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反面教材全解》第77/165页
冯屠户这样大块头的人,即使伏低做小也非常占地方,路人并不想惹这种煞神,随意说了一两句,就快步走开了。
道歉之后,冯屠户发现坊市里的其他人也奇怪地盯着他,冯屠户大感尴尬,不住地道不是:“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是我想东西太入迷,乡亲们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哈哈哈……”
冯屠户做这些事时,萧景铎就站在不远处,等冯屠户终于冷静下来后,他才走上前来,毫不留情地泼了盆冷水:“只是拿到了证据罢了,又送不出去,你高兴的太早了。”
冯屠户脸上的笑僵硬起来:“也对啊……在晋江县内,谁能拿他们怎么样……”
“也不是没有办法。”萧景铎又说话了,“如果把这些证据送到戎州刺史手里,让刺史派兵剿灭逆党,就能一举端掉这些人。”
“哎呦,萧县丞,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冯屠户的心情大起大落,很是被折腾了一通。冯屠户的神色严肃起来,道:“萧县丞,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了,你是不是需要一个人,替你把证据送到刺史手中?”
总算是听懂了,萧景铎点头:“对。”
“萧县丞,你对我们冯家的大恩大德,我冯祥无以为报,替你送信这件事,就让我来吧!我娘从小就说我壮的和熊一样,我们冯家长辈也夸我力气大,天生就是杀猪的料。以我这身板,寻常人奈何不了我,若是路上遇到打不过的人,我还能跑,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一定会把证据送到刺史手中!”
“还不至于如此。”萧景铎摇头笑了笑,“你虽然有蛮力在身,对付寻常人自然不在话下,但若是遇到习武之人,那就是任人宰割的份了。”
这话冯屠户当然不服,他张开嘴就要反驳,但是接触到萧景铎的视线,冯屠户怏怏闭了嘴,是的,他确实打不过萧县丞。
用眼神威慑住冯屠户,萧景铎继续说:“你一个人去送信太过危险,等过几日时机成熟,我和你一同去戎州吧。”
冯屠户被吓了一跳:“萧县丞,这万万不可!这一路艰险,若是你出了什么闪失……”
“不必说了,我意已决。”萧景铎道,“何况,你一介白身,怎么能见到刺史?还是我亲自去妥当。而且我和你同行,这一路也能相互照应。”
见再劝无果,冯屠户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刷的一声对萧景铎抱拳说道:“萧县丞,我长这么大还没佩服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你放心,路上无论发生什么,我冯祥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一定护你周全。”
萧景铎没有推辞,但心里却暗暗想,谁护谁周全还不一定呢。
距离县衙内做法事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萧景铎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暗地里却做了许多准备。
一日夜里,一道人影推开县衙的后门,悄无声息地牵着一匹马出来了。
冯屠户早已等候了许久,看到那个牵着马的颀长人影后,立刻跑上去,压低了声音说道:“萧县丞,你来了!”
“声音小些,不要惊动任何人,我们现在就走。”
“我知道衙役巡逻的路线,避开就行了。”
冯屠户听到这句话后心里无比复杂,萧景铎利索地翻身上马,发现身后没有动静,奇怪地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此地多云雾,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天上,一时被云雾遮挡,一时又从云层中挣脱出来,地面也因此时明时暗。林间小道上泥泞不堪,路中间还积着白日的雨水,黝黑的马蹄哗啦一声踏过水坑,踩碎了一轮明月。
萧景铎和冯屠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中,远处是密不透风、几乎成了墨绿色的丛林,在这样的夜色中,深林宛如一头蛰伏的野兽,支大了血盆大口,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夜行人。
作者有话要说:老冯:现在宵禁,我们要遵守朝廷的规章制度……
萧景铎:我知道衙役巡逻的路线,避开就行了。
老冯内心:……我的天,这就是朝廷分配给我们的二当家吗?
第68章 少女
天光破晓,晋江县县衙也热闹起来。
“都行动起来, 不许偷懒, 今日是仙师做法事的日子, 不得耽误。快点走, 手脚放利索些!”
主簿忙着检查今日法事的各项准备, 他正忙的团团转, 就看到一个衙役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主簿不悦地呵斥,“没时间了, 快去做事!”
“主簿明鉴, 小的没有偷懒!”衙役连忙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完之后, 他又凑过来, 悄悄地问主簿,“主簿,怎么不见萧县丞?”
经衙役这一提醒,主簿也反应过来了:“对啊, 好像今天没见着萧县丞……”
“不光今天, 昨日萧县丞也不在。”
“是吗, 这段时间我忙着准备法事, 竟然没注意。”主簿说, “许是他去哪里游玩了,一时忘了回来。你先去忙吧, 我派人去寻他。”
然而主簿一直找到法事开始,都没有找到萧景铎。
几个穿着长袍的小童正站在陈县令的院子中诵经, 他们只是开个头,等把场子热好后,太离教仙师才会登场施法。
主簿混在人群中站着,不住地左顾右盼。最后,他忍不住悄声询问县尉:“你见萧县丞了吗?”
“啊,萧县丞?”县尉诧异地挠挠头,“我没见过他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正式法事马上就要开始了,萧县丞还不到场,这怎么能成?算了,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找找他。”主簿心里有些发慌,顾不得盯着法事,简单吩咐了两句就匆匆离开。没想到他刚出门就碰到了齐陵:“啊,仙师!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唤我一声,我等太失礼了!”
“无碍。”齐陵微笑地摇了摇头,他动作缓慢,笑容悲悯,竟然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意。齐陵又问了一句:“主簿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做什么?”
“本县萧县丞还没有来,下官挂心不已,想再去找找他。”
“哦,原来如此,主簿请便。”
主簿道了个谢就快步离开了,等主簿走出齐陵的视线后,齐陵脸上悲悯的笑意一下子收回,露出些尖酸阴沉来:“呵,他恐怕是来不了了。”
“仙师,里面许多人在等着了,我们是否要进去?”
“让他们等着,我可是仙人!他们不过是区区凡人小官,让他们等我不是理所应当吗?”齐陵尖锐地说了一句,然后用力地振了振袖子,端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昂首挺胸地朝里走去。
看到齐陵进来,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躬身给齐陵让路。齐陵从人群中穿过,径直走到院落最中间。他看着四周对他毕恭毕敬的人群,其中不乏宣朝的朝廷官员,而这些人却都得向他卑躬屈膝。齐陵心里受用极了,摆着世外高人的姿态伸出手,居高临下地说:“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敢站直,但还是低垂着眼,不敢直视仙师。
齐陵继续说道:“我已脱离凡尘,一心求仙,按理不该多问红尘之事,可是你们县衙之人三请五请,言辞恳切,我实在推辞不过,只能耽搁修行的功夫,前来超度陈县令的亡灵。天理循环,人各有命,陈县令之死是他命中该有之数,委实……”
齐陵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些玄而又玄的道理,这些话他每日都要对各种乡绅富人说,最是擅长不过。齐陵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想,孙家给他捐了许多钱,是他忠实的追随者,既然是他的人,那他就绝不能让孙家吃亏。可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坏了他的计划,还让孙司佐被罢了官,齐陵不能容忍这种事情,所以话里话外将陈县令的死说成命中注定,好洗脱孙司佐的罪名。
往常齐陵说这些大话空话时,座下之人即使听不懂,也没人敢出声。他们都凝神屏气,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扰了齐陵,可是今日,齐陵正说到兴头上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打断了。
“俱是一派胡言!陈县令之死并不是命数,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就看到萧景铎一身窄袖行装,气势凛然地站在影壁之侧。冯屠户也是一身短打装扮,像是一座山一样地站在萧景铎身后。
“萧县丞,你怎么在这里?”人群中有人吃惊至极,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萧景铎的目光锁定到齐陵身上,极冷地勾了个笑意,“应该在前往戎州的路上被你们追杀吗?”
这时候主簿也赶了过来,他看看一身晨露的萧景铎,再看看院子里神色各异的人,奇怪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在追杀你?”
“这就要问,太离教的齐陵仙师了。”
随着萧景铎的话,众人的目光都移到齐陵身上。齐陵笑了笑,道:“本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区区县丞而已,竟然敢以下犯上,冒犯本仙师?”
“旁人不明所以跟着叫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师了?”萧景铎话中极为讽刺,他突然抬高声音,喊道:“冯祥,点火。”
“好嘞。”冯屠户说着就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火把,噗地一声吹亮了火折子,毫不犹豫地引燃火把顶端的混合物。火光一闪而过,紧接着,浓浓白烟从火把顶端升腾而起。
台阶下的人群顿时爆发出惊呼声,冯屠户手里握着火把,故意左右晃动,把前面的人都吓跑后,他才用力地将火把扔到地上,任由它继续冒浓烟。
人群呼啦一声散开,人们远远围着这个能凭空产生浓雾的火把,顾不得理会冯屠户的无礼,而是惊讶地指着地面:“这,这……”
“这就是齐陵腾云驾雾的真相。”萧景铎说,“他根本不是仙人,只是一个会些歪门邪道的普通人罢了。他用特殊的方子产生浓烟,欺骗你们那是他招来的云雾,所谓腾云驾雾,求仙问道,都是他的谎言。”
“你胡说!”齐陵看到烟雾的时候就慌了神,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秘密居然会被人识破,更糟糕的是,他都不知道该怎样应对。齐陵告诉自己不能慌,然后强撑着气势喊道:“一派胡言,你这是在污蔑本仙师!你以为拿一个火把就能难倒本仙人了?我告诉你,我非但会腾云驾雾,而且还能踏水无痕,难道这些也是假的吗?”
“踏水无痕就更简单了。”萧景铎笑了,促狭地看着齐陵,“你为什么每次都远远现身,从不敢让人走近了观看呢?是害怕水下的暗桩被其他人看到吗?”
“你污蔑,你胡说八道!”
萧景铎懒得理会跳脚的齐陵,而是说道:“来人,将这个骗子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