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第259/308页


  谢玉璋滞住,许久,才问:“……为什么?”
  林斐扶着腰慢慢坐下,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腹部,道:“自然是因为我是他的母亲。珠珠,这是我的孩子,我爱他。”
  林斐的脸上有光辉,这种光辉谢玉璋在邓婉的脸上见过。
  那时候邓婉拥有二皇子。她爱着李固,为心爱的男人生下了儿子,面庞上全是幸福的光辉。
  这种光辉,谢玉璋活了两辈子,都想不到会从林斐的脸上看到。
  她呆了许久,问:“孩子的父亲是……?”
  林斐承认:“是高大郎,我曾经订过亲的那个,就是他掳走了我。”
  谢玉璋又流下眼泪:“他强迫了你是吗?”
  “没有。”林斐道,“珠珠,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玉璋问:“你爱他是吗?”
  林斐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谢玉璋流下了欢喜的眼泪,说:“他一定是个优秀至极的人是不是?”
  所以林斐才会爱上那个人。因为林斐骨子里骄傲极了,她那么聪明,那么优秀,以至于眼中从来看不上任何一个郎君,从来没有爱过任何男人。
  她嫁给了杨怀深,谢玉璋从来不敢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杨怀深。
  不管怎么说,杨怀深都是林斐可以作出的最优选择。他出身名门,年轻英俊,知情识趣,还功成名就。他在娶林斐之前,虽还没有爵位,已经被公认为是云京城最有价值的单身汉。
  林斐却哂然一笑,道:“并不是,他不及你二哥多矣。他……就是个傻子。”
  谢玉璋无法理解:“那……为什么?”
  林斐会爱腹中的孩子,只能是因为她爱这孩子的父亲。
  她不爱乌维,对乌维的孩子便弃之如敝履。
  林斐叹息一声。
  “珠珠,你知我自视甚高。我也以为,一个男子必得是文武全才,十全十美,我才有可能喜欢上他。”她轻轻地说,“可其实不是那样的,珠珠。喜欢一个人,跟他是不是优秀出色,并不全相关。他哪怕是个傻子,喜欢上便是喜欢上了,没有道理的。”
  谢玉璋还想问。
  林斐却说:“珠珠,我和他……你别问了。”
  那个傻子啊,她对他说“我之所以与你订亲,是因为我的出身、学问、人品都与你匹配。若不是世事无常,我便该是你的正妻。你若侮辱我,便是侮辱你自己。”,那个傻子,便真的不强她。
  只歆州高氏偏安一隅,承平太久,傻子的一生太顺遂,没有被世道磋磨过,心性上其实远不如杨怀深成熟沉稳。
  但林斐身边都是成熟沉稳的人。她欣赏的全都是这样的人,包括兄长、丈夫、好友乃至皇帝,所有这些人都聪明,都冷静,都坚忍,都有大毅力。
  但所有这些人也都有个通病,他们都没有傻子身体里一直有的那股热和气。
  包括她自己,也没有。他们都是被世道磋磨过的人,早被磨去了那股热气。他们都只做该做的事和对的事,不冲动,不任性,尽量作出最优的选择。
  傻子却不是这样。傻子做事很冲动,常犯傻。譬如她跳江,聪明人都该及早驱船离开射程。
  傻子却跳下江去,把她救了回来。后来在船上,她吐尽了水,他裹着毯子,眼睛精亮,嘿嘿笑说:我偏不让你死。
  可林斐偏偏知道,这个满身热气的傻子,他的寿命有限。大穆的皇帝有一天会带着他的铁骑踏破江南,踏破歆州,将高氏这个姓氏从世家谱上抹去。
  他什么都不知道。歆州是他家的天下,以后是他的天下。他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他目中无人,自高自大,说:迟早让你喜欢上我。
  真是愚蠢极了。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林斐冷眼看着这个傻子,看他每过一天,便少一天。
  林斐这辈子……终于任性了一回。
  大穆的皇帝终于来了,她的丈夫也来了。她的丈夫在战阵上亲手斩杀了那个傻子。
  她知道的时候,只觉得嘴里满满都是涩然的味道。
  只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除了她和他,其他人便都是外人。
  包括谢玉璋。
  林斐有了自己的爱人,她怀着爱人的孩子,爱这孩子,想生下这孩子。
  她甚至不愿意把她与这男人的事说与谢玉璋分享。
  “不问。”谢玉璋欢喜得落泪,“我不问。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放在心里边就好。”
  谢玉璋知道,这很对不住杨怀深。但比起对杨怀深的愧疚,她此时满心里都被欢喜的情绪占据。
  活了两世,她和林斐终于彻底割裂开来,她们两个终于不必再血和泪混着不分彼此。
  泗水江心那一跳,那个将一生都给了她却抛了自己的林斐已经死了,眼前的林斐,是为自己而活的林斐。
  世上实没有比这更让谢玉璋快乐的事了!
  林斐抚着肚子,沉声说:“珠珠,我只担心一件事。陛下屠了高氏满门,我担心这孩子如果是男孩,陛下不许他活……”
  “不会,不会。”谢玉璋说,“谢家村都还在呢,以前逍遥侯府的人也都过得好好的不是。你别怕,有我呢,我去求他。”
  看哪,林斐再不会无条件地只向她奉献了,她会为了自己而向她求助了。
  她们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各自完整的自己了,都可以为自己活。
  谢玉璋又流下了眼泪,因她此刻,实是开心,实是快乐。
  谢玉璋再见到杨怀深,杨怀深的眼里有期待。谢玉璋此时才冷静下来,知道她引以为快乐的事,对杨怀深来说绝不是快乐和欢喜的。
  她愧疚地垂下头:“二哥,抱歉……”
  杨怀深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如此对我!”他喃喃道。
  谢玉璋无话可说。
  世间的事哪有两全。她顾得了林斐,就顾不了二哥。
  林谘当天就把林斐接走了。
  谢玉璋顾不得今日是李固还朝第一日,她从广平伯府出来便直接进宫了。
  李固果然很忙,谢玉璋便在后殿等他。
  李固趁着接见两拨臣子的间隙匆匆过来,偷见她一面,问:“有什么急事?”
  谢玉璋见到他,噗嗤便笑了:“怎地黑成这样?”
  “南方太阳大。”李固道,“别笑。”
  但他看谢玉璋笑得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高氏屠了,林氏接回来了。”他轻松地说,“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他道:“只林氏……唉,你劝劝她。回来路上景山醉了好几回。”
  谢玉璋道:“我不劝。她的心已经不在二哥身上了,强留有什么意义。”
  路上情形,李固比她知道得更清楚。原是金童玉女般叫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门第人品都般配,怎就成了这样,实在叫人唏嘘。
  “陛下。”谢玉璋福身一礼,“只我有一个事相求。”
  李固颔首说:“没事求我,你也不会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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