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情丝岁岁守》第2/97页


  武将眉开眼笑,说:“好去处倒是没有,只是我最近得了一件新鲜玩意,保你看了会乐不思蜀。”
  马思敏撇了撇嘴,武将却急了,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又不相信我?我这回可是千真万确的得了一个宝贝。”
  正说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如闷雷般响起:“穆宝弦穆大将军,你得了好宝贝怎么也不叫上我老李?让我也长长见识。”
  两人回头,只见一个环头豹眼的中年武将正站在他们身后,中年武将的两只肥手正搭在二人肩上。
  叫穆宝弦的武将笑道:“李兄,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回去写帖子送到你府上去。”
  三人骑马一路到了城外的一家酒肆,原来那里新来了一个很会唱曲的小姑娘秋娘,三人和着歌声饮着酒,一时遐思无限。
  唱毕,那秋娘怀抱琵琶来道谢,穆宝弦指着秋娘问道:“二表弟,你看这姑娘唱得如何?”
  马思敏细看之下,那秋娘的眉眼周正秀丽,他说:“很不错,倒赶得上秦淮河上的头牌楚云舒。”
  穆宝弦当下翘起大拇指,说:“你说得不错,她就是楚云舒,我花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两才从老鸨那里替她赎了身。二弟,你既然看着中意,那就把她收到你房里做妾。”
  马思敏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才刚被明成祖摆了那么一道,如今任何女子都让他瞧不顺眼,更莫说纳妾一事,于是他恼怒地说道:“多谢表哥,只是小弟承受不起,云舒姑娘还是由你自己收到房里吧。小弟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他说完便离席而去,穆宝弦咕哝道:“这人怎么变得这样不通情理?!到头来我还枉做小人。”
  李将军更是不解,他愣愣地说:“今儿个真是奇怪了,平日里他像个菩萨似的,比谁都能忍,怎么才说得好好的突然就翻脸了?”
  站在酒肆外面,望着天空的阳光,马思敏突然泪流满面。皇恩浩荡令他挣脱不得,家族的责任和使命就在那里,但这样一来,他就对不起那个等了他许久最后郁郁而终的如水般灵秀的女子。

  ☆、 第二章 身不由己(上)

  江南雨丝如织,天空阴沉,打湿了每一片绿叶,也使每一片花瓣变得更加动人,江上偶有白帆行于碧水间。鸟雀占枝发出婉啭的鸣啼。
  街上行人三五成群结伴而行,车马喧喧来往其中,卖花女挎着花篮沿着小巷叫卖新采摘的鲜花。
  相比热闹的集市,京城的驿馆则显得冷清寂寥。
  朱济熿负手静静地站在窗前,怔怔地看着窗外密集如织的雨丝,如玉般的容颜如同没有生气的雕像,双眸里亦如同一湖死水,雨丝随风飞上他的发丝,随后隐入发间,他似乎要把这夜色望穿,然而那浓如墨汁的夜色后面隐藏的秘密又岂是他能碪破的?
  沉默了半晌,他才转头对坐在琴桌旁低头换琴弦的一名黑衣青年说道:“朱篱,凤歌的琴修得怎样了?”
  “三爷,属下就快修复完毕,片刻之后便可以给郡主送过去。”
  朱济熿说:“好,凤歌最喜欢这把焦尾琴。”
  朱篱换好琴弦,伸手随意拨弄了一下,琴发出一个重重的音符。
  朱济熿用绢帛小心翼翼地把琴包好便一手抱琴,另一只手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撑着伞的约十七、八年轻女子,女子有着一张不算太美的面容,下巴稍嫌尖,鼻子不算太直,皮肤倒很白皙,整张脸上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双杏眼,眼里流动着异样的活力,狡黠若狐,她身上穿着一件红斗蓬,但那一身的艳红却挡不住她满脸的寂寞悲伤,一名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绿衣丫头立在她身侧。她那妩媚的面容在看到朱济熿的那一刻,变得更加忧伤,而朱济熿则惊讶地说:“凤歌?”
  凤歌看了看他手中的琴,咧开嘴,露出一抹浅笑,说:“三哥,我可以进去么?”
  朱济熿将门大大打开,说:“你不是最想看三月雨中的江南么?这雨并不大,你怎的撑起伞来?”
  凤歌温温柔柔地说:“霪雨霏霏,令人不胜寒。”
  说着,她走到屋檐下俯身将伞轻轻放在地上,才迈进门槛。
  朱济熿怔愣了一下,眸光闪烁,他忽地笑了,说:“我倒忘了,你在这屋子里闷久了,难怪会好端端地发起愁来,不如我们出去瞧瞧这江南的烟雨。”
  他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试图去抓凤歌的手,却被凤歌避开,凤歌的双眼如两汪死水,语气仍旧温柔:
  “三哥,我如今不喜欢江南的烟雨了。”
  轻轻的一句话,如同针芒入心,朱济熿的眸中染上一抹疼痛,他缩回了手,默默把琴摆放在琴桌上。
  凤歌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琴桌前,曲膝,跪下,她伸出纤长的十指轻轻试了试音,才开始拨动琴弦,从她指下飞出的曲声哀怨婉转,风裹着雨斜飞进来,屋里开始变得充满寒意。
  朱济熿的眼神在曲声中不停变幻,一缕春风入室,吹乱了他散落在额前的发丝。
  终是无法承受那曲中传出的悲伤,曲子只弹到一半,他便伸出一只手按在琴弦上,他凝视着凤歌的面容,哑声问道:“你是故意想伤我的心是不是?”
  凤歌起身盈盈施礼,说:“不敢,还请三爷让我弹完此曲。”
  那声“三爷”显得生分疏离,使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朱济熿恼恨地抓住她的一条胳膊,她却静静地看着他。
  “放开我。”她轻声说。
  “我不放。”他却倔强起来。
  凤歌缓缓地闭上眼,沉默片刻,她再睁开眼来,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却以一种极缓慢而坚决的腔调说道:“三哥说这话着实好笑,你不是早已放下我,把我送给首辅大人了么?”
  朱济熿的容颜瞬间苍白,他的声音透着无力,说:“凤歌,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好。”
  凤歌痴痴地望着他,说:“那么你就带我走。”
  朱济熿垂下眼皮,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凤歌在那一刹那明白了什么,她咬着唇,泪,流了出来,濡湿了她的面颊,撕裂了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事到如今,我也想通了,这两年来,你一直不曾要过我,在你心中只有若艺,想来你早就是想着把我送出去,你是巴不得我越早离开越好,你好眼不见为净。”
  凤歌突然发起狠来,低头狠狠朝那只手咬下去。
  朱济熿的面色大变,他呆呆地看了看手背上的牙印,皮已破,血正从那里涌出来。他缓缓地说:“说到底若艺是我结发妻子,我怎能对不起她?再说大娘和大哥都希望你能择上一门好亲事。”
  “所以我答应你嫁来金陵。”凤歌的眼眸中悲苦渐浓,始终没有滴下泪来,“如今我只想问问你,在你心里,可曾想过我的好?”
  他的眸子深邃,温润的面容上凝结着抹不开的淡然,他的嘴角露出一抹优雅的浅笑,说:“你一直都很好。”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不肯在大哥和大娘面前求情让我留在太原府,是不是因为我来历不明?”她终于记起那件事来。
  朱济熿转过身,抑制不住哀伤,他的语气仍旧温和。
  “凤歌,忘记了过去不是你的错。”
  “那你告诉我,我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
  朱济熿没说一句话,突然疯了似地转身冲入大雨中。
  凤歌踉跄地退后两步,面上带着酸涩与痛楚,她喃喃道:“他始终不觉得我好。”
  她的目光凄怆幽怨。
  朱篱说道:“郡主,你误会三爷了,其实他并不想那么做。回头我再给你解释,我得去把王爷拉回来。”
  说着他便跟着冲出去。
  幽幽琴声响起,凤歌低头拨弄丝弦,面色凄苦,她突然想起了两年以来的一切,那时他意气风发,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她以为她会跟着他一辈子,但大哥的梦想却终究分开了他们。她终究要在这陌生的紫禁城孤独地过下去,一个人默默地守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寂寞一生。

  ☆、第三章 身不由己(下)

  天湛蓝,微风。慵懒的阳光恣意地穿透云层,天地间万丈光芒,大红色的宫门上的铜钉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当凤歌站在大明朝最庄严、代表着最高皇权的金陵紫禁城外面,第一眼看见那连绵的宫墙及森严罗列的殿宇,神色平静淡漠,一双眸子中闪动着无奈和落寞,伴随而来的同时还有无尽的凄惶。
  贴身丫头素锦对宫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一路走过去,看得她眼花缭乱,她不停地问领路的太监,那太监倒也很耐心地回答她的各种问题,只是在心里却暗暗笑话着她的无知。而凤歌则默默地跟在平阳王朱济熿后面。
  宫殿翘角上悬挂着的铜铃随风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陡增加了这宫廷的诡异。
  进入神武门,便有一名太监过来引路。
  刚过武英殿,坤宁宫那边的太监便过来宣旨,说皇后娘娘要召见凤歌,而朱济熿则跟着先前那名太监去乾清宫觐见明成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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