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颜》第90/125页


“你与朕之间还有什么好避讳的,但说无妨!”
烈火绝如此亲近的话,让澹台孤邪面露笑意,更加恭敬一礼,“那臣就直言不讳了,陛下可有觉得奇怪。臣是说,那些陛下提拔上来的大臣近半数未上朝,再来,鳄铎越来越让臣看不透了。此等时局下,如若鳄铎突生异心,那好似在陛下身后有支上得弓弦的寒光利箭啊!此人,陛下不得不防!”
“哼,他还敢翻起浪不成!”烈火绝嘴上虽是恨恨的说着,可是心里真将澹台孤邪的话印了下来。
澹台孤邪前脚刚告退,烈火绝后脚也出了御书房,却未回龙殿,而是带着贴身侍卫,直奔城西鳄府。
烈火绝的突然到访,令人始料不及,议事之人全都被困于书房下的密室中,其中最核心的人物,烈子焰自然在列。而密室之上,烈火绝在鳄铎的陪同下,仔细参观着他的书房。
君臣如此近距离,长时间的接触着实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鳄铎满脸荣幸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有问必答,更热情的为烈火绝介绍着其所看的每一幅字画,每一件极品的玉雕饰物。
“丞相不愧为一品大官,如此危急时刻不见丞相有丝毫心乱之意,却比往日更加气定神闲,那份大将之风,朕自愧不如啊!”烈火绝端坐于书房后的梨木大椅上,神情自若,态度极为亲切的说着,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顺着梨木椅子下的暗格,让密室中人听的仔细。
“回陛下,臣倒不是自夸,臣知觉得越是这种时候却慌不得,再慌也改变不了天翔军三日后逼城的事实,臣只知道,殿下圣明,定会有应对之策,臣只要紧紧跟着殿下便好!”鳄铎一板一眼的回道,神情更是郑重非常。
烈火绝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不冷不热,笑的令人猜不透那里到底蕴藏着何种心意,或者几种心意。
“如果朕告诉爱卿,朕也没有退敌之法,爱卿现在会不会慌?”烈火绝挑高眉头,大手轻拍着梨木椅把手,声音却又了些许冷意。
鳄铎猛然抬起头,仔细看前那悠闲的九五之尊,声音果真出现了三分慌乱,很是急切的回道,“殿下,您是跟臣说笑的吧!”
“哈,说笑?爱卿见过朕几时说笑过?五十万大军都拦不住,京城的二十万铁军就能就转乾坤吗?朕真是想不到。烈炎这般不经打,天翔的金甲精锐这般神武难站,南宫俊逸?真是个厉害的对手!”烈火绝手抚额头,看似很疲惫的说道。
鳄铎突然跪了下来,声音洪亮的说道,“臣斗胆问陛下,如若三日后,天翔大军攻城,陛下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这不正是朕先前问爱卿的问题吗?爱卿说说看,朕要如何处置,大敌攻城,朕要对付,万一,城中在来内乱,朕是否又分身对付内乱呢?”看似清淡的话,却让鳄铎还有书密室中的烈子焰,心中为之一紧,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陛下!臣只知道,臣会誓死守在皇城之中,臣是烈炎的臣,臣更有家眷亲属朋友在皇城之中,臣哪儿也不去,就算死,也会死在皇城之中。”鳄铎语有悲凉的说着,真有种路已到了尽头,再也无处可寻,再也没有生机的绝望之感。
烈火绝突然站了起来,更一步步走向鳄铎,近得身前时,双手将跪于地上的鳄铎扶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拍鳄铎的左肩,颇有感慨的说道,“有人跟朕说丞相心存二心,意图谋反,可是朕不信,更怒斥造谣的人,今日你就跟朕回宫,与朕并肩而战,不但要让那些小人看看,鳄铎鳄丞相是如何忠君护国,更证明丞相一身的清白,不知朕此法,丞相意下如何?”
“是,臣要与陛下并肩而战,让那些奸邪之人的谣言不攻自破,陛下稍等,臣换身衣服就随陛下进宫!”鳄铎很是坚决的回道。
“不必了,此时也无须讲究那些,等到了宫中,朕的便服,爱卿暂且穿着好了,不早了,朕还有要事处理,爱卿,走吧!”
书房终于没有了任何声响,烈火绝走了,更带走了书房的主人。
此时,以为老者急急跑进了书房,按动了梨木大椅背后的凹陷处。
“王爷,是老奴周贵!”苍老的声音,顺着凹陷处的缝隙传了下去,不多时,梨木大椅后的梨木书柜有了响动,露出了一道暗门,烈子焰与几位大人走了出来。
“烈火绝真的带走了丞相?”烈子焰满目严肃的问道,周贵重重的点了点头。
“王爷,老爷临时让老奴照顾好家里,还说,他不在家,让夫人与小姐少爷们不要紧张,他在与不在,照样过日子!”周贵将鳄铎临走时的话,如实的重复了出来,见烈子焰点头,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书房的门被周贵关好之时,烈子焰对身旁的几位大臣说道,“叫我们的人尽快做好准备,鳄丞相那边,他自会处理,这几日,你们不要来了,保不准烈火绝会派人盯着鳄府,记住,万事小心,成败就在三日后。到十号,依密信上说的,我们的人全数换上红衣,以防被杀红了眼的天翔军当成烈火绝的人,枉死于寒刀之下。等天黑了,你们再从后门离开。”
书房之门紧闭着,而烈子焰站于门前,看着外面的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他看了好久,一个月,半年一年……即使闭上眼,他也知道那一方天地中都有些什么,那颗粗壮的青柏分出了几颗枝杈,那园中的鸡尾花开了几茬,墙上的紫藤败了几回。三天,再有三天,他就可能走出这扇门,就可以看到更多更美的花花草草,比起那些冤死的哥哥弟弟们,他已经太幸福太幸运,而他更知道,他走出去要去做什么,三天后,苟活于世的十王爷烈子焰再也不存在,世人口中的淡世王爷烈子焰再也不存在,他会为枉死的兄弟,大臣们讨回公道,他会为烈炎求得一世的太平,而他更要登上哪满是血腥令自己打小就厌恶的位置,虽然无法将内个位置洗刷干净,最起码,他会让那里不在被血腥沾染,最起码在他这一世不会。
阴沉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大雨倾盆而来,伴随着狂风,当无可挡,避无可避。好似万千雨鞭抽打着这个人世。
黄红龙殿中,雪儿的尖叫声冲破寝殿滑向天际。
“不要,不要,我说不要就是不要!”雪儿语如吐珠,双眸冰冷,浑身霸气,绝不容许烈火绝有丝毫反驳。
“玉儿!”烈火绝大叫,再次上前一步,满目伤感,语中尽是无奈与疲惫,“玉儿,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呢,朕只是让你暂且到别院回避,并非让你长久停留,要是那样,朕也会因想念玉儿,而心痛的死掉啊!眼下,皇城越来越乱,那些乱臣贼子到处杀人放火,朕身为一国之君,不但要护着玉儿的周全,也得护得百姓啊!将玉儿送走,朕会更踏下心来将乱事处理妥当,到时候,朕会快马加鞭的接玉儿回宫,朕还要跟玉儿大婚呢!”
“哼,睁着眼说瞎话,双眸乱臣贼子作乱,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未看到宫中有一丝一毫慌乱!乱不乱是你的事,总之我不走,你休想送我走,你大可让你的禁军彻底封住龙殿,我会乖乖在此,哪儿也不去,你何必多次一举,将我送得那么老远。再逼我,我便运功,现在就死在你面前!”雪儿目光冷冽,绝决的说着,她不走,绝不能走,否则,逸如何找到她,她能感觉到,逸的暗部就快来了,就快将她救走,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可见面,她不走,死都不走。
“玉儿!朕的苦心竟然被你如此质疑,宫中不乱,那是因为他们不敢乱,你身子不好无法出的宫外,自然看不到那些个惨烈的事,别再忤逆朕,更不必用吐血威胁朕,国师自然会医好你!”烈火绝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冷硬取代了先前一味的温言软语。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澹台孤邪很合时机的不请自来,而雪儿的心,在澹台孤邪进来的瞬间,慌的更厉害。一双背在身后的手,已死死的握住私藏下来的瓷勺,必要时,她真会用自己的性命相威胁,她深信,烈火绝与内阁要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她弄来,她对他们一定有用处,甚至是大用处。
未有一言半语,烈火绝与澹台孤邪一个眼神询问,一个点头默认,随后,俩人慢慢靠向雪儿。
雪儿的那份冷冽散发的更加厉害。如千年寒冰的眸子,恨不得让靠向她的俩人刀刀穿心而死。
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声,雪儿的手中出现了一只断口处锋利无比的汤勺,而这把残缺的汤勺正抵在雪儿经脉处。
“再过来一步,我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雪儿字字绝决的说道,顿见成效的止住了烈火绝与澹台孤邪的步子,更令他们面现惊色。
“玉儿,你疯了不成!”烈火绝好似怒斥般吼道。
“是,我是疯了,是被你们逼疯得!我再说最后一次,你们平你们的乱,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此处,哪儿也不去!”霸气,不容对面之人有任何反驳的话,更让烈火绝与澹台孤邪看到了雪儿的那份狠厉与绝决,因为一股鲜红之物,已慢慢渗了出来,在雪儿如玉的脖子上显的尤其刺眼。
“玉儿不可!”烈火绝急呼,揪紧了眉头,双眸担心焦急,心中更有一丝凉气猛然窜入。
“不可,不可,万万使不得啊!陛下,臣看此事就算了吧,虽然宫中混乱,毕竟宫内有禁军把守,如若陛下仍不放心,那就多增加禁军!”澹台孤邪突然背对着雪儿,面向烈火绝好言相劝着。
雪儿又向后退了大步,手中锋利的断勺丝毫未动。
“唉,算了,有由着她吧,玉儿,朕答应了,还不快把东西扔掉!”烈火绝无奈而妥协说道。
澹台孤邪缓缓转过身来,那原本抱拳请示的手,却快如闪电般向雪儿一挥,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断勺掉落到了地上,而雪儿的身子原地摇晃了几下,就在快倒下之时,被烈火绝接到了怀里,人虽被制住了,可是,那双灵眸中,烈火绝与澹台孤邪看得真切,那里是绝杀和噬血之光。
大雨依旧狠厉的冲打着地面,冲打着一辆快速奔驰于夜色中的四骑大车。
龙殿窗前,烈火绝静看着那好似要击毁一切的大雨,许久,对身后的澹台孤邪幽幽的说道,“国师可看到玉儿最后的眼神?朕看到了,更看得清楚,她想杀朕,不,应该说是,她要杀朕!”
何止要杀烈火绝,澹台孤邪也是一目了然,天星之女的绝杀中,他也在列,一个忘记了一切的人怎会有这种绝杀的目光,除非?
“陛下是否怀疑,天星之女根本就未忘记任何事,相反,这许久来,她一直在强装,骗了臣,更骗了陛下!”澹台孤邪一针见血将烈火绝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最后时刻才理会出来,人已走了,是不是有些晚呢,即使晚了又怎样,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他们有何担心,待她再回到皇宫之时,不论愿不愿意,这辈子,她只能是他烈火绝的女人。
先下手为强,晚来一步,自然寻不到他们心心念念的人,这便是隔日潜进皇宫更潜入龙殿,神算子与冷夜看到的。空空如也,冷冷清清的龙殿,哪有雪儿的身影。里里外外,寻了个遍,佳人不在,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找寻不见。
“难道消息有误?烈子焰敢存心欺骗,简直是找死!”冷夜狠厉的说道。
神算子不语,而是在龙床上坐了下来,静静的坐着,“雪儿的确住在此!;烈火绝清楚陛下攻城一来为他,二来更是为了雪儿,故此,他在大军与陛下到来前将雪儿藏到了别处,一个他认为极为稳妥的地方。”
“如若烈火绝到死也不肯说呢?”冷夜提醒道。
“哈,凡事都得讲个因缘,即使他不说,我们终究会知道雪儿的下落,眼下,陛下当务之急破城擒得烈火绝,而老夫则要会会那个有些道行的国师大人,澹台孤邪?江湖上从未听说过此人啊!不是老夫见得世面太少,便是此人藏得极深啊!走吧,我们就在城中找个落脚的地方,到时候,迎大军入城!”话落,神算子已起身顺原路而去,冷夜紧随其后。
因缘,凡事的确有因缘一说,当初种下了善因,事后必会收到善果,能给予焦急烦乱的人,安宁与惊喜的善果,后话,暂不表。
危局下,时间转瞬即逝,仍流于皇城的百姓,无不绝望的将家门紧闭,一家人围在一起,静态着那最可怕的战争。他们的陛下,最终还是未给他们带来安宁,战火烧了起来,更烧到了小老百姓的家门。为何好好的皇上不做,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攻打、去暗杀,更可恨的抢占人家的帝后,这样的事如若换在寻常百姓的身上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一国之君,那是天大的侮辱与挑衅。活该狗皇帝被天翔讨伐,可是他们小老百姓何错之有,却要受如此大罪!
今夜的烈炎皇城脚下,灯火通明,白日里休整妥当的金甲大军傍晚时分整装开拔,此时,正如预计那般,大军全数逼于烈炎皇城之下。
金甲在身,步步铮铮作响。战马嘶鸣,黑龙旗欢跃于火把中,光亮的金映着通明的火把,将皇城的这片天际彻底照亮。
无需下什么战牒,一路行来,为的是什么,今日要做什么,再清楚不过,但看皇城城门楼上那各个装备齐全的黑甲守军,还有那张弓欲发的寒箭,大战,今夜一触即发。
轰响的牛角号想起,那是天翔大军开战前的征兆,城门守军不但可清楚听到,更能在牛角号中听到声声巨吼,刺破天际,属于野兽的巨吼,不免越发紧张,怪不得天翔大军不可战胜,原来军中还有随战的野兽。
“杀,杀,杀!随着大军齐呼,金甲阵形突变,方阵一份为两。自裂开的通道处,传来轰轰巨响,负责攻城方阵行出阵来,投石车、弩车、冲车依次被推了出来,而其中的箭阵最为显眼,寒箭上绑了油布,如同恶魔般的火焰正欢快的在寒箭上跳跃着,更宣示着它接下来的目标。
声音短促的牛角号再起,得令的箭阵快步向前,半蹲身子,拉满弓弦,对准了城门楼。而此时,城门楼上的守卫也拉开铁弓,对准了城下的大军,可是,却有面面金盾闪耀于火光之中。
“陛下还是到城下去吧,乱箭无眼,万一有何闪失,烈炎要如何是好!”鄂铎苦苦相劝着登上城门楼亲自督战的烈火绝,今夜,不但是天翔讨伐之夜,更是烈炎立新君之夜,而这个此时好似仍很镇静破釜沉舟之人却是真正的局内人,多年前,他将所有人算计在他与妖道的圈套中,今夜,他与妖道也该尝尝被人算计,身陷囹圄再也不得翻身的滋味。
“哼,朕要在此看看,南宫俊逸到底如何破城!即使城破了,朕会与南宫俊逸再来次真正的较量。朕不信,他敢杀朕,除非,他再也不想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哈哈……”阴邪的笑声城门楼响起,越传越远,鄂铎心中深叹,走火入魔之人真是无可救药,怪不得他如此无所顾及,一国之君竟然用女人相要挟,可悲,更可怜啊!
而烈火绝却绝非如此想,天星之女未来会助他得天下,此时更会保他性命不忧,他有何恐,有何慌。
“放!”余音未落,无数火光闪闪的利箭被射上了城门楼,而同一时间,城门楼上也有利箭被射了下去,只不过,换来的却是叭叭的撞击声,偶尔几道闷哼声。
金甲箭阵前排放过,急急退后,躲于金盾之下,待对方出现空隙之时,后排箭阵马上跟上,如此反复,楼门楼上不但有惨叫声,更被火箭点燃,此时,投石车与弩车也彻底动了起来,冲车被箭的掩护下向那红漆城门直冲而去,颤动心弦的轰轰声,让城内等候作战的守军,各个提心吊胆起来。
利箭伴着鹰勾铺开盖地射向城门楼,一对手持金盾,身手敏捷的金甲先锋,快如电光逼到城墙却下,金盾将城上的利箭挡落,手握鹰勾引下的绳索,形如灵猴,几个飞点,顶着强箭攻上城去,金色身影,银亮寒刀,杀气大气。
尖石、利箭飞奔城头,冲车轰轰使得红漆大门现成块块黑斑,而此时城门终现缝隙,冲车渐渐退后,而那缝隙却越现越大,绝非由冲车撞开,而是自内拉开。
城门开,金甲齐吼,更化为利箭之阵,向城中涌入,与急急迎来的城中守军,杀到了一起,刀吼剑鸣,好不惨烈,好不血腥。就在金甲入城的瞬间,几条主街分别涌出无数成对的红衣人,各个左手握火握,右手持寒刀,见了城中的黑甲军便杀,而对于身着金甲之人避之更助之。
惊,大惊,这让远远观战的烈火绝与澹台孤邪为之大惊,鄂铎更是震惊的大声说道,“难道天翔早已渗透进了皇城,要不然城门如何撞开,这红衣军从何而来,难不成,天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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