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妖妃》第113/162页


  举起手儿摸了摸眼角,一片干涩,到底是风太急,吹干了我的泪,还是从未曾流过。
  返程回京的路途正好让我有时间想下,到底该怎样同四爷开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其实此事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康熙知道爱儿是我妹妹,若此刻胤禛向康熙求娶我妹妹,无疑便是表明了与我划清界限,再无任何私情的决心。再则我妹妹仍在他帝王之家,自然仍是起了威胁我的作用,做起事来自然只能由他摆布,与四爷成婚后,我做之事牵扯的不仅是我妹妹,还有可能是四爷。
  康熙定会龙心大悦的。
  但是所有人都有立场去说此事,唯独我,出言即出刀,再如何利益分析,也终是伤他十分,自损九分。
  回到北京郭络罗氏在府门等了许久,见我与八爷都落了一身肉,八爷又是搀扶又是搂抱的,就明白大致发生了何事,我有些歉疚的对八爷说道:“回府这些日子,你多陪陪八福晋吧,免得她心里不舒坦了。”
  他莞尔一笑:“没事的,我答应过她,若有天你同意与我偕老了,便会毫不保留的告诉她。”
  心里有些不好的预兆,急急说道:“你的福晋性子刚烈,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怕是会离开你。”
  八爷苦笑了一番,却不再言语了。
  在府休息了两日,方踏进四爷府,四福晋见我时候面色淡淡,一如往昔,但这次却是透着几丝漠不关心,而不是先前的暗藏刀剑。
  高毋庸把我带到他的书房,那对南而开的门关的严实,我推门入内时候正见着年氏在旁研磨,而他正低首写着什么。
  忽然觉得这静谧的图画竟是那般和谐,而我便是那横空而来的墨迹,狼藉的扑在画中央,觉得今日不是出言的好时机,便转而欲走,高毋庸却在门外拦着说:“福晋既然来了,就进去罢。”
  他神色颇为欢欣,话语声也惊扰了四爷,他抬眼望来见是我,难掩的喜色攀上眉梢,放下笔即跑来门口迎我,又想着年氏还在屋里,又折返回去说道:“你回去吧。”
  年氏恨恨的瞥了我一眼,不情愿的丢下研榜拖着裙摆走了。
  “你怎么会来?”他一手将我啦进屋里,欢快的问道。
  “打扰爷的雅兴,真是对不住。”出言才觉此话颇为酸溜,他暗笑着说道:“你与我还需说这写胡话,这等事情还需猜度吗?”
  我泯了泯嘴,定了定神,还是无奈的说道:“爷,我此次来寻你,是有正经事情要求你的。”
  他愣了愣,玄即说道:“既是心儿求的,我自然是会答应的,说罢,何事?”
  见他清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我,又有了几分畏怯,但来趟他府里也不容易,怕自己今次不说,下次便更难开口了,遂鼓起勇气说道:“爷,你纳我妹妹为侧福晋吧,即便是个妾侍,也无所谓,我想她爱你若此,定然是不会介意的。”
  他捧茶的手一阵抖缩,茶水便撒了一地,我惊慌的接过他手中茶杯,他怒火嗜心的眼神,快把我吞没了。
  “你主动向皇阿玛求婚,他定然会十分高兴的,他而今一直忌惮着你我的关系,若你主动娶了我的亲妹妹,也就表了决心了。”我不理他吃人的目光,兀自一口气说完。
  “所以,你要定我表了这个决心是不是?”他走至我跟前,一把将我拉进他怀里,紧贴着他胸膛。只觉他砰然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响,快把我震的瘫软了。
  “对!”我仍是强作镇定,倔强着说道:“难道爷以为我们还有未来吗!求爷发发慈悲,收了我的妹妹!他为了你已经癫狂了你可知道,求你好生待她,我只望你能唤回她曾经那颗纯真友善的心,不要再走我走过的路。”
  “怎么没有未来?当天下我有,又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他嘶吼道,我吓的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此等浑话你竟也说的出口!”
  他静了静心,方低声说道:“谁叫你说这些个话来激我。”
  “爷,我求你了。”我哀悯的看向他,盯了许久。他却推开我拂袖转身,说道:“你当真以为你妹妹是因为爱我而要嫁给我么?她的底细,我比谁都清楚,她要嫁我,只是为了报复你,伤害我!”
  我被这些混乱的逻辑搞的一团糟:“她若不爱你,又为何如斯恨我,想必爷也知道而今形势都拜她所赐,难道不是由爱生恨么.”
  “我从来都知道她居心不良,她的心,彻头彻尾充斥的都只有恨,没有爱,对你,对我,都是。”他果然知道,难怪救回爱儿那日,她脸上竟有鲜红的掌印,想必是他急情之下所打。
  “那么缘由呢?她的恨从何而来?”问到此,四爷却三缄其口,不再言语了。
  “总之,我不能娶她,一定不能,心儿,你要信我,此举只为保护你,我若娶了她,将来惹来的祸事,都会加诸在你身上。”他说的认真,我却很难认同,毕竟这一切也仅是他的无妄揣测。
  “爷,她命不久矣,我求你随了她的心吧,你若不同意,我便只能求皇阿玛赐婚了,我相信,他也是乐意的。”我已是威胁都用上了。
  他背着身子思索良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但愿我能阻止事情变得越来越坏罢。”
  第一百七十二章:乞婚2
  第一百七十二章:乞婚2
  转眼又是年关将近,北京城内已经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北方的雪与南方有些不同,南方的雪在月光照耀下是一片晶亮的,因为含了许多水分,而北方的雪,却是若面粉若灰尘一般细致厚实。
  我捧了个暖手炉子,坐在屋子门口看雪扬撒着落了一地,院内的青松枝干上也堆了厚厚一层,待实在沉积不住,便吧嗒的掉了下来。
  爱儿的婚事,四爷向康熙禀明后,果然即刻就被批准了,只是四爷心里怕也存着许多怨愤,怎么都不肯给她一个侧福晋的名分,只是以侍妾之名入了府,出行那日,我为她细细整理了妆容穿戴,竟是连大红色的嫁衣,都没有机会着身的。
  但她那灿笑的容颜,却艳过北京刚刚过季的一片红枫,四爷说她的心里只有恨,但我对着她这张娇笑声欢的面容,实在寻不到半点恨的痕迹。
  当夜并没有任何道贺之人,只是雇了一辆马车,我陪着她穿过四爷府的后门,直奔早就为她备置好的西苑,四福晋早在后门等候多时,遇见我时愤怒的表情,足能将我焚身溶骨。映衬着爱儿不经意间扬起的嘴角,心里晦涩无比。
  她料的精准,四福晋会因我求四爷纳了她而迁怒我,但我明知会有这等结果,却还是不得不做。
  “索心姑娘真是大方。”四福晋丢下这么句话,便领着爱儿去了西苑。
  次日清晨,爱儿的随嫁丫鬟便来八爷府回话:四阿哥昨儿个晚上在爱儿小姐房里歇下的,早晨才离开上朝去了。心里又喜又悲,嘴里原本嚼着的杏子糕,顿时变的一片酸涩。
  那时八爷也在侧陪我用早膳,他讨好的给我递这递那,一会说说胤祥家新添的小阿哥,一会又说太子家的孩子如何懂事,不免替他难过了起来,到如今年头,身为哥哥的他,膝下却没有一个子嗣。
  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开口对八爷说道:“我为你生个阿哥吧。”胤禩刚刚咽下的杏子糕卡在喉咙,顿时咳的前仰后合,猛灌下了一口茶水才止住。
  双眸带星,迫不及待的问道:“心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他双颊通红,不知是因方才的咳嗽还是我的话语。
  “福晋都这般说了,自然是真的了,爷不是多此一问么!”雪莲在旁忍笑着说道。
  我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他却若孩子般在侧嘀咕道:“那我讨教讨教胤祥去,有了孩子的话该要置备些什么物件,该注意些什么事情,冷暖寒凉的,孩子穿多少衣服才够,坐月子期间到底吃什么最进补…”我顿时目瞪口呆,惊诧的说道:“爷,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现在我肚子里就有个即将临盆的小阿哥了,都没影的事儿呢,现在忧心那些,似乎也早了些。”
  雪莲难忍的笑出了声:“就是啊八爷,即便福晋怀了身子,这些个细枝末节的小事,也都是奴婢们该操心的,哪需要您在那费神思量的。”
  胤禩被我们取笑也不恼,仍是在那傻笑着自顾自嘀咕。
  “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出发上朝去了,怎么也不学学你四哥,一大早就出发了。”我虽心里隐隐作痛,仍是强作欢笑着说道。
  他被我一催促,才看了看日头,觉着是时候该走了,便拿着帽子起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说道:“今儿个我一定早回来。”
  我本未在意他这寻常嘱咐,只是雪莲笑的太不成体统,才想明白了个中道理,不觉脸上一烫,又有些懊悔,其实方才只是自己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心里仍未作好完全的准备。却不想而今真是覆水难收了。
  “福晋,回屋去吧,你在门口望了快一个时辰了,这雪就那模样,还能望出些别的新意来么?”雪莲拿起斗篷披我身上,不满的说道。
  “那便进屋去罢。”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只觉得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愿细想,什么都不懂斟酌,只是单纯的望着它们落下,落下。
  我和衣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只见早晨时候前来回话的陪嫁丫头,火急火燎的跨进门内,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忙一骨碌爬起身来问道:“怎…怎么了?”声音竟有些抖。
  她站在床沿喘了好久,方吞吞吐吐的说道:“不,不好了!”
  我急的心都快跳出身体里,摇着她肩说道:“怎么不好了?不是叫你一天来回一次话吗?怎么下午又来?是不是爱儿出事了?”
  她猛的摇了几下头,我心里刚刚稍稍放心下来,却被她下面的话轰了个粉身碎骨:“爱,爱儿小姐,不知发了什么疯,四爷下朝回来,她拿了把匕首刺…”
  “刺…刺什么?”我只觉脑袋里有个震天呼地的锤音,锤的我青筋根根跳起。
  “刺中了爷的心脏!”轰的一声,耳边除了这句话的回音,再也没了别的声响,若空灵山谷中的回音一般,绵绵无尽的诉道:“刺中了爷的心脏…刺中了爷的心脏…刺中了爷的心脏…”
  “啊!”一言吼尽胸中所有憋闷,自此周围便一片寂静,一片漆黑,没有康熙,没有胤禩,没有丹津多尔济,甚至,没有胤禛。
  只是那般孤立无援的黑,我焦站中央,没有后路,亦看不到前路。
  至此,方才明白,他才是我的一片天,他没了,便没了所有。
  “福晋…”雪莲吼道:“福晋,你要去哪里?”我踉跄着起身,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我要去四爷府,我要去看他!为什么我不信,不信他所说,爱儿心里有的只是恨,只会伤害我,伤害他,为什么,我不信…
  理智的声音在耳畔低诉:他是未来的帝王,他不会有事的!历史不可能被改写。但心里更大的呼声却以震雷之势盖住了它:历史有你么?历史不也没有你的存在,但你却来了,这一切都被你搅乱了,他因你而丧了命,丧了命啊!
  磕磕碰碰的撞到一人,眼前已经浑黑到没有半点光亮,眼泪止不住的挂了满面,遇着门口寒冷的温度,结成了一层细细的冰:“求你,求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我眼睛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求你带我去…我求你…”声声哀求企盼,却得不到他半点回应,便绕开那魁壮的身体,摸着门框跨出门去,抬脚却碰到了高起的门槛,一个不稳,便倒进了那一片冰天雪地中。
  朦胧间听见雪莲在床侧低低的啜泣声响,不远处胤禩仿佛在问着太医:“侧福晋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
  “怕是一时怒极攻心,原本就有些血亏的身子,一时间更是头昏气阻,才阻了眼部血路,相信调养些日子,仔细吃些益气补血的药,自然便会好了。”太医不紧不慢的说道。
  窸窸窣窣了一阵纸张转递声响之后,便听见太医踩雪而去的声响。
  胤禩未走上前来,只是脚步声更远的朝门边走去:“这下你满意了?你称心了?你非要用这种方法来宣示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么!非要这般折磨她,折磨我么!”
  不知他在对谁吼,只是细耳听来,却没有半点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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