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颜》第48/125页


“左相也要在此护驾不成?”行至公孙无忌身旁时,南宫俊逸突然冰冷的问道。
神情自若而笑,公孙无忌看了看龙床上熟睡的人,如释重负般说道,“老臣想再陪会儿皇上,这几日来好似做梦一般,心总于高悬着,生怕皇上有任何闪失啊,如今有高人相救,老夫的心也彻底的踏实了。既然逸王有事,那就先去吧,老臣坐回再走。”
南宫俊逸嘴角扬起,却无半分笑意,“那左相就快些从梦里醒来吧!”话声未落,而南宫俊逸的人已迈出寝室的门槛,大步而去。
“母后,这些天来,您不眠不休的,儿臣扶您回房休息吧,待父皇醒来,您反而再病倒了,这让儿臣,还有父皇如何心安啊!”南宫清远孝心一片的劝解着。
皇后很是放松的轻叹了一口气,看过屋中剩下的所有人亲切的说着,“既然皇上苏醒有望,那本宫可得尽快恢复往日的精气神,到时候省得让皇上担心,此处就全权交给袁将军和眼前这位老先生了。左相,也随本宫同行吧,左相的身子本就不好,这段时间也操劳太多啊,为了皇上,为了天翔,左相定要保重好身体啊!”如此大面上的话,任谁也挑不出半点不字来。
皇后如此关心,即是臣又是父的左相,哪还有拒绝的理由,一行人,南宫清远挽扶着一身倦容的皇后行在前,左相公孙无忌行在后。
房间中再次静了下来,一直未离开的刘通与行无涯看向袁崇真。而袁崇真则稳步行到神算子身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请先生受崇真一礼,先生就是我天翔的及时雨,天翔的大恩人啊!如若皇上无法醒来,那天翔不被外敌所破,自己就会元气大伤!先生回来的好,回来的太好了!”袁崇真无比真诚的说着,其身旁的刘通与行无涯不住的点头称是。
今晨的朝会,他们这些局中人一清二楚,虽然他们手握三道圣旨,可是生死关头,公孙无忌之流只会拼得鱼死网破,也不会乖乖就范,那何止是失去帝位那么简单,违造圣旨那就是死罪,要被株连九族的死罪啊。公孙无忌党羽如此多,再算了九族,那得死多少人才能平息此事,所以,今晨如若不是神算子及是登场,金殿大乱,朝堂大乱,皇城大乱,甚至整个天翔大乱。
“崇真,我们该如何做?皇上一旦醒了,真假圣旨必然彻查,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做好准备!”刘通提醒道。
再次回了原位,袁崇真到也不避讳神算子在场,能让逸王信任的人,他们自然信得过。
“我们是该早做打算,他们不也回去商议对策了吗!我想俊逸回府也应该有所安排,我会死守在皇上身边,这种时候,什么未经宣召不得入宫,谁也别想拦着我,至于京城以及朝堂就交由你了。行老虽退离朝堂,但是人脉还在,那些举旗不定的人,就交给行老了……”袁崇真一一布置了起来。
“其实,你们无需太过担心!”行无涯突然说道,引来袁崇真与刘通不解的目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叫他们不担心!
见两人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那明显是在要一个肯定的答案,行无涯一声重叹,无奈而又神伤的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说道,“如若老夫说,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布局,是皇上利用那帝位甚至不惜至自己于绝境,逼得公孙无忌就犯,你们又会如何想!”
他们会如何想,他们只会震惊,只会跪地大声呼喊皇上这是何苦,这是糊涂啊!
“唉,皇上用心良苦啊,公孙无忌的根太深,那些根须更扩散的到处都是,皇上也想过,先斩其外须杂根,再将大根拔起,可是,未等皇上拔树,那坚硬的大根就会将帝业彻底侵咬,几番细思量,皇上兵行险招,渐渐将大权移交于逸王手中,这就逼得公孙一党加紧布置甚至老夫敢说,皇上此次中毒,绝对是公孙老贼所为。借皇上不省人事之时,假立圣旨,将文王顺顺当当的推上帝位,倒回头来对逸王还有你们逐一击破,直到彻底铲除。哈哈,皇上早已拟好三道密旨,此事就连袁将军这个国舅爷都蒙在骨里呢。即便公孙老贼真的造反了,皇上那交于逸王、勇王的四十万精锐可不是白吃饭一旦皇城大乱,四十万精锐之师会立即封锁皇城,诛杀公孙乱党,刀下绝不能留任何一个公孙党羽的人,最后交权于逸王,这便是最坏的局面。这盘棋皇上布了好久好久啊,自然绝输不得!”
行无涯的话,让袁崇真与刘通顿时没了声响,心中在怪皇上做如此伤害龙体之事的同时,感慨万千,感慨万千啊!
“皇帝陛下如此做,爱子情深,也足见其看得清看得透,是时候将大位传于天命星帝了!”神算子趁袁崇真等深思的时候,声音飘渺的说着。
无论袁崇真如何眼神寻问,刘能直言相求,行无涯满眼的渴望,神算子不再言语,闭目静休了起来。
而皇后殿中,昏暗的灯光映照下,三个身影坐在了一起,不断的说着骂着。最后一个清瘦的身影猛然站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女人的一声轻呼。
“爹,您老真决定如此做了吗?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啊,一切都那么的顺利,一切都毫无破绽,为何偏偏来了个什么世外高人,还有那三道密旨,他竟然瞒着我们暗下了三道能制我们于死地的密旨,哈哈哈,他的心计我们真是无法猜测啊!爹,您再想想,再好生想想,那是死路,是万劫不复的死路啊!”皇后公孙慧心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其身旁的南宫清远,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房间中,仍能让人感觉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份阴冷与绝决。
“慧心,你以为爹真想这么做了,你以为爹不知道这是粉身碎骨的绝路?不但爹要死,我们公孙一门从老到小都得死啊!可是,只要能留住一丁点儿的希望,这担子,爹担下了!”
“爹!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啊!”
公孙无忌说的绝决,皇后更伤心至极,动了自己的本家,她也有伤心的时候啊。
“远儿,外公刚才说的话你定要记住,我公孙一门用自己的鲜血和尸首,再将你扶起来,就连你的娘亲,都做了必死之心,你不但要牢牢记住,更好给老夫东山再起,待你夺得帝位之时,要将公孙一门敬供于太庙之中,让我公孙一门享天翔永世香火,享天翔日后历代帝王供奉的香火!”公孙无忌声音沉重,却字字好似咬牙吐出一般。
南宫清远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颤抖的说道,“远儿记下了,更有刀刻进了心里!待他日我登帝位,必将公孙一门敬供于太庙,让我的后代子孙永远供奉跪拜!”
公孙无忌未有言语,转身大步而去,他该去做应该做的事了。
此时殿中只剩下皇后与南宫清远,谁都未在说话,皇后紧紧握着南宫清远的手,久久的凝视着,那眼神好似再也看不到一般,心意已决,她也该做她应该做的事了。
而南宫清远早已炼成了铁石心肠,外公如此做那是事已败露,早晚是死,不如死得有些价值,更为死后换来享不尽的荣耀;他母后所为,虽让他心痛,却转瞬而已。因为儿时的记忆让他永生永世不会忘记他的母后曾对他说的那番话。
“从现在开始给我学会如何笑,对所有人如何的笑,你是皇子,你是将来要登上帝位的皇子,就不能有真正的笑,更不能有情,否则,在这个人吃人的宫中,你的下场只有死,甚至母后也得死。你也看到了,在你父皇的眼里只有那对母子,你的父皇几时来看过母后,又何时抱过你。不过,这不要紧,母后不气,也不许你在意,早晚有一天,你的父皇会彻彻底底的是母后一个人的,会彻彻底底的只是你一个人的父皇。远儿,你要记住,我们不但要活着,更要成为人上人,你生在了帝王家,从生下来的那刻起,就不再有那个情字,摆在你眼前的就只有一条路,看到那把金灿灿的椅子了吗,你的出路就在那儿……”
就是这样的一番话,才使得南宫清远看到他母后下了那般绝决的决定时,一丝刚刚升起的痛楚,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更深深的认为,这是他们应该做的,更是他们自知走投无路下,有价值的牺牲。
人心都是肉长的,此次,有谁能说清楚,南宫清远的心到底是何物所长。
一声骏马的长鸣,一道身影向逸王府快速奔去,也已听到马鸣的雪儿急急的迎了出来。
不过等了一个上午,可在雪儿看来却好似过了一日一月甚至一年那般漫长,因为她担心,担心自己的男人会在朝堂上被人欺负,甚至是一时情绪失控伤了自己,种种的假设猜测,总之她所能想的都已想到了。她甚至发现,自己变了,自己的心真的变了,再也不是师傅当初说的那个没心没肺成天只知道痛快的跑、痛快的疯、痛快的练武的雪儿,她的心变了,变深了,更变得霸道甚至硬朗了起来。可是她从不后悔自己的这种改变,因为她找到了他,拥有了他,所以,不管将来如何,甚至自已还会如何的变化,她无怨无悔,相反,她会感谢上苍,让她认识了南宫俊逸,更爱上了南宫逸俊,因为南宫俊逸她深信她的一生绝不会平凡度之。
“逸!”一声溢满太多情绪的呼喊之后,雪儿已被一个温柔的怀抱接住,更紧紧的拥抱着。
“逸,他们不肯承认对不对,他们一定跟你闹翻对不对,他们有没有伤到你?”声声询问,字字关心,雪儿急切的目光,让南宫俊逸忍不住隔着面纱吻了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平复此时自己的心绪。
“雪儿,我的雪儿,你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真的?”
“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吃饭了吗?”
“没,你不回来,我根本吃不下,也一点都不饿!”
“傻丫头!走,我们先吃饭,再进宫!”
“进宫?去看你父皇吗?”
“对,去看我父皇!”
“好!”
一问一答,携手去了前楼正厅,午饭过后,雪儿留在正厅吃甜品,南宫俊逸则去了书院,他要将一些事交待给冷夜。
整个京城好似有三股甚至是四股或者是更多力量在明里暗里的行动着,有人怕,有人防,有人要破釜沉舟,有人要力挽狂澜。这一切的一切,只因得了怪症的皇上不知何时便会醒来,甚至现在就已经醒来。
养心殿外,本来走得好好的,南宫俊逸却突然停下了步子。
“雪儿,一会儿进得殿中,无论看到谁,都不要揭开面纱,等一切安稳下来,回家后再揭面纱,好吗?”南宫俊逸温柔的商量着。
虽有疑惑,雪儿还是应了下来,那里人多眼杂,她自己打心里也没想揭掉面纱。
跨过养心殿的门槛,越往里走,雪儿的脚步竟然变得越来越迟缓,最后稍有停顿后,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而此时,南宫俊逸温柔的笑过,已放开手,让那天大的惊喜让雪儿自己去看。
一高瘦的白发白须女眉老者正与袁将军说着什么,那飘渺的声音,淡逸的神情,那习惯性抚须的动作,那炯炯有神的黑眸。
“师傅?师傅!”大声的呼唤伴随着声音的颤抖,雪儿扑了过去。
神算子赶紧起身,接住了那直扑自己而来的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雪儿紧紧拥着神算子,头更贴在其胸前,声音已哽咽起来,却不停呢喃着,“师傅为何才回来,师傅难道就不想雪儿吗?师傅心好狠,竟然扔下雪儿不管不顾,师傅心好狠!”
轻轻抚顺着雪儿的发丝,神算子未解释什么,就这么让雪儿抱着,更埋怨个不停。
“雪儿啊,再不放开师傅,气坏了某人师傅可赔不起啊!”神算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还真让雪儿从其怀里退出,顺着神算子目光寻去,只见南宫俊逸满面的铁青,眼中更是极度的不满甚至有一种严厉的警告或是惩罚在里面。
待雪儿琢磨之时,下一刻已落入了南宫俊逸的怀里,那揽在雪儿腰间的大手,紧得好似要将雪儿拦腰折断一般。
“逸,疼!”雪儿小声的娇呼着,有些不解的看着铁青着脸的男人,细想下一定是他要给自己一个惊喜,才将师傅回来的消息压了下来,可是,现在他为何又是这种态度?
“等回家我再跟你好好算帐,这规矩是不定不行的!”外人根本看不见南宫俊逸嘴唇在动,更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是,雪儿却听得真切,那是在用真气传音,于是,雪儿更是一头的雾水,不觉面纱下的小嘴已嘟了起来,但凡眼前的男人要跟她算帐是,一准没什么好事。
南宫俊逸的算帐一说,到让雪儿忘记了面纱之事,而神算子更未过问。
规规矩矩的坐在南宫俊逸身边与神算子话着久别重逢后的那份喜悦,动作稍有过激,或是要坐到神算子身旁时,南宫俊逸就会黑着脸的将其拉回。于是,话题又不知被谁转移到了里间那熟睡之人身上。
神算子的一番耐心解释,听得雪儿连连称奇,更数落神算子小气,有私心,就怕被自己的徒弟超了去,才会这般私藏那么精深的好东西。雪儿的一番数落听得袁崇真等人目瞪口呆,这小丫头已不能用胆大来形容,简直是在欺师啊,再看那位仙人般的师傅不但不以为意,反道满面满目的宠溺与疼爱,有时会解释两句,或是赞同的点点头。
“你这丫头啊,师傅有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唉,教会了徒弟,不但要饿死师傅,到头来师傅还得被徒弟数落成这般,你啊,这小脾气是改不了了,哈……”
神算子笑得舒畅淋漓,众人惊讶的一塌糊涂。
尽管南宫俊逸严加看管,雪儿还是满心的欢喜,这临别仍不忘一番叮嘱。
“好了好了,再不走,师傅可不会去救那气破肚皮,臭黑了脸的人啊!快走吧,等解了皇上的毒,师傅自然会跟雪儿相聚的!”神算子已直接了当的向殿外赶起了人。
“师傅可不准再唬弄我,否则,我一定到处追杀师傅!”雪儿落下了狠话。
在神算子再次点头之际,南宫俊逸险些没把佳人拦腰抱起,扛着就走了。看来,今晚这帐必须细算不可,这师傅固然是亲人,那也绝亲不过自己的夫君啊,说话便好好说话,一见面为何要抱,不允许,绝不允许他的女人抱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男人,就算是小孩也不行。
望着那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的一对天人,神算子转回身,对一直守在此的袁崇真说道,“不早了,将军也去休息吧,明日,将军可是要上早朝的!”
“不,我说过要守护皇上,就绝不能离开半步!”袁崇真斩钉截铁的回道。
神算子突然面有不悦之色,话也有了几分冷意,“难道将军信不过老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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