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第25/828页
到现在为止丹轩并没有说明这个“大音希声”到底是什么，但是栾殇倒是觉得丹轩说的很有道理，微微点着头，继续看着丹轩，显然是希望丹轩继续说下去……
其他人也是盯着丹轩，想听听到底什么是“大音希声”，尤其是上官月儿，美眸不住的盯着丹轩，看着丹轩白皙俊俏的面庞，脸上竟然略带了些羞意。
丹轩也注意到了上官月儿的表情，赶忙收回目光，心中却是大憾：“这小丫头不会转变这么快吧，刚才还怒目而视，这一会就变成含情脉脉了……”
丹轩捏起拳头堵在嘴边，轻轻的咳一下，掩盖过心中的尴尬，然后又道：“人世间最复杂的东西莫过于人心，人心难揣，人思难测，就因为人的思维不同，所以每个人对音乐的看法更是千千万万，林林总总，这也就导致每个人对于音乐的喜欢是略微有些差异的……”
“所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就是说真正能够令所有人喜欢，甚至于信服的乐曲却是真正完美的自然之音，也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故事演变到现在，倒真是有些戏剧性，一桌上包括头发都有些花白的栾殇在内，所有人竟然真真正正的像个学生一般认真的听着讲……
“就是‘天人合一’，真正大境界乐曲却是让倾听者有一种身处自然之中的感觉，内心无比的贴近于自然，回归于自然，让人有一种回归胎儿般的释然之感，甚至是回归原始的超脱感觉……此乃无乐之乐……”
说到这里丹轩微微一顿，猛然打开扇子扇了两下，右手很自然的想去捋下巴上的胡须，一捋什么也没有，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未成年少年，哪里还会有胡子，白皙的面庞涌现出一抹难掩的尴尬。桌上的几个年轻人看到丹轩如此模样也是憋不住乐，上官月儿和林仙儿更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接着几个人都有些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最后就连栾殇和丹轩也跟着大笑起来，笑的毫无顾忌……
……
整整的一个下午，醉音阁二楼的丹轩所在的隔间内，几个人是高谈阔论，欢声不断。当然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丹轩一个人在说讲，而其他人在认真的听。一下午的时间，丹轩是真正的展示出了他在曲艺一道广博的学识，惊人的天赋，以及对于乐曲之道的深刻见地。丹轩还讲了许多前世的有关于音乐的趣闻乐事，更是逗得一桌子的人前仰后合，不胜乐哉。
谈到兴起，雅族的上官月儿突然提起来，想请丹轩再演奏一遍神曲《惜》，丹轩百般推辞，最后也是实在熬不过自己这位新认的栾殇老哥，也只能在醉音阁的中央包间之中献艺一场。一曲幽静，依旧是由静而动、自静再动的曲风；依旧是大开大合、松弛有度的曲意；依旧是百般变幻、不一而终的上古指法。曲毕之时，一桌子的人，应该说整个醉音阁二楼的人都久久不能平静，所有人都有种此生无憾的感觉，这一神曲《惜》终于有人能完整的演奏了，而且所有人都觉得，这首曲子要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妙。
等到丹轩迈着缓慢的步子再次回到包间中时，包括栾殇在内，几个人看向的丹轩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每个人眼中的都是丝毫不假掩饰的敬意，几个女孩子甚至都有些眼冒金星了，双颊微红，一脸花痴像的看向丹轩，就像是文艺界的追星族一般。
经过一下午的长谈，一桌子的人也都是受益匪浅，尤其是琴王栾殇，最后更是险些要向丹轩行师者之礼，被丹轩连忙扶住，栾殇更是一脸的不依。也难怪琴王栾殇会如此，和丹轩一下午的交谈，栾殇却是越谈越是震撼，栾殇可以完全肯定，自己这位贤弟的曲艺境界是绝对在自己之上，连曲艺的最高境界都能随口道来，这得对乐曲有多么深的了解……
对于栾殇来说，一下午丹轩的话是字字珠玑，万金不止啊。栾殇本已卡在“余韵萦思”的乐曲之境多年，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今天却因为丹轩颇为轻巧的几句话便得以突破多年桎??，内心惊叹于丹轩的曲艺天赋的同时更是觉得无限的顺畅。
本来栾殇是听说自己的徒弟要去见《惜》的作者，自己也是曾经尝试着弹奏过这首曲子，却也是无法完成此曲，甚至是还没弹奏到一半就不得不停手中止，根本就无法完成曲调中的衔接过渡。所以栾殇也想见见是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这样的曲子，所以就跟自己的学生商量好了，自己在隔壁的包间听着，然后等到走时再偷偷看上一眼。在看到丹轩之前，栾殇也曾在心里想过这个作者到底会是什么样，但是栾殇做梦也想不到，写出《惜》这种曲子的人竟然还仅仅是个少年。但是听到丹轩的许多对于音乐独到而准确的见解之后，栾殇深深的明白，这位少年绝对是曲艺一道千年难遇的天才。栾殇绝对相信，不久的将来，这位少年的大名将会响彻整个大陆……
……
京都之秋，萧瑟中却又不乏燥热，天高云淡，微微泛着黄边的树叶低垂于宅墙之间，却又像是依恋这摇曳于清风之中的安逸而不肯飘落凋零，顺着街边缓缓而动的溪流，却不禁让行人有些萧索寂寥。
长街旁边，丹轩对着众人微一拱手，然后拖着孤单的背影，沿着玄雅街缓缓的前行，夕阳在尽头处藏起了半张笑脸，泛黄的辉光拉长着丹轩细长而孤单的身影……
众人也是在欢声笑语中渐渐散开，却只留了醉音阁楼下，一个稚嫩妖娆的身影轻轻的伫立着，一双如诗如画的美眸紧紧盯着丹轩渐渐变小的背影，片刻之后，绝美的面庞之上，女子紧紧邹起的柳眉缓缓舒展开来，青黑色的眸子中猛然掠过一抹坚毅，女子竟然快步向着长街尽头追去……
此女子正是雅族的小公主，上官玉的亲妹妹，上官月儿。
丹轩正缓缓的沿着长街行走，看着颇具萧索秋色的街景，丹轩竟然不禁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好友“姜阳子”，想起了两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那些时日，想起了两人斗酒千杯，吟诗作对的洒脱自然。想到这些，一股强烈的寂寥之感猛然涌上丹轩的心头……
淡淡走到了石桥之上，一弯翠碧得有如玉石般的溪水在石桥之下缓缓的流过，几瓣桃红色的花瓣伴随着流水的波动而轻轻的摇曳在细小的浪花之中，岸边倒垂的杨柳如今也已退去了鲜艳的翠衫，裹着一身的微黄的华贵熏衣，像一个个贵妇正在梳弄着柔和的长发一般，翩若惊鸿，随着秋风微微作响……
“唉……”看到此情此景，丹轩不禁一声长叹，像是在慨叹内心的孤寥寂寞，又像是在慨叹这秋意横亘的萧索。
“丹公子……”就在丹轩睹物思情，慨叹物是人非之时，一个略带羞意却又像是强作镇定的女子声音缓缓的飘入丹轩耳中……
第38章 芳心微动
突然听到是一女子的声音，丹轩缓缓的转过身来，看清来人却是上官月儿之后，心中微微一怔，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心里如是的想着，丹轩白皙俊朗的面庞上却是泛起一抹真诚的微笑，道：“原来是上官小姐，不知上官小姐……可有……什么事情……”
上官月儿闻言明显有着一丝慌乱，两颊也是微微有些泛红，有点尴尬的道：“月儿先前不知公子高才如此，还怀疑公子抄袭他人琴曲，实在是愚昧无知，希望公子原谅月儿……”
丹轩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没想到上官月儿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追上自己当面赔罪，干净的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丹轩颇有些不以为然的道：“人之常情，上官小姐不必介怀……”
听到丹轩如此随意的道来，上官月儿也知道丹轩肯定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而且有一点上官月儿有些不明白这位丹公子也并不像传闻中的不学无术、散漫成性，然而却恰恰相反，现在的丹轩不仅长相清新俊逸，心性却也是沉稳至极，谈吐更是风度翩翩、卓尔不群，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学识和曲艺境界都是如此之高却又偏偏异常的谦虚……
上官月儿越是想着这些，就觉得脸上燥热难耐，连看向丹轩的眼神都有些闪躲了。
丹轩看着上官月儿这小女人的模样，心里又是大憾，这刚见面时候看着不是挺爽朗的一个女孩吗？怎么这会儿变的这么含蓄了。
两人各想各的，二者中间微微有种尴尬的沉默在蔓延，丹轩目光跳过上官月儿，看向不远处的河岸处，两株通体绿意的“虞凤梅”正慵懒的依傍在这绿水之畔，硕大的粉红色花朵像一团团略带羞意的粉火球骄傲的漂浮在绿叶上，在这满世界都是微黄的初秋季节，丹轩猛然间看到一抹碧绿和一片火红，不禁大感心情舒畅，竟是脱口而出：“真美啊……”
说者本无心，听者却有意，上官月儿竟以为丹轩是在说自己“真美”，不禁大感羞赧，面色通红，臻首重重的低下，甚至都快要埋入胸脯之中了。片刻后，上官月儿偷偷的抬起斑斑如画的美眸瞄了瞄丹轩，却发现丹轩好像并不是在看自己，循着丹轩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原来丹轩夸赞的却是自己身后的那两株“虞凤梅”，不禁感觉更加的羞怯，绯红的面颊埋的更低了……
丹轩全部注意力都在这碧水畔的一抹绿意上，哪里有注意到上官月儿这般的曲折想法。只是一收回目光，就看见上官月儿把头深深的埋着，双颊上更是透着一抹绯红，就像是一个颇为鲜艳的秀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半晌之后，上官月儿好像鼓起很大的勇气一般，臻首微抬，小嘴微启，道：“丹公子，你我既已相识，可否算作朋友？”
丹轩很是洒脱的道：“那是自然，只要上官姑娘拿我丹轩当朋友，那么我也自会视上官小姐为朋友了……”
上官月儿好像还并没有从刚才的羞怯中完全走出来，白皙面庞上犹有淡淡的羞红，听着丹轩的话语，然后如桃花盛开一般嫣然一笑，道：“既然是朋友，丹公子就不要与月儿如此客气了，以后丹公子就称呼我为月儿，而我就称呼丹公子为丹轩……”
小姑娘的音调是越说越低，到最后都快低到嗓子眼中去了，也幸亏丹轩的听力好，要换了别人恐怕听都听不清楚了。
“厄……行……吧”丹轩竟然极为罕见的语无伦次起来。丹轩心里那个汗啊，这姑娘不会真的春心荡漾了吧，才认识一下午，甚至连正经的话都没说上几句，不会这么轻易就芳心暗许了吧……
心里如是的想着，丹轩面上也是有些许的尴尬，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似乎为了说出这一句话，几乎把所有的勇气都用完一般，臻首深埋，竟然不敢抬起头来。
微微的摇摇头，丹轩轻轻的咳了一声，面前的上官月儿明显娇躯一震，然后微微抬起头看着丹轩，青黑的瞳子中略微犹豫，最后好像下了某个决定一般，飞快的抛下一句：“丹轩，我明天去药府求你帮我改曲子……”一句话说完，上官月儿似乎再没有呆下去的勇气，飞快的逃跑了……
看着上官月儿渐渐远去的身影，丹轩竟是一脸的愕然，轻轻的揉了揉鼻子，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丹轩缓缓朝着药府的方向走去……
……
丹轩现在的生活很安逸，至少丹轩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大喜大悲的大事件，没有大死大生的大起伏；有的却是简简单单的修炼，无忧无虑的饮酒，有时候高兴了，丹轩还能露两手，做两个好菜，主仆二人也好饮饮酒，长长口福。现在的怜儿被丹轩调教的，都变的嗜酒如命了，主仆二人动不动就对饮几杯，小丫头虽说酒量多有见长，但也是十酒九醉，却还天天像个酒包一样拉着丹轩喝酒。
这不，丹轩刚刚回到小院中，小丫头就把早已热好的菜啊酒啊一股脑的都端了上来，然后便拉着丹轩往桌子上一坐，主仆二人就对着这夕阳喝起酒来……
……
……
丹轩的每个夜晚是风雨不措的修炼时间，玄气的浓度也是随着日子的渐渐叠加而逐渐雄厚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怜儿都还在睡着懒觉，丹轩却起床去林家铁匠铺打铁了。
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二师兄林翔天，此时林翔天对待自己这个师弟更是照顾有加，颇有些把丹轩当做自己崇拜的偶像一般。丹轩也向林翔天解释了自己并不想太张扬，所以铁匠铺的事还希望林翔天能帮自己隐瞒一下。林翔天闻言满口答应下来，甚至都有些兴奋了。丹轩就不明白了，不就是隐瞒打铁的事吗？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殊不知，此时的林翔天已经完全把丹轩当成了偶像级别的人物，能替自己的偶像做些事情，他能不高兴吗？
就这样，丹轩整整在褶锻坊里打了一上午的铁，中午时分，仍然是在雅香楼解决的，依旧是一壶幻香，一碟小菜，一副碗筷，一个异常期待的环视。可是丹轩仍然没有看到馨凌的身影，丹轩有种预感，似乎自己永远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温婉中而略带调皮的可怜女孩了，想到这里，丹轩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撕痛，像是丢了什么心爱的宝贝一般疼痛……
拖着有些失望的身影，丹轩缓缓的向自己的小院中走去，还没走进小院，丹轩就隐约听到有琴音从自己的小院中传出，丹轩秀气的唇角缓缓翘起，微微摇了摇头，心想应该又是怜儿在院中弹琴了。心里想着，丹轩脚上却丝毫不顿，慢慢的走进院门……
刚一进门，丹轩便循声望去，结果立马傻眼了，本以为是怜儿在弹琴，结果却是一个一身白色长裙的上官月儿，今天上官月儿头发整齐向上盘起，一支泛着银光的朱钗扎在青黑色的头发之间，朱钗之下，一颗翠绿色的珠子随着上官月儿上下浮动的香肩而缓缓晃动着……
上官月儿双手抚琴，纯白色的衣袖向上挽起，露出白皙如雪的锆腕，修长的手指在七个琴弦上不断的撩拨跳动，远远看去，有如天人一般，竟然让人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上官月儿注意力完全都在琴曲之上，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丹轩就在自己的不远处看着自己，而怜儿就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忙着沏茶。
丹轩也不打扰上官月儿，蹑手蹑脚的走到怜儿旁边坐下，静静的喝着茶，等待着上官月儿把曲子弹完。怜儿也坐了来，一双炯炯有神大眼睛紧紧盯着上官月儿的双手，像是在学习，又像是在发呆。
半晌之后，上官月儿终于弹奏完毕，一双美眸犹自望向虚空，一抹的淡淡的惆怅竟然缓缓的爬上上官月儿完美的容颜之上。
“唉……”许久之后，上官月儿一声叹息。然后微微转身，这才注意到丹轩正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本来一脸的惆怅竟然瞬间变得通红，竟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柔柔弱弱的道：“丹……丹……轩，你在……啊！”
丹轩微微一笑，然后示意上官月儿过来喝茶。丹轩心里有些想不明白，刚见上官月儿时觉得她应该是活泼爽朗的女孩，哪知道自己这阅人无数的双眼竟然就这么失误了，这上官月儿竟然这么害羞。可是丹轩又哪里知道，其实他并没有看错，只是上官月儿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遇到丹轩就变的语塞塞，心慌慌，面庞上更是难抑的燥热。
“难道我是喜欢他……”上官月儿在心里问着自己。
第39章 雾霭烟岚
之所以上官月儿会出现在丹轩的小院里，女孩自己的想法却是，自己谱了一支琴曲，想让丹轩这位曲艺大师给改改。所以上官月儿就大着胆子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在那儿弹着琴，过去好一顿盘问才知道，这个颇为可爱的小女孩叫做怜儿，是丹轩的丫环。
知道这个小女孩原来是个丫环，上官月儿不知怎地心里就是一片欢喜，等丫环弹完了，自己也一屁股坐那儿弹起来，弹奏的也正是自己想要丹轩帮着改的曲子。谁知自己一身心的弹奏琴曲，连丹轩进来没有察觉到。
明艳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枝桠树叶在阴影里留下斑斑点点的光亮，初秋的微风轻轻徐来，随风而动的枝叶相互交织碰撞，发出阵阵的沙沙声。
此时，丹轩、上官月儿和怜儿三人都坐于树荫之下喝着茶，上官月儿正一脸拘谨的双手捧着一个小巧的茶杯慢慢的喝着。半晌之后，上官月儿抬起白皙的面庞，青黑色的眼眸在斑斑驳驳的树影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羞怯，对着丹轩道：“丹……丹轩，刚才那首曲子就是我自己谱的，你觉得怎么样”，小丫头似乎还有些不适应直呼丹轩的姓名，话语犹有些断续，略微一顿，然后接着道：“要不……你帮我改改……”
说着上官月儿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白纸，缓缓打开之后直接递给了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