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反面教材全解》第40/165页


  还没等众学生讨论出个所以然,冬至就到了。冬至是一年中仅次于除夕的大节日,朝廷要朝会祭天,国子监也要忙着祭拜孔圣,准备祀礼。
  同时,这也是许多藩臣前来朝见的日子,皇帝要在太极宫举行大朝会,皇太子献寿,户部奏各州一年的贡献,礼部奏诸藩国的贡献,结束后还有盛大的宫宴。于是从进入十一月起,长安就车马不绝,鸿胪寺每日都要接待许多藩国侍臣,长安里一时热闹喧天。
  鸿胪寺前高鼻深目的藩国人摩肩接踵,国子监也跟着热闹起来。国子监内留学生甚广,这些学生来自日本、新罗、百济、高丽、尼婆罗、南诏、吐蕃等国,大部分是高官子弟,其中甚至还有王孙公子,如今诸藩来朝,这些外国学生难得见到故国使臣,自然兴奋非常。而国子监内风气非常开放,并不限制学生出入,所以这些天国子监里也十分热闹,异域人随处可见。
  国子监给假跟从朝廷,祭礼过后会放七天长假。既有庆贺又有假期,这大概是学生们最喜欢的事情了,连国子监这些贵族子弟也不例外,所以从进入十一月起,国子监就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气息,就连梁之鸿被杀一案所带来的阴霾也冲淡了许多。
  然而黎清风却完全相反,他周身的气氛和周围格格不入,冬至大庆在即,国子监内人员杂乱,而藩国人齐聚一堂最适合甩锅,这简直是幕后黑手对黎清风下手的最佳时机。
  黎清风越想越觉得自己小命危矣。
  萧景铎在路上遇到黎清风时,见此人脸色苍白满身丧气,忍不住低声劝慰:“黎兄不必慌张,就在这几天了,郡主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黎清风丧着脸朝萧景铎看了一眼:“求你,别提醒我了。”
  好吧,萧景铎只好沉默,和黎清风擦身而过时,他低不可闻地对黎清风说:“这几天小心,保重!”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幕后之人动手,就在这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黎清风和萧景铎对视一眼
  萧景铎:我要指认你做凶手了。
  黎清风:来吧兄弟,我做好准备了,我配合。
  #确定过眼神,可以开始表演了#


第38章 细作
  国子监内人来人往,都在忙碌即将来临的冬至祭礼。
  皇帝重视文教, 诸藩国也见势意思意思, 纷纷给国子监送上贺礼, 以示对孔孟的尊崇。
  “让开, 快让开……”几个壮汉推着一尊雕塑走在国子监内, 口中吆喝不断, 一路上行人见了接连闪避。
  那是一尊萨满雕像,色彩艳丽, 五官夸张, 瞪眼龇牙地注视着路上手无寸铁的学生, 充满了域外神秘色彩。
  萧景铎和白嘉逸也正好在场, 他们侧身给雕塑让开道, 目送那尊雕像远去。
  萧景铎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尊雕像。白嘉逸站在他身侧,问道:“这是哪国送来的贺礼?”
  “信奉萨满,多半是北方草原的习俗, 我看不外乎是吐蕃、回纥, 或者是突厥。”萧景铎回道。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白嘉逸啧了一声, “话说他们信奉萨满是他们的事, 把萨满神雕像送给国子监算什么情况?”
  萧景铎轻轻笑了一下:“许是想让他们的神灵保佑这次祭礼罢。”
  白嘉逸忍不住又望了几眼, 一回头才发现萧景铎已经走远了:“唉,你慢点, 等等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在塑像里藏了人, 想乘机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萧景铎对此只是随意一笑:“就算那个神像是空的,最多不过藏两个人罢了。两个人能做什么?”
  白嘉逸回想了一下方才雕像的体积,不得不承认自己异想天开了。“也是,藏两个人都勉强,更别说藏一支军队……那把东西送过来做什么呢?”
  萧景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明日国子学的师兄举行文道宴,你去吗?”白嘉逸问。文道宴是一个半官方的宴会,名字说的好听,其实只是诸位学生借着论道的名头玩乐罢了。虽然如此,但架不住主办之人财大气粗,名头吹的响亮,而且又临近放假,竟然在国子监内传播甚广。
  “文道宴?”
  “对,那位师兄和我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主办师兄和皇室沾亲带故,这次甚至能把皇子请过来。”白嘉逸好笑地摇摇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萧景铎眨了眨眼,突然改变了主意:“既然如此,我倒还真想去看看了。”
  白嘉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萧景铎在说什么,他吃惊地张大了嘴:“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参加同门的宴会?”
  “之前有课,这才耽误了同门聚会。”萧景铎笑着看向白嘉逸,“怎么,不行吗?”
  “怎么会!”白嘉逸也笑了,“这样说,我倒也想去了。”
  白嘉逸本来以为举办者只是说说,没想到文道宴当天,居然真的有皇子莅临。
  众人围着三皇子,套话套的不亦乐乎。白嘉逸啧啧摇头,用手肘轻轻撞了萧景铎一下:“那可是宫里的皇子,你不去露个脸吗?”
  萧景铎的心思完全不在此处,他随意地应付道:“唔,好,我一会去。”
  白嘉逸不悦:“喂!”
  可是萧景铎没等他说完就蹭的站了起来,匆匆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跑:“我出去一下,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萧景铎方才扫到几个域外摸样的人相互撞了撞,然后就陆续出去了,萧景铎直觉有异,顾不得白嘉逸说了什么,也顾不得看顾被托付给他的黎清风,立刻起身跟了出去。他尾随着这几人,悄悄走到外面。
  几个汉子从屋里出来后,他们肩膀搭着肩膀,看起来就像相谈甚欢的学子一样,相约往外走。他们似乎漫无目的地飘荡,渐渐走到萨满像前,两个汉子站在前面,刚好挡住了另一人。
  另一个人借着同伴的阻挡,迅速将手伸向神像底部。然而他探手进去一摸,然后就意外地拧起了眉。
  他不信邪,屈起指节在萨满像四处敲了敲,咚咚咚的声音在神像内反弹了几次,最后传入众人的耳朵。
  这人正惊疑不定,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藏在萨满像里的武器不见了?”
  这几人大惊,霍地扭过头,就看到一个围着白狐毛领的小姑娘领着两个侍女站在不远处。
  小姑娘身上披着红色的披风,素白的小脸陷在毛绒绒的领子中,可爱的不得了,就连嘴边的笑意都那样赏心悦目。她双眼弯起,宛如新月,再配上红彤彤的披风,在这样寒冬腊月中像送财童子般讨人喜欢。
  可是这几个人却提起了心,他们干巴巴地大笑了几句,喊道:“你是谁家的小娘子,来国子监找亲戚兄长吗?你兄长也真是的,居然放心让你一个小姑娘站在外面。这里危险,快去别处玩吧!”
  小姑娘却笑着摇了摇头:“连我都认不出来,还妄图离间诸国,挑起宣朝内乱,真是痴人说梦。”
  这回他们彻底撕破了伪装,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来:“你究竟是谁!”
  话音还没落,一只羽箭穿破严寒,带着凛凛破空声朝这几人飞来。仿佛信号一般,转瞬间,许多身披黑甲的士兵就从周围涌了出来,训练有素地朝他们包抄而来。
  几个汉子一看事情已经败露,只能破罐子破摔地朝屋里大喊:“形势有变,立刻动手,杀了他们的皇子!”
  容珂听到这句话却还摇头感叹:“我站的这么近,先杀了我岂不是更快?”
  萧景铎刚跑过来就听到这句话,他心里既着急又生气:“郡主,这里危险,你快闪开!”
  容珂朝萧景铎扫了一眼,淡淡地说:“不是让你去保护黎清风么,他看起来是真的弱,你回去看顾他为要。”
  萧景铎自己着急地不得了,而然这位主子却这样气定神闲,他只能再劝:“郡主,刀剑无眼,你还是躲避一二吧!”
  容珂身后的侍女已经全神警戒,听到萧景铎的话,她们也连声应和。容珂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好吧。”
  眼看这位小祖宗终于肯屈尊躲上一躲,萧景铎感动不已,连忙护着容珂往人少处走。
  屋外的动静很快就传到屋内,回纥埋伏在屋内的人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时就心知不好,可是他们手里没有武器,战斗力大大下跌,只能仓促发难。诸国来朝,宣朝自然不会毫无防范,鸿胪寺和金吾卫对诸国的兵器盘查特别严,回纥人无法将武器带入皇城,自能另想他招。他们听从巫师的指示,将刀剑等物藏在萨满神像内,借贺礼之名送入国子监,然后找时机杀死几个其他藩国的王子,挑起宣朝和诸国的战乱。今日他们偶然得知宣朝皇帝的三皇子也会来国子监,这简直是送上门的肥羊,回纥的细作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好时机,于是约定好今日发难,杀死三皇子和诸国王子,再顺手解决了前几日撞破梁之鸿一案的那个学生,就算大功告成。方才他们派人出去取藏在萨满神像内的武器,没想到外面的人久去不归,反而发出事败的预警。回纥细作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然而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们只能仓皇应战,抵抗仿佛从天而降的官兵。
  回纥人本想乘乱杀死三皇子,可是几乎是信号响起的那一瞬,三皇子身边就围满了护卫,这回细作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圈套。
  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杀三皇子不成,他们只能拉几个国子监的学生陪葬。可惜托了皇室尚武的福,国子监的学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行军打战不敢说,但打个群架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回纥细作手上没有武器,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吃亏呢。
  方才还论道声朗朗的大堂瞬间陷入乱斗,许多学生撸起袖子就打,一时间杯盏齐飞,哀嚎声不断。
  白嘉逸就被这种阵仗吓呆了,他从没想过平日里文文雅雅的同窗们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白嘉逸默默靠到了墙角,然后一寸一寸往屋外挪。白嘉逸刚出屋就看到一柄雪亮的长刀从他眼睛前划过,他腿肚子一软,连忙跑开。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白嘉逸一抬头就看到萧景铎站在拐角处,他像看到救星一般大喊:“萧景铎,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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