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时代[空间]》第63/97页
“他们还是不肯让我见。”陶湘摇着头,坐到煤炉边暖手脚,方才觉得活了过来。
这种日子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快要过不下去, 更别提被关起来受审的陶家叔婶了,只怕过得还要艰辛, 偏偏他们依旧咬紧牙关仍不肯松口。
陶湘没办法直接见到陶家夫妻俩, 只能寄希望于身份特殊的秦丽这张最后底牌:“秦丽,得拜托你帮我个忙……”
原来自打陶家的事被列入要案由当地进行调查, 原本秦丽只需要等事情被查清后拿结果回去复命就好,但如今既然陶湘请求,她半分也没考虑就答应了,决心做一个“内应”, 帮忙传递陶家夫妻俩的消息。
不过事实上,秦丽加入调查组并不容易,其中甚至是托了陶兰的福。
她虽是北地文艺团成员,有着团里开具的介绍信与身份证明,可仅凭外地艺术团组织团员的身份还是难免叫人轻视,起码要求介入陶家换女事件调查的请求是有些冒昧的。
“北边来的?”跟调查组领导班子混得极熟的陶兰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自己寄去北地文艺团的匿名信,看来是那封信起到了作用。
陶兰心中快慰,她本就对陶湘占了自己身份的事耿耿于怀,尤其得知陶湘需要证件加入文艺团后更是意难平。
“既然人家同志远道而来,看来那边的组织对这件事也很重视,多个人多份力,真相也能早日水落石出……”陶兰建议道。
“这倒是,陶兰同志说得很有道理。”调查组的人纷纷应肯。
所有人在了解到陶兰悲惨的童年和身世后,都忍不住对她报以同情,态度也更温和迁就。
因此在陶兰无意间的帮腔下,秦丽就这么顺利成了调查组中的一员,当晚便能参加对陶家婶婶的问询。
计划成功一半,饶是心里没什么底的陶湘也不免松了口气,对秦丽嘱托道:“你帮我好好瞧瞧他们,要是身上有伤,就把这个涂抹外伤的药膏和内服的药丸偷偷塞给他们……”
顾同志给的自制药意外派上了大用场,药效自然不必多说,陶湘是亲自体验过的。
怕陶家夫妻俩在里头挨饿,她还特意另外装了两个小袋子的糕饼一同放进秦丽的口袋,不用说也是给他们的。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他们只让我审你婶婶,你给我这么多没用啊……被人发现就完了。”这吓得秦丽直摆手。
“万一呢?还是带着备备,碰碰运气。”陶湘拍了拍秦丽的衣兜。
“好吧,这回看在你面子上……”秦丽对陶家夫妻俩并没有什么好感,能做出偷换兄弟家女儿的事,显然人品不会有多好,她打心底看不起这两人。
但饶是如此,秦丽还是依陶湘所言,带着满衣兜的东西开始了自己的“卧底”行动。
说实话,秦丽自出生起还是第一次参与如此规格的正式审问,不安中又夹杂些莫名的新奇,觉着自己是见了大世面。
然而在看见被关起来的陶婶后,她心里的兴奋瞬时消退了。
无他,实在是太惨了。
这种凄惨无关打骂,却让她一个女人都看不过眼。
漆寒的晚上,南方夜雨淅淅沥沥下着,湿气从平房屋檐弥漫至砖屋地面,连带着屋里沉闷的气味也更加浓重恶腥起来。
这种刺鼻的古怪腥臭味正从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陶家婶婶身上一阵阵传来,她体态佝偻僵直,被勒令蹲在空荡荡的屋角,表情呆呆愣愣,浑身不自觉抖着颤栗。
不知内情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是一个衣裤脏污恶臭刚从下水道出来的老人。
秦丽刚进屋便忍不住皱眉捂了捂鼻子,有点嫌臭,那种仿佛某些陈年的发酵物直直往鼻腔里冲,搁谁都受不住。
而跟她相同反应的还有其他调查人员,有人并不意外地嘀咕道:“嚯,真是越来越臭了!”
围坐在屋门口的众人不约而同一边遮掩着口鼻,一边露出嫌弃憎恶的神情。
他们语气严厉苛刻地问询着:“我问你,当初换脚牌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肯交代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早也是说,晚也是说,早说还少受些苦……”问话的人意有所指。
“实话跟你讲,人证我们有,物证也马上出来了,劝你还是早点交代!”
“你要还嘴硬不说,到时候证据出来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可无论别人硬话软话翻来覆去地说着什么,毫无精神的陶家婶婶始终低垂着乱糟糟的脑袋一言不发,目光直勾勾望着地面,谁叫也不理,真像个叫花子。
这一场单方面的问话持续了一两个小时,耗得久了,屋里腐烂臭腥味愈发浓郁,有人终于坐不住,起身去外头透气。
凝滞的审问气氛稍霁,秦丽也跟在一个女调查员身后出了门。
她刻意搭话对方道:“那人身上怎么一股子味,难道之前给她泼粪了?”
泼粪、打骂、画大字都是斗批中常见的磋磨手段,意在羞辱人格自尊,但如今事件还没查明,这样对待仅仅是有嫌疑的人就有些过了。
“哪能啊?”女调查员诧异地笑了声,“这审都没审完,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她的……”
在对方隐晦的提示下,秦丽这才知道,浑身脏臭的陶家婶婶原来是来了月事。
被关在狭小无物的屋子里,没有卫生用品,甚至没有干净的衣裤更换,一整场经期下来,经血流满了她的内外裤,甚至湿透了鞋袜,随后干涸结块发暗,结合体温不断地散发出浓浓异味,像个活着的咸鱼晒场。
关了多少天,就忍受多少天。
同为女人,秦丽面色难看地暗想,难怪自己在气味里头闻出了铁锈血腥。
真是让女性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穿着那样一身气味腥重的衣裤,尤其还紧贴着私/密处,被温热脏血布满浸湿的裆部干了湿湿了干,厚重血渍不停叠加,要活生生熬那么多天,期间还不停接受审问,被责难奚落,怕是人都要僵废掉了吧。
而陶家婶婶目前的精神状态正如秦丽设想的那样,甚至更加糟糕,因为手上未愈的烫伤,她其实一直在发着低烧。
反观女调查员,她的态度就不那么体谅了,甚至还觉得恶毒的陶家婶婶是得了便宜。
“这还是对她客气的了,要是像对另一位,那可是一宿一宿都不让睡觉的……”
意外从女调查员的嘴里得知了陶家叔叔的情况,秦丽无法亲眼去确认,但心中很肯定对方的处境一定更艰难。
夜深了,眼见问不出什么,审讯索性被暂时终止,待明日继续。
反正只要等隔日血型结果出来,即使陶家夫妻再消极沉默也没了用场,他们这些调查的人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调查队员们一派轻松鱼贯而出,故意落在最后的秦丽却暗自焦急,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将陶湘交代的东西带给陶家婶婶。
眼看自己即将最后一个出门,这时屋子里昏暗的电灯光忽闪几下暗灭下来。
周遭一片漆黑,城市到点统一断电了。
欣喜的秦丽急中生智掏了掏口袋,假意将装了药和饼的两只小布包落在地上,随后伸脚直接踢向陶家婶婶处。
由于被布包裹着,滚动声几近于无,走在前头的人甚至都没有发觉。
“咔擦”,门关上了。
屋内光线昏黑,可被关许久的陶家婶婶早就已经习惯,她蜷缩着侧靠在墙边,用胳膊肘顶住隐隐作痛的胃,每天两顿粥水,即使饿不死,却也吃不饱,病弱的身体越发显得薄瘠不堪。
陶家婶婶死水一般的眼眸落在面前不远处的布包上,恍惚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要去拿。
布包打开,一股区别于恶臭且属于酥饼的香味扑鼻而来,是食物!
陶家婶婶暗淡的眸光亮了亮,也顾不得饼块稀碎成末,伸长了脖颈张嘴就去吃,很快就连布上的饼屑也被她舔得一干二净。
肚里有了积食,身上便有了力气,她一鼓作气将另一个落得稍远些的布包也勾到身边,里头是一些药丸与药膏,闻着满是盈盈中药香。
顾不得对不对症,陶家婶婶径直挖了一坨涂抹在双手的患处,烫伤经久不治已然化脓扩散,连同其他地方的皮肉也都肿胀不堪,稀稀拉拉流着腐化的黄水,两只掌心竟没一点好肉,眼看就不中用了。
凉润的膏体驱散了灼痛,陶家婶婶难得觉得好受了些,整个人总算再次活过来似的,也有心思去想到底是谁给她的布包,又为什么要给她。
然而想得最多的,还是她的湘湘……
如同思念着陶湘的陶家婶婶,陶湘也迫切想要得知陶家夫妻俩的境况。
于是秦丽刚进旅馆,就看见了守候在前头柜台旁的陶湘。
“你回来了?怎么说?”煤油灯旁,陶湘的脸上映衬出期待。
秦丽顿时叫苦不迭,又不敢说出事实,生怕陶湘担心,只好挑拣着说道:“没挨打,还没调查好呢,他们没打人……”
闻言,陶湘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半:“那就好,那我婶婶他们看起来怎么样?”
这个问题是秦丽最想回避,却回避不了的,她斟酌道:“我只见到了你婶婶,她的精神不太好,问她什么也不肯说,蹲在墙角一声不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