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社会功能》第6/38页
事实上,在十九世纪整个期间,尽管人们不断要求发展科学,不论是科学研究工作还是科学教育工作,都很难得到充分的财政支援。这是资本主义发展时代的无政府主义性质所固有的现象,人们对一切官办研究所、特别是对政府直属的研究所不予信任,并且无法为不能立即获利的规划筹到巨款。十九世纪初叶,大部分科学研究工作仍然是在皇家科学普及协会或富有者的私人试验室一类地方进行的。在戴维和法拉第的时代,皇家科学普及协会几乎成了国家物理学和化学研究所。可是尽管它对工业有贡献,筹措经费却不容易。1833年,即法拉第划时代地发现了电感应原理后的第三年,他竟然感到难以为协会筹措区区几百英镑的款项,来使它得以维持下去。
德国登场了 在这当儿,欧洲的科学研究进展十分神速。十九世纪初标志着法国科学成就的顶峰,不过这个运动很快地从法国发展到德国。自从十六世纪以来,破天荒第一次它可以在欧洲文化中起独立的作用了。由于德国各大学进行改革,由于德国人很乐意从法国人那里接受新科学、特别是化学,科学事业迅速发展起来,所以到十九世纪中叶,德国科学事业显然已经至少在数量上名列前茅了,德国制造业似乎也比英国制造业更善于吸收科学资源。
部分地是由于这种形势的推动,特别是由于女王的丈夫德国亲王的直接影响,英国的科学在十九世纪中叶开始受到了官方的注意。政府设立了一个科学和技术部。皇家委员会采取了坚决的措施,要老的大学开办理科,并且要各省和伦敦设立的新大学也都开办理科。这些新的科学学科自然大多是可以立即出成果立即应用的学科;即物理学和化学,生物学还要等候更久才能得到赏识。达尔文大半生是作为一个退休人员依靠个人资财进行工作的;赫胥黎依靠“地质调查”杂志维持生活。
作为一种机构的科学事业――纯科学的概念 不过在十九世纪中,有一批名符其实的科学机构建立起来了。皇家学会恢复了而且重新掌管了它在十七世纪的职能,虽然规模相对来说远比原来为小)。创立于1831年、主要用以取代皇家学会的英国促进科学协会逐渐成为官方的科学喉舌。许多分门别类的学会,化学学会、地质学会等纷纷自动成立,对出版刊物的工作作了适当的安排。一个由大学教授、工业实验室工作人员和业余爱好者组成的科学界出现了,不过与十七世纪科学界所不同的是,它自称自己的职能是了解客观事实,而不是参加实际行动。进化论之类的十九世纪的大论战是在思想领域中进行的。科学家们不参预管理国家或企业的大事。他们只关心纯粹的认识。这对于双方都是一种令人满意的安排。工业家利用了科学家的工作成果,一般地向他们付出一笔代价,但金额不大;科学家们则满意地知道:自己正生活于一个不断进步的时代,他们的工作则对这种进步作出最大的贡献而无需接受审查。正当科学应该同机器时代的发展最明显地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却产生了纯科学的观念:认为科学家的职责仅限于进行本身的工作,工作成果则应交给一个理想的经济体系,其所以是理想的是因为它适合于并允许各种经济力量自由发挥作用。这种态度至今仍然支配着不少科学家和门外汉对科学的看法,虽然这同当今世界形势是很不相适应的。
科学和帝国的扩张
到1885年,产生了一个新的潮流。显然,制造业的发展正在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令人不安的结果。英国已经丧失了它对制造业生产的垄断,它作为工业国的优越地位也正在迅速地消失之中;德国和美国成为可畏的敌手。人们要求帝国向英国工业提供新的出口市场以拯救英国工业。这时出口商品已经主要是生产资料,铁路和机器设备,而不是消费品了。这就附带地促使科学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为了应付扩张帝国的一些新问题,创立了帝国学院和帝国研究所,并对科学教育工作和科学研究工作进行了全面的改革。可是德国的工业化搞得更是如火如荼,德国是在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规模上利用科学。高等技术学校训练出成千上万的化学家和物理学家,把他们派到工业试验室中去,在短短几年之中,原来主要是在法国和英国奠定基础的染料和炸药化学工业就变成德国新工业的一部分。它实际上垄断了世界市场。
世界大战 科学史上的转折点随着世界大战而出现了。这次战争和以往战争不同的地方在于,不仅各国的军队卷进去了,连有关各国的全体人民都卷进去了。工农业都直接为战争服务,科学也是这样。当然,自古以来,改进战争技术一直比改善和平生活更需要科学。这并不是由于科学家具有好战的特性,而是因为战争的需要比其他更为急迫。各47国君主和政府不那么乐于向其他研究工作提供津贴,却很乐于向军用研究工作提供经费,因为科学界能研制出新的装备,而这种装备由于十分新颖,在军事上极为重要。
科学家的协作 在上次世界大战中,科学家的协作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问题不在于少数技术人员和发明家把众所周知的科学原理都加以应用,而在于所有国家都对本国科学家实行总动员,其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在战争期间提高现代化武器的破坏力并且设计出防护方法,以应付对方在现代化武器方面所取得的进展。在这方面,开始时,德国人是占便宜的。他们的科学家不但人数众多,而且同协约国的科学家比起来,还同工业保持着更为密切的联系。这是一个可以立即见效的有利条件,要不是由于德国严重缺乏金属,橡胶和石油等基本原料的话,这本来可能证明具有决定意义。协约国不得不在战时临时期凑科学和工业机构。采取这一措施的结果,在英国终于在1917年成立了科学和工业研究部,在美国则于1916年成立了国家研究委员会。这个研究部1932年度的报告中说道:“这个计划是我们的前任官员在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中制订的。战争一开始,就可以看出,科学的应用将在战争中起重要作用;于是便把科学工作者征集到国家的工作人员大军中并收到相当效果。有些人过去一直要求英国工业和科学更密切配合起来,并肩前进,战争的环境使他们的呼吁更显得有力,因为战争环境空前有力地说明,在有了可以由工业加以利用的科学发明之后,不接着采取措施,就会产生什么后果。例如我们很快就发觉:我国不幸主要得依赖国外来供应一部分作战所必需的物资。当时我国的头号敌人已经通过对科学成果的应用掌握了某些工业产品,按其程度及其性质来说,都足以危及我国的利益。大家也普遍认识到:为了在平时和战时都能取得成功,应该充分利用科学资源。战争的危险为和平时期提供了教训,人们认识到:一旦战争结束,工业界就要面临一种新形势。如果英国要保持工业优势,如果我国工业品要在世界市场上继续站得住脚,就要作出更大的努力。为了先期应付这一形势,当时的政府就设立了科学与工业研究部。议会还议决拨出一百万英镑巨款来鼓励工业研究工作,作为供该部使用的财政经费的一部分。我们的前任在同工业界领袖的磋商中所周密考虑的问题是怎样最有效地达到这一目的,于是就制订出合作研究协会的计划。
国家举办的科学事业 上面引述的一段话表明世界大战怎样自然而然地使人们对科学在现代工业国中的功能有了新的、比过去自觉得多的认识。这时人们认识到,不能让科学处于完全无组织的状态,也不能让科学依赖旧有的基金和偶而的施舍。人们明白,不论在平时和战时,――从技术观点来看,这两种情况所涉及的问题没有什么根本差别――一个现代工业国的存在本身就有赖于有组织的科学活动。探索自然资源和探索最有效地加以利用的方法都要依靠、而且也只能依靠科学。不过,象刚才引述的那段话所表明的那样,人们对这一点的认识决不是完全清楚的。在老的制度与习惯之中有一些固有的力量,反对采取任何这样的措施来使科学工作合理化。几乎在所有的国家中,科学改组工作都是在混乱的、半心半意的情况下进行的。政府和工业需要它,但却不准备付出代价。科学家本能地死抱着战前相对独立的地位不放。虽然在战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毫无异议地同意为国家工作,在平时却有可能问一下:把科学界整个地交给政府和垄断企业使用是否可取。结果在几乎一切国家中都实行折衷,这种折衷按其性质来说是特别不能令人满意的。科学事业既不是有组织的,也不是独立的。控制它的机构重重叠叠,授给的经费名目就更多了。
战后时期和经济危机 这种混乱状态本身并不能阻止科学研究的巨大生产率。最初,在战争结束以后,科学一从急迫的技术任务中解脱出来,就大大活跃起来,活跃的程度在它的历史上是少见的,在德国尤其是这样,仿佛是要表明:德国人能在和平的知识领域中取得暴力所不能夺取的优势。
这一平静时期由于1929年的危机及其政治后果而告终。科学事业到处都由于节约原故而紧缩,纳粹的狂热则破坏了德国的表面上牢不可破的局面。自从1933年以来,在那里和其他地方,军备的增长到处都限制着整个科学的结构,并且使其面目全非。
科学家本来就天生不讲效率,官僚主义的发展则使科学家的效率更低了,而不是提高了;既不能让科学遵照科学自己固有的倾向自由发展,也不能有效地加以指导,使之为工业服务。在科学的新阶段中,由于仪器设备支出比重增加,由于有必要在有组织的协作中雇用多得多的各级人员,科学经费肯定地需要比以前大大增加;可是也许除了美国之外,所提供的资金到处都不能满足这种发展的需要。既不容许科学照老样子继续下去,又不能有效地帮助它另辟蹊径。
科学和社会主义 与此同时,在苏联则出现了很不相同的局面。在帝俄时代,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科学的重要性本来就不知不觉地有所增长。然而这种重要性并没有得到正式承认。1917年的革命以后,科学事业开始蓬勃地发展起来。科学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一直占有重要地位。培根的理想――利用科学为人类谋幸福――的确是马克思主义的建设理论的一个指导原则。它认为,应当把科学直接用于这一目的,而不再用之于增加利润。尽管沙皇俄国的科学力量极为薄弱,尽管世界大战和国内战争造成巨大破坏,尽管建设时期有巨大苦难和贫困,科学在苏联的重要性仍在继续增长。不过直到1927年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时候,才开始把科学大规模地有效地组织起来,作为改善国内情况的伟大运动的一个组成部分。从此以后,苏联科学事业不论在人数上和经费上,都有了持续不断的迅速增长。它完全没有受到大大阻碍了资本主义国家科学进展的经济萧条的影响。不能期望科学这样的事业迅速取得巨大成效,它需要多年的努力甚至需要数代人的共同努力才能成熟。事实上,苏联科学要在精确度和识别力上超过德国或者英国还得经过一段时间。不过它已有的成绩已经足以证明:这条组织科学为人类服务的新道路为苏联科学提高自己的精确度和识别力开辟了广阔前景,这是目前西方科学和工业的脆弱而混乱体系所望尘莫及的。力开辟了广阔前景,这是目前西方科学和工业的脆弱而混乱体系所望尘莫及的。
第三章 英国科研组织现状
大学、政府和工业中的科研工作
我们现在且回头来对科学研究工作的现状作一番比较具体的研究。象苏联以外的几乎所有其他国家一样,在我国,科学研究工作是在三个不同的管理领域里进行的:即各大学、各政府机关和各工业企业。在较早时代,甚至在十九世纪都还十分重要的独立的科学家实际上已经绝迹了。仅就协调一致的科研工作而言,它是由各科学学会来协调的,在较小的程度上也是由医学研究委员会和其他提供经费的机构来协调的。刊物的出版事宜则主要由各科学学会负责。
大学的科研工作一直是教学人员个人研究的自然派生物。它主要涉及纯科学,不过在比较晚近时期,在一些大学里也进行了少量的应用科学的研究。政府主持的科学研究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为陆,海,空三军进行研究;第二,为改善工业,农业和卫生事业进行研究。这两种研究工作都必然大部分具有应用的性质。工业中的研究几乎完全属于这种性质,因为英国工业试验室的纯科学研究工作不如德国和美国发达。
不过这三个领域并不是各自为政。特别在科学研究方面,大学变得越来越依赖政府部门的拨款和工业家的捐赠。大学里大部分科研工作者的工资实际上不是由政府支付,就是由工业来支付的。另一方面,工业和政府部门的科研工作大都是由在大学任职的人、特别是高级人员或者是由这种人组成的行使谘询职能的委员会来指导的。政府和工业科研工作也是密切结合的;建立科学研究协会的全部目的就是要使工业界能利用政府所集中提供的科研设备,并由大家来分摊对政府和工业可能都有好处的科研项目的费用,一个特别重要的政府研究部(军事研究部)和军火工业的科研工作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个工业本身只不过是重工业――钢铁,建筑,火药和重化学工业――的一个方面而已。各科学学会,尤其是皇家学会在三个领域里都有份儿。各学会的人员大多是从各大学抽调出来的。它们经管政府的巨额科研经费,这样实际上就部分地成为政府的部门。它们也同工业中的科研工作保持密切联系。
这一切会使人产生这种印象:在我国有着一个组织严密的科研体系。不过实际上,所有这些联系都是迫于形势的需要,由于人事关系,完全以偶然方式产生的。如果用图表来表明最后形成的体制,就会看出各种科研机构是互相错综复杂地联系在一起的,没有清晰的轮廓。科研工作的最有力的领导并不存在于这些机构内部,而是靠了国内少数几位比较重要的科学家彼此相识,而且也都认识科学界和政界或实业界的几乎一切其他重要人物。科学发展计划是非正式地,自然也是秘密地加以讨论的。人们和富翁接触,私下劝说他们提供资金。认识首相的人也会建议他为某一门科学做一点事。科研工作就是以这样典型的英国方式进行下去的。
大学中的科研工作
在基本科研工作中,大学占着最重要的地位。的确可以有把握地说:在英国完成的基本科研工作约有五分之四是在大学试验室里进行的。这是一个极其缓慢地逐步发展的过程,在物质方面尤譬如此。大学只是在本世纪才建立了规模巨大和设备完善但主要不是用于教学的试验室,大学在科研工作中的地位正在十分迅速地变化中。在世界大战前,大部分的大学科研工作是由教授,讲师和其他大学教师们在课余时间进行的,虽然当时大家也越来越明白:对大学说来,科研工作即使不比教学更为重要,起码也是同等重要。
科研工作者 大战结束以来,由于增加了两种人员而使科研工作数量愈见其多,这就是研究生和拿津贴的专职高级研究人员。人们竞相争夺科学界的职位,对资格的要求也提高了。部分由于德国和美国的影响,英国大学采用了哲学博士的学位。取得这一学位的必要条件是有创造性的研究成果。现在谁想要在科学界中获得稍为重要一点的职位,都必须有哲学博士学位。这就保证大学能源源不断地得到工作期限为二至四年的青年科学工作者。很难估计出他们的精确人数。根据大学津贴委员会发表的数字,一共有了1791个专职的和936个兼职的科学、技术、医学和农业等学科的高年级学生(关于他们学科分布的情况,可参看附录Ⅰ(C)),不过其中做研究工作的人数也许还不到一半。我们有理由假定1500人是初级研究人员人数的上限。其中某些人靠自费继续学习;不过大多数人都部分地或全部地依靠高等院校以奖学金形式授予的津贴、依靠科学和工业研究部或其他政府机构和地方当局的津贴。此外,在大学还有一批人数不多但却与日俱增的(约100名)高级研究人员。这些人大多数不由大学支付工资。实际上,在我国大约只有20个这样的研究职位;大多数人依靠各种形式的研究员薪金和政府的高级研究奖金生活。
大学中的研究人员的地位还很不正常。他没有公认的地位,被看作是学生兼教师。结果,固定的或专业性的研究人员至今仍然不多。学生花二至六年时间在大学里从事研究,然后转到教学,行政或工业岗位上去。这是很常见的现象。这种不正常的地位对于研究工作人员本身的影响和对他们的工作的影响将在以后一章中加以讨论。
大学的研究工作是遵照传统院系体制来组织的,由教授来管理一个系,并对该系的研究人员提出工作意见;这就是说,总的来说要由他来提出他们的研究项目,并在工作过程中对他们进行协助和批评。不过对高级研究人员来说,这当然大多是有名无实的。在不少情况下,教授亲自帮助个别研究人员进行工作。他指派某人进行他感到兴趣的问题,自己参预大部分或小部分的实际工作,并且和研究人员联名发表论文。这个制度对于青年研究人员来说,可能大有好处,不过它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弊病。
大学科研的有效领导权实际上完全由教授们来掌握。大学教授会或其相当的组织和大学的总的领导当局只能控制分配给各系的经费,来间接进行干预。它们没有充分资格指导实际研究工作或者把这种研究工作和其他机构的类似研究工作加以协调。这实际上就意味着:基本科研工作是由众多的(约有400个)各自为政的试验室来进行的。当然,它们的重要性各不相等,而且相差极大。其中只有极少数比得上欧洲大陆的科学研究所,雇用20至40名研究人员。大多数只有一、二人进行研究工作。任何实验室的重要性都取决于许多因素。当需要讲授极为高深的理论或需要解决某些工业或半工业性质的问题时,才会建立大型实验室。当主管教授在科学上非常有能力或在一种更加困难的技术――争取科研经费――上非常有能力的时候,也会设立这种实验室。
除了在某些有限的领域外,科研工作在规模比较大的大学和规模比较小的大学中的地位大不相同。可以设想,大部分小型实验室和完全独立的研究人员都在后一种大学里;也就是在这里,教学的需要占用科研的时间最多。偶而由于得到特别捐赠,也可能在一所小型大学里设立一个有相当规模的高度专业化的研究所。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大部分有价值的科研工作都集中在大型大学的为数较少的实验室里。在上述情况下,由于把大多数有卓越能力的人抽调到可以发挥作用的研究中心去,由于进一步降低了分支研究中心的水平,这就加剧了各大学之间已经存在的差距。大学之间多多少少在平等基础上不断交换教师和研究人员的办法,是德国大学生活的最优良的特色,但在英国却几乎完全不存在。反之,在英国存在着竞相争取大型大学中的职位和一旦获得这种职位就要无限期留任下去的倾向。
并没有什么正式机构来协调各大学实验室的工作。由于部门繁多,除了在行政管理方面外,大学本身工作也无法协调起来。因此,在不同地点从事同一课题研究的实验室只有在完全自愿的基础上才能进行合作,因为并没有什么更高级的行政当局来指导他们的工作。仅有的协调工作就有赖于各科学学会了。
大学科研工作的性质 我们并不想在这儿描述各大学的实际研究课题。不过值得惋惜的是,的确还没有人作过这种描述;我们可以从朱利安・赫胥黎所著《科学和社会需要》等名著中收集到点滴情况,也可以从《剑桥大学研究项目》中收集到各个大学的详细情况。当然谁也没有责任描述各大学或全国的科研进展情况,但是这个计划却可能值得某些有进取精神的出版商注意。大学的科研工作的数量和性质,主要是由历史和经济条件决定的。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任何一个年度的科研工作一般总是前几年工作的继续,还因各新教授一般总是继承前任的大体上很明确的工作计划。有些学校的科研工作的重要性得到科学界的公认,例如卡文迪什实验室对原子核构造的研究就是这样。除了这种情况之外,限制一切科研工作的因素便是弄到经费的可能性。这主要看一个系在教学上的重要性如何。而这又是由在该系学习的学生人数来决定的,实际上也就是说,是由某一专业可以向学生提供的职位数目来决定的。大学的理科学生绝大多数都注定从事下述四种职业中任何一种职业――工程、工业、医学和教学。最后一种吸收的毕业生比其余职业多得多――而同时则有少数人会从事纯科研工作。
工程学研究工作 多数大学工程系都有点与众不同,因为它同工业界的联系一般要比它同大学其他各院系的关系更为密切。不过尽管如此,人们还是常常认为,同车间经验相比,大学课程在训练从事实际工作的工程师方面用处不大。
事实上,大多数工程系都是两头落空。一般认为,工程师所需要的是技术训练,深入学习工程学的基本原理对于技术训练并不适宜,可是另一方面,工程系很少配备有足够的算得上现代化的机器设备,可供学生们取得实际工业生产经验之用。
物理学和化学研究工作 化学工业吸收的从事工业工作的科学家最多,它还需要兼具有化学和物理知识的人员。因而这些系一般成为大学里最大而且最重要的系。这些系也是受传统影响最深的部门。由于需要培养教师,大学课程就变得更加空洞了。似乎没有什么办法打破大学和中学理化教育的恶性循环。大学必须训练人员去教授中学所需要的学科,以便应付大学入学考试的需要,而工业中的化学师的职务又主要是属于日常工作性质的。正是由于大学物理系和化学系既同传统教学有密切联系,又同工业中的化学师的学识要求有密切联系,大学中的化学研究工作才受到严重阻碍,并难于吸收过去十年中从物理学借来的新的化学原理。
医学课题的研究 医学院学生的需要支配着许多大学的生物系。植物学、动物学、生理学和生物化学系的规模及重要性在很大程度上要看医学院学生需要掌握这类知识的数量而定。在这里,又是为了适应严格的考试制度的要求而极力推行传统课程。在科研方面,津贴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由医学研究委员会提供的。近年来,农业的需要正开始对生物学68提出了要求,不过由于我国的农业研究工作陷于混乱状态并由于农业科研工作的待遇极低,这种研究工作也无法有条不紊地产生效果。
不平衡的科研规划 这些外来的需要促成了一种不平衡的科研体系,在其中物理科学占极大优势。不论从各种物理科学在目前或在今后的相对重要性来看,或者从其内在的意义来看,这种情况都是不合理的。生物学明显地得不到发展,心理学和社会学等处于精确科学边沿的学科更是如此。可以从附录Ⅰ(A)项中多少看出这种不平衡的情况。表中列有各大学中不同学科所设置的职位数目。
这一不平衡的科研规划是事关重大的,因为在英国,实际上仍然只有大学能为基本科学研究提供机会。当然还有象皇家科学普及协会那样的寥寥几所独立的科学研究院,可是为数过少,不能使整个情况大大改观。现在有着这么一种倾向:政府,皇家学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等外界机构越来越多地对大学内部的研究提供补助,而不是自己设立半独立性质的机构。因而大学的科研总方向就有效地决定了国内科研的状况。传统因素或者经济因素在多大程度上对大学科研工作起着阻碍作用并改变其方向,所有其他科研部门也要在多大程度上蒙受其害。
科学学会 虽然大部分基本科研工作实际上是在大学里进行的,可是基本科研工作的协调却完全要依靠自愿结合的学会,即由科学家自己管理并主要由他们出钱维持的学会。几乎每一学科都有一个专门学会,除了极穷的研究人员外,几乎所有的科研工作者都是会员。这些学会的最重要的职能是发表论文,不过它们还举行非正式的讨论会,而且在这一范围内,以纯谘询的方式来影响该学科的总的发展方向。每一个工作者都略知国内各实验室在他自己的领域中正在做些什么,因而他能够使自己的研究方向同他所了解的情况相适应,虽然他们所知道的情况往往是极其粗略的。不过,任何一个学科都不大想再进一步提出具体的计划和工作规划为每一个实验室规定具体的任务。实际上,只有当科研工作的性质本身要求这样做时,也就是只有在天文,地质物理,气象等领域内,才有这种类型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