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反面教材全解》第61/165页
场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原来是梁王抢下了最后一球,赢得了这场国赛。
观众如痴如狂,就连皇帝也免不了喜笑颜开:“小儿武艺生疏,让诸位见笑了。”
宰相们笑得见牙不见眼,也凑上来恭贺:“圣人过谦,几位皇子郡王身份尊贵,武艺超群,这实乃我朝之幸。”
突厥可汗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他脸色铁青,但也无话可说,谁让他们突厥最强的勇士连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子都打不过呢。突厥可汗脸色不好,突厥的臣子见状连忙出来圆场:“贵国果然人才济济,令我等佩服,佩服!”
皇帝龙心大悦,此行过了出宫的瘾,还给了突厥人一个下马威,可以说非常圆满。他总算想起宫里还有一场摆了半截的宫宴,于是道:“太后皇后估计已经在宫里等急了,我们回去吧。”
宰相们对此当然同意,随行的内侍立刻说道:“摆架回宫。”
梁王等人刚赢了比赛,正是兴奋的时候。马球速度快、对抗激烈,无论比赛中还是比赛后,都能让男人热血沸腾。听到回宫的指令,梁王等人兴致高涨地应下,然后回过头和萧景铎说:“技术不错,改日我们再打一场。”
萧景铎也出了一身汗,听到梁王的话后点头应下:“好。”
就连齐王的眼睛也亮的出奇:“这场打的痛快,我好久没有这样畅快过了。我见你不断给三兄喂球,下次没有突厥人时不必顾忌这些,我们痛痛快快打一次。”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萧景铎也知道自己的动作瞒不过其他人,或者说他从没想过瞒着。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男子的友谊总是建立在战场上,经过这场比赛,萧景铎也对梁王齐王这两位皇子大为改观,他爽快地应下齐王的邀约。
这几人兀自说得痛快,皇帝那边却已经要出发了。皇帝见郎君们久久不来,只能再派人来催:“殿下,该回宫了。若是几位王爷还没有尽兴,不妨回宫继续交谈,圣人说今日几位进士有功,特许诸位进士一同入宫。”
这下好,路上还可以继续说话,梁王招呼众人上马:“行了行了,我们要一起回宫,路上还可以再说,先上马,别让圣人和宰相们久等。”
于是,萧景铎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分到皇室马球队中,现在又被一同打包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原本的构想里这是一场感情戏,虽然我也很疑惑这场感情戏里为什么男女主还没有见面。
第55章 宫宴
太极宫里,皇后接到了皇帝回宫的消息, 已经等了许久了。
宫宴摆在临湖殿里, 隔着不远就是南海、西海、北海三个相通的池子, 湖光山色, 水光粼粼, 最是适合摆宴。
现在还没有开宴, 皇帝和突厥可汗不可能去后花园等着,而且突厥可汗不远千里亲临长安, 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看看马球, 所以进入宫门之后, 皇帝太子等就与众人分道, 和突厥可汗去前廷宫殿里暂坐, 几位宰相也作陪在侧。皇帝等人一走,其他人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这种外交大事还没轮到梁王和齐王参与,这几个闲散皇子没有正事, 现下正轻松自在地走在宫道上, 随着众多女眷去后宫拜见太后。
太后作为宫里辈分最高的人, 就是皇帝也得早晚请安, 更何况萧景铎这几个新科进士。这场宫宴说大不大, 在场的基本都是皇族自家人,可是说小也不小, 涉及到外域的君王,礼节上也不能怠慢, 所以皇后费劲心思,把地点敲定在湖边,现在太后就在旁边的暖阁里歇着。
太后由众多宫人环绕着,坐在暖阁里听人逗趣。皇后和几位后妃围在太后身边,不着声色又绞尽脑汁地说着恭维话。
几位妃子正笑着,突然听到殿外内侍禀报:“诸位皇子、公主殿下到了。”
太后立刻笑出来:“是文妍他们回来了。”
新安公主和梁王走在最前面,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给太后请安:“儿见过太后。”
新安和梁王是晚辈,没有让太后和皇后相迎的道理,所以此刻皇后还是稳稳坐在太后身侧,笑着看向这几人,反倒是陪在旁边的几位嫔妃起身,半侧着避过这一礼。
太后半生尊荣,出嫁前娘家就是前朝有名的权宦家族,出嫁后丈夫和儿子一个比一个给力,一路登上了对天下女子来说最高的宝座。虽然后来兄弟阋墙,长子和次子为了皇位翻脸,次子更是几乎让长房绝了后,可是斗来斗去,她太后的尊贵地位并不会变化。
太后保养的极好,虽然年龄已经不小,但是脸上的皱褶并不多,看起来反倒比受国事所累的皇帝还要精神些。太后习惯了自己超然的地位,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但是此刻看到请安的这一行人,她向来得体庄严的脸上却露出了笑,亲热地朝人群中招了招手:“妍儿,这一回可累着了没?快上来让祖母看看。”
新安公主和梁王等人都是太后嫡亲的血脉,此刻太后却只唤容文妍出来,可见太后心中的那杆秤偏到了什么程度。
新安公主对这种不公正待遇已经习惯了,笑了笑就翻过此事,依然是得体又尊贵的嫡长公主模样。容文妍顶着众多目光从请安的人群中出来,温婉地走向太后,走到近前时,容文妍敛衽对皇后行礼:“和静见过皇后。”
崔皇后是继室,即使贵为皇后,她也奈何不得元后留下来的血脉,比如太子,比如新安公主。而容文妍却从来都对她以礼相待,毕恭毕敬,这让崔皇后受用极了,所以崔皇后也愿意给容文妍体面,故意抬着容文妍和东宫那个小孽障对抗。
容文妍和皇后你慈我孝,和乐融融,太后看到后越发满意。容文妍给皇后问安后,就毫不客气地坐到太后身边,皇后值得她特意停下来请安,其他妃子可不配。
其他人都站着,唯独容文妍坐在上头,而容文妍还只是郡主,无论年龄还是位份都远远不及站在下面的几人。可是无论太后还是容文妍,都对此视而不见,毫无异议。
萧景铎以前只是听说过皇室内部不太平静,可是今日亲身经历,才知道后宫的倾轧和壁垒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他随着许多人站在宽阔的宫殿里,听太后和这位前太子之女亲热地说话。
“妍儿,今日出宫可开心?有没有不长眼的人惹你生气?”
“祖母,儿今日真是大开眼界,非但有幸见识到新科进士们的身手,还看了三兄和突厥人的比赛,您没去真的是太可惜了!”
“是吗?”太后听了后也很吃惊,这时候才终于把视线移向梁王等人,“今日你们也下场了?”
梁王在太后这里还算说得上话,于是他笑着回道:“是,突厥的来客想打一场马球,我等自然要奉陪。”
此刻没有外人,太后也就直说了:“你们也真是的,他们不过是区区蛮族,他们想打马球就打发其他人陪着,你们贵为皇子,亲自下场算怎么回事?”
刚打了胜仗的几位郡王神色诺诺,而梁王却还面不改色地应道:“祖母说的是,孙儿受教了。”
见其他人脸色不好,容文妍心知不妙,连忙说道:“祖母,三兄他们也是为了不坠我朝国威,你就不要怪罪他们了嘛!”
有容文妍求情,太后的脸色这才好起来:“行行行,既然妍儿喜欢,祖母就不扫你的兴致了。”
这时候,皇后出来圆场,笑着插话道:“我看你们一个个兴头都好得很,不知今日都发生了些什么,让你们这样高兴?”
陪着出宫的内侍这时候往前走了半步,绘声绘色地讲起宫外的两场马球赛。他口才极好,说起来眉飞色舞,跌宕起伏,不知不觉就抓住了听众的心。
就连太后也被吸引住了,内侍见状越发卖力,说道:“……突厥人口口声声说场下的都是他们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仗着他们从小骑马,想和我朝男儿一较高下。这时候梁王、齐王两位殿下挺身而出,带着诸位王爷驸马下场应战。只见几位殿下骑马走在赛场上,场外欢呼声直入云霄,新安公主几位殿下也来凑趣,纷纷下押今日进球最多的猛士是谁,新安公主押了大驸马,郡主押梁王……”
内侍还在眉飞色舞地说着,容文妍的脸色却突然冷淡下来。她带着温柔浅淡的笑意,毫不客气地打断内侍的话:“你说谁押了梁王?”
其他人听得好好的,突然被容文妍打断,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容文妍怎么了。讲故事的内侍愈发惶恐,战战兢兢地说:“郡主用两块玉佩押梁王殿下,奴婢没记错呀……”
容文妍还是保持着笑意不说话,不提诚惶诚恐的内侍,萧景铎心里却“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里惹这位和静郡主不快了。
按礼制来说,他们该尊称容珂为阳信郡主,可是太子之女封郡主是铁打的规矩,太子只有这一个嫡女,从皇帝登基起容珂就受封郡主,无论朝臣还是百姓都习惯了容珂的存在,所以人们说起容珂时,往往直接省略为郡主。这个习惯持续了许多年,直到容文妍出现,宣朝有了第二位郡主,用郡主来代称容珂的行为才显现出漏洞来。
为了不把两位郡主弄混,人们说起容文妍时,会称呼她的全称和静郡主,如果仅是郡主两个字,那便必是容珂无疑了。宫女太监都习惯了这种叫法,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听在容文妍的耳朵里,就尤其扎耳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太监,都敢想都不想地把郡主这个称呼列为容珂专属,那岂不是意味着,在这些人心中,其实容珂才是唯一的、名正言顺的郡主?
容文妍打断了太监的话,却又不说哪里不对,只留内侍在那里汗流浃背地想。慢慢地,太后也相通了关节,脸色也难看起来。
“一个下人,竟敢这样冒犯妍儿,拖出去,宫规处置。”太后扫了那个小太监一眼,她姿态依然高贵,但嘴里的话却冷冰刺骨。
被太后下令处置,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小太监吓得膝盖一软,连忙趴在地上,哀哀求情道:“太后饶命,和静郡主饶命……”
你看,又成了和静郡主,容文妍越发气闷,原本打算求情的话也转了个弯,不想说了。
容珂实在看不下去,堂堂太后,为难一个小太监算什么本事?许是察觉到容珂的想法,新安悄悄地伸出手,按在容珂肩上。
因为一句口误就打杀人命,无疑这是极其不妥的,可是对于新安和太子来说,这却是打击太后和容文妍、显示东宫慈悲的大好机会。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容珂仅是顿了一瞬,就继续开口了:“□□母,这个小太监犯了何事,竟然到了或打或杀的地步?”
太后想到众人对容文妍的怠慢,正是生气的时候,没想到容珂还敢往火口上撞。她心口的气越发不顺,居高临下地扫了容珂一眼,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太后不慈?”
新安公主心中狠狠一跳,虽然她们心里是这样想的没错,但是万万不能说出来,被太后知道了那还了得?新安正打算说些什么,替容珂转移话题,然而还没等她想好话题,容珂就直冲冲地撞上去了:“小太监刚才说‘郡主押了梁王’,有何问题?既然没说是哪位郡主,那么就是两个郡主同时下注。”容珂眼角瞥了跪伏在地的太监一眼:“你是这个意思吗?”
小太监如逢大赦,立刻头如捣蒜地说:“阳信郡主说的不错,奴是这个意思!”
容文妍确实和容珂同时押了梁王,所以虽然在场众人都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但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容珂的歪理。容文妍也不欲闹大,不然最后坏的还是她的名声,于是她也顺着容珂的话说:“祖母,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生气了,若是因为我让这些内侍遭灾,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太后对容珂的话无从下手,正好容文妍也出面求情,太后也顺势缓和了脸色,说道:“罢了,你这个孩子就是心地慈悲,对下人也这样维护。以后没我看着,你受了别人欺负可怎么办?”
这个别人代指的还真不明显,容珂心里嗤笑,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的是容文妍,现在出来圆场说自己无意的也是她容文妍。
这场争锋产生的莫名其妙,化解的悄无声息,宫殿里依然云淡风轻、笑意嫣然,可是只有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是无情又锋利的刀剑,仅仅说话间的功夫,他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经此一遭,他哪敢继续卖弄口舌,连忙爬到一边候着,显然皇后和太后也没心情听他讲故事了。皇后这时才笑着开腔:“要我说和静真是好性子,温柔雅致,安静体贴,简直堪当宗室典范。”
皇后发话,其他人哪敢不陪着,作陪的妃子王妃都连声应和,太后好容易才被哄高兴了,于是说:“妍儿性子好,少不得要我多操心些。你和阳信同为郡主,但你的辈分比她高,总是用一样的用度也不成体统。长幼尊卑不可乱,依我说,不如把妍儿的份例再调高些,和公主一个等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