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女儿之玉京道人》第107/107页


在她的印象中,生活就是劳作,随日落日出而息,累是一定的,但快乐。
家人在一起相亲相爱是她最大的愿望,且以为生活可以一直下去。
直到,所有的天灾人祸从天而降,毁了她的家园,毁了她的一切,所毁掉的实在是太多,令她无家可归,望着亲人一位位的离去,心痛难耐之余,已经绝望。
生活,变得复杂不堪,难以延续。
她就是叫柔柔,一名普通的女孩,渴望的平凡生活,全部被打破,望着支离破碎的家园,看着布不裹尸的亲人,怎么可能接受这一切呢?
用双手去挖,用泥土去埋,只是希望亲人能有一个入土为安的棺木,竟然都做不到,甚至有了想陪伴亲人的想法,唯一陪在她身边的父亲,是她最后的支撑。
直到那繁华的城市,以为一切都有了转机……父亲,倒下了。
单凭她的手,无法再为父亲取得一个安身之处,不仅仅是愧疚,更是难过,她做不到。
看着江南繁华,看着莺莺燕燕,听着他们欢声笑语而无视周围的一切困苦,她真的茫然了,她要的生活,究竟在哪里?
卖身葬父,真正柔弱的她跪在了大街上,承受着所有人的指指划划,承受着所有人的嘲讽,更受着时不时会出现的无赖地痞,或许,她应该也随着父亲倒下去,才能够得到解脱。
真的很累!
就在她失去所有求生意识的时候,一抹同样娇弱的身影出现了,看她的模样,更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在大街上无措的行走着,就是这样一抹平淡的身影,牢牢的抓住了她的目光。
不求其他,若是能穿上那女子的那身衣裳,也是奢望。
面前突然多了几枚银子,愕然的她低下头,再抬起头时,那女子翩然而去,留下来的身影在她的心里深深烙印,这么长久以来,从未有人想过真正的帮助她,难得……
抓起地上的银两,柔柔就像看到了希望,葬掉了父亲,还有余银,若是能找到恩人自然想报,若是寻不到也可生存。
耳边突然充斥着无聊的谩骂,充溢在脑海中从不间断,对她恩人的不屑,对她恩人的嘲弄,女人眼中的鄙夷与嫉妒,男子眼中的唾弃与贪婪。
一群虚伪的人,对待弱者的心就像石头般坚硬,自以为了不起,却毫无贡献,柔柔的心中愤恨的想着,起码她们一家会为了温暖而努力着,年年上税从不拖延,比起生来富贵的人更有价值。
打定主意,柔柔也不再乞讨,收起了银子,敛起了父亲的尸身,从容离去。
身后依然传来对她的不屑之言,大概都是认为她不过是为了银子而欺骗,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在这些人的面前示弱不值得。
买了一副廉价的棺材,将父亲葬入,磕了头,擦了擦手中的泥土,决定投奔自己的恩人,同为女子的恩人定然会同情她,收留于她,她自然也会感恩图报。
四处打听恩人的消息,对于恩人出色的容貌实在是太有印象,不仅仅是她,但凡听她提及的,皆都是意味深长的笑容,再向她指路。
看着那些状似好心,其实令人极不舒服的笑容,柔柔难得打起了退堂鼓。
能够收留于她的只有恩人,在这样的世界,她能存活多久?
原来……这就是恩人住的地方,一看就是银两堆成,靠着这样生存的女子,定然都没有什么品质可言,柔柔不由得想转身,却又隐约记起关于恩人的传言,名为卞赛,出身不好,品行却好。
与众多文人雅士相交的女子,哪里会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哪里会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不洁,就算他们出卖自己,也要依靠自己的本钱,并非继承家来不学无术,更不是偷抢而来。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踏入这样的地方,柔柔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做了许多心理建设,终于来到卞赛的院外,隐隐琴音,隐隐感慨,隐隐……
多愁善感的人儿啊!柔柔心中感慨着,自己何尝不是?每当在家中纺布喂猪的时候,都会抱着栏杆不住的叹气,好像是因为自己的时运不济,才造成今天的现状。
无奈,她所有的想法顿时落空,因为卞赛根本不待见她,不过又给了她一些银两,让她离开。
离开?好不容易寻到这里来,尽管路上遇到许多白眼,但她柔柔认定的事,决定不会改变。
固执的留于卞赛的院门处,看着来来往往的女子或浓妆艳抹,或清纯可人,带回来的客人,或温文儒雅,或猥琐可憎,这就是她们的生活,不由得她们半点做主。
她,也是同样。
“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好好的女儿家,嫁个人才是正理,在这里,只会被风尘。”曾有轮落的女子微婉的劝告,令她流下泪来,她何尝不是,好好的女儿家,受到的伤害比想象中更多。
“我无家可归,是恩人给了我一条活路,我要的从来不是几张银票,而是生存下去。”柔柔的说法,同样令卞敏不解,虽然同样经历过家存人亡,但毕竟有所不同。
她刚刚经历过丧亲之痛,数位亲人的离世给她的打击过大,尚未经历过太多世俗的她,就要面对这样的境遇,也许,她的未来也会在这里度过。
依然是三餐温饱,有了且住之地,恩人似乎并不待见她,依然我行我素,对她视而不见。
可能是真的想让她离开,不想让她沦落至此。
恩人的好意她想心领,可是她兜兜转转许久,真的没有发现特别适合自己的方向,天下将乱,都只是保护着自己,哪里还有时间理会投奔而来的其他雇工。
“算了,你如此坚持,就进来吧!”终于有一天,面对她的执着,恩人软化,当她迈入院中时,仿佛进入最祈盼已久的地方,眼前尽是……犹如仙境。
而最吸引她的则是那副长琴,是她望尘莫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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