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妖妃》第98/162页


  “我要见她!我此刻就要去牢内见她,爷,你一定要帮我!”如果我猜的未错,那么这一切的最终导演,便是那面相宽仁的八爷,他那日隐身藏躯的去内务府的缘由,心里已经清明了,原来那日我与纳兰蕙月在永和宫和钟翠宫宫道上的恶语相向,竟全然落进了他的耳里。
  而他,竟能利用此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言碎语,弄拨起这一番滔天大浪。
  “天牢由隆科多看着,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倒也并非全无可能。”他一言将隆科多的身份道出,我便知道他已是放开心怀对我。
  “那就有劳爷筹谋了!”雪莲从房内拿了件带帽斗篷,我浑身遮了个严实,便与四爷踏马而行。
  天牢此刻重重把守,里里外外,光门口一侧便站了三层兵士,已如铁桶一般,由此可见康熙怒气之盛,怕是一时很难消散了!
  “舅舅,我与心儿也不想令你为难,你借我们两套兵士服吧。”在天牢拐角,四爷拉着隆科多说道。
  隆科多左右看了一眼,便点头将我两引致周围一破败屋子,稍等片刻便拿来了两套兵士衣衫。
  第一百五十二章:废黜太子2
  我与四爷装作隆科多的近身小兵,低着头随他直奔天牢,如今虽然初秋天气,已有了几分凉爽,但这牢内沉闷的空气,却仍有三伏天的热度,开门时候阳光猛烈照进那乌黑的牢道,能清楚的看见纷扬的尘土充斥着牢内每一寸空间。
  我捂着鼻子,踩着泥泞软涩的稻草路,经过一扇扇粗厚栅栏门,门内囚犯皆似饿虎一般,披散着长乱的头发,只露着那光秃的头顶,眼不斜视,饱含恨意的望着在外行走之人。
  “纳兰蕙月!”我低声唤她,此刻她已经换上了白色囚服,但却未有遭人虐待的迹象,只是嘴角有些微的红肿,应是被内务府的嬷嬷掌掴所致。她靠着墙壁侧躺于内,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隆科多见她毫无反应,便拿出随身钥匙开了门,进去便是一脚踹在她腰上:“怎么,装死呢?没见格格问你话呢!”
  她有些吃痛,闷哼了一声,懒散的睁开双目,缓缓直起身子靠着墙壁坐好,说道:“如此污秽之地,格格来此做什?”
  “纳兰蕙月!我与你之间走至今日其实皆是你的误解,我从未想过要夺你心爱之人,你…莫要再这般对我,好么?”我焦急非常,竟有些言不及意。
  “你此番回了北京,见我仍活着,还会给我活下去的机会么,呵呵!你以为我会如此天真么?”她冷笑一声,说道。
  “过去种种,我早忘了,如果我要致你于死地,五年前就可这么干了,我大可以同四爷言明我之所以会去蒙古和亲,乃是因你将赫舍里落在酒杯中的蒙汗药换成了穿肠毒药,致使我与赫舍里,一死一几乎丧命,但这五年来,我从未在他面前透露半字。”四爷闻此满面震惊的紧盯着我,询问着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浅浅的点了点头,便听见他紧捏的双拳骨节脆响的声音。
  “那你此番来此,到底所谓何事?”纳兰蕙月不解的说道:“我只不过是在皇上面前坦诚了自己欲毒杀你的行径而已,此事于你有利,你又何必冒险来此问罪?”
  原来她竟是不知情的,恐怕索额图威胁我之事,八爷亦是不知情的,他想做的只是欲利用一事,将太子推进万劫不复的形势而已。
  “你可是受八爷指使,坦诚投毒罪行之事,将太子扯了进来?”我一语道破她欲隐瞒的真相,她满面狐疑的瞧着我,不明白我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那日,八爷去内务府寻你,我也在场。”她瞬间败下阵来,而身侧的四爷,也明了了为何康熙会在转瞬之间即对太子作出如此严重的惩处。本来太子经阴谋篡位之事乃是他亲眼所见,但索额图自知自身已经全无保全性命的可能,便将所有罪责揽上了身,称太子总在病中,迷糊着不知外面形势,他将太子软禁府中,强行要求太子按他布置行事,提前登基。
  同时他不知耍了什么手段,买通了个中关系,竟让被囚宫中的太子,与他口径一致了起来,康熙虽对此一分不信,但本就在迟疑是否要将他立罪,念着对孝诚仁皇后的歉疚,本已经欲用此索额图的牵强论调堵住悠悠之口,给太子一台阶下,赦免了他此次罪行。
  但纳兰蕙月的出现,使康熙意识到自己儿子远比他所见到的阴沉毒辣许多,怒极攻心之下,便下诏废黜太子了。
  不得不说,八爷此番正是猛药下在伤口上,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你既知我对八爷感情,那我帮他一把也是无可厚非,你此番来意到底为何?我不明白整垮太子和你又有何想干?”乍一看这其中确实毫无关联,且太子倒台似乎对其他阿哥都是一大机会。
  “不瞒你说…”我正欲吐露真言之时,四爷蓦的抓住了我手臂,抢先说道:“太子乃安国立家的存在,岂是容你这般陷害的,况且这于你又有何好处?揭发他的同时,自己亦姓名不保,难道真的值得么?”
  “你们这些成日里只知道争抢权利的阿哥们,又怎会知道我们这些弱小女子心底的呼喊,为了成全我多年来的辛苦爱恋,死了又何妨?”纳兰蕙月带笑说道,我知道她能做出此等事来,定然是受了八爷蛊惑,她爱他那么多年,只要稍许温柔关怀,便能让她为他欣然赴死。
  生命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没了意义,一旦一人连死亡都不再惧怕,便无任何事情可以打动他了。
  但人,总是求生的。
  我走至她身侧,静坐在那堆熏臭的稻草上,缓缓说道:“或许你也看出来了,眼前你所见之人,才是走进我心里深处的男子,在被你逼去蒙古的日子,我亦夜夜煎熬,宿宿难眠,为的只是惧怕此生错过了这一份憧憬颇深的感情,多少次险象环生,几乎丧命,都挺过来了,也只是为了而今片刻的厮守而已,虽然皇命难违,身份已定,但我们仍很珍惜这种生能相依的机会,凭心而论,你与八爷的感情,真的已经到了生死不相忘的境地了么?此番你为成全他的权谋不惜赔上自己性命,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她只愣愣的没有言语,我知她其实心中也很明白,她与八爷的感情,其实都未开始,又谈何刻骨。
  “我与你,本不该成为敌人,你有你的所爱,而我亦有我的钟情,所以此次若你肯放过太子一马,我必定在皇阿玛面前全然否定自己中毒乃是你所为,将所有罪责推在赫舍里身上,不会牵扯到你的。”见她有了些微动摇,便继续说道:“你仍有大把的时光,能让八爷明白你的心。为何非要走这条无望之途呢?”
  她思念了许久,但最后仍是眼神暗淡了起来,抬眼时候虽然眼中含着泪光,却带着浅如茉莉一般的微笑,说道:“或许格格说的都对,活着才有希望,但我已然跨出了这一步,便不能回头了。若皇上问我为何要诬陷太子,我能回答是因八爷挑唆么?若然我缄口不言,难道皇上不会派人去内务府查么?这样便害了他。所以格格不用劝我了,这条道路即便我知道已然选错了,但仍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说罢便继续躺在草垛上,微闭着眼睛,缓缓流下泪来。
  心里沉痛,却已没有言辞再来动摇她的决心。
  四爷拉着我的手跨出牢门,隆科多锁门之时,只听纳兰蕙月低低的说道:“格格,对不起。”我明白她为何而道歉,或许直到今日,她方知道自己曾经的处事方法是何等的偏激。
  “爷,你说,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爱儿真的无办法可救了么?”回去时我与他同乘一匹马儿,他温柔的揽着我腰,一路如踱路般轻甩马缰。
  我知道他是因先前我在牢内所说而心情愉悦,虽字字肺腑,却实在没有心情谈论此些儿女私情。
  “放心吧,此路不通,定有他途,索额图那里我一得消息便派人前去稳住了,心儿不要过于忧心,而今他唯一的指望便是我们了,其他阿哥们,哪个不是巴着二哥死?”经他一番安抚我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一定能成功的!”我毫不怀疑的说道,历史早已给了我答案。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如此庸人自扰,一切都有他在。有他承担。
  他揽我的手紧了紧,我靠着他无比硬实的胸膛,心里是一片安定。
  第二日一大早,康熙便命人将我请进了乾清宫,本以为他会问一些相关纳兰蕙月毒杀我的细节,一路上为此盘算了许久,但见面之时,他却只字未提,只是强颜欢笑着与我说些我未去蒙古的趣事,说写我常与他一同探讨的洋文宗教。
  望着他几日来颓败不堪的身体,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同他说:“皇阿玛,你若太疲累,便睡一阵吧,心儿会在侧陪你。”但几次三番,话到嘴边,仍是忍了下去,这个孤傲倾权的男人,我付不起任何代价来撩拨起他的占有**。
  回府时候,听雪莲说,纳兰蕙月今日午时便要在菜市口斩首了,判刑极重,是康熙有史以来最最残忍的一次,凌迟!
  我慌忙更衣出门,连午膳也顾不得用了,菜市口集结了许多看热闹的民众,自从明相获罪监禁以来,纳兰一族早已一蹶不振,民众们不再惧怕纳兰家的地位,甚至为他家族的落寞而欢饮鼓舞。
  纳兰蕙月被架在一十字架上,手脚皆分开捆绑,而一旁站立的屠夫,手里所举刀刃并未是用来斩首的那种厚重大刀,此刀轻薄了许多,我虽不曾见过凌迟之刑,却也在书中见过描述。那是刀刀挖肉,痛苦致死的极刑。
  纳兰蕙月举目四望,寻着她唯一想见之人,但等了许久仍未出现,眼看时间已近午时,她终于放弃了心中仅剩的期盼,暗暗垂下头来,静待那无尽的黄泉之路。
  我终于还是没有勇气亲眼目睹她的死亡,悄悄转身回了府,或者我亦是残忍之人,对她眼中肆虐的希冀,视而不见。
  从来未拥有之人,又何必在消逝时候假作温情,那脉脉能语的八爷,对纳兰蕙月的残忍,竟是令人这般心寒,爱情的自私正在于此,对不爱之人的决绝,能够灭绝人性。
  第一百五十三章:扭转1
  “格格,年福晋在大厅呢,想要见您。”一大早小衣便来卧房通报,凌晨十分才浅浅睡去,有些睡眼惺忪,思维不济。
  “那替我梳妆吧。”一瞬间竟无意识到底是谁要来寻我,等梳妆时候小衣在旁唠叨才听了个真切,原来竟是她!
  凝神想了想,最近我也无甚过分行为惹到过她呀,也不知她又受何人缩摆一大早竟来寻我晦气。
  行至大厅时她正捧茶欲饮,墨红色旗装衬的她两颊绯红,今日又似刻意打扮了一番,眉黛青细,樱唇飘红。益发的清秀好看了。
  “什么风把年福晋吹来我府上了?实在是稀客,稀客呀!”我讨好的笑了笑,心里却是阵阵恶心,那招牌笑容,都能与北京城的杏春楼姑娘相媲美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有紧要之事,我是断断不会来此的。”年氏放下茶杯,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那福晋说来听听罢。”挽衣坐在她对面,静等她道明来意。
  “我听闻格格一直想把太子救出来,让皇上恢复了他的身份,是也不是?”我一阵惊讶,此事极为隐秘,按着面上的关系,我是决然不会插手此事的,经纳兰蕙月一事,太子与我的纷争在外头看来已然是水火不容,她竟然会知道我一心要搭救于他这与表面形势背驰的境况。
  按着四爷那沉稳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告诉她这个无甚口风之人的。顿时明白了过来:“可是你哥哥年羹尧所说?”
  她倒也不瞒我,一语道明始末:“我哥哥如今在外办差,许久都不在北京,又怎会知道这京城大事的内幕,告诉我此事之人,乃是我府大福晋。”
  原来是四福晋,那这其中原因便毋须深究了,因她若肯出手送我人情,自然不会委派她人,而让年氏来做此枪杆子,定然是此事虽能帮我,却是带着条件,且若办不好,也可一并打击了年氏,不管如何,她皆是毫无损失之人。
  果然,年氏说道:“我有法子帮你达成心愿,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浅笑着泯了口茶,并非我看不起她的智商,实在是她的所有想法皆挂在脸上,怎么也令人联想不到心计二字。
  “呵呵,我知你想说些什么,要我离开四爷,承诺永远不成为他的女人,是么?”她竟能如斯幼稚,莫说我并非一言九鼎的君子,即便我愿意遵守此承诺,难道还能因此而管住自己男人的心么?
  “你果然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你发毒誓!”她怔怔的盯着我,言之凿凿。
  “好!我答应你,若你能有计谋助太子恢复地位,我便永世不与胤禛在一起!若违此誓,肠穿肚烂而死!”她满意的笑了笑,本以为她仍有下文,却只见她欢欣的跨出门去,从边侧拖了个人出来,背着阳光,看不真切来人面容,但想也知道,她此时会找之人,自然是四爷了。
  “爷,看清楚你在她心里的地位了没有?她随口就能发下毒誓,永世不与你在一起!爷,这种女人,当真值得你爱么?”年氏一脸胜利者姿态,讪笑着站在门外。
  四爷淡淡看了我一眼,便一言不发的走了。
  我也不恼她,因她的智商能做出这等事来,已属不易。
  “好了,该说说你的计谋了吧?”我仍是悠闲的坐着,不理会她猴子一般上窜下跳做戏供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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