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配带球跑》第62/232页


  迟母反应过来迟澄仍是个孩子,她的语气变得柔缓,也努力把语义变得简单。
  “外面在下大雨,妈妈的飞机就很难飞起来。”
  迟澄想起小鸟在下雨天扑簌翅膀会变得费劲,三两下就撞进了鸟巢中或屋檐下,等到天气晴朗它们才会重新起飞。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懂了。”
  过了几秒,迟澄眉头又皱皱的:“可是妈妈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迟母一时间沉默了,她今天给迟樱回拨了很多起电话,机械女音是周而复始的“已关机”。不过她潜意识地相信,迟樱是被困在机场了。可能是在山区又暴风雨的原因,所以信号不太好。
  但是迟澄看起来紧张不安,迟母问他:“澄澄如果放心不下,我让舅舅去妈妈那边看看?”
  迟澄执着地摇了摇头,“不要。”
  迟母困惑道,“怎么了?”
  “妈妈的飞机飞不了,舅舅的飞机也飞不了。”迟澄慢慢地眨着漆黑漂亮的眼睛,“妈妈肯定躲在安全的地方。外婆让舅舅到大雨中去,舅舅会害怕的。”
  然后,他像个小大人似地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迟母没想到小家伙也有他体谅人的方式,思虑比她还要更加周全。迟樱应该在室内歇着脚,但如果让迟屿去找他,反而可能遇到危险。迟母欣慰道:“澄澄真乖――”
  迟澄却突然把脑袋裹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舅舅好像不喜欢我。”
  他又侧了个身,委屈巴巴,“越来越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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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拨开云雾、透入机舱的时候,迟樱惬意地掀开了眼睛。这一觉睡得意外地踏实,机窗的隔音效果好,舱内温度也适宜,她直接睡到了自然醒。
  但当坐起身子的时候,迟樱意外地发现昨晚她搭在陆靖言身上的那条西装外套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迟樱懊恼地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心这么大了?身边有一个高烧病人,她却睡得这么沉、这么久。她一向心思细腻,这是一反常态的。
  迟樱伸手去探陆靖言的温度,却发现灼热依旧。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左手搭在胸口处。面色苍白如纸,像一具没有生命力的布偶。
  天气已经转晴,天空碧蓝如洗,四周恢复了如画的景致。迟樱却没什么感慨岁月静好的心情,立刻拨通了江崇的电话。
  “江特助,您联系了陆总的私人医生吗?”
  电话那端,江崇睡眼惺忪地“啊”了一声,“什么?”
  “昨晚您说今天早上把医生喊来……”
  闻言,江崇一瞬间清醒,从被褥中抽身而出,语气也变得严肃:“迟小姐,陆总真的病了?”
  迟樱本以为江崇朦朦胧胧的一声“什么”是因为没睡醒的缘故,她从来没想到,昨夜向江崇的求助并没被他放在心上。
  迟樱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染上了几分薄怒:“难道您昨天一直觉得我在开玩笑吗?昨天陆总淋了雨,一整宿都高热不退。”
  江崇心头一紧,“抱歉抱歉,我马上安排医生过去,迟小姐和陆总……再坚持一会。”
  江崇哆哆嗦嗦地换上衬衫西装,打好领带,给沈医生打了一个电话。江崇问前台要了些退烧药和体温计,快步往陆靖言直升机的停靠地点赶。
  迟樱远远地看见江崇大步流星走过来,为他打开了舱门。江崇眉梢拧得紧,面容严峻,衣冠齐整,已经没有刚刚打电话那会的不打紧了。
  “沈医生在路上,过一会到。”江崇话语中带着歉意。他探进身子,看到了静卧在座椅上的陆总,心下一惊。陆总的状态确实非常不好,愧疚之意瞬间铺天盖地地把他淹没。他工作这么多年来一直处事严谨,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自以为是的疏漏。
  迟樱:“沈医生是陆总的私人医生?”
  “名义上是的。但陆总身体不常出问题,他并不常来。”可能几年来一回吧。
  “陆总睡眠质量不好?”
  “应该吧。”江崇说是这么说,但他也没和陆总同床共枕过。不过是陆总最近黑眼圈重了很多,倦色难掩,他的推断罢了。迟樱昨晚和他相处了一晚,既然这么问了,说明是真的不怎么好了。
  迟樱回想起陆靖言梦靥缠身的状态,仍然有些心惊。她说,“等会沈医生来了,也可以帮他看看……睡眠的问题。”
  “迟小姐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待会沈医生到了后,你也方便把情况告诉他。”
  “我的剧组已经离开了吗?”
  “还没有。暴风雨航班延误的原因,他们在景区多停留了一夜。”
  “我仍有行李没有收拾,剧组也应该买了我的机票。我想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迟樱说,“不过回城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接下来几天我都不忙。”
  迟樱难得的通情达理,江崇感到意外和感激,他说:“好,谢谢你。”
  迟樱给陆靖言喂了些退烧药,直到他开始出汗,脸色稍微好转,便先行下山了。她很着急地想给迟澄和迟母通电话。手机没电的生活总归是不太方便,失联了一整晚,他们会很担心。等处理完这些后,如果陆靖言需要她的照顾,她想她会回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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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靖言的私人医生叫沈金,十年前从哈佛医学院毕业,架着一副金框眼镜,文质彬彬。
  沈金听江崇说陆靖言睡眠质量不好,结合相关描述,他本来以为是陆靖言工作压力过大和睡眠不足造成的。
  但高热中的陆靖言一直昏睡不醒,直到沈金也亲眼目睹了他噩梦时的状态,这才发现事情确实不简单。
  陆靖言撑开眼皮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陆氏宅院中他熟悉的房间里。枕边自然没有昨夜的温存,胸口泛上一阵阵失落的冰冷,这让他犹觉得那是一场梦。
  陆靖言正挂着点滴,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流淌至他的血液里。他的手是苍白的,劲瘦的,因而血管分明。
  沈金见他清醒,扶着他坐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他问:“最近睡不安稳?”
  陆靖言眉心皱了皱。沈医生应该是发现了他睡眠时的异态。他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
  “你经常性做噩梦?”
  “嗯。”
  沈金试探地问他:“每晚梦境……都大同小异?”
  “嗯。”
  “介意描述一下吗?”
  陆靖言眉头沉了下去。
  沈金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严肃地说,“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偌大的房间空旷而寂静,只有挂钟的嘀嗒声。
  陆靖言言简意赅地说道:“一场车祸。”
  陆靖言尽可能地不去勾起任何情感和回忆,但是没有办法,提及它的时候,真实的场景侵略性地占据了他的大脑,像电影的一帧帧画面一样疯狂回放。
  好像所有的悲剧都发生在象征性的雨夜里。一声尖锐的车鸣声后,女孩柔软的身体向抛物线一样应声而落。他眼睛惊大,不经犹豫、夺门而出地去救她。那辆肇事的豪车却在他的眼前,疯狂地、机械性地后退,碾压,后退,碾压,直到把一具美好得摄人心魂的肢体毁灭得支离破碎。这一切都清晰地发生在他的视线里,陆靖言不知道肇事司机是出于一种怎样的恨意,只知道他的心脏痛得快要死掉。那好像是他生平第一次声嘶力竭,可是车主却置若罔闻,丧失理智一般凌迟那具柔软脆弱的身体,他的呼喊硬生生被吞没在漫无边际的雨声中。等到他终于跑到近处,已经于事无补。她倒在血泊中,下身血肉模糊,面色苍白可怖,重重地闭上了眼睛,而滚落在地的竟然是她还没有送出手的、收件人标注为他的名字的“Birthday Gift”。
  意料之中地,沈金发现陆靖言的神情起了变化,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沈金眉梢拧得紧,却不得不去触碰陆靖言的痛楚――他问,“那是你亲身经历的一场车祸吗?或者说,亲眼目睹过?”
  沈金初步判断陆靖言罹患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患者一般经历了威胁到自身生命的事件或者目睹过他人的死亡……事件不断地以非常逼真的梦境形式向患者呈现,最后对他们的精神和生理都造成一定的影响。
  可是陆靖言却回答,“没有。”
  沈金微微震惊,再次确认问:“你梦到的不是你的真实经历吗?不限于你目睹的,甚至从影片中看到的,也不限于类似于此的场景。”
  “没有。”陆靖言沉思了片刻,眼眸黯淡,“但我又隐约感觉经历过,那些场景非常真实。”
  沈金陷入了沉思。PTSD患者确实时常区分不出梦境和现实……但……那为什么不是他经历过的事情。
  “你小时候有过失忆的经历?”
  “没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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