个军官回来了!他回来了!就在维也纳!在维也纳!”此刻的我,听他说完,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一下子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一样,无力地抚着胸口直喘大气,心脏还在“乒乒”地狂跳,我手里紧紧地捏着那封信,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没有死!

  当我愣怔了片刻,慢慢地消化完沃尔特回来的消息之后,又一个现实提醒着我:他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忙问那位军官:“布维先生,你说他生了很严重的病,是什么病?要紧吗?”

  他耸了耸了肩道:“要说不严重,他一下子既生了急性肾炎,又得了黄疸性肝炎,病势来得很凶,不及时医治的确是要死人的;要说严重嘛,他这种病都是在前线长期没有吃有营养的东西,天寒地冻又要超强度的行军打仗造成的,只要补充营养、及时治疗再加上一段时间的静养休息,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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