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反面教材全解》第145/165页
李统领低声吩咐了几句,自己退后,悄然消失在绿林里。
山洞里,容珂刚刚换好了药。李统领进来通报:“殿下,萧景铎来了,他说要见您。”
“他赶过来了?”容珂道,“今天就到了,恐怕又是彻夜赶路,就他还好意思说我。让他进来罢。”
“殿下,他和梁王是一道来的,而且毫发无损就离开了。若是他忠心为您,梁王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带军离开?”
容珂听了之后就笑了:“三叔对我还真是了解,连我的想法都给我设定好了。果然是最亲近之人,才能设下这种局啊。”
容珂起身,女侍卫连忙过来扶她,容珂站稳之后,说道:“若是其他人,我或许会朝这个方面想,但是萧景铎,他不会的。”
真的不会吗?李统领很是怀疑,但是容珂都这样说了,他不会有异议:“殿下,那属下带他进来?”
“不必了,我出去罢。”
“出去?”李统领和女侍卫都吓了一跳,赶紧劝道,“殿下不可,你重伤未愈,怎么能亲自出去冒险?萧景铎还带了一百多人过来,就算萧景铎真是是无辜的,那他身后的人呢?若是到时候发生冲突,属下恐怕无力护您周全。”
说白了,李统领心里还是信不过。容珂听了之后,反问道:“我问你,萧景铎带着人进山,他们发现你们的时候,是什么表现?”
“暴躁,险些和我们动起手来。”
“这不就对了么。”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李统领没懂,老实地问:“为何?他们这明明是不恭。”
“若他们心平气和地解释,或者扮可怜扮委屈,我倒要怀疑他们了。赶路之人本来就心浮气躁,被人冤枉肯定气愤非常,唯有事先就做好准备的人,被人冤枉才会不气不恼,平心静气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李统领恍然大悟。他问:“殿下,就算萧景铎真的没问题,带他进来不就成了,您何必亲自出去?”
“不是我出去。”容珂道,“是我们。”
“什么?”
“益州的援军,要到了啊。”
李统领愣了好半响,才慢慢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问:“益州的兵力如何会这么快就到?殿下,您早就安排好了?”
容珂轻轻笑了笑:“自然。突厥我尚且不放心他,征讨郑王,我岂会真的让他领兵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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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统领走后,山路上形成对峙。一百精兵都将手按在刀上,银枭卫也将弩拉满,时刻准备扣下机板。
萧景铎夹在中间,反倒镇定自若的很。虽然两边都是下属,但是看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冲突时第一个遭殃的多半都是他。但是萧景铎却笃定不会有事。
他信容珂,也信自己。
两方僵持了好一会,两边人都紧紧盯着萧景铎,一旦萧景铎有动作,一百精兵就会朝银枭卫冲去,银枭卫也会对萧景铎下手。他一直稳稳端坐马上,唯有马匹不耐烦地打响鼻。突然,萧景铎的身体动了动,手臂也一瞬间绷紧了:“殿下!”
众人立刻朝后看去,好些人都直接傻眼了。公主怎么自己出来了?
容珂骑着马,从密林中慢慢走近。银枭卫想要上前,却被容珂挥手散开:“无事,你们下去吧。”
四周的弓箭可算移开了,萧景铎立刻下马,快步朝容珂走去:“怎么样?受伤了吗?”
容珂是队伍中的主心骨,她乱了全军都要乱,容珂只能时刻端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姿态,回道:“无事。”
然而事实上,怎么可能没事呢?
萧景铎看着容珂刷白的脸色,立刻就辨认出她又在逞强。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景铎也只好压制住担心,问:“你怎么出来了?”万一他真的有反心,她这可怎么办?
容珂懒得再回答一遍,直接问:“你带了多少人回京?”
“现在有精兵一百,都是信得过的人。后面还有八千人,除去辎重、病弱,尚有六千战力。”
“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萧景铎估计了一下大军的脚程,说:“应当一昼夜之后就能到。”他说完之后顿了顿,又补充说:“若是往洛阳走,急行军一夜便够了。”
“去洛阳做什么?”其他人议论纷纷,容珂却露出笑意,含笑睨了萧景铎一眼:“既如此,就让他们往回走吧。你现在就带人回去,配合徐州都督,围堵梁王。”容珂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不行,我得亲自去。”
“殿下,这怎么能?”
就连萧景铎也说:“你受伤了,回京好好养伤吧,洛阳的事有我。”
“洛阳刺史是梁王的人,他这才敢光明正大地驻扎在洛阳,何况他手中还有郑王,崔家也会听他的话,向他敞开齐州一带。他给自己备足了后路,显然是有备而来,若是处理不好,恐会酿成大祸。”容珂坚定地摇头,“他害怕自己出事,这才停在洛阳,留心腹在京刺杀于我,若是他自己坐镇,现在绝不是这种局面。他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遍,这次征讨,一定是要我亲自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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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坐在军营里,和洛州刺史议事。
“梁王,您为何放那八千人离开了?”
“我将萧景铎借故叫到帐内,本是打算控制住他,从而靠挟制他来指挥他手下的军队。可惜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就防备着我,此计作罢,再把他留在身边迟早是个隐患,他可是敢带两百人去偷袭突厥牙帐的人,我还信不过他呢!不如让他带着人离开,也算绝了后患。”
“那……他们队伍在前,对后面毫无防备,若我们趁机偷袭,将萧景铎的军队全军歼灭,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带着军队到了长安,乾宁岂不是一下子就有了助力?”
梁王摇头:“乾宁本就有助力。我了解我这个侄女,我防着她,她又何尝不是?恐怕她早就吩咐了人,早早带人来京城护驾,依我看,多半是西南的人。当日没能将她一击而毙实在是失策,那些蠢货还让她逃到城外去了。等到了城外,后续的援军很快就到,到时候再想杀她,简直难如登天。”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有了益州的军队,长安回到乾宁手中只是迟早的事。趁她收拾长安里的人,我们早做些安排才好。”
洛州刺史很是不以为然:“梁王,我们坐拥洛阳,何必惧她?而且洛阳之后,齐州一带也落入我们囊中,我们已经打通了后面的路,就算洛阳真的失守,我们退到清河就好了。清河再往东就是海,我们手里有洛阳重城,背后亦有退路,就算打起来,靠着后方也能撑住几年。更何况齐州是产粮之乡,军需后备肯定跟得上。”
这是梁王的得意之笔,也是他苦心谋划许多年的成果。他借力打力,先是让容珂和郑王厮杀起来,然后接着征讨郑王的名义,光明正大领兵,最后扣下郑王,联合世家,反倒成就了自己的大业。梁王也很是感谢容珂,若不是她,世家怎么会被逼到这种程度,又怎么会让他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梁王颇为得意地说:“我那侄女从小就不省心,走一步算三步,可谓机关算尽,智计百出,跟她作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简直是防不胜防。没想到,她苦心谋划了这么多,反倒被我利用,替我铺了垫脚石。”
洛州刺史很是上道地恭维道:“属下愚昧,看不懂梁王的智计,请梁王明示。”
“我原本打算是控制萧景铎,进而控制他的军队,无论此计成不成,我之后都另有打算。若是成了,我便让他的人去长安打先锋,消耗益州的军力,如果不成,那我便让他带人离开,再散布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挑起乾宁的怀疑之心。有萧景铎的军队拦在我们前面,益州的援军就算要来征讨我们,也得先解决萧景铎那八千人。现成的屏障,为何不用?”
“简直妙极。”洛州刺史俯手叹道,“有了他们冲在前面,我们有更多时间排兵布阵,修生养息。而益州之人却要提前和萧景铎对战,萧景铎在军法上颇有些天赋,有萧景铎牵制,益州的人只会疲于奔命,消耗气力,我们正好一鼓作气,大败朝廷援军,之后长驱直入,攻下长安。”
梁王点头,深以为然。他笑道:“姜还是老的辣,父亲当年带兵打下长安,囚父杀兄,父亲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若是容文哲在位就罢了,容琅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凭什么压在我头上,号令天下?”
洛州刺史附和,他们俩正在商讨日后如何攻打长安,一个士兵掀帘子进来了:“殿下,西边有斥候出没。”
“西边?”梁王道,“应该是萧景铎的斥候。他还是不断往我们这里放斥候,他就这样害怕我们追击吗?”
洛州刺史讨趣说道:“还不是因为梁王料事如神,这才会让这位年轻的战神都这样忌惮。”
被对手承认是一件非常骄傲的事情,梁王也得意地笑道:“他是个能人,可惜,只能将这个天才扼杀在萌芽了。”
过了一会,士兵又跑进来报:“殿下,瞭望台的兄弟说,这次来的不只是斥候,后面的军队也跟着过来了。”
“他想做什么?”梁王惊疑地站起身,另一个士兵一路喊着“报”冲进来,“殿下,东边也有大军靠近,约摸有两万人。”
这下就连沾沾自喜的洛州刺史也感觉不对了:“这是怎么回事?萧景铎带军回来便罢了,东边哪里来的人?”
“看旗帜,像是徐州都督。”
“徐州?”梁王怒道,“好啊,她这是早就安排好了,恐怕我刚领兵出京,益州和徐州刺史就接到了密旨,想要卸磨杀驴。呵,这还真是我的好侄女!”
此时消息传递慢,梁王敢在洛阳造反,一无天险二无地利,就是仗着其他州的人收到消息慢,等这些人听到消息想要入宫救驾,梁王恐怕都要登基了。可是如今,前面有萧景铎的人拦截,后面有徐州的人切断退路,进退维谷,梁王仅靠着洛阳哪能撑住?
更何况,容珂这次也亲自来了。摄政公主亲临,无疑大大鼓舞了士气。没过几天,益州刺史也带人追上来了,三军将梁王围成了一个铁桶。
跟着梁王的人都知道事到如今,造反的罪名是洗不清了,这是砍头诛族的大罪,既然已无退路,还不如跟着梁王拼一把,赢了就是从龙之功。崔家因为郑王那一遭,现在也不遗余力地支持梁王,若是梁王赢了,他们崔氏还有翻身的余地,若是乾宁赢了……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长安,有六部宰相坐镇,国事并不会出差错,只要容珂和梁王之间决出胜负,谁能回到长安,谁便是主宰局势的胜利者。
梁王被三面围攻,拼死反抗,容珂虽然看起来占优势,反而比梁王更急着结束这场战争。
原因无他,宣朝今年已经发动三场战争了,一场外战,两场内战,国库早就支撑不住了。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梁王是造反,大肆破坏并不觉得心疼,但是容珂身后还有一摊子家业,她可耗不起。
容珂当政以来,战乱不断,虽然边疆外战接连胜利,但是这对民生同样是不小的消耗,算一算,梁王这一役,已经是第四场战争了,而这不过是容珂摄政的第三个年头,战争比起前朝皇帝还要频繁。前朝便是因为天灾和战乱亡了国,容珂可不敢拿自家的国运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