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时代[空间]》第36/97页


  没错,就是放纵,明明应该狠狠追究才行。
  别人的疑问陶湘都听在耳中,她也头疼着,总不好说是自己知道罪魁祸首其实另有其人吧,连她也想不通陈丹桂为什么好端端会被栽害,看着同赵家又没什么矛盾。
  这场闹剧到这里明面上就算是休止了,陶湘捏着自己破破烂烂的□□继续参加下午的大会,顺带开始暗忖着接下来该如何揭发赵家那三个熊孩子……
  时间跑得飞快,转眼间临近傍晚,夕阳西下,大风节气里落日的余晖透过剧院的老式七彩玻璃绰绰洒进来,莫名显得悲凉庄穆。
  旮沓屯也就是陶湘的演讲在最后一场,已然到了她去后场准备上台的时间。
  陶湘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与帽子,拿着演讲稿起身离开座位,她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剧院里,气氛开始莫名变得古怪兴意。
  在后台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舞台上乒乒乓乓像是在被人准备着什么道具,陶湘捏着稿子几次好奇想掀开条帘缝去看,但又怕被客席台上诸人看见,想想还是没动手。
  因此在演讲开始,她依着步骤面带笑意地走出侧幔后,顿时就被面前所见惊住了目光。
  一连排被束着手脚的放下犯被扒了外衣撅跪在舞台中央,白纸糊脸、大帽高戴,没有一丝尊严地面向群众,都是一副接受判驳造改的姿势。
  陶湘甚至在里面看见了顾同志和老顾的身影,两人哪怕姿势变扭,背脊也挺直。
  第一次直面时代的瘤毒恶丑,难以置信的陶湘以为自己一定会失声顿足,但是身体控制显然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强一些,顺利走到台前的她连贯地念完了手中的讲稿,没出任何差错。
  剧院里全场掌声不断,当然不是因为她写得好,而是因为稿子里全是录语之言。
  这是人个拜崇的时期,斗批与算清才是主流。
  学习汇演结束了,乌烟瘴气的斗批大会正式开始,原本还算有秩序的剧院里顿时嘈杂了起来,分不清是县城还是村屯的人在大声吼叫,念着不知哪来的批驳讲稿,满嘴空喊命革号口,引得一帮人跟随附和。
  氛围越来越夸张,其中放下犯里的本地农富、农中富是被“教育”得最惨的,几乎所有民众都参与了对他们的斥驳,哭诉着往日被主地欺压的苦日子,努力宣泄出自身不满,随后将他们大打一顿出气。
  陶湘听见不远处大队长正指着台上对陈丹桂厉声告诫道:“看见了吧,要不是陶知青放你一马,你也是蹲台上跪那的命!”
  会场景象嘈杂,充斥着浓重的语言力暴辱羞,知青们都去听贫农忆苦思甜了,陶湘站在中排席位间,眼中只瞧得见顾景恩和他的外祖父两个人。
  她看着别人作秀般骂辱推搡着他们,唾沫星子不要肾似的乱吐,一帧一频都在眼中清晰慢放。
  沉默忍受着的两人面上沾着的白纸渐渐变湿,脊梁也被压得更弯,像是低到尘埃里去,陶湘细嫩的手指紧紧攒成了拳头,眼眶泛着红。
  好在就快要过去了,天黑时便是散会的时候,苦难将被终结。
  陶湘在心里为顾家外祖孙俩计算着时间,却只见赵家婶子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正挤在舞台边上往改劳犯里阴沉盯伺。
  妇女瘦削无肉的面颊上更显刻薄了,黑黢黢的小眼珠子像是蟒类的眼,怎么看怎么阴冷,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从哪个地方掰下来的棍棒,尖顶犹带着利刺。
  陶湘见状暗道不好。
  果然,只见赵家婶子像是找到了目标,捏紧棒子一个健步冲上台去,劈头盖脸就胡乱打向顾同志,嘴里还喊着:“俺叫你不好好接受造改!叫你不好好干活!”
  她是为了报自己孩子们之前偷踩陶湘煤饼却被顾景恩阻止捏了手的仇,赵家乡下妇女背地里俨然记仇得厉害。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但并没有人阻止,反而还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知识分子被认为是产资阶级,活该接受农中下贫的判批教育。
  赵家婶子干惯了活,力气大得很,棒头直直落在顾同志的背脊、肩头。
  只穿着单衣的顾景恩背部很快洇出血来,人却咬着唇一声不吭,额头青筋直冒,着实骇人。
  旁边同样趴跪在地上的顾老心疼得厉害,再这么打怕是要出人命,他忍不住抬头伸手去阻,却被外孙子一把摁住。
  噼里啪啦打了约有二十来棒,赵家婶子手里没力气了,她丢开棍子,朝背上殷红的顾景恩吐了口唾沫:“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好!”周围人又是一片喝彩。
  大家像是在夸赵家婶子的英勇,敢于同产资阶级争斗,没有人在意这是不是私下泄愤,更没人关心台上那帮被斗批得东倒西歪的资走狗。
  只有陶湘始终死死盯着赵家婶子,圆润的杏眼弥漫出一股罕见的冷意。
  感受到冰冷的注视,赵家婶子四下张望着,在见到是陶湘后,略停顿了一下,旋即自然地移开视线,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陶湘将手里的□□捏得吱嘎作响,实在是气的很了,她此时多么想让对方也角色互换,尝尝被孤立斗批的滋味,可惜还不到火候。
  不过也快了,她会将顾同志今日所受的辱屈都加倍返还,希望那个时候的赵家婶子还能有如今漫不经心的心性。


第三十一章
  俗话说大雪兆丰年, 但北地至今却一颗雪粒子也没有落下,眼看着年关将至,反倒是风吹得一天比一天猛烈。
  县城大会从第二天开始, 天色就一直阴郁青白,直到下午旮沓屯人回屯也没晴朗起来。
  陶湘在县里头买回来的那些年货东西, 包括老奶奶守信做好的两床大棉被,都被她套了化肥袋子遮掩着, 光明正大安置在自己的隔间里。
  眼下心里存着事的陶湘正搬着一小篮子花生就着午后的阴白坐在西厢门槛上剥壳, 已经勉强能下地的陈阿婆和果果也待在旁边帮忙,而陈丹桂自打回了屯就再没出现过。
  廊下的土灶上正咕嘟嘟烧着一锅开水, 屋里头最后剩下的那只风干鸡安安静静躺在铁盆里,同几只土豆一起等待着清洗剁碎下锅。
  鸡当然还是在屋里煤炉上开小灶慢炖的好,天气越发冷得人不想出门,外头的大锅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平时只充作加热生活用水的用场, 陈家正经做饭还是煤炉用得多。
  衬着隔壁墙外牛棚里顾同志沙哑伤痛的咳嗽声,剥着手里花生壳的陶湘越发心不在焉起来。
  气氛有些古怪沉闷, 四下里只有三人“噼啪”剥壳的声音。
  陈阿婆知晓了县城里侄孙女偷盗红宝书的事情, 但她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 生怕惹得陶湘不快,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做事。
  摸着饱满沉甸的花生,眼睛模糊了大半的老人家虽然已经看不清什么,还是忍不住暗暗称道了一声好。
  剥了半篮子花生壳, 陶湘掂了掂手里小半盆裸花生,打算弄些油盐炒着吃。
  想到这里,她便问了陈阿婆要粮食柜钥匙去开柜子看看,顺便瞧瞧自己的口粮还剩下多少。
  一直以来,陶湘用粮票和副食本换到的主粮都习惯同陈家的放在一起,诸如十月末秋收后分到的五十来斤红薯,去粮店里换的三十五斤玉米土豆,以及一些她之前当家时吃剩下的两斤不到富强粉等等。
  东西太零散,陶湘都已经记不清,现在正好看看,要是口粮没多少了,那就她可以提早搬到知青院里住,也不用同陈阿婆她们去计较那么一点两点。
  如今盘算盘算,目前除了放在自己身边的三十五斤荞麦与许多还没吃完的糖果糕饼点心外,还有就是县城里刚拿回来的那些年货,以及积攒下来的粮票等各种票证,靠这些东西她自己个儿阔阔绰绰地过完这个冬天完全没问题。
  只是以后去了知青宿舍,离得牛棚就远了,陶湘也一直还没想好要怎么与陈阿婆提,只想着先看下余粮后再说。
  陶知青说要钥匙,陈阿婆没什么不应的,当即就从衣领里摸出了一把铜钥递来。
  老人家把钥匙看得死紧,外人轻易见不着粮食柜里的东西,就连住过一段时间的陈丹桂也鲜少看过几次。
  钥匙伸到了自己眼门前,陶湘刚想去拿,却忽然注意到陈阿婆从旧线衣里露出来的一截枯瘦手腕上竟冒着几块新鲜烫斑,那是水泡破裂之后留下的痕迹,手背面也有,只是先前被她当成冻疮忽略了去。
  原来陶湘和陈丹桂这一两日都不在,陈阿婆只好自己强撑着下地煮饭吃,她眼睛又不大好,加上不能说话的果果瘦弱矮小帮不上什么忙,就落得被热水烫一手的意外。
  “不打紧,过些日子放着会好的……”陈阿婆怕陶湘担心,给了钥匙后忙不迭将手藏进了破旧的袖口里。
  陶湘接过钥匙,忍不住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声,看这情形阿婆身边也离不了人,陈丹桂纵使万般不好,一时却也缺不得。
  人就经不起念叨,提到陈丹桂,对方就来了,不仅仅是她,还有她的母亲。
  像是负荆请罪一般,跨入院子的陈婶一见到陶湘和陈阿婆,立刻就拧着自己女儿的耳朵大步来到两人面前。
  “都是家里这眼皮子忒浅的细妮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还弄坏了陶知青的书……”陈婶当陶湘面数落着,一边面上赔着笑,心里却尤为暗愤。
  陶知青那本精装红宝书的昂贵一早就传遍了旮沓屯,这要是照价赔出去,可不得在心里挖块肉,陈婶简直吃了女儿的心都有了。
  越想越心疼,陈婶便更是加重了死捏陈丹桂耳朵的力气,哪还有往日好脾气的模样。
  可怜陈丹桂耳朵被拽得鲜红欲滴,痛得几乎整个都被拧了下来,院子里都是她尖锐的呼痛声。
  这声音引来了许多周围的屯民看笑话,就连四合院正屋也开了门,赵家婶子带着她的孩子们一道涌出门来看戏。
  粉墨登场的生旦净末丑站了一排,乡下邻里间缺说嘴的,众人眼睛里都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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