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第21/24页


"我上来之前买的。"张哲得意洋洋的回答。
"你!"曾虚白想转身给他一拳,放松警惕的那一霎那,却被张哲恶意地向前一顶,将自己埋了进去,两个人几乎同时呻吟出声。
曾虚白深深吸气,试图缓解疼痛。张哲的身体在曾虚白身後火热的颤动著,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著曾虚白的脊背,帮助他放松。等曾虚白不那麽紧张的时候,又悄悄潜入他身前,将曾虚白微凉的下体温柔却有力的裹在手中。随著张哲身体和手的慢慢律动,曾虚白的身体终於也开始变得火热。
欢愉与痛楚参半,却格外让人沈迷。张哲的动作深挚而缓慢,然而每一次深深的进入都好像是一次彻底的交付,曾虚白感觉自己的空旷正因这种交付而逐渐变得充盈。
这场性爱就好像是骑著自行车攀爬缓坡,滞重、黏稠、无休无止。但是当最後终於达到顶峰向下冲刺的时候,那种无与伦比的快感却使人的灵魂直飞向天堂。
从天堂重新回落地面的时候,迎接曾虚白的是一个强健有力的怀抱。两个人就这样交缠著跌跌撞撞的从客厅走到客房,扑倒在床上。
这一晚上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角力使两个人精疲力竭,很快双双进入了梦乡。
天色微明的时候,曾虚白从睡梦中醒过来。意识一回到大脑,脑中立时复现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很奇怪,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激荡不安的感觉,反而是一片沈淀过後的宁静,只有胸口,还残留著一丝血味的甜腥。
不用看身边,也知道此刻只有自己独自躺在床上。曾虚白穿了衣服,走到厨房。厨房里的那个人,正赤裸著上半身、端著锅子稀里呼噜地吃著曾虚白昨天剩下来的面。看见曾虚白过来,很不好意思地说:
"嘿嘿,我实在是饿了,就来找点东西吃。吵醒你了吧?"
"冰箱里还有牛奶、鸡蛋。"曾虚白说完就往浴室去了。
"等我!我也去!"张哲也不管烫不烫,把剩下的面一股脑倒进嘴里。
那边曾虚白却早就进去碰上了锁。
听著哗哗的水声,张哲在外边转了两圈,终於按捺不住,不知找了一个什麽东西去捅那锁眼。
过了一会,浴室里发出一声低喝:"你怎麽进来的!"
"这种锁还能难倒我?"
"啪"一声,好像是击打皮肉的声音。
"砰"有什麽撞到了墙上。
再之後,声音就逐渐模糊,渐渐被水声所遮盖。
微凉的晨曦中,水雾从虚掩的门中弥散而出,整个屋子都变得湿润而温暖。

34

曾虚白坐在校车上闭目养神。
这几年因为高校不断扩大规模,校本部容纳不了所有的学生,所以各个高校纷纷在郊区兴建分校。每天早晚有校车来往於本部和分校之间,接送老师上下课。
曾虚白在分校上了一天的课,这会儿已觉疲惫不堪。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奈何坐在他身後的两个中年男子却一直在喋喋不休,从国际时政一直讲到同行的八卦。声音不小,曾虚白想忽略过去都不行。
目前他们已经从杨振宁八到了B大的一个同行吕堂之。
"那次开会他带了第三个夫人去。真是很嫩的一个小孩。"
"他的第二任夫人不也是个小孩吗?"
"这个是更年轻的小孩。而且也是他的学生。"
"怎麽换得这麽快?"
"据说是对方先提出离婚的。"
"难道不是找到下一任才辞退上一任的?"
"不是,是因为家庭暴力。"
"是吗?他看起来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
"不是第一次了。第一任太太据说也曾经被打得很惨。"
"那怎麽还能娶到年轻漂亮的新夫人?"
"利用小孩子的崇拜心理吧,而且物质诱惑也是个因素。"
"其实这个还不算过分的。据说B大经济学的某牛人最近换了第七任太太了。"
"哈哈,我倒不羡慕他太太换得勤,我只好奇他怎麽有精力离六次婚。"
"要不怎麽就是牛人了。"
......
曾虚白在前面听得很是无语。其实回国这几年,他还是不习惯国内的许多事情,比如学术界这些被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
他在美国就读的M大,制定有很严格的防性骚扰法案,如果教师敢於骚扰学生,被投诉的话很可能面临被解雇的命运,而且会成为终身的职业污点。所以老师在会见异性学生的时候,一般都要有第三者在场陪同,或者打开朝向走廊的房门。有些学校制定的规则更为严格,为了防止教师以恋爱的名义诱骗无论从心智还是地位上都处於弱势的学生,连师生恋情也都划归为性骚扰之列。但是在国内,气氛却完全不同。
曾虚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如果说他们的做法有悖师德的话,那自己又算什麽?怎麽去分辨真情和交易?虽然这份感情越来越让他难以割舍,但他仍然无法彻底消除内心的罪感。
相较之下,张哲就毫无顾忌多了。上周末,居然拿出来一套迷彩服硬让他换上。曾虚白死活不答应,反唇相讥道你怎麽不穿,结果张哲一点都不难为情的穿上了,而且还在他面前不断摆pose招摇。这倒也罢了,谁知张哲摇著摇著,伸手一拽,上衣忽然被一把揪下,露出精壮的膀子,趁著曾虚白惊愕的时候,又一拽,裤子又凭空飞来下来,连解扣子拉拉链的功夫都省了──原来那是跳豔舞时的专用制服。
想到这里,曾虚白的嘴角挂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暂时把疲倦和忧虑都忘掉了。
尽管前一段时间的投诉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却一点也没有影响曾虚白的威信。相反,很多学生和同行都把他当作了有独立品格的知识分子的典型,每次上课都有很多学生来旁听。曾虚白本来是个很低调的人,并不陶醉於成为名人的虚荣。可是这样一来,那些原本就对他怀有妒恨的人就更加看不惯了。
这些曾虚白并不是不知道,但是──顺其自然吧,计较的话,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党争,把自己的初衷给忘记了。
更何况,现在他的生活中有更鲜活的内容。
张哲越来越得寸进尺,曾虚白不得不花费大量力气去遏制他。张哲嫌曾虚白对他限制太多,又是不准来太勤,又是没事别随时随地打电话,於是提议租一处宽敞一点的公寓两个人搬进去。曾虚白怎麽会同意?马上一票否决了。奈何张哲不屈不挠,最近老拿这个和他较劲。只从前天开始,才老实了一点。原来是因为母亲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有些忧郁症的征兆,张哲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陪母亲了。
但是母亲的这一次发作却不能轻易平复。她总是陷於旧事拔不出来,消极厌世的倾向越来越严重,有几次甚至想拿头撞墙。张哲的父亲本来对妻子的气愤很不耐烦,觉得男人有这些事情很正常,更何况他这种权高位重的男人。但是看到妻子的悲苦之後,也觉得有些愧疚,态度好转了一点,还专门请来有名望的精神科医生来给妻子诊治。医生建议病人最好换个环境,到风景好的地方走走,於是张哲和母亲就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欧陆之行。
走在路上的时候,张哲不停往曾虚白这里打电话,有时是午夜,有时是清晨。哪一天如果有事耽误了不能通话,两个人都会恍然若失。
曾虚白这才知道,原来生活已经有了这麽大的改变。自己,再不是一个人了。说起来好笑,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刚刚才开始了解恋爱是什麽滋味。爱,也可以不沈重、不悲苦。
但是还没有等曾虚白仔细去品味这迟来的爱情,新的变故又把他推向了风头浪尖。

35

周四到院里开过会,院长叫住了曾虚白,说是有事要和他谈一谈。
院长一直都很欣赏这个正直的年轻人,因此也没有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周彬的博导资格、行政职务都被撤销了,而且博士学位也很可能保不住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周彬是那位被爆出有抄袭嫌疑的副校长的学生。他本是学术界很有风头的新秀,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但是後来被发现他不但用以申请博导的科研成果有作伪嫌疑,连他的博士毕业论文也有严重抄袭现象。
曾虚白怎麽能不知道呢?周彬的事就是他的一个好朋友发现和揭出来的,当时也曾经找曾虚白来核对被抄袭论文的出处。所以周彬的这个结局,曾虚白也可算作始作俑者之一。
曾虚白点点头。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对学术的认真执著我很敬佩。可是你知道,目前,单凭热情行事是很容易出问题的。上次你们提出要摒弃抄袭、尊重原创,已经触动了一批人了。举报你让你停课的事情,你也明白那不过是一种提醒,後来幸而没有出现让人遗憾的结局。其实到这一步,大家适可而止就好了,为什麽你们还要继续深究下去,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
曾虚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想说他们没有想要逼迫任何人,他们只是想要维护一些最基本的价值观念。但是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好像太矫情了。
院长看曾虚白不说话,叹了一口气:"把人逼急的後果就是不择手段的报复。上一次的举报没有效果,他们又想出新花样了。"
曾虚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头看著院长。
"这次的理由更无稽。有人说你是同性恋,而且和多个学生有非正常来往。我知道你学生缘很好,和他们交流得比较多。不过最近你注意一点,不要给别人留下什麽口实。其实单纯传这些闲话还没什麽,时间长了自然就水落石出。但是,比较难办的是,他们说年初自杀的那个学生丁昭和你有关。"
听著这些话,曾虚白的血液开始一点、一点变冷,脸上的肌肉也僵硬如冰。
院长看他脸色很差,便开始警示之後的安抚:"年轻人就是要多经历点风浪才成熟。不要紧,院里会全力支持你的。到时候学校如果有人来调查丁昭的事情,你就据实告诉他们好了。救不了他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心理医生。哦,对了,我私人的建议,最好还是赶快找个女朋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安顿下来,谁也不好再乱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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