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日记》第15/99页


“你可能不知道,锦瑟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跟二老的感情非常深。二老前几年相继离世后,就给她留了这么套房子,从情感上,这套房子,是她对祖父母的念想所在。而她嫁给你后,她父母不再认她,除了你,她就只剩下这一套房产。可以说,这套房产且不仅是她的嫁妆,更是她最后的退路。哪一天生活万一无所依了,还有套房子作保障是不是?”
于世春饮下杯中最后一口茶,感叹道:“可她为了你,封死了自己最后的退路,将自己逼到退无可退。”
于世春再次感叹,他点了一支烟,袅袅烟雾中他看向沐华年:“真傻!去哪里找这么傻的女人!”
……
于世春走后,沐华年站在玻璃窗前缄默许久,指尖的那一撮星红早已燃尽,他却犹然不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拿起电话,“王秘书,还没有虞总的消息吗?”在得到歉意的答案后,他的眼神暗了暗,“那你查一下九号公馆的住户信息。”
……
无尽头的堤坝上,两个女人坐在那里,冷风一阵接一阵的吹,脚下就是滚滚的江水。
空啤酒罐子已经摆了好大一排,莫婉婉数着啤酒瓶子,道:“虞锦瑟,你已经喝了半箱了,不能再喝了。”
虞锦瑟歪歪地靠在她的肩上,嘻嘻地笑,将手中的酒往莫婉婉嘴里灌:“别停啊婉婉,继续陪我呀,我还没喝够呢!”
“老娘已经喝了六瓶,喝不下去了!”莫婉婉推开她,打了个酒嗝,掐掐虞锦瑟的脸:“你今儿发什么疯呀,喝这么多!”
“今天我知道了一个秘密!”虞锦瑟做了嘘声的姿势,仿佛很神秘:“我终于知道沐华年为什么这么对我了!”
“为什么?”莫婉婉道:“还能有为什么,他对你就是□□裸地利用,先前利用你资助他完成英国的学业,回国开公司又利用你的人脉拓展业务,而最后呢,他发达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将你一脚踢开!”
“利用?”虞锦瑟想了想,道:“他确实利用了我。”她嘻嘻笑起来:“我倒宁愿他只是利用我。”
莫婉婉掐她一把,“你是神经病还是受虐狂,求着被人利用啊!”
“我情愿像你说的那样,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娶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以此为捷径出人头地……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不难过,一点也不难过……”虞锦瑟的话音转了一转:“可他不是,偏偏不是……他是在报复,报复!”
“什么报复?”
“我爸逼死了他的外婆!”虞锦瑟大口灌下啤酒:“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娶我就是为了报复!他恨我们家,便用这种方法来报复!”
莫婉婉原本醉晕晕的脑袋陡然一醒,“报复?”
“婉婉!”虞锦瑟一口气灌下半瓶酒,却被呛得流出泪:“婉婉,我真傻!落入这样一个圈套!真傻!”
莫婉婉心里一阵难受,搂住了她:“锦瑟,你别难过……”
虞锦瑟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到她手上,莫婉婉慌了神,“喂,虞锦瑟,老娘认识你十一年都没见你哭过,你能不能别这么怂啊!不就是个男人嘛!”
“你不懂,婉婉。”虞锦瑟摇头:“你知道这个世上最伤人的话是什么吗?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我从没爱过你。”
“曾经,我以为他肯娶我,心里多少是有我的,哪怕直到离婚,我依然认为他曾爱过我。可今天我才恍然大悟,他不是因为季弘谣才离开我,他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
虞锦瑟闭上眼,眼泪越落越凶:“我爸无意害死了他外婆,我也很痛苦很内疚,可我是无辜的呀……婉婉,我有什么错呀……他这样糟蹋我的心……”
莫婉婉劝不住她,只能哄:“锦瑟,是的,他混蛋,咱不生气,不难过成吗?”
“我的确不该难过。”虞锦瑟啪一声丢开酒瓶,“我不该为他这样的人难过!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啊!真他妈犯贱!果然贱人就是矫情,我就是贱人!”
莫婉婉:“好好好,随便你怎样,但咱先回家行不行?这里太冷……如果你冻死了自己,季弘谣又要得意了!”
“我不回去!”虞锦瑟甩开她,向前快走了几步,却因为醉酒而走的扭扭歪歪。她在几步外站定,猛地仰头长喊:“沐华年!你混蛋!”
这一声吼叫嚷得不远处亲热的情侣都走过来看,莫婉婉赶紧去拉她,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闹。谁知虞锦瑟挣扎开来,醉醺醺地从背上的包掏出一样东西,哈哈笑起来。
“这什么?”莫婉婉问。
虞锦瑟扬扬手中厚厚的本子,歪着脑袋笑:“我的日记本哪!里面全写着那个混蛋,我要把它烧了!对,烧了,把它烧个干净!”
她话落,颤巍巍去摸莫婉婉的口袋:“婉婉,你的打火机呢?给我!给我!”
“好好!我给你……”莫婉婉一边扶着她,一边将口袋的火机递给她。
“嘿嘿,婉婉,还记得那个笑话么?”虞锦瑟握着打火机,举到头顶,“自从妈妈给我买了读书郎打火机,哪里不懂点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她拿着火机嘻嘻哈哈兀自笑的欢腾,莫婉婉却在一旁叫苦:“完了,完了。这家伙真的喝傻了!”
谁知话还未落,虞锦瑟歪了歪,往地上一软。
“喂喂!锦瑟!”莫婉婉俯身去扶地上的人,然而虞锦瑟一点反应也没有,莫婉婉又用力拍她的脸,掐她的人中,仍没反应,莫婉婉无奈地道:“我说,姑奶奶你别睡在这里呀!老娘背不动你呀!我也喝多了,腿都是软的!”
她正苦恼着如何将虞锦瑟拖回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喝多了,没看清来电号码便接了电话,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莫小姐,请问你知不知道锦瑟在哪?她手机打不通。”
莫婉婉道:“何盛秋吗?锦瑟在我这里,她喝趴了!快来帮忙!我们在江堤北岸。”顿了顿,又道:“咦,不对,你不是何盛秋吧!”她低头,快将眼睛贴到了手机屏幕上去看,大惊:“我去,怎么是沐华年!”

  ☆、第十八话暗恋疯狂史(小修)

沐华年赶到之时,虞锦瑟已经被莫婉婉连拖带拽带到了江堤边上,莫婉婉累的气喘吁吁,对沐华年道:“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就麻烦你送她回家,我实在是不行了……呕……”转身扶着电线杆狂吐。
沐华年转头,虞锦瑟正在草坪上歪躺着,不省人事的模样狼狈极了,沐华年皱了皱眉,随后弯腰将地上的人扶起,临别之前,他问莫婉婉:“要不要我帮你喊个的士?”
莫婉婉摇头:“你别管我,我哥们马上来接我。”她从外套的帽子里摸了摸,拿出那本日记本:“对了,这是锦瑟的,你一并带走吧。”
“谢谢。”沐华年道,背起醉醺醺的虞锦瑟。
三人擦肩而过的霎那,莫婉婉拦住沐华年,神情鲜见的认真,“沐华年,我一直都很讨厌你,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话,但今天她这个样子,有些话,我实在忍不住了。”
她指了指沐华年背上烂醉如泥的人:“虞锦瑟这个人,是典型的双重性格,往常里的她神经大条,没心没肺,其实,她的内在,很敏感,很脆弱,忧郁了会写酸不溜丢的诗词,悲伤了会找没人的角落叹气,被伤害了会关起门痛哭流涕,只是――别人从来都不知道。”
沐华年的脚步顿了顿,好久,他垂下眼帘,看向远处路灯投下的阴影,轻轻道:“嗯。”
……
江堤距市区还有一段小路,最近修路无法通车,沐华年背着虞锦瑟慢慢走在小路上。
虞锦瑟迷迷糊糊地被颠醒,大脑却仍不清楚,她抱着沐华年的脖子,问:“婉婉,你什么时候背得起我啦,我记得我比还你胖六七斤呢!”
见身下的人不说话,她往他肩上蹭了蹭,道:“婉婉,我的日记本呢?你有没有替我烧掉?”
身下的人默了默,然后问:“为什么要烧掉?”
“因为里面有太多伤心的回忆……”虞锦瑟道。
“婉婉,我不晓得该恨他还是该怎样……他欺骗我,利用我,伤害我,可也因为我而受过伤……这七年,他失去了至亲,而我呢,成为了报复的工具……这场婚姻,没有谁输谁赢,我们都是失败者……”
“沐华年!”她仰头对着天空胡乱大喊:“你我都是失败者!”
身下的人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脚步一缓,须臾,听得他一声短促而清幽的笑:“是啊,失败者……”
……
是夜,沐华年将虞锦瑟送回家。
待卧室里的虞锦瑟沉沉睡去以后,沐华年坐在客厅,翻开了那本发黄的日记本。
整整六年的过往,像是一个漫长的剧本,一个人爱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两千多个昼夜的酸甜悲欢,全部收纳于字里行间。
她对主席台上演讲的他一见钟情。
每逢节日,她跑遍大街小巷,也要买到合适的礼物送他。有一日下了倾盆大雨,她抱着礼物,被大雨淋湿,礼物安然无恙,她发烧生病却仍觉得开心。
他外婆生病,她擅自取出卡里九万块钱送去做手术费,被母亲知道后,狠狠责骂一顿。
她得知她被国外的大学录取,一晚上高兴的没睡着。
他突然出现在茉莉花盛开的小路上,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她狂喜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在本子上画满了桃心,每个桃心里满满都是沐华年三个字。
他去了大洋彼岸的英国,她留在g市等待,每晚将他送的戒指贴在心头,翻来覆去默念他的名字。有时候想他想的厉害,她便在本子上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父母发现她的结婚证,父亲拿皮带抽了她,她背上被抽出三道血痕,足足半个月才好,可她却在本子上一遍遍写着:“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借此表示自己的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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