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眼劫》第18/290页


说着,飘身落下云床,门口侍立的道僮,已准备好宣纸,房英忙起身疾赴桌边,道:“晚辈替前辈磨墨。”

不待回答,抓起黑墨,就在砚中磨起墨来。他这时内心有一份迫切的感觉,他想伺机略提包裹中的伪迹,从而转变题目,与眼前这位武林之尊,作深长的探讨。

只见清虚真人正心肃意,在桌上选了一支羊毫,饱醮浓墨,落纸挥毫。书法名家,果然不负时誉,只见他右肘悬空,健腕舒卷间,下笔如行云流水,笔迹如铁划银钩,雄健之气,跃然纸上。

可是,这时的房英,目注纸上墨迹淋漓的六七字后,混身一震,脸色顿变苍白,那尚在磨墨的右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清虚真人写的是什么?他早巳无心去看,在他脑中,只觉得这些字迹似乎与那卷簇新的书轴上字迹,神韵完全相同。

“是自己记错了?”房英停一停神,借着磨墨掩蔽自己抖栗的情绪,心念电转着。

清虚真人此刻已经写完,停笔道:“上次贫道记得送给令尊的是首‘西江赋’,现在以‘赤壁吟’相联,少侠认为如何?”

房英暗暗道:“果然如自己所料,这么说,难道那幅草的是伪迹?”

他心中有着莫名的震骇,口中却忙道:“前辈手泽,果然足以惊世,晚辈有幸目睹,敢请再赐一幅。”

清虚真人微笑掷笔道:“贤契何能得寸进尺!”

房英试探地道:“新轴有联,旧联犹单,前辈记得否?”

清虚真人神色一愕。道:“旧联?……”

房英心跳如鹿,呐呐道:“三年前前辈赠予家父,是首唐诗,难道前辈忘了?”

清虚真人“哦”了一声,笑道:“贫道年老,差些忘了!呃呃!贤侄让贫道休息―会,晚间再作书如何?”

房英日光何等锐利,一见这位武当掌门人的神色,有些掩饰,心中疑窦大起,这时却见清虚真人对道僮吩咐道:“带这位施主去客房,侍候食宿。”

房英顺手取过那张写好的书法,躬身告退,外面阳光西坠,已是黄昏时刻。

道僮带着房英,走出后园,越过第三进内殿,在西廊一排房屋前停下,伸手推开客房门户,道:“施主就请休息,如有什么需要,等下自有人招呼。”

房英急忙谢过,反手掩上房门,这时他急不稍待地打包裹里,取出所携两卷书轴,仔细对照,清虚真人刚才所写书法,果然与那卷伪迹完全相同。

房英沉思,一位成名的书法家,正如一位成名的剑术高手,有其独特的韵致,决不会自己求变,这是任何人都了解的。

两幅笔迹不同的书轴,父亲的暗示,以至一再留言阻止自己上武当,再印证刚才这位武当掌门的掩饰行藏,房英倏然明白了其中的缘因:

――当今武当掌门并不是真正的清虚真人――

而这人不但面目酷肖似真正的武当掌门,可以在生活起居,书法上仿摹乱真,一定下过一番苦功,尤其这份用心及动机,简直令人害怕。

难怪父亲发觉后,不敢直言,其关系之巨大,确非一般人所能想像,那末,安陆荒庙中悬赏主人,难道就是这位假武当掌门?难道父亲因露了口风,而遭对方*迫?

事情如抽丝剥茧渐趋明朗,房英思索至此,心弦阵阵颤动,他神思紧张的不敢再想下去,这时门外倏然响起一声招呼:“房施主,晚膳来了!”

房英急忙应了一声,匆匆包好三幅书轴,已见凌竹道人手端一盘菜饭走了进来,放在桌上,施礼而退。

情绪紧张的房英谨慎地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在四样菜淆上插了二下。

自发现了昔年“红花散人”的“穿肠散”后,他自思身份已经暴露,敌暗我明,故路上时时谨慎,已变成了习惯。

现在因为真象初现,他更是小心防范。

在菜淆中一试的银针依旧晶晶发亮,并没有毒。

“或者我自己神经过敏!”他喃喃自嘲,不经意的在饭中一插,拨起一看,脸色顿时大变,手中银针一端,已变成一片乌黑,他骇然推碗而起,用鼻嗅了一下,再仔细察看,热气蒸腾的饭粒中,外表毫无有放毒征迹,这刹那,他心念一动,骇呼道:“莫非饭中下的就是‘无色无味穿肠散’?”







房英曾听父亲说过江湖上许多施毒的方式,他知道任何毒药如仔细察看,皆有异状及异味,唯有这种“穿肠散”无色无味。

“莫非那假的清虚真人就是悬赏主人?”他暗暗思忖着,猛然想起了父亲的留言:能找到那悬赏的神秘人物,也可查到为父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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