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日记》第16/99页


他回国的前一天,她激动地失眠到凌晨三点。日记的末尾,全是他的名字――华年华年华年华年!!
他回国后,她为他舍弃双亲,众叛亲离,然而他对她一如既往的淡漠。他从不回家,她守着空荡荡的两室一厅,常感到无尽的无助与寒凉,那篇日记的结尾,她写道:“满心望如一,何悟不成匹?”
他工作很忙,压力很大,她为他煲汤,一次次地送过去,他却从来不喝,更从不会问,在二十二岁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学会了烹饪。他更不会知道,为了熬骨头汤,有一次她差点把自己的小指给剁掉!
无数个孤独的夜,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有泪,就那么睁着看天花板,在无尽的等待与孤寂中沉沦,倒真真应了日记里的那句――“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她看到他与季弘谣在酒店的照片,她关上了灯,在漆黑的房间里失声痛哭。那篇日志的结尾,她写着:“吾心如刀割,问君知不知。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写完这一句,她又在反面写:“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一句她反反复复写了一整页的纸,似乎带着某种偏执的心态,力度大得穿透了纸张。
她的父母出事,当医生宣布她母亲随时可能撒手人寰之时,她自责到想割腕自杀。绝望的她,第一次失控――她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万念俱灰下,她提出离婚。在当天的心情里,她写到:“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她用了杜鹃啼血一词来形容自己的哀痛,其心之悲,此情之恸,可见一斑。
……
最后一篇日记,到离婚便嘎然而止。那一页发黄的纸张,黑色的字迹全模糊成一个个小墨团,似乎是被什么液体浸泡过――不用猜,一定是她的泪。
所有的日记结束,她似乎不想再记任何文字,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她留下了一行字,跟日记首页的内容一模一样。
只有那句诗,突兀地一遍又一遍――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内容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首页的这句,字迹工整,书写端正,仿佛蕴含了恋爱的欢欣与朝气,代表了主人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和期盼。
而最后一页的这句诗,潦草而凌乱,还在上面重重划下了大大的叉,发脆的纸张透露着不止一次被泪水打湿,然后风干……所有的一切宣泄着主人对过去痛苦的挣扎,以及对未来情感的极度绝望。
……
夜风呼啸,窗台上花影摇曳。
一本日记,就这么看完了。一个女人,暗恋着一个男人的疯狂,那无数的期盼,无尽的哀忧与沉痛,就此搁笔。
七年过往,数不尽的微笑流泪惆怅及叹息,道不完的思慕眷恋期盼与磨折,被小心翼翼封藏在这一则小小的本子里。他从不晓得,她竟是那样的人,白日里大大咧咧,朝气蓬勃开朗如向日葵,可夜里,那些伤感而幽凉的诗句穿插在字里行间,似开在夜深人静的荒野鸢尾花,染着悲凉的气息,挣扎于寂寂光阴中,辗转度过一个个无望的昼夜。
她最深处的内心,如此敏感而脆弱,却,从来不被外人知晓。
是啊,从未有人知晓,就像某篇里所写――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呵,因为不被爱,所以无人知。
沐华年起身,收起日记,在客厅的正中站了很久。他走到卧室,她静静地睡着,他走到床头,点了一支烟,烟雾袅袅中,他一动不动地瞧着她。
直到整支烟燃尽,炙热的火星烫上了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将烟头拧熄,看着床上的睡颜,吐出两个字:“傻瓜。”
她似乎有所感应,紧闭的双眼,缓缓地,流下一滴泪,黑夜中倏然一闪,恍如流星。
他伸出手去,染着烟草气息的指尖,轻轻擦去那滴泪。

  ☆、第十九话从天而降八千万

翌日,虞锦瑟揉着晕晕沉沉的脑袋去上班。
昨夜喝得太多,她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干了什么,只记得在江堤上失控地乱喊乱叫,吓得莫婉婉像绑匪般死死捂住她的嘴,然后将她像背麻袋般背回了家……再然后,天就亮了,中间的过程,全没印象了。
哎,不记得也好,反正醉酒不是什么好事。
得,为了提提神,她决定刷下微博,爆笑的神回复经常让她精神一震,十分具有醍醐灌顶,霍然开朗的神功效。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神回复。她看到自己上次发的微博后面,有人回复了一句话。
她那天的微博是:“虞锦瑟,你的江直树在哪?”
“晚香”回复:“无须执着江直树,阿金会是更好的选择。”
这个晚香是谁,虞锦瑟一愣,然而手机短信声却响了。
点开短信,她猛地惊住!
是银行发来的短信,里面的一句话闪瞎了她的眼:“尊贵的xxx客户,您的账户于x年x月x日x时x分收到□□xxxxxxxxxxx元。”
那串数字太长,以至于她用手指挨个数了三遍,才数清楚。
80,000,000,00!!!
八千万!!!
虞锦瑟瞪大了眼,老天,卡上怎么会突然多出八千万!!这可不是公司的公家账户啊,即便有大额交易,也不会到她的私人卡里来。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没错,确实是银行的号码,千真万确,不会有假。
她赶紧拨了个电话给银行客服,“小姐,你们的系统是不是坏了?突然抽风给我的账户上多出了八千万!”
客服:“虞女士,我们的系统是正常运营的,请您放心。”
“那我这钱怎么来的?”
“我们这边只能显示是汇款进入的,有人给您汇了款。”
“汇款?”虞锦瑟想了半天,“谁会给我汇这么多钱?我爸妈是不可能的,我又没有叔叔伯伯兄弟姐妹……等等,我想想,难不成在这个世上我还有其他的富亲戚,她一不小心翘辫子了,就立遗嘱把财产都给了我?”
客服:“……”
在客服也说不清楚的情况下,虞锦瑟挂了电话,还处于天上掉下大馅饼,正被砸得迷迷糊糊中。
“虞总。”门突然被敲了敲,让虞锦瑟从馅饼的奇遇中回过神来,采购部小吴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她桌上,道:“虞总,这是我们本季度的采购计划,请您审核,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您跟沐总签个字后,我们就开始按计划采购了。”
“嗯嗯。”虞锦瑟点头,示意小吴先下去。旋即她仔细地检查了计划书,发现没什么纰漏,便签了字。本来打算让小吴拿到隔壁,因为她实在不想见到沐华年,可想想采购部在三楼,小吴又是个孕妇,自己实在不好意思让一个孕妇跑上跑下十二楼,便干脆亲自送到隔壁得了。
走到了隔壁,正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有争吵的声响。季弘谣的声音几分气恼几分埋怨地传来:“华年,你怎么能这样……这么大的数目,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沐华年平淡地反问:“这数目很大吗?”
季弘谣的气越发不可收拾:“怎么不大?八千万哪!那可是近一个亿,不是五千块!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她那么多!”
房外的虞锦瑟一惊,八千万?难不成那卡上无缘无故多出的八千万与这有关?
下一刻,她的大脑还未来得及想通,手直接推开了门,正对着沐华年与季弘谣。
季弘谣一见她,冷冷一笑,手虚虚一点指向虞锦瑟,抬高了嗓门问沐华年:“华年,若不是我今早不经意听见你秘书的电话,这八千万,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沐华年仿佛没瞥见门外的虞锦瑟,他依旧端端正正坐在电脑前,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道:“这是我的个人财产,怎么开支,是我的权利与自由。没必要与任何人商量,更没必要瞒着任何人。”
季弘谣的脸唰地白了白,道:“华年,你太过分了……”她气得面红耳赤,然而沐华年从始至终却一眼也没瞧她,她拿沐华年没办法,末了一跺脚,扭头冲着虞锦瑟道:“虞锦瑟,好,你厉害!算计完他的人,再算计他的钱!从前真是小看你了!”高跟鞋蹬蹬蹬一阵急促,人已经跑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虞锦瑟:“……”
须臾,虞锦瑟想起正事,走到沐华年面前,毫不客气地将计划书往桌上一丢,撂下四个字:“审阅,画押!”
不晓得是不是画押一词用的与众不同,沐华年抬起了头来,瞅一瞅房中的人,却发现虞锦瑟已经脚底抹油般退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门离开。
虞锦瑟闪得快极了――自从去了监狱,明白了真相以后,她已完全不晓得该如何面对沐华年。她曾爱极了他,亦曾恨极了她,可如今真相大白,是是非非,她再也分不出来对错,更不晓得究竟是该爱还是该恨。想了想,还是走吧,与其纠缠不休,不如少见为好。
在伸手拉住门把的瞬间,终是耐不过好奇心,她回头看了沐华年一眼,问:“那八千万是你的?”
沐华年嗯了一声。
虞锦瑟哦了一声,道:“那我收了。”就没有了下文。
八千万,换了以前,她不会要,可现在却不同了。她如今与沐华年的关系非敌非友,鸿华虽说是合资公司,沐氏与虞氏双方看似也成为一体了,可其实两派之间的斗争一直都处于暗潮汹涌中。未来谁都无法预估,但毫无疑问,tur-3会始终都是彼此博弈的目标。以防万一,给虞氏多备点钱,绝不会有错。
手再次伸向门把,准备离开。
可她想走,却有人不让她走――门根本打不开,她转头一看,咦,沐华年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旁,而且,还按住了门?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低沉地,却不失磁性,“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给你八千万?”
“没兴趣问。”虞锦瑟耸耸肩,摆出死皮赖脸的架势:“反正你的钱,不要白不要!我虞锦瑟的人生信仰就是,以花别人的钱为耻,以败光你的钱为荣!”
最后一句话似乎听着有什么不对劲,但她已经来不及细想。她只觉得这话够无耻够不要脸,沐华年一定会气结,谁知他没有,他含着几分疑惑几分好奇,追问道:“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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