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早逝未婚妻》第26/129页


  不曾想,她们中年龄最小、也因为身子原因最少出门的走动仪儿,下船后竟是最最自在的一个,她简直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轻松随意。
  只是陆时寒此时对她这般与众不同的表现,再不是全然的骄傲欣慰,他的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她聪慧机敏又不认生,再不必担心她会无法适应京师生活,她恐怕只会更加如鱼得水、乐不思蜀;忧的也是她胆子太大,对陌生的人和地都没有半点敬畏之心,他难免担心她因此受到苦头。
  想到某些事情轻忽不得,陆时寒到底狠心将眼底最后一丝笑意压了下去,看着她的目光虽不严厉却极为认真,缓声告诫道,“即便如此,仪儿也不该在这般人多的码头乱走,若是不慎走散,叫我们如何是好?”
  颜芝仪被他目光看得一愣,旋即诚恳认错:“寒哥哥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她知道他都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而且被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上辈子他们一家去外地旅游,爸妈也要耳提面命叮嘱她时刻跟在他们身边,何况这辈子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古代又不像现代通信发达找人方便,一旦走失少不了兴师动众满街寻找,为了节省几分钟最后搞得这么麻烦,实在没必要。
  认识到错误的颜芝仪再不敢乱跑,想了想又伸手抓住陆时寒的衣袖,紧紧攥在手心,仰头朝他一笑:“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陆时寒被她笑得心头一软,再多的火气也该烟消云散了,但他却毫不犹豫抽出了被攥着的袖子,在她开口前,又动作自然而熟稔握住了她的手。
  颜芝仪惊讶抬头,这可是外地,还是人来人往的码头港口,他就这样跟她牵小手,是不是过于光明正大了些?
  总觉得结婚以后,陆大人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越来越随心所欲了,他以前可是从不阅尽、认识的人都夸好的端方君子!
  面对她充满好奇的目光,陆时寒没说什么,甚至别开了目光,沉声道:“那我们稍等片刻,让杨妈他们跟上再出发。”
  颜芝仪这下觉得他是真生气了,道歉也哄不好的那种,可能她刚才的举止确实有点太不见外、惊呆了土生土长的男主,加上认错太快,他心里说不定还觉得她没有真正认识到错误,所以要用这种方式让她进行更深刻的自我反省。
  毕竟理亏的是自己,也不能指责他为什么不信任她的认错,颜芝仪甚至不敢触他霉头,从来没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在他身旁等人,甚至都不敢回头朝后张望。
  但不用她回头张望,装好行李的几人也跟上来了,他们刚才都忙着看行李,连爱操心的杨妈都没注意到两人间发生的小插曲,见他们牵着手,姑娘也格外端庄优雅的站着,杨妈倍感欣慰,心想他们姑娘在人前还是很撑得起场面,即便到了京城,就这模样气度,谁敢嫌弃她家姑娘配不上惊采绝艳的陆状元?
  主仆几人心思各异,一路还是颇为和谐顺利的到了悦来客栈。
  这么晚,给陆时寒留下过不错印象的客栈东家不店里,掌柜却尽职尽责的仍在看店,也还记得数月前曾经在自家客栈歇脚过的、那群自白鹿书院来的举子,东家当时还特意叮嘱他们招待好这群举人老爷,而当中这位生得龙章凤姿、气度不凡的陆公子,更是他们的重点关照对象。
  就算东家不吩咐,掌柜也不会怠慢,此时眼尖瞧见一行人往自家来,他不等人靠近,就急忙摆上笑脸热情迎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 萍水相逢的新朋友。
  “陆公子好久不见,风仪气度更甚从前,真真叫老朽自惭形愧。”掌柜这般恭维并非睁眼说瞎话,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陆时寒短短两个月经历了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两间喜事,即便他仍努力保持低调谦逊的作风,眉眼间的意气风发也根本遮不住,掌柜的数十年迎来送往练就了一双慧眼,只是一个照面便瞧得真真切切。
  所以他恭维完陆时寒,紧接着又看向他身后侧的颜芝仪,语气笃定的问:“想必这位是尊夫人吧?果真是神妃仙子般的人物,与陆公子乃是男才女貌、神仙眷侣呐!”
  其实自他们踏进客栈大门,陆时寒握着颜芝仪的手便自然松开了,在外头牵着手乃是情非得已,进了客栈再是安全无虞,还这般举止未免有失体统。
  见他松开自己,颜芝仪也不能发表意见,怕他还没气消甚至演起了低眉顺眼小媳妇,落后半步跟在他身侧,哪怕对传说中的客栈再如何新鲜好奇,也没有四处张望打量,只是垂眸听着陆时寒和掌柜寒暄,摆出一副千依百顺的姿态。
  饶是如此,掌柜的依然没能忽略她。
  且不提她的穿着打扮比一行人包括陆时寒加起来都要富贵,就算她穿得跟杨妈百叶一样俭朴,凭着这张脸和许多年娇养出来的气质,掌柜的也绝对不会将她错认成随行下人。
  陆时寒也顺着掌柜的话回头,这才发现她不声不响又给自己加了几场戏。
  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对掌柜道:“此番拙荆随在下进京,路过此处,掌柜可还有空房?”
  “有的有的,陆公子肯大驾光临,让小店蓬荜生辉,就算没房老朽也要给您腾出来的。”大概做生意的人多少有些相似,掌柜脸上的笑容让颜芝仪倍感熟悉亲切。
  “您客气。”陆时寒并没有因为掌柜姿态放得低就高高在上,依然客气有礼,“那请给我们三间上房。”
  说着从怀里拿出钱袋,很有经验的数出三间房所需的数目递过去,掌柜的见过他们这些读书人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件事的坚持,没再客气推拒,接过钱便笑道,“知道陆公子爱干净,我叫小二去给您将房间再清扫一遍,换上新的铺盖用具。”
  陆时寒想到身后的人在家也是养尊处优,如今跟着他赶路已是不易,投宿之地若能更干净些,哪怕只是一晚,能叫她睡得安心一些也是好的。
  这般想着,他便将要说出口的婉拒咽下了,“那便有劳掌柜了。”
  “陆公子切莫这般,若是怠慢了您,东家知道也不会饶了老老朽。”掌柜说着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陆公子携家眷进京,想是已然金榜题名,此番进京是为等待朝廷任命?”
  没能考取翰林院庶吉士的二甲三甲此时的确还在京师等待朝廷任命,掌柜这话也不算出错,陆时寒倒也不便纠正他已经确定要进翰林院一事,便谦虚点头:“正是。”
  掌柜立时绽放出欢喜若狂的笑容,好像高中进士的是他亲戚一样,满心欢喜的道好,“我就知道似陆公子这般惊采绝艳的才子,乃绝非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老朽提前恭贺陆公子鹏程万里、青云直上。”
  吉祥话张口就来,恭贺完更是高声叫小二速去最好的客房清理打扫,接着便热情的要亲自引贵客上楼,还叫秦海他们不用在意行李,送陆公子和夫人进屋后,他亲自下来盯着跑堂将行囊都送去房里。
  掌柜的安排如此妥帖,演小媳妇演得正欢的颜芝仪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男主果然还没消气,说好的放下行李就带她去吃美食,这下估计彻底泡汤了。
  希望再次破灭,这让她很心塞,却也只能悄悄叹气。
  按说她这声轻叹几不可闻,掌柜一张嘴更是说出了三五个对话的热闹,陆时寒应该是听不见的,可不知道是他天赋异禀还是心有灵犀,随着她的轻叹耳朵微微一动,笑着叫住了正要带路的掌柜,“掌柜且慢,请安排人将行李先行送入客房即可,我等行路匆忙还未用过晚饭,正欲先去觅食。”
  掌柜闻言一脸惶恐:“可是小店饭菜粗鄙,入不得陆公子的眼?”
  “非也非也,贵店大厨手艺了得,如何能叫粗鄙?”陆时寒摇头笑道,“只是消夜不宜丰盛,以免积食,不如去寻些民间小食,既能填饱肚子,也可领略本地风味。”
  陆时寒说着不动声色看了身侧一眼。
  颜芝仪再也演不下去,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让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正仰着头用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男主高大伟岸的身姿。
  眼角余光留意到此情此景的陆时寒内心只觉好笑,却不曾表现出来。
  这时杨妈却笑道,“少爷和少夫人去吃便是,我们不饿,正好留下来收拾一下屋子。”
  在来客栈的路上她还跟百叶商量,到了客栈她们先去姑们的屋子收拾收拾,行李中带了新的床褥被套,换上自家带的东西,姑娘也能睡得安稳些。否则她第一次出远门,夜里还不知道睡不睡得着。
  陆时寒闻言却是一顿,竟然没有坚持劝她们一起,反而叫秦海也留下来帮她们一起整理,并请掌柜叫厨房也简单做些消夜送到房里给杨妈三人垫肚子,吃食从房费里扣。
  掌柜自是满口应下,拍着胸脯保证招待好几位,让陆时寒只管带夫人去寻访美食。
  但陆时寒真带着颜芝仪离开,掌柜又倍感失落,目送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内心还在为无法招待陆公子和夫人而扼腕叹息。
  悦来客栈在当地也算是较有名气的客栈了,许多商人和书生经过黄石港都会选择在此处落脚,前者有钱后者身份体面,店里厨子的拿手菜自然怎么高端怎么来,否则如何能伺候好这些贵客?
  因此陆公子想要的民间小吃,掌柜的还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贵客离自己而去。不过内心各种遗憾不舍,一回头掌柜又换上了热情的小笑容,亲自同秦海他们搬行李,还自来熟的跟秦海寒暄,“数月不见,秦小哥也大变样了,这通身气派瞧着就是干大事的。”
  秦海本就是乐天派,跟着公子去京城走一遭,待人接物得到了极大的锻炼,也丝毫不生疏的笑起来,“掌柜的说笑了,我还有得学呢。”
  ***
  另一头,颜芝仪跟着陆时寒离开悦来客栈不久后,拐进一条巷子,又走了两分钟,便来到一间点着灯的小店前。
  小店面积不大,大堂只摆了四五张桌子,却三三两两坐着好几桌客人,吃着美食聊着天,许是因为店外头并无插上卖酒的旗子,进来的顾客都是吃东西而不是喝酒,也就不至于喝多了导致在店里高谈阔论、甚至耍酒疯。
  店里的几桌客人都很有素质,在摇曳的烛火中和友人轻声交谈,竟有几分温馨惬意。
  颜芝仪竟觉得这一幕美好又熟悉,宛如梦回夜生活。
  她凭感觉估测现在是晚上八/九点,在江州时一家人早就整整齐齐的进入梦乡了,没想到一江之隔的黄石港人们夜生活如此精彩,她忍不住抬头问陆时寒:“为何这里的人夜里都不睡觉?”
  陆时寒笑而不语,轻轻扶了她一把,“里头还有个空位置,咱们进去再说。”
  就着轻扶手臂的姿势,陆时寒带着颜芝仪去了最角落最小、也是唯一的一个空桌子,只够他们两个人坐下,且动作间免不了挨碰着彼此。
  颜芝仪还想感叹一下这桌子太迷你,跟她学校外的小吃店有一拼,这时原本代替母亲靠在柜台上打哈欠的小姑娘立刻精神起来,熟练的来到他们跟前吆喝,“两位贵客想吃喝些什么?”
  陆时寒用眼神询问颜芝仪,她眨了眨眼,“寒哥说带我来吃本地特色,那就你决定吧。”
  “也好。”陆时寒弯了弯嘴角,对小姑娘道,“还有活鱼吗?请给我们清蒸武昌鱼,蒸肉糕,再来一碗蛋酒。”
  说着又朝颜芝仪解释道,“此店的蛋酒采用正宗孝感米酒,其乃当朝供品,风味与别处的米酒都不相同,此行虽无法去到孝感,能在武昌喝到正宗孝感米酒仍是幸事。仪儿可多用一些,夜里也能安眠养神。”
  小姑娘本是做好了唱菜名的准备,因为一见他们便知是外地人,若是本地的食客,她见过一次就过目不忘了。不过食客自个儿定好了要吃什么,她也省了许多事,当即脆生生的附和,“公子说得极是,我家的酒实打实从孝感搬回来的,与那些打着孝感米酒、却是自家悄悄酿造的店家可不同,他们即便按照孝感酿酒的方子,不用孝感的米和水,酿出来也不是正宗的孝感米酒啊。夫人您就擎好吧,我家的蛋酒绝不会叫您失望。”
  颜芝仪看她还不到自己胸口,口齿却这般伶俐大方,招待客人也有模有样,是少见的伶俐人,忍不住问道,“小妹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芳妮儿,十二了。”
  颜芝仪看她这瘦弱的小身板,觉得最多十岁,十二应该是虚岁,放在现代还是个快乐的小学生,不由生出几分怜惜,“你还这么小,为何就出来帮着家里做事了?这是你家的店吧?”
  芳妮儿点头道,“我娘生了双胎弟弟,白日我在家看照顾他们,夜里弟弟们却只要娘哄睡,我便来店里帮忙招待了。”
  “恭喜,双胎可是不多见的喜事。”颜芝仪想到家里那对双胞胎弟弟,刚好也比她小了十岁左右,不由对芳妮儿更多了两分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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