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我的灵魂在古代》第1/1页


声明:本书为狗狗书籍网(gouy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您好!您下载的小说来自 www.gouyg.com 欢迎常去光顾哦!
本站所有资源部分转载自互联网!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正文 幕起 成了婴儿?   冷落,一个平凡的人,平凡的人生,平凡的脸,路上随便一抓就一大把。照理来说,二十一岁的年龄谈过一两次恋爱很正常,那她就是不正常的那个,这么大一次经验也没有,总是找不到喜欢的人,没有半点爱的感觉。什么是爱?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吧。  今天冷落和往常一样抱着参考资料准备去学校图书馆写毕业论文。从出家门开始,就发呆走着,两目无神。  “啪!”  撞上了柱子,资料撒了一地。冷落这才回过神,面前的柱子动了,吓得冷落后退一步。抬眼一望,一个男人背着她,半蹲在地,拾捡撒落的资料。明明是她撞上他的,冷落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连忙弯下腰赔不是。  “很抱歉……呃,撞到你!”  男人抬起了头,仰视冷落。……天啊,她用她两百度的眼睛发誓,从没看到过比这个男人还帅的。  一头浓密如黑夜般的短发,冷冽如冰的气质,带有贵族气息又颓废的末世纪美感……冷落揉了揉眼睛,还在,不是做梦!美男耶!一定要看个够,以后可没这艳遇了。  冷落死盯着他,没想那人也死死的回盯。冷漠,惊讶,狂喜,痴迷……从那人的眼中一闪而过。冷落垂下头,躲避他的目光。别再犯傻了,还是快闪,免得丢人。  冷落一把抢过男人手上的资料,忽视背后炙热的目光,急急地往前奔。被冷落丢在原地的男人,一直一直就这样呆呆得站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叮……”吵闹的手机声打断了他的呆滞。  “……该死的,谁……莫天……看到她了……对……在这……终于找到了……”  不远处,车辆的冲撞夹杂着救护车的声音,渐行渐远。     好痛!……她是在哪儿……  “啊……夫人……用力……还差一点……”  什么声音,谁在吵,她的头……要炸了……唉……啊……  “头已经出来了,快,用力!吸气……呼气……”  不要……不要再挤了……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空中。   “出来了……出来了……”  四周挤压她的阻力终于消失了,可是全身软软的,使不上力,只能任人东晃西晃。  两个产婆七手八脚,替刚降临的小孩洗澡穿衣,抱到床沿道:“恭喜夫人,是个女娃!”  床顶是精工雕成的横木,盖着雪白的纱帐,床上的一名女子让另一产婆扶坐起来,抱过孩子,欣喜疼爱地看着这个让她痛地死去活来的小宝贝。看起来好小,眼睛紧闭,轻微的呼吸与心跳证明是活生生的。  “太好了……”  谁在说话,温柔婉约,让冷落全身的不是疏解了很多,恢复了些许元气。好想看看是谁,竟让她早已枯竭的心浮现了久违的暖意。冷落努力地睁开眼睛……啊!好漂亮的女子,脸若银盆,眼如水杏,楚楚动人,只是看起来有些虚弱,仍不失其美丽。  冷落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递给了别人,恍惚中只看见……好,好大的胸部在眼前抖动,过大的刺激,总算让冷落的思维回归了本位。什么女人能把她抱起来,她可是有1米6啊!?  冷落试图拉住眼前巨胸的衣服,呀……她的手……她的手变成了婴儿的手!?无比震惊――  不会吧,竟成了婴儿!?  神经错乱?中邪?借尸还魂?  她确实是被生出来的啊,哪儿借的尸?!  是上天打算让她重新再活一回吗?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呵呵……投胎到了有钱人的家里,屋里都是古董。发财了发财了!  “福妈,怎么孩子不哭啊,是不是……” 半靠在床檐边的美丽女子担忧的微蹙着眉,这么久了,宝宝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会不会是……哑巴?不会的,上天不会这样对她的!  “夫人,没事的,打打就哭了。”抱着孩子的巨胸中年妇人,将手中的小孩翻个身,露出臀部,正准备扬起手。  还真要打她,给老子等着!等等,夫人?!不会吧,这么邪门。冷落努力地拨开贴着她脸的大胸,环视四周……古老的床,古老的桌子,古老的人……冷落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看,夫人,小姐哭了……哎呀……太好了!”充满福态的中年妇人欣喜若狂,高兴地满屋嚷嚷。还好是她自己哭的,不然以这福妈的吨位,她的PP非死则伤。  投胎投到落后的地方,能让冷落不伤心吗。早知道就别贪心,过马路都不忘回望那个帅哥,把他打入路人甲!  “福妈,把孩子抱给庄主看看。”女子一扫忧虑。庄主一定会很高兴吧,他一直都很想要个女孩。  “夫人,您好好修养,奴婢这就去庄主那儿。”中年妇人颔首,并吩咐下人好生侍侯,就匆匆离去。  冷落就这样一直淹没在巨胸里,荡个不停。     大厅内,可瞧见一张大而名贵的紫金雕椅,不偏不倚地摆在正中上位,其下两旁才摆了十来张名贵的红桧雕椅。  此时上位的紫金雕椅上正斜坐着一名状似慵懒,眼神却锐利如鹰的男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但此刻却带着阴沉。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青涩的小男孩,如同水晶般的透明娃娃。  男子如鹰的眼神缓缓扫视着其下两旁十来个座位上坐着的人。他的眼神所到之出,每人如坐针毡般坐立难安,目光也微微垂下,不敢与之相接。  “禀……禀庄主,属下……属下无能。”右侧那排的座位中,其中一人正对着正中位置低着头直挺挺地跪着。语调颤抖而结巴。  正中位置的男子则不为所动继续地扫视,直至瞧见跪着的人,慵懒的神情霎时转为不悦。  “这点小事,也要我操心,我养你们来干嘛,恩?”低沉冰冷的话语微微飘在静悄悄的大厅中。  “庄主恕罪、庄主恕罪……”随着急喘颤抖的声音而起的是铿锵有力的磕头声。“请庄主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不会再失败。”  “‘红庄’不留无用之人,滚!”不耐噪音犹如利剑般扬起。  听到此话,跪在大厅前的人不敢置信地张大口。  “怎么?你觉得我的处罚太轻了吗?”男子讥讽地扬起嘴角。  “不!谢谢庄主、谢谢庄主。”快速地以跪着的姿势仓皇倒退。他不敢深思为何庄主会放过他。  “禀庄主,红福求见。”正在此时,大厅守卫走了进来,半跪在男子面前。  “红福来干什么?”男子埋头低语,若有所思地半闭着眼。  “爹,今天是云姨生产的日子。”水晶娃娃提醒道。  “对啊!我都忘了,”转身对跪着的人说:“传!”  在快被巨胸窒息的时候,冷落被易手了,终于能完整呼吸了。空气,你真是太可爱了!当被你包围着的时候,感觉不出你有多重要,可此刻形式比人强的时候,分外感觉的你的宝贵!她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啊!  冷落被红福抱着时,都是闭着的,怕巨胸伤了眼,现在终于可以睁开了。  毫无预警,她怔住了!遇到的第二个帅哥,超特写耶!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难怪人人都在穿越,敢情帅哥都跑到古代来了,才来第一天就遇到。而在现代,她20多年才遇到一个。  “庄主,小姐在对您笑耶!好可爱哦!您看那小嘴,粉嫩嫩的,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红福在旁眉开眼笑地。  对于红福的话,男子视而不见,就这样瞪着手中的小婴儿,瞪得冷落心里直发毛。既然他那么喜欢瞪,她也来瞪。瞪瞪瞪……不行了,眼睛撑不住了!终于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接吻了……她输了。  输人不输阵,哭功来也!哇哇哇……  “爹爹,您吓着妹妹了。要笑哦!”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夹着奶气。  听了这话,男子一抹浅笑飞扬在唇边,犹如瞬间融化了冰山那般俊朗。  真是太帅了!冷落刹间止住哭泣直愣愣的望着眼前人,努力地挥动着小手,想去触摸一下。  “庄主,小姐很喜欢您啊!”红福很惊讶,扯开嗓门。  冷落奋力伸手,抚到了那张俊脸。霎时那双英挺如刃的剑眉化成了温柔的线条,冷睇的眼神也褪去了寒霜,这些改变逃不过她的视线。  “小姐又笑了!”男子眼中闪烁着笑逸。  “爹爹,妹妹可不可以给我抱抱?”男子蹲下腰,把小婴儿交给了身下的小男孩。  咔哇咿!那光滑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好像现在的仿真娃娃,好可爱噢!真想捏一把。……喂喂喂,她还行动,他倒先下手了,冷落只能无声的抗议。  “爹爹,妹妹好可爱啊!脸就像桂花糕一样。”小男孩越捏越上瘾。  不行,她要反击――捏他的脸。  “爹爹快看,妹妹在摸我脸耶!”不是摸,是捏!  “我好喜欢妹妹哦!”妹妹好可爱,小小的,嫩嫩的。  冷落的脸被小男孩捏得通红,隐隐作痛,心里气得直跳脚。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压住他,不能让他骑在她的头上。等着接招吧!到时连本带利的全讨回来。  “笑了,笑了!妹妹笑起来好好看。”男孩抬头对着她古代的爹问道,“爹爹,妹妹叫什么?”  男子从小男孩手中接过冷落,目视着她:“……啊……骆……泠……霜……宝宝,你以后就叫骆泠霜。”      正文 第一章 红庄美人    十五年后――  万籁俱寂,猫儿蹑足跃过屋顶,划破这宁静气氛的,是一声长长的、尖锐的紧张喊叫――  “啊……”  众人慌慌张张的来到尖叫声传出的后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带头的红总管,被眼前这名吓白了小脸的小丫鬟,急出了一头汗。  “小……小……小姐……”丫鬟颤抖的伸出手指,指向前方一棵从“红庄”后院伸到墙外的百年巨木。她口中那位吓破她可怜的小胆子的小姐站在巨木的分支上,正准备拉着树藤荡到墙外去。  “小姐,使不得呀!你这么一荡,大伙的脑袋恐怕都不保啦!”红总管哀声求情,一票家丁泪眼汪汪。  这位一身暗黑的外衣,姣好动人的瓜子脸,晶莹粉肤赛雪,灵秀逼人,犹胜芙蓉。一双盈盈秋水,清亮迷人,那密密的睫毛,像黑刷似地嵌在上头,挺直的鼻梁下是薄嫩如玫瑰花瓣的柔软红唇,玉似的粉脸仿佛可以提出水来。  举凡红庄上下,上至冷酷寒萧的庄主,下至卑下低微的奴仆,无不视她为掌上明珠,呵护备至。但就是众人都将她宠上了天,她的淘气机灵无不令人头疼。  在红庄,能被众人称为小姐的除了她冷落还能有谁。这十五年来,帅爹爹宠她,俊哥哥疼她,可无论她如何哀求,就是不让她出庄。  虽然“红庄”名为庄,可实际上它大的跟城堡一样。从她的住处――红叶小筑到红庄的大门,足足要走半个时辰,谁叫她没有武功呢!还记得六岁时,哥哥――骆绝尘带她飞,“咻”就到了目的地,多好啊!那几年她天天挂在爹爹骆炜森身上求他教她武功,他就是不同意,说什么女子学来无用,叫她去学女红。她?女红?怎么可能?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每次她的女红功课都是找人代打的,一庄之主的骆炜森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要为难她,她足足和他堵了1年的气,结果……唉,还是没有教……  冷落最最气得还是骆炜森不让她出庄,每次一提想出庄,就说忙,有事。既然有事,那她就自己走出去,可全庄上下又用性命威胁她。有一个仆人还这么说:“小姐,您在红庄荼毒我们也就算了,为何还有出去危害武林?”气得她老老实实的呆在了红叶小筑半年。而今天她受够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出红庄,唯独她不行?  底下的人只差没跪地哀号了,冷落可没空理他们,用力扯了扯粗大的树藤,纷纷而落的枯叶可把底下的人吓得呼声连连,倏地瞠目惊呼,哀声四起。  “小姐,不要啊……”  “啊……”她跟着放声一叫,尖叫变成了惨叫。当她随着粗藤飞出去时,一个不慎,双手一滑,眼看人就要斜飞下坠了。  众人先是惊叫四起,纷纷以手遮目,不敢再看下去了。  完了!她又要死了!  突地一阵疾风掠过,落叶缤纷,冷落惊魂未甫之时,已被不知何时来的青影环腰一抱,飞身至另一处枝头了。  树底下的人睁大了比刚才更惊恐的眼,立刻双膝着地,伏面磕头,吓出一身哆嗦来。这名伟岸绝伦、冷峻严酷的青衣人,正是红庄庄主骆炜森!  “庄主饶命,奴才罪该万死,没能看好小姐,让小姐受到惊吓,请庄主恕罪。”受惊吓的是他们吧!红总管汗如雨下,只怕骆森稍皱个眉头,他的脑袋就搬家了。  骆炜森的确眉头皱的紧,一双冷冽的黑眸足以冻结四周的气息。糟了,动怒了!冷落赶紧小手拉拉骆炜森的衣袖,怯怜怜地瞅着他,含着闪闪的泪光,咬住下唇说道:“爹爹,你好凶哦!”  “你这么不听话,不是让爹爹担心,也让下人为难了吗?”骆炜森虽然语寒似冰,比起他平日的声调,这已是温柔的叫众人几乎快掉下巴的地步了。  冷落双手环住骆炜森的颈项,她可没忘她还在树梢上:“谁叫守门的不让我出去,我只好用飞的啦!”说到这她就生气,不复刚才的惊慌,先声夺人,“谁叫你不教我轻功,我就不会掉下去了!”  “你要是学会了轻功,还有人看得住你吗?”这才不教她武功的原因吧。  看着眼前自己的宝贝,骆炜森不喜多忧,更遑论说笑了。骆骆长得国色天香,虽然年龄尚稚,却已惊艳夺目,最耐人寻味的是超越视觉,成之于内而形之于外的性感。不禁让人怦然心动,自己也快控制不……为了保护她,不愿让她接触武林中人,也不让她离开红庄半步,可是武林今年盛传的消息着实让人担心。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他的宝贝,不计一切代价!  “爹爹,求你了!让我出庄一次嘛!哥哥年年都在外面,我一次都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快要闷死了!呜呜呜……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说着,冷落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叫骆炜森心都揪起来了。骆炜森只吃软的,不吃硬的,这招一定行。  一向叱吒风云、冷酷无情、人不犯他,绝不犯人;人若犯他,决不留情的骆炜森竟敌不过一个十五岁女娃的一颗眼泪。  “别哭,爹爹答应你就是了。”又是一记和煦如春风的微笑,刹那间,连天地也温柔了起来,“不过要等过完生日以后。”     两名头戴斗笠的男子一前一后骑着骏马,风尘仆仆的进入扬州,穿梭在来往的商旅中,由于此地是南北的交通要道,处处可见一片繁华的景象。领头的男子白衫飘飘,虽无法窥见其相貌,但那流露于外的气质已让人神往。跟随着他的男子肩上背着行囊,一付小厮打扮。  “少爷,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后面的小厮将马骑到主子身边。  白衣男子点了一下头,“红威,先找地方住下来,明日一早继续赶路。”柔弱春暖般的嗓音,吹得人舒服通畅。  “是。”被唤做红威的小厮一马当先,先赶到前头探路。  过了大约一刻钟,红威领着主子走入福来客栈。正值黄昏时分,福来客栈的生意很好,座位三三两两坐满了人,店小二忙着端茶倒水侍候客人,整个客栈闹哄哄的,煞是热闹。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客栈小二殷勤地过来招呼。  “先用膳,再准备两间上房。”白衣男子边说边摘掉头上的斗笠。顿时,沸腾的客栈宁静了,倒抽的气息声此起彼落,愣愣的望着眼前这如男似女飘忽的人。  “小二,请带路!”男子含笑地提醒怔住的小二,完全不予理会四周的视线。  “……呃……公子,这边。”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坐在了二楼的雅座。随着白衣的离去,楼下又恢复了吵闹。  “你听说了吗?”  “什么?”  “江湖盛传的四大美人――‘醉仙阁’的花魁银月;慕容山庄的二小姐慕容青青;扬州首富默家独女默玉菲……你没去默家举办的晚宴,三个美人聚首一堂,真是光彩啊!太美了!”  “不对!还有一个呢?”  “最后的那位美人可神秘了!传言说见过她的人,都会马上爱上她,无论为她做什么事,都会赴汤蹈火,可就没人见过。”  “这么神秘!谁啊?”  “红庄的千金,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大家都叫她‘红庄美人’!”  ……  白衣男子暗暗握紧了拳头,脸上仍挂着浅浅的笑容,可眼神却泄漏了寒意。周围的人无人知道,只有坐在他身旁熟悉他的小厮才知道此刻他主子内心的愤怒。  “少爷,小姐她……”红威担心的低语。  “没事!吃饭,早些歇息,明日早点赶路。”要快点赶回红庄才行。       正文 第二章 呆子哥哥     红庄――武林的三庄之一。二十年前,年仅15岁的骆炜森接手红庄后,以残冷酷绝的强悍作风打遍天下,成为武林的十大高手之一,使得江湖人士闻名便为之丧胆,也使红庄能在武林群雄中独霸一方。  红庄的红叶小筑修葺在一片枫树林中,黄昏的余光扫在红颜的枫林上,红潺潺的。偶有流水淙淙的声音,以及树梢微动的声响,美字已无法表达。  顺着溪石铺设成的小径,就能来到枫树林中的别院――红叶小筑。在小筑的旁边伴着一个人工枝成地精致地摇凳似的秋千,上面躺着一位红衣佳人,随着清风荡漾。  “怎么办?我的生日就要到了,我去不去请安呢?”冷落皱着眉,心情凝重。为了这事她烦恼了一天。  骆炜森从未娶妻,庄中所谓的夫人都只是侍妾而已,冷落古代的娘――云娘也只是其中之一。哥哥骆绝尘和她为同父异母,他的娘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都这样了,骆炜森也没将其扶正。在骆炜森的心中可能女人只是生产的工具吧,反正没见他对谁好过。以前云娘和骆炜森还好好的,虽然骆炜森还是那么冷,可至少一两个月会去云娘那儿几次。两年前,骆炜森将云娘关在了厢房里,严禁随便走动,连她也不让去。  有一次,她偷偷的去看云娘。悄悄地背着侍卫,将纸窗戳破,窥见屋里的云娘是那么憔悴,两眼无神,呆视着房门,在等着谁……云娘非常的爱骆炜森,庄里所有的侍妾谁不是爱着他啊!她的心中充满了酸楚,为这个女人!  “娘,你还好吗?”冷落靠着窗边小声的呼唤。叫了三四次云娘才有反应,转过头看着她,她满以为云娘一定会欣喜若狂,可,那双眼睛……充满了怨恨!没说一句话,就这样盯着她,恨意蔓延到心里叫她无法承受。昔日的温暖呢?就这么容易被别的东西腐蚀吗?看着云娘,她内心充满压抑……  生日要到了,作为人子,理应去叩拜爹娘,可又很怕见到云娘,怎么办呢?  说到叩拜,古代不愧是古代!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爹娘,从懂事起,从未间断,而且一定是先拜爹,才能拜娘――这就是所谓的孝道。还好,骆炜森疼她,没让她跪,只要去问安就行了。娘那儿可以不去,爹那儿一定要去!――这是骆炜森说的。多冷酷的人啊!  无论如何,云娘是她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她的第二个母亲!她永远忘不了云娘为自己漠然的心所带来的暖意,无法舍弃,除非……  出庄前见一面吧!  想到终于能出庄了,冷落藏不住的喜悦,枫林仿佛也为这愉悦增生了几许生气。  她一定要出庄好好玩玩,疏解这十五年的怨气。想到这就一肚子火。当年被那小布点捏脸以后,人人都来捏她。有当着人捏的,爹、娘和可恶的小布点;背着人捏的,侍侯她的下人们。可怜的她啊,好好的桃子脸被捏成了苹果脸。当她有了反抗能力,不让人捏脸时,统统改成了拍脑袋,最后在大家的热心下苹果脸就变成了现在的瓜子脸了。而腰围也在东抱抱西抱抱,外力作用下犹如柳枝般纤细,曲线玲珑……唉!在这儿的最大体会――美人就是这样炼成的!痛苦的经历啊!  “小姐,你现在看起来好恐怖!”  悄无声息,近身侍婢红枫从小径飘到了冷落的身旁,两眼含泪,怯懦的瞅着。不知道小姐又在想什么了?不会又有人倒霉了!?千万别是她呀!  别看红枫文文弱弱的,可是红庄排得上号的武功高手,可就有一点不好,总是喜欢在她的面前扮小媳妇,装可怜,眼泪收放自如,比她的演技还高。她所有可怜相都是从这位红枫恩师身上学来的,是对付骆炜森的必杀计。  “什么事?”对付红枫的眼泪攻势,就要视若无睹,不当一回事。  “奴婢是来通报小姐,少爷回来了!”  什么?那个呆子回来了!     她一岁,他四岁――  当她终于长出牙齿,迫不及待地去抱他当年的一捏之仇,死劲的咬他。  “妹妹亲我耶!亲我耶!”  不到三天,全庄都知道她亲过他,从此她的清誉有了污点。  她两岁,他五岁――  她指着星空,对他说:“上面是块大黑布,有许多的小虫虫,咬了许多的小洞洞。”  他竟说:“真的耶!妹妹好聪明!”  她三岁,他六岁――  她对正在夹她最喜欢吃的青笋的他说:“知不知道,我们吃的菜都是屎尿灌出来的!”  筷子僵住,收回。青笋全进了她的肚子,他却吃了三天的桂花糕。  她四岁,他七岁――  她和他一起洗澡,他问她,为什么他有小鸡鸡,她没有。  她很严肃地告诉他:“没人有这个,这个是多余的东西,被别人看见,会把它割掉。”  从那以后,他养成了独自洗澡,不让下人侍侯的好习惯。  她五岁,他八岁――  “为什么她的胸前鼓鼓的?”他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丫鬟问道。  “因为她在胸前藏了两个馒头,饿得时候拿出来吃!”  当天晚上,红庄传出了小少爷非礼丫鬟的事迹。  她六岁,他九岁――  “快快快,带我去看看我们家门口的牌匾有没有歪?”  他艰难地抱着她,她使劲勒住他颈部。  他带她飞到了大门口,免费坐了人生第一次人体飞机。她的私人飞机从此诞生。  她七岁,他十岁――  爹请了个夫子叫她读书,她跑到他那儿:“这题我不会。”  “是这样的……”  “那题也不会。”  这样……那样……结果,他帮她全写完了,她终于可以交差了。  同年,爹又请了个师傅教她女红,她又跑到他那儿:“哥哥,最英勇了!最帅气了!……”  在她的迷汤狂灌,迷迷糊糊下,她的第一个女红作品诞生。  从此,继武功之后,他最擅长的就是女红。  她八岁,他十一岁――  她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得,他说不知道。  “就是把自己撒尿的地方,塞进别人撒尿的地方!”  结果,他跑去问爹,怎样将痰盂塞进痰盂里。  她九岁,他十二岁――  看着他美滋滋的吃着燕窝,她落井下石:“燕子的口水这么好吃吗?”  从此以后,他又养成了节俭的好习惯。  她十岁,他十三岁――  “哇哇!好漂亮!天下第一可爱,第一美丽的!”她痴迷的对着他。  他脸霎红,说有多别扭,就要多别扭。  “我太喜欢你了,你要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说着向他走去,他欣喜地敞开双臂。  她靠近,越过,蹲下,拾起他身后的一块鹅卵石,奔回了红叶小筑。  他呆在原地,很久很久……  她十一岁,他十四岁――  第一次来潮,他竟点穴止血,给她输入内功“疗伤”。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结果,大夫诊断,由于内力驱使血液急速运动,癸水将持续二十日。  她十二岁,他十五岁――  她吃饭,他也吃饭;她出恭,他也出恭。她故意在他面前脱衣服,他还真跟着她脱起衣服来了。等回神,他掩面而去。  从此,他从呆子自动降级成傻子。  她十三岁,他十六岁――  爹爹让他出庄历练,她和他依依惜别。心中有点不舍,没有比他更好玩的玩具了。  “小妹,我不在时,要多穿衣服,小心着凉。”  “嗯。”  “睡觉不要滚来滚去,小心掉下床。”  “嗯。”……  一刻钟以后,他从傻子又降级为唐僧。  “看来天要下雨了,还晒了衣服,我去收衣服去了!”  没等他回话,连忙拉起裙角闪回她的住处。滔滔江水总算结束了。  她十四岁,他十七岁――  离庄一年,他回来了。一下成了救星。  对她而言,他连升三级,回到以前的呆子称号,将唐僧的宝座让给了夫子和师傅。噢!代打的回来了。  对庄内人而言,少爷回来了,小姐只会去玩他,就不会来玩他们了。  不到半个月,他离开。红庄奴仆又开始人人自危了。  明天她就十五了,他终于回来了……       正文 第三章 美哥哥帅爹爹    冷落慢悠悠地和红枫来到主庄的大厅,空无一人。  “哥哥人呢?”她随意问了个前庭打扫的家仆。  “少爷跟着庄主去书房了。”  冷落挥下红枫,独自漫步到了书房。啊!花圃里的那株叫不上名的花,还真好看,一会儿叫呆子给她摘。在靠近书房时,冷落深吸一口气不放,等到极限时一起呼出,气息变得十分不稳,气喘吁吁。好,准备就绪!“蹦”的一声,推门而进。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骆骆好想你!”这话可没假,当夫子唐僧念经说她字没以前写的好时,想他一次;当师傅唐僧念经说她绣的东西是蜘蛛网时,想他一次;当庄里的人见到她只会说“是”,一脸没趣样时,想他一次。她是很想他的!  “这么没规矩,门都没敲,就冲进来。”骆炜森脸色阴暗,不悦地瞪着拉着骆绝尘的手,东晃西晃的冷落。骆炜森此时的表情被下人看到准吓得半死,可在她的眼中却是纸老虎。  “我想快点见到哥哥嘛!”冷落上前勾住骆炜森的手臂,撒娇道,“我也想看看爹爹和哥哥站在一起,谁比较帅嘛?”  “那谁比较帅?”骆炜森饶富兴味的瞅着她。  “当然是爹爹啦!”骆炜森被她捧得心花怒放,一巴掌往她的头拍下去。  “你呀!小丫头!”  冷落揉着被打的头,睨视站在45度角处的骆绝尘,完美的脸庞上找不出任何一丝的瑕疵,绝美得震人心魄,没辜负绝尘这名。喔!当年的小娃娃,变成大娃娃了。  “哥哥那叫美,不叫帅!”  ……  空气凝聚十秒,笑声不绝于耳。  “骆骆,谢谢你的赞美哦!”骆绝尘的唇边一直漾着眩目的笑容。  “不客气!不过,再美也只能排第二!”夸别人一定不忘夸自己,冷落的名言之一。  “是是是!第一的永远是我们家的骆骆!”换成骆绝尘拍她的头了,她的瓜子脸啊!  “知道就好,”冷落粉认真的点头,随即露出纯真的笑容,“说出来我多不好意思啊!”  ……  空气又凝聚二十秒,书房传出雷鸣般的笑声。  “哥哥,到我那去坐坐,给我讲讲你在外面的事。”冷落紧揪着骆绝尘的衣袍,往外拉。一定要快点,师傅前天布置的女红功课她一直拖,拖到现在还没交,再不交,师傅又要变唐僧了,她可受不了!  “站住!”骆炜森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酷的脸。冷落转过头哀求地望着骆炜森N久。骆炜森脸上的冷融化了,微抬起眉睫,向冷落挥挥手,“去吧!”  随后骆炜森的眼神扫向骆绝尘,危险的黑眸闪烁一抹冷然,“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冷落没等骆绝尘反应,就拽着他往外走。  等远离了书房,冷落放开了骆绝尘。笑话,想她娇滴滴一女子,怎么可能拉得动一个大男人,是他自己想跟她出来的吧。虽然骆绝尘是骆炜森的独子,可骆炜森并不看重这些,对骆绝尘也不怎么和善,甚至是冷漠。回想刚才她冲进去时那凝重的气氛,还真是诡异。  “你要好好报答我哦!我可是救了你。”她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向骆绝尘邀功的机会。  “好,”骆绝尘伸出手温柔地抚顺冷落因奔跑而凌乱的发丝,“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冷落可怜兮兮睇着骆绝尘,将手掌摊在他面前,依稀可见手指尖上的一个个小红点。果然,骆绝尘紧张的拖着她的手,不舍地看着那些小红点,“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个女红害的。你走后,我天天被针扎,扎的我好疼噢!”冷落委屈的说。  “喔!不疼不疼……”骆绝尘温柔的揉揉冷落的指尖,“女红什么的,哥哥帮你做。”  打铁要趁热,冷落赶紧叫她的私人飞机带她飞去红叶小筑。     目视骆绝尘做完她的女红功课后,冷落连忙端了一盘苹果慰劳他。可骆绝尘动也不动,只是噙着耐人寻味的浅笑,余光盯着从进房起就一直放在桌子上的苹果。  冷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哥哥,你想吃桌上的那个苹果,不吃我手上的吗?”骆绝尘微微颔首。看来他长进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那是我的小强耶!”骆绝尘笑得更灿烂了。骆骆就是喜欢给没有生命及有生命的东西取名字,那个苹果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那……好吧,哥哥对我这么好,我就把小强给你吧!”冷落依依不舍地把桌子上的苹果递给了骆绝尘。骆绝尘安心地吃了起来。  当他咽下第一口,冷落含着得逞的笑意,说道:“好吃吧!我可是找了好久,才在旺财的窝里发现它的,又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把它洗得这么漂亮哦!”(注:旺财是红总管养的看门狗)  骆绝尘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无奈地望着冷落。冷落也无辜地回望骆绝尘,“是你叫我拿给你的啊。”  她和他面面相觑,眼神在空中打架??  你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害我吃了旺财的口水!  那是你笨!  我是你哥哥!  你不是哥哥,是呆子!  ……  骆绝尘渐渐败下阵来,以冷落的胜利告终。败者灰溜溜而去。  “哈哈哈……”冷落笑得肚子都疼了。太好笑了,小强苹果上面哪儿有什么旺财的口水,旺财早就死了1年了,这样都能上当。果然,呆子还是那么好玩,比其他人有趣多了!  侍侯在旁目视一切的红枫,打了个冷颤。还好少爷回来了,不然吃那苹果的就会是她了!  冷落这一年里最开心的一天就在愉悦睡颜中结束。     第二日,生日当天,大清早的,冷落就被红枫揣醒,按惯例去向骆炜森请安,听他的每日一训。  “爹,早安!”还是那个酷样,看了十五年也没什么变化。  “嗯!”冷落的到来稍微让骆炜森有了点暖意,“过了今日可就十五了,是大姑娘了,不要整天都那么淘气。”冷落暗暗吐了吐舌头,看来他是知道昨天的事了。  骆炜森对冷落的调皮也无可奈何,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语气不觉放软,“想要什么,爹今天都满足你!”  她一向都知道骆炜森很疼她,和骆炜森相处了十五年,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她的现代父亲在她两岁的时候有了外遇,就和母亲离了婚,把我丢给母亲,一点亲情也不顾。而骆炜森弥补了她所缺少的父爱,在冷落的心中,骆炜森就是她的父亲,也只能是!  “那……我可不可以明天就出庄。”骆炜森一下变得很凝重。他不会后悔了吧!?  冷落紧张地握紧了拳,等待这犹如命运的判决。  “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但是我有个要求……”骆炜森沉默了半晌,很不舍的说出他的决定,这也是无奈之举。最近夜袭“红庄”的人骤然增加,虽然武功平平,却都是冲着“红庄美人”之名而来,再这样下去,惟恐……还是让她先出庄避避,借此他也好清理门户。骆炜森眉眼之间有一股肃杀之气,转瞬既逝。  “不会是叫我易容吧,这么老土?”冷落看似无意的抬眼一问。  “易容?”骆炜森眉毛一拱,“虽然是个好办法,却不适用。我知道你此去不是一朝一夕就会回来的,而易容不但效果很短,还会给脸带来伤害,我是不会叫你易容的。”  “那是什么要求?”冷落疑惑道。肯定不是好事。  “这次你出门,绝尘、红枫和红威一起去,好路上保护你。在人前要用纱蒙面,不要到处惹事。还有……”不是一个要求吗,怎么还有!  随即骆炜森从腰带里拿出了一条镶满鹅黄色小铃铛的链子,递给她。  好可爱噢!冷落好奇的摇一摇,咿?没有声音!  “这是玲珑琐!你把它戴上……”挺好听的名字,她一直想要一个可爱的饰品,可就是没找到喜欢的,这个玲珑琐不错,当她的脚链刚好。冷落随即将它系在了右脚的脚跟处。  “玲珑琐是一对,如果两锁离开太远,铃铛就会响,告知对方的位置……我把另一条让绝尘戴上了。”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她太调皮了,只有这样才拴得住她。  该死的!这玲珑琐竟是狗链!冷落忙弯腰,准备把那鬼链子取下来。  “你是取不下来的!你那条是母链,除非摘掉另一条链子或用内力将它震碎,否则是取不下来的!”骆炜森目睹她从多云转阴到晴空万里,再到愁云密布……苦笑不得,他的宝贝总是带给他快乐!  “好了,你去准备吧,明天就可以出庄了!”  这个喜讯可是高于所有,至于狗链――就让它先系着,对付那呆子她冷落有得是办法。       正文 第四章 生日宴会     “红枫!红枫!快快……”冷落秋风扫落叶似的奔回红叶小筑,没进房门就开始嚷嚷。  红枫跌跌撞撞的从房里冲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冷落定住,眸底的黠光一闪而逝,抿着唇浅笑,“没事,就是试试你反应够不够快!”  在红枫下巴掉下来,一脸无可奈何,转身回房时,冷落立马说道:“有事!”  红枫一脸不信任的瞅着冷落,然后是冷落的绝活――回瞅,两人凝视半响,冷落耸了下肩,眨了眨晶莹的美目,亲热的扑上前,把红枫整个抱住,头搁在她的肩头狂笑不止,“哈哈哈……我明天就能出牢笼了!”  是啊!牢笼!红庄对她来说就是牢笼,她是被眷养的小鸟,十五年如一日,要不是有骆绝尘这呆瓜不时得逗她开心,想她已是三十多岁的老孤婆,还能像今天这样愉悦?她可能是在享受失去的童年吧,收集快乐,摈弃悲伤……终于!她要自由了!等这天已经等了太久!  “真的!”红枫强忍住内心的欣喜。太好了,看来平时烧得香总算没白烧!  红枫抓下身上的冷落,梨花带雨地涕道:“小姐,你离开红庄后,红枫会想你的!”  “谁说我一个人离开,你也要哦!”冷落意喻深长的凝睇红枫一眼,她跟着自己会更有机会,如若是其他人,可能很难……  红枫泪水骤止三秒,又哗啦啦的流了起来,苦味的眼神搭在泪水抹乌的脸,及其狼狈和好笑。呜呜呜……佛祖啊!不能因为她烧一两银的香,别人烧二两银,就这样把她抛弃了吧!  “红枫,不要在那儿买弄演技了,”冷落在呆滞的红枫眼前猛晃手,将她的神色拉了回来。不由分说,随即拧着她就往屋内拽,“还有很多活儿等着你干呢!收拾包袱去!”  要振作,起码出去以后,人多了,她也不容易成为小姐的目标了吧?!红枫暗忖道。  红枫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冷落在哪儿?当然是坐着喝凉茶呗――  “红枫,多带几个小衣和小鞋,好换着穿。”人是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古人不知道,她可是万分了解。  “是!”红枫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裳和新绣的鞋。  “爹还让我戴小纱,多准备几条,和小衣的颜色要一致哦。”这样和小衣搭配起来才协调。  “是!” 红枫吩咐下人去裁置纱巾。  “还有,最重要的是多带些小银和饰饰哦!”这可是最最重要的东西啊!什么都能忘,就这不能忘,没银寸步难行。  “是!”红枫又忙着将银两和首饰放入包袱。  “多带些小灰放包里。” 整人兼防身的好东西。  “是!”红枫在墙角椭圆状的罐子中舀了一些石灰粉包在灰色的干纸里。  “别忘了我的小利,我要天天见见他才行。” 这是她的宝贝,五年前的战利品,一定要带上。  “是!”红枫马不停蹄的又从暗处将一块陈旧的鹅卵石放入包袱里。  ……  啊!红枫是多么了解她!所有她取过名的东西都知道是什么,放在哪儿!一个指挥,一个行动,这么好的跟班上哪儿找噢!     夜幕降临,红枫梳理着手上如黑缎般的青丝,小姐不喜欢繁复的发式,嫌麻烦,她只能简单的将发绾起,在发髻间轻轻点上几颗无暇的纯白珍珠和数朵粉嫩的小花。   “小姐,选什么颜色的衣裳?”  “随便啦!”冷落随意指了一件靠她最近的白色衣裳,不耐烦的说道:“就这件好了。”  说实在的,这身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还真是……  平时冷落就已难掩她的灵韵,如今这身白衣月牙裙,配上天仙似的人,散发出一种不可言喻的高雅气息。   就连冷落望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由得错愕几分。这是谁?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她还要背着这个包袱多久?冷落的神情黯然,心中涌现一丝丝的苦涩。  “哇!小姐好美!”听见红枫的惊叹,冷落拢着眉头瞪她。  “什么?你意思是说我只是今天美,平时不美???”冷落转移红枫的注意,不让机敏的她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红枫好不委屈的嘀咕:“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冷落脸上挂着笑容,笑意流进眼眸,却未在心中逗留,“能从红枫口中听到你说我美,这还是第一次哦!嘿嘿!那我今天肯定美的惊人了!”  冷落满意的欣赏着面前这张充满挫败的脸。一想到离出庄还有一步之遥,心情过于放松,险些败露自己,以后要加倍小心才好。  “准备好了吗?小寿星!”同样一身白衣的骆绝尘走进屋内,来到了冷落的身旁。  冷落侧身打量着他,一年没见他长高了许多,笑容满面。她满喜欢他穿白色的衣裳,今天这身装扮,让他多了几分英俊飘逸。而且又怎么巧,和她穿得是同个颜色,情侣装耶!  一股孩子气的兴奋,冷落站起身在原地旋转,“怎样?漂不漂亮?”  小花与珍珠纷落在她漆黑云鬓间,青丝飘然,子夜星眸,更把她衬得如仙似幻。  骆绝尘有些看痴了,双眼中流露着温柔,“漂亮!美如天仙!”  气氛有些尴尬,冷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报以一笑。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骆绝尘清清喉,牵着她走出小筑,枫林中轿正恭候停放着。     妩春园――  红庄宴请宾客的地方,不是在砖瓦堆砌的房屋里,而是回归自然的庭院,散落主位及两侧的桌椅则是手工雕琢而成的岩石,四周充满着鸟语花香。  冷落和骆绝尘的出现吸引住众人的目光,令席间传来阵阵惊叹。  坐在主位上的骆炜森扫视眼前的一对碧人,分外刺眼,蹙起眉头,口气变得森冷,“怎么这么晚?”  仰望的角度月光影在骆炜森脸上形成阴暗部分,看不清楚表情,可散发出的寒意,却能感觉到怒气。  “女孩子嘛,总是要打扮打扮。”红庄的一个堂主上前圆场,解了围,随后冷落和骆绝尘分别坐在了骆炜森的两侧。  “祝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众人齐声。  随后,园内杯觥交错,宾客们开始享受红庄最盛大的美食和醇酒。  冷落环视全园,咦!骆炜森的夫人们怎么没出席?她仔细的搜索……真的一个也没来!这倒有些不寻常。  在冷落闷得想要离席的时候,一声清笛响起,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随着清扬的乐声,穿着火红霓裳的女子自花丛舞出,乐声随而转为激越,只见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不断地回旋着,仿如一团火烧着了花丛,吸引住众人目光。  乐声乍停,瞬间又恢复一片寂静。女子的喘息声细细可闻。她以一个极优美的姿态半坐卧在地上,脸上挂着令人怜惜的笑意,在万枝烛火的照耀和月色的映衬下,千娇百媚。直至此时,才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和喝彩。  真是精彩的表演啊!让冷落的眼前为之一亮。不过总觉得这女子挺像谁的?不会是……冷落的心一紧,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要保持镇定。  女子优雅的站起,骆炜森对她伸出一手。  “过来。”  她温顺地缓步走向前,迎向骆炜森的邀请。  “这位是银月,新纳的侍妾。”简单明了,不带一丝情感。  席间赞美声不断。  “银月?莫非是武林四大美女之一――‘醉仙阁’的花魁银月,名不虚传啊!”  “银月姑娘的舞技堪称一绝啊!”  “只有庄主才配得上这样的女子!”  ……  冷落弯身向前,越过美人在怀的骆炜森,眺望并排侧坐的骆绝尘。哇!一向笑脸迎人的骆绝尘,全身仿佛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酷寒,望而生畏。他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近一年,骆炜森的新欢是一个接一个,一个更似一个,眼前的银月甚至达到了神似的程度,她心中的惊慌已经积到了顶点。唉!终于是时候了,不觉眉宇之间,染上一抹轻愁。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五章 深夜探母    冷落趁着银月在大伙哄堂之下,再舞一曲的时候,从妩春园内溜了出来。红庄的美景一向叫人心境畅然,但此时她无暇欣赏夜景,直奔“云阁”而去。  “云阁”已不复两年前的光彩,杂草丛生,落叶盖地。房屋也似无人打理,破烂不堪,尤其那屋檐上随风摇曳的两盏破灯笼,像鬼火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和妩春园的热闹相比,这里竟是如此凄冷。冷落的心一下酸了,人还在吗?不会……  她踏着枯叶向没人把守的厢房走去,一把推开朽坏的木门。入眼只觉一片漆黑,停顿数秒,渐渐适应,“娘,你在不在?”  反复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冷落从腰系中拿出了火种,走上前点燃桌上的油灯,屋内这才有了一点人气。  借着光亮环顾半晌,桌椅横砌竖倒,物品摆放凌乱,破碎的瓷碗散落在地。这里竟是昔日风光无比的云阁!?那那个女人呢?冷落焦急地在屋内寻找,里屋简陋的床榻上看见了她,冷落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云娘目光呆滞,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一个才三十多岁的女人犹如五十岁般苍老。冷落走近她,随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想知道在看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除了清冷夜风中摇曳的枯树。  “娘,你怎么了?”冷落揽过云娘的肩头,她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木头人。  冷落并没死心,反复呼唤、摇晃,想将云娘的神智拉回这个世界。  不懈地努力,终于,她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有了焦距。  太好了!冷落欣喜若狂,上前想抱住云娘,可云娘却以极快的速度将冷落推倒在地,在她还来不及站起时,又纵身扑到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娘,我是骆骆啊!你不认识我了!?”冷落惊慌地唤着云娘。  “别叫我!”云娘的五官因憎恨而扭曲成狰狞般的恐怖。是她,就是她,抢走了自己的幸福!  冷落被云娘可怕的神情骇了一大跳,去年的夜探尚不及现在的一分,冷落的心中充满了痛楚。不会的,不会消失的,她不相信……  “娘――我是你的女儿啊!”冷落拼命地大声嘶吼、挣扎,泪眼婆娑。  云娘充耳不闻,像被什么附身似的,眼里闪烁着某种深邃的光芒,纤细的手指掐住冷落的颈项。只要杀了她,他一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杀了她、杀了她――  “救……”冷落不停地扭动身子,正想呼喊出声,云娘猛地一使力,冷落未至的话梗在喉咙里,连呼吸也开始困难了。  “妖孽!你这个妖孽!去死、去死――”冷落双眸微合,耳边回荡着干枯冰冷的叫声。双手无意识抠着云娘的手指,想要扳开。空气越来越稀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这个世界她唯一的留恋,已然远去,无法再挽回……  “砰”的一声,冷落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颈项的压力也没有了,空气一下进入了她的肺部,马上引起一连串的微咳,难受至极,她虚弱的摊在了地上,恍惚间看见了一双靴子。  她用力的撑起身子,想看清是谁――  ……骆炜森?!他不是在妩春园吗?怎么……  骆炜森一直尾随在鬼鬼祟祟,私自溜出“妩春园”冷落的身后。一到“云阁”,一声尖叫倏然传来。他奔至屋内,竟看见她被那个贱女人压在地上,一股怒火冲上脑门,一记飞腿,贱女人整个人顺势飞出去,挂在墙上,缓缓滑到了地上。  骆炜森杀气腾腾的怒视着墙角,冷落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倒卧墙角边的云娘。  云娘脸色惨白,口中溢出了一道鲜红,墙上还挂着血迹,深情,满足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朝他露齿一笑,凄凉而又美丽。他终于来了,终于来看她了!  不要!!!冷落仿佛看见了当年强拉着爸爸的裤脚,哀求他不要走的妈妈,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痛彻心扉。  骆炜森正准备趋身向前,冷落一把拉住他的衣衫,哀求地望着他,使劲的摇晃螓首,眼睛盛着盈盈的泪,她已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骆炜森心疼地蹲在冷落的面前,轻柔地拖起她的下颚,察看颈部的伤痕,没有什么大碍。骆炜森松了一口气,随即冷硬的启口:“来人!”  不知从何处闪出两人。  “带小姐回红叶小筑,再叫张大夫去小筑一趟。”  “属下遵命。”  她不回去!冷落无声的抗议,挣扎、扭动身子,泪流满面,骆炜森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被一左一右架着离开了“云阁”。  “贱女人!”骆炜森俯身猛然用力扯着云娘的发丝,冷眸瞬间掠过暴戾之色。  “呀!”云娘咬紧牙关,贪婪地望着她的天、她的爱。  啪啪两声巴掌的重击,令云娘无力的摊在地上,嘴角又渗出了血丝。骆炜森的这两道耳光,满聚他的愤怒。  “庄主,我会乖乖的,再也不闹了!求求你!我不要再呆在这地方!”云娘奋力的拉住骆炜森的裤脚,大声嘶喊。  “贱人!你再没有机会了!”  骆炜森眯起凌厉的黑瞳,粗暴的扣住她的下颚。“留你一条贱命,只因为你是长得最像骆骆的女人,还有一点用处!现在我找到了更好的,你没有了任何价值。你本可以在这了此残生……”话到此处,黑瞳中迸出噬人的黑焰,像要将她吞没一般,“可是你却做了最愚蠢的事!”  云娘恐惧地往后挪,全身胆寒,她想起了刚才自己所做的事,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望着不断后退的云娘,骆炜森禁不住的邪残恣笑,没有丝毫温度,残忍地抓住她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虚软的她提上来与他对视,“你以为这样就逃的掉吗?”  “求你……求求你,是我错了,不要杀我,放过我。”云娘拼命地哭吼,无法撼动骆炜森半分,只会让他更冷血。  “杀你?还脏了我的手!”骆炜森自口中荡出毫无高低起伏的冷语,“来人!”  从屋外又闪进两个人。  骆炜森随即放开手,云娘瞬间跌坐在地。“把她丢到后山去喂野狼!”  “是!”  “不要――”凄厉的叫声响彻夜空。     “小姐的颈项都是外伤,没有什么大碍,敷些消炎膏,过些日子就会消散。至于说不出话,是由于淤血堆积,半个时辰就会恢复了,小姐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大夫随后带走了一屋的人。  身体的伤容易好,内心的旧患却复发了。没人治得了,她那永远的伤口。  冷落面无表情的躺卧在床上,心中已无知觉。昨天的快乐无法使今天也快乐,因为快乐容易挥发;昨天的痛苦却会使今天更痛苦,因为痛苦容易凝固。红庄搜集的快乐仍然不能掩盖她昔日的痛苦。  她很想告诉云娘,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很想告诉云娘,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值得;也很想告诉云娘,她们到别的地方去重新开始,这些她通通说不出口。重叠了!伤她最深的两个人!  呵!她还是不能完全冷血!心中苦涩难当,已停止的眼泪却开始在心中流淌。  是的!她知道!一直都知道!从云娘被软禁,从骆绝尘被派出庄,从骆炜森那不寻常的眼神,她早就已经察觉了。骆炜森可以瞒过庄内的所有人,却瞒不过她,想她至少比骆炜森多了1000年的智慧,长了1000年的见识,骆炜森再厉害,也只是个古人。可她无数次的自己哄自己,享受着从未享受过的父亲般的宠爱。近几年,骆炜森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越来越危险,纳了无数个和她相似的女子,有的是长像;有的是性情;有的是神韵……这次的银月最像自己。无论怎样,她只当骆炜森是父亲,根本无法产生所谓的爱情。她要逃离骆炜森的偏狂……  可这里是一个强者为王的时代,没有法制,没有约束,武力可以压倒一切。红庄外面的世界更是充满了危险,而她还很弱,既因为年龄,又因为性别,还因为美貌,她还需要骆炜森的庇护。  可现在,她一天天长大,骆炜森的眼中已有了欲望,红庄变得不再安全。虽然她并不在乎那层膜,却怎么也不能接受会和骆炜森发生肉体关系的任何可能性,那就像和自己父亲做爱般龌龊。只有骆炜森,她无法接受。  从她选择正视现实,打破那层糖衣开始,就一直在未雨绸缪着。时常用道德伦常来牵制骆炜森,“爹爹”天天挂在嘴上,若无其事。装单纯,扮无辜,耍淘气……降低他的戒心,她才有机会离开这里,希望能在外面找到能够压制骆炜森的人。  当她终于能够离开时,却始终放不下那个带给她温暖的那个女人。她和自己打了个赌,赌那个女人不会和妈妈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结果……输了!她又被抛弃了!一个为爱轻生,一个为爱弑女!心中第一位是爱情,第二位是爱情,第三位还是爱情,她永远排不上号!她不想再被人抛弃了!   不要伤心,这样的结果早就预想到了,没有什么遗憾了。云娘已然舍弃了她,她也就能毫无愧疚地离开了。一定要坚强,不能漏出破绽,还有很多仗等着她去打啊!她不断的催眠自己――她是骆泠霜,不是冷落!是骆泠霜,不是冷落!……纯真的脸上挂着梨花般的泪珠。  冷落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暖意已被冰霜所取代,从此不再让任何人进驻。  “……红……红枫!”冷落艰难地呼叫屋外守着的红枫。  几乎是立即的,红枫出现在床前。“奴婢在!”  原本躺卧的冷落,坐起身来,逝去的泪痕清晰可见,“去……去爹……爹那儿,让……让他来一趟。”喉咙还有些沙哑,勉强还能说出话来。  半刻钟后,骆炜森踩着大步踏进了小筑。  冷落一看见骆炜森的身影,急忙冲上去,攫住他的手臂,涩涩地问:“爹爹,娘怎么样了?”美目强忍泛滥的泪海,没等骆炜森回话,哽咽追问,“为什么要让我离开?”  骆炜森没说话,只是一只手轻柔地抚着冷落抽泣的背脊,另一只手忙着拭去脸颊的清泪。待她情绪渐稳,拉着她顺势坐在了小筑旁的摇凳上。  “骆骆,让爹看看伤口。”骆炜森柔声启口。手掌向她颈部探去。  冷落连忙抓住骆炜森的手,掀起泪湿的长睫毛,仰着小脸望着他,朝他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没事了,爹爹先回答我的问题。”  骆炜森彷若叹息,收回途中被截的手,“你娘没事了,你放心吧。”  骆炜森站起身背对着冷落,低沉的嗓音窜入她的耳底:“我让大夫给她看过了,说她神志失常,有时还会疯癫,已给她吃过药,情绪稳定了很多。”转过身俯视着她,“我怕她在失常时伤了你,才不允许你去看她,结果……”  骆炜森蹲下来陡地握住冷落的柔荑,“你会怪爹吗?”冷落一下愣住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的使劲摇头。  骆炜森见此好笑道:“好了,别摇了,再摇,漂亮的小脑袋就要掉下来了!”  冷落紧张地解释:“我不会的!我怎么会怪爹呢?我原以为娘是讨厌我,我很伤心,原来娘是病了。”放松的一根弦总算放下,不到三秒,脸又紧绷起来,而骆炜森一直凝视着她。  冷落眨眨干涩的明眸,神情焦虑道:“那……娘的病会好吗?我很想留下来照顾娘,可是也很想出去看看,怎么办呢?”她抿着唇看看她的左边,又看看她的右边,左右为难。  骆炜森一下笑出了声,骆骆就是如此惹人怜爱,“你娘的病没有大碍,你放心的去玩。我会派人去照顾她的,你只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还想照顾别人?!”说罢拍了拍冷落的头,神情愉悦。  冷落兴奋的从摇凳上跳起,在骆炜森身旁晃悠。她的内心难掩激动――等得就是这句话!  “好了,明日还要出远门,早些休息!爹就回去了!”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六章 离开红庄    翌日正午――  红庄外停了一辆由两匹骏马拉着的四轮篷车,下人们忙忙碌碌,搬上搬下,好不热闹。  冷落尾随着骆炜森第一次跨出了红庄的大门,红枫和下人们一起打点行李,而红威则在一旁料理马匹。红威――骆绝尘的贴身护卫,和满脸笑逸的骆绝尘不同,是个刚毅的硬汉。咦?他和骆绝尘从来都是如影随形的,怎不见骆绝尘?  说曹操,曹操就到。忽地只觉白影飞来,骆绝尘就落在了她的跟前。  “上哪儿去了?”一声冷冽如霜般的嗓音自冷落上方传来。  “没什么。”骆绝尘挂着他那招牌似的笑容,话语犹如清风带过般平静。  骆炜森面色寒冷,挑起眉,平视着他,他却笑得如桃李满园般灿烂,无畏迎向骆炜森的目光与其对视。  一个冷,一个热,还真是极端啊!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这下可不妙,冷落忙出来打圆场。一手挽着骆炜森,另一手挽着骆绝尘,“好了好了,你们这两个大男人看够了没啊,再看下去天都要黑了!”  “骆骆心急了!”骆炜森的视线转而停在冷落的脸上,逐渐漾开笑容。  冷落催促的说:“是啊!眼看都正午了,可还没起程。”  骆炜森摸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安抚她:“这不是正在准备吗?”  正在这时,红枫过来通报:“庄主,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起程了。”  没等红枫说完,冷落迫不及待地拉着骆绝尘向马车奔去,却被骆炜森制止。  “慢着!”  她不满的回过头,娇娇地说:“爹爹你有完没完啦!”  骆炜森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命令道:“骆骆,这次你出去游山玩水可以,不过最多三年必须回红庄,知道吗?”  冷落嘟着嘴,正想争论,却被骆炜森的神色,吓得缩了回去,只能怯怯的颔首。  骆炜森语气一转,冷硬中带着几分阴狠:“绝尘,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骆绝尘没有出声,只是笑着跃上他的坐骑,他的举动,让冷落按耐不住,兴奋地跳上马车,高呼:“出发!”  在喜悦又有一丝诡异的气氛中,一行人踏着风尘远离了红庄。  随着马车的远去,立在门前的骆炜森神情骤然凶猛如虎,冷峻的表情充满了肃杀。一定要在骆骆回来之前揪出那个散播红庄美人的人,碎尸万段!     冷落坐在马车里,红威负责驱车,红枫负责紧贴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马车里什么都有,坐凳,小桌,卧榻……俨然是个浓缩的闺房。  她掀起车窗上的帘布,正坐着眺望窗外,天是蓝的,树是绿的。  一个时辰后――  她撑在窗檐上眺望窗外,天是蓝的,树是绿的。  两个时辰后――  她趴在窗檐上眺望窗外,天是蓝的,树是绿的。  三个时辰后――  她摊在窗檐上眺望窗外,天是蓝的,树是绿的。  “呜啊!我要疯了!”冷落从矮凳上一跃而起,耐心已到了极限。唉!她的耐性竟只有三个时辰。“叫那个呆子进来!”  红枫领命,推开车门呼喊。一阵清风,骆绝尘来到了冷落的面前。  “怎么了?”骆绝尘担忧的问。  “怎么还没走出树林,我已经看了三个时辰的树了,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啊!”冷落发着牢骚。  “什么东西?”  “土匪啊,打劫啊,求救啊,厮杀啊……什么的!”切!害她期待了很久,结果都没半个人来。古代不是盛产这些吗?看来电视这东西也不可靠,只会夸大其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骆绝尘呆怔在那儿,看来吓得不轻啊!  冷落举起手在他眼前猛晃,等他回神,扑通一笑:“这样就傻啦,真是呆子!”  “你放心吧,骆骆,我不会让这些‘东西’出现的!”骆绝尘抠住她的肩,一脸坚定的望着她。  不是吧!她下巴掉下来了,谁来接啊!她是想要它出现,不是不想啊!脱线!  眼珠子一溜转,算了,他还有别的用处。冷落纠正掉下的下巴,热情招呼道:“不说这事了,呆子坐。”只有他们两人时,冷落总是叫骆绝尘呆子,只有她才能叫,才会叫。  呆子的由来可是有典故的。记得她第一次叫他呆子时,骆绝尘才四岁,可爱天真的问她为什么叫他呆子。她说:“只有这名没人会和你争!最独一无二的名字了!”骆绝尘美得逢人就说:“我叫呆子。”  骆绝尘依冷落所指,乖乖地坐了下来。  “给我讲讲这个江湖吧!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看看能不能找到目标,她暗忖。  在冷落的示意下,江水开始泛滥,不时还让红枫掺茶倒水补充水源。她对这个世界算是有了基本的认识,以前没人敢给她讲。  由于骆绝尘喷水太多,她来总结一下。这个江湖除了电视上说过的武当、少林、峨嵋等名门正派外,最有势力的是一教二堡三庄四家。  一教――魔教。江湖一大邪教,位于西域附近,教主施天君(这人是个老头子,可以无视)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魔教在他的带领下,逐渐壮大,称霸西域。可三年前传说他一夜之间神秘消失,没人知道他的踪迹,魔教现已是一盘散沙,搞内部矛盾,都在群殴自己人。  二堡――黑风堡和啸天堡。黑风堡的堡主黑豹,人如其名,一脸豹纹,不愧是闯江湖的,这可是战功啊!啸天堡的堡主袁啸天,没什么特别的,主要是啸天堡是他建的,听名字就知道,一个臭屁的人。  三庄――红庄、慕容山庄和南越山庄。红庄不用说就是她住的“那个”红庄,骆绝尘告诉她在江湖上有很多的绸缎庄也叫红庄,所以她才强调是“那个”,不是“这个”。慕容山庄叫什么青的,比山庄本身还有名,是四大美人之一,靠美女出名的山庄。唉!真是汗颜!男人名,一听就记住;女人名,一听就忘记。至于南越山庄位于如今的云南与越南交界处,庄主为人低调,很少有人见过,骆绝尘都没见过,她不了解,略过。  四家――默家、程家、东方家和水家。默家,扬州首富也,无论是在哪个世界,看来都是钱字当头,首富肯定有地位啦,而且女儿还是四美人之一,能不嚣张嘛!程家不知道和唐门是不是姻亲,以毒出名。东方家,与程家恰好相反,世代从医。这两家渊源可不轻啊!程家毒一个,东方家就救一个;东方家救一个,程家就毒一个。两家的仇结得不是一般的深!可怜啊!可怜被他们做试验的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被两家拐了。至于水家,小小的女儿国,从主事到下人全是女的,什么怜呀,惜呀,娇呀等等,全是让人起疙瘩的名字,最最奇怪的是,这么多女人竟没出一个成名的美人,看来还是宣传有问题啊!  除了这些名家名门以外,还有一个非常神秘的势力――灵鹫宫,50年前盛极一时,传说有什么永保青春的秘计,现已避世,没人知道它在哪儿?宫主是谁?家财有多少?反正很神秘!不知道它和虚竹有没有关系。中毒了,虚竹可是虚构的人物!看来应该是金庸老头盗正牌“灵鹫宫”的版权。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冷落的马车生涯就在跌跌撞撞,侃侃而谈,绘声绘色,江湖风云中,告一段落。      正文 第七章 初到扬州    扬州――  过了几个月的马车生活,冷落深深的体会:游牧民族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还能一边行进,一边生活。  最心疼的还是她的屁股,被马车跌得已呈现半麻木状态了,再这样下去,以后变成平板臀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当她一看见城门,便急不可待地跳下车,坚持一定要走进去。姣好的身材要从身边一点一滴的小事抓起。  冷落被捂得严严实实,脸上戴着纱巾,头上挂着斗笠,至于吗,又不是通缉犯。唉!强权之下只有妥协。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一丝不悦。  “呆子,你也把斗笠戴上,免得待会儿成动物!”她受苦,也要拉一人垫背。  “为何?”骆绝尘疑惑的问。  “被人围观!”冷落牙狠狠的说。  看着骆绝尘乖乖地把斗笠戴上,心里这才平衡。开始了古代的第一次压马路。  扬州城,市街上热闹吵杂,吆喝买卖声不绝于耳,街道两旁还有不少卖艺的艺人,各种各式的杂技教人目不暇接。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古代的街道,真是……古老啊!碎石地,红瓦房,石拱桥,木制船……整个一个现代的文物保护区!  跟着冷落游大街的还有骆绝尘和红枫,至于红威则去张罗住处和料理马车。逛街有跟班的好处这时完全体现了出来,她负责指东西,骆绝尘负责拿东西,红枫负责付银子,那是一个爽啊!就是有一点不好,戴着斗笠看外面,隔着一层纱,比戴眼镜还难受,蒙蒙胧胧的。渐渐的,东西越买越多,开始向红枫进发,直到两个跟班身上都堆满东西,冷落才罢手。  倏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引起了冷落的注意。市集的一个暗巷口缩着一个小男孩,全身破破烂烂的,他面前还摆了一个破碗。  唉!看来是才干乞丐这职业,没和其他乞丐一样,逢人就上前乞讨,也没跪地乞求,连要饭都不会。冷落难得的产生了一点同情心。想当年,她还在现代时,只要一遇见乞丐向她乞讨,她就会对他说,“我也是穷人,你怎么不施舍点给我!”从此以后,熟街上的乞丐,见她就闪……所以这点同情心可是非常珍贵的。  “红枫,给我些小银。”  “是,小姐。”红枫表演特技似的,把双手上的东西抛向空中,迅速从腰系捞出银子,递给她,又安全的接住了受重力影响而下坠的东西。周围响起了掌声。  红枫的特技,她已司空见惯,并不感到惊讶。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冷落交代了一声,就向巷口走去。  冷落将碎银丢入连半毛钱也没有的破碗内,正准备离开,只听……  “大婶,谢谢!”  她傻眼了,这死小鬼犯了她的忌讳。她外表虽然不是大婶级别,可她的真实年龄早已跨入此行列。听得她简直被人点了穴似的,那一点点同情心随之消失不见。  冷落紧握双拳,目露凶光,俯瞪着那个原本可怜,现在却是可恶的死小鬼。让他看清她的眼神。没办法她戴了纱巾,斗笠内只能看见眼睛。  小男孩吓坏了,这个大婶的眼睛有凸眼的金鱼那么大,不会要打他吧。小男孩倒退几步,掉头就跑。  哇!她有那么恐怖吗?看来需要再教育。冷落拔腿跟着他追去。  “小姐,你去哪儿?”  “骆骆,你跑哪儿去?”  后面的呼喊她充耳不闻,使劲的追赶那个小鬼,打算重树他的审美观,这可是关系着小孩子的将来,不能马虎。  “别跑!你银子掉了!”哎呀!他是乞丐,没银子,换一个。  “别跑!你鞋带松了!”哎呀!她又忘了古代没有绑鞋带的鞋,再来一个。  “别跑!你的裤子掉了!”这回没错,可他怎么还跑,真是没完没了了。  “噗”一声,她紧急刹车,面前出现了一位不明人士,将小鬼拉到身后袒护着,小鬼一付小媳妇样可怜兮兮的瞅着她。切!他成了小红帽,她倒成了大灰狼!  “姑娘,不知为何对这小孩穷追不舍?”清澄带些慵懒的男音,如碧绿色的纯玉,很是好听。  不知道长得怎样?冷落隔着纱打量,此男子一身蓝衫,正悠哉闲适地倚在墙边,摇着白摺扇笑睇她……的斗笠。  “好像不关你的事吧!”她促狭道:“莫非他是你私生子,不然怎么这么关心!”  男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在下与他并不相识,只是好管闲事罢了!”  冷落抓住他的话柄:“你也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男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冷落见况不妙,这可是暗巷,身边又没保镖,立马跟进:“公子如果不介意,这小孩的闲事就留给你管吧!不送!不见!”还没说完,立刻逃离现场。  “呼呼呼”,跑得她气喘吁吁,不时回望身后,没见人追来,这才停下。她干嘛追那小鬼,结果害得她鱼没抓着,惹来一身腥。哼!小鬼,下次别让她再见到,否则……  “小姐,你在干吗?”  冷落一惊,红枫愕然伫在眼前。没想到,不过半刻就被红枫寻到,想要轻易的从红枫身边离开,不是件容易的事。  冷落不动声色,整了整仪容,清清喉咙:“没事,看见了一只疯狗罢了!”  “好了,街也逛完了!东西也买够了!我累了,去客栈!”冷落领着红枫和一旁不吭声,只知道傻笑的骆绝尘,浩浩荡荡的向客栈进发。  ……  “呆子,客栈在哪边?”     冷落莲步轻踱的带领两跟班到了据说是扬州最好的福来客栈,红威已在客栈外等候。  进了客栈,倍感新鲜。人来人往的,似乎各式各样的人都聚集在这家宽敞舒适的客栈里,有耍大刀的,有跑江湖卖艺的,更有南来北往的商家,男人说话声大气粗,小二的菜上的慢了些就开始有人叫嚣喧哗,更有人对邻近的姑娘挑逗调戏着。  她正想多看几眼,就被骆绝尘拽上了楼。  “你干嘛?我手都被你抓疼了!”到了二楼的雅座,还没入席,冷落就使劲甩开了骆绝尘的手,轻揉她的手腕。  “下面有点不对劲,不宜久留。”骆绝尘边说边摘下斗笠,扔在了桌上。  她不甘落后,把斗笠摔在了桌上,两眼发光,“哪儿不对劲?”  骆绝尘蹙着深眉,“多了很多江湖人士。”  她努力回想,分不清哪些是江湖人,哪些不是?不过确实有很多的桌椅上放着或倚着刀剑,莫非这就是江湖人的标志。冷落不觉把视线调向骆绝尘,他的刀剑呢?……怎么没有?  “骆骆,你在摸什么?”骆绝尘似笑非笑的睇着她游遍他身上的手。  冷落尴尬地连忙收回狼爪,她不是只在看吗,什么时候伸出爪子的呢?  “没事,就是帮你看看腰带有没有系紧。”  她随即面色微愠,“怎么,不行吗?”  骆绝尘一脸了然,噙着笑意:“行,骆骆想怎样都行!”  “哼!”看他那贼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占了一点便宜吗,吃亏的还是自己好不好。  笑笑笑――只知道笑,不要以为你笑就很有魅力,比起她来还差得远呢!不与你一般见识,冷落心中暗忖。随即坐下来干起桌上的美食泄恨。  “红威,你去打探一下是何事?”骆绝尘刻意压低声量,对着红威的耳侧低语。  冷落眼尖得看见红威离去,疑惑道:“红威到哪儿去?”  骆绝尘挡住冷落的视线,笑着揉揉她的头:“不就是去搬你的行李。快吃吧,你也累了,吃完好好歇着!”  不说就算了,她也不希罕。  入夜――  “嘻……哈……”一阵嬉笑声从福来客栈的二楼厢房内传出,夹杂着水声。  冷落洗澡洗到一半,一时兴起,顽皮地用水喷了一旁侍侯着的红枫。一下就把红枫盘在头上长至膝盖的头发给打下,湿透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及身上,煞是狼狈。  看红枫的可怜相,冷落抱着肚子大笑,笑得无力,靠在了木桶边。  “好小姐,求求你,饶了奴婢吧!”红枫双手竖白旗投降。  “算了!一点都不好玩!”说罢,掬起一捧盈满花香的热水由臂膀处淋下。这些花香粉可是她在红庄的杰作。美人可不是生来就香气袭人的,需要后天的培养。在这上面她可是专研了十五年。整天没事就弄弄花草什么的,将它们磨碎成粉。当然她可没神农氏那么白痴,食百草,红庄那么多下人,随便哄哄就有一打在那排着。踏着无数人的痛苦经历,终于成就了今天淡雅清冽的香气。  嘭……  听到隔壁房的开门声,她就知道呆子回来了。  “快!红枫,把衣服给我拿来!”冷落催促着,未着寸缕跨出了木桶。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八章 试探     “砰咚”一声,冷落大咧咧地踢开房门,奔向目标所在方位。白天被他幌了过去,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套出消息。基本上守在门外的红威,她是无视的。  “说,查到了些什么?”冷落一把抓住骆绝尘胸前的衣料,将其拧成一团。没办法,身材太娇小,身高比例太悬殊,提不起他。可她没想到这样反而显得自己更娇弱。  骆绝尘好气又好笑的俯视着冷落,她白色的衣襟沾染了未拭干的水变成了半透明状态,黑得犹如子夜般的长发披散在衣间,发稍不时地滴着水珠,显得若隐若现,随之迩来的一股清冽的香气蔓延至整个客房,特别魅惑。  骆绝尘的黑眸闪过一丝涟漪,且持续了一下子,不过很快地又变回了如淡水般的平静,不留痕迹的推开了她,斥责道:“你看你,一天到晚娇娇躁躁的,成什么样了!”  骆绝尘拿起脸盆架上的浴巾,示意冷落坐下,轻柔的擦拭着她的秀发,直至干润亮丽,才罢手。冷落舒适的享受着骆绝尘提供的服务,待他一停手,不死心的追问:“快告诉我,不然我闹得你睡不着觉喔!”  “我让红威去打探了一下,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骆绝尘敷衍道。  “那就是说有小事喽!快说!”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她。  一阵缄默,冷落抬头望着骆绝尘,向他发动眼神攻势,迫使他开口。刀光剑影,一来二往,相互厮杀。  伴随着叹息声而起的是清风抚面般的柔暖嗓音。“好吧,我告诉你……”  接着,骆绝尘坐在了冷落的旁边,看架势可能打算短话长说了,那可是他的强项,她已领教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魔音入耳啊!骆绝尘正欲张口,冷落急忙制止:“长话短说,我还有事!”  叹息声再次回荡在耳边。“简单说来就是,扬州首富默老爷打算为他独女招婿,一旦选中,此人将入主默家,而他的女儿是武林的四大美人之一的默玉菲,历来就有很多的仰慕者,他们都赶到了扬州看看有没有机会获得美人的垂青。同时也来了一些江湖上有名的人士,毕竟默家在武林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它的更替必会给武林带来一定的影响,而且……”  “停!想知道的就这些,你不用再讲了!”冷落的头开始疼了,魔音啊!平时怎么没见他和骆炜森那么多话,总是大眼瞪大眼的,在她这儿就成乌鸦了,恨不得整天在她面前呱噪,就这点实在让人受不了。  她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振作精神。“那个默什么菲的长得怎样?”  “……她……呃……没……”看他那支支吾吾,神情闪烁样,肯定有鬼。这让他怎么说才好?说美,骆骆肯定和他急;说不美,又不太厚道。  “和我比起来呢?”  “当然骆骆是天底下最美的!”反应倒挺快。  “那我们去凑凑热闹,你不会反对吧!?”她高深莫测的瞅着他。她倒要看看他和什么菲的是什么关系?  在她的强硬下,骆绝尘为难的妥协了。  看着骆绝尘,冷落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在红庄时的快乐日子,在这个世界她收集的每一份快乐似乎都和骆绝尘分不开。她真的不想说这句话,但实际上确实是她看着骆绝尘长大的。从以前屁颠屁颠的小毛头,变得如此俊美迷人,就会不由的感叹造物者的神奇。  她望着窗外的星空,突然涌现出一股冲动。  “呆子,你带我到屋顶上去。”  骆绝尘没有多问,揽过她的腰,一纵身,飞出了窗外,落在了客栈坑坑洼洼,满是瓦片的房顶上。  站稳后,骆绝尘松开了她。冷落迳自在瓦片堆里寻找到了干净的区域,随意坐在了上面,仰视着骆绝尘,并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  骆绝尘了然的坐在了她的身侧。  “看上面!”  满天的星光,在漆黑的夜幕下,与月光争辉。四周没有遮掩物,没有浑浊的空气,每一个星辰仿佛都在垂手可及的地方,一伸手就能抓住。  啊!她有多久没抬头看过它了,每次看见都是那么的震撼。它让她心灵异常的安宁,犹如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没有算计,没有纷争,只有平静!  冷落痴痴地看着夜空,呐呐地说道:“还记不记得大黑布和小虫虫?”  “当然记得!”骆绝尘话里藏不住的笑意。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那时多好啊!” 她埋头喃喃低语。  宁静,宁静的夜空,宁静的街道,宁静的屋顶。  “骆骆,你……”骆绝尘神情闪烁,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打破表面的平静,可还是吞吞吐吐的把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再回红庄了!”  冷落心里一惊,骆绝尘的话语愕然是肯定而非疑问。她不动声色将目光游离回骆绝尘的身上,无辜疑惑的望着他:“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红庄是我的家啊,我怎么可能不回去呢?”  她太大意了,不能漏馅,一定要顶住,这可能是个陷阱!说谎骗人,心中一定不要犹疑,要用眼神与对方直视,万不可先行离开。  冷落与骆绝尘四目相交,她的眼眸犹如朦上了纱,猜不透,摸不着。除了一滩死水,什么也没有。  “骆骆……”骆绝尘眼睛没有移开,凝视着冷落,从没如此认真、专注,“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就算赔上性命!  冷落心中闪过一丝异动。望着眼前的骆绝尘,她已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几年的江湖生涯让他沉稳了许多,他的心思已不像以前那般容易捉摸,这让她多了几分警惕。在这个世界,她无法再信任任何人,除了自己。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看来,得重新计划……  忽地,一抹亮光,摇晃着它美丽的尾巴,划过夜空,留下了若隐若现的痕迹。  “快看,流星!”冷落指着天上狂呼,打破了无言的局面。  “流星?”骆绝尘随她所指方向望去。  “快快快!别发呆,快许愿!”冷落边说边拉着他,示意和她一样闭上双眼祈祷,还有模有样的,握掌,低头,许愿,虔诚……  半晌,耳边没有任何动静,冷落眯着眼偷瞄骆绝尘,他竟直直的凝视着她,她心一慌,遂与他平视,莞尔道:“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骆绝尘释出一抹春光乍现般的微笑,温柔的叫人心神荡漾。   冷落嘟着嘴,托着腮,挂上比他美上十倍不止的笑容,启口:“不说就算了,我把我许的愿告诉你吧!听好了……”随后故作神秘,起身背对着他,“愿望有三:一愿找到意中人;二愿意中人找到我;三愿……”  话停在此,她转过身,与骆绝尘四目相对,慢缓缓的说:“三愿好多意中人找到我!”  此时无声胜有声,轻声的叹息打断了这份寂静。  冷落随即深深地伸了个懒腰,状似疲惫,微微侧着脸说道:“我累了,我们下去吧。”     ……嘣……嘭……嘣……  “……默府……”  “……不……”  “可是……而且……”  ……  “外面在干什么?这么吵!”冷落眉宇一拧,十分不悦。大清早的房外这么闹,本来心情就糟,现在更烦了。  红枫停下手边正疏理着的小姐如云青丝的动作,聆听屋外的声响,“声音是从少爷房传来的。”  “是吗?”这挑起了冷落的兴致。  她自镜前缓缓起身,踱到门处,紧贴房门,立耳倾听。  “小姐,你在干吗?”红枫疑惑道。  冷落转身给了她一个“嘘声”的手势,让红枫闭嘴。  “‘玉面公子’,这不是让小的为难吗?我家小姐真的是诚挚的邀请您去默府啊!”  这声音她从未听过,并不是红威。  “我住在客栈就好。”  是骆绝尘的声音。咦?莫非那男人口中的“玉面公子”就是那呆子!?  “这怎么行啊!客栈人流复杂,出入也不安全。”嗓音充满了焦急。  有这么糟吗?她倒觉得这客栈挺不错的,是个古董。  “你家小姐不是在招婿吗?我去了不太好。”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常,没有任何起伏。  原来是默府小姐的邀请,这么热情看来和呆子关系不简单,可是听呆子的口气又不像,让人费解。  “默府也宴请了许多的英雄侠士,并非公子一人,无需如此避讳。”那话语中的焦虑悠急,她都替他捏一把汗了。  英雄侠士?有意思!既然躺进了这趟浑水,不如深陷来得有趣。这可是个机会,说不定……冷落的嘴角抹上窃笑。  “还是不……”  她一听到骆绝尘说“不”,连忙隔着房门重重咳了几声。  “呃……可我并不是一个人来扬州的。”骆绝尘声色有了一丝抖动。槽糕,骆骆听到了。哎!又要多一事了!  “没关系,公子的朋友默家都会欢迎!”冷落听到了叹息声。估计是骆绝尘的。  在她和声音先生的夹击下,骆绝尘很难拒绝。  “你先回去,随后在下会到默家作客。”干净柔和夹杂着无奈。  “是是!小的这就去回话!”心喜声渐行渐远。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哎呀!”突如其来的外力,让贴在门侧的冷落迅速往下栽。她闭上眼,准备和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恍惚间一股力量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捞了回来。  萦绕在她周围的熟悉气息,让她轻易的就能知道是谁。冷落睁开双眸指责道:“你干嘛不敲门就进来,这可是基本的礼貌,你懂不懂啊!”  骆绝尘陡地放开了她,轻轻一拧她的俏鼻,笑道:“这是你偷听的惩罚。”  “哼!我可没偷听,我是正大光明的在听,谁叫你们说话这么大声,没怪你们吵到我就算好的了,还敢恶人先告状。”冷落理直气壮的争论。  骆绝尘一脸被她打败样,苦笑不得。  “呆子,‘玉面公子’是谁啊?”冷落戏谑地上扬。  骆绝尘眼神不自在的上下浮动,不敢瞧冷落。还是没逃过,他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这名太难听了,被她知道了,还不往死里糗他。  “你也太没出息了吧,闯了江湖这么久,只得了个‘玉面公子’的称号。一听这名,典型一个小白脸。”冷落悠哉地啜着茶,好笑地瞅着他,“看来你还有很多事瞒着我喔!”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九章 扬州首富默家    冷落一天都坐不住,日催夜催,把大伙整得濒临崩溃。想想,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蹦出一人,大喊大叫:“我要去默府、我要去默府――”估计神仙都怕了。其结果是他们一行人已站在了默家门前。  啊!金光耀眼,刺得冷落眯起了眼。这地方真够亮的,整一个光源所在地。她还没进门,就抵挡不了了这股臭味――铜臭味。  镶着金边的牌匾嵌在硕大的房檐上,镀着金粉的铜兽虎视在两侧。就连府门上的叩环都带着金色。真是个亮晶晶,金惶惶的房子啊!她可是了解了何谓俗气的正解!  前来应门的仆人愕然穿着一套金色的外衣,看来默家的老头很喜欢金色!难道古代的有钱人就是这德行?俗!  绕过金碧辉煌的前厅,路过金碧辉煌的庭院,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大堂。唉!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默家爱金已到了痴狂!  不会吧!她眼珠子掉下来了!那个肥头大耳的,浑身赘肉都要晃掉了的肉球就是扬州的首富?!幻想破灭!见到了现实版的猪八戒!  “骆少侠,老夫常听菲儿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啊!”那个肉球在她面前晃得真是碍眼,可又不得不看。唉!这趟默家之行,让她的视力骤然削弱――被金闪的,被肉刺的!  “那里,晚辈久仰默老爷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骆绝尘笑着向默老爷弯身拱手。  那个呆子什么时候学会说暗语了?闻名不如见面?闻名是个瘦子,见面是个胖子,当然闻名的重量不如见面的重量啦!这话她可听得懂。  “哈哈哈……”默老爷仰天长笑。这骆绝尘也算得上是个人才。  肺活量真大,屋檐震动,连金柱也抗拒不了这股压力,纷纷将其粉末散落下来。这就是偷工减料的结果。金这东西在默府真是到了俯拾即是的地步,估计可能都是被面前的肉球给震下来的。  “这位是?”默老爷抬眼望着骆绝尘身旁的蒙面女子,虽无法见其面,却有一种飘逸轻灵的气质。  不是吧!才看见她?没办法,她蒙着面纱,魅力没她旁边的人大。冷落惊异的发现,她竟成了绿叶?!  “这是舍妹,骆泠霜。”骆绝尘暗暗推了推冷落,在她耳畔低语:“还不向默老爷行礼。”  冷落乖巧的上前,优雅的向她眼中的肉球行了个大礼,礼貌的说:“默伯伯好!”  “好好!”肉球听得眉开眼笑,如果她没把他眉毛和眼睛的位置看错的话。  “由于舍妹受……”冷落斜瞪着骆绝尘,凶光四起。他敢说她受伤有伤疤,就有他好看的!  “……受了风寒,不……宜吹风,故戴了面纱视人,请默老爷包涵。”骆绝尘僵着笑容总算把话说完了。本来想说她脸上有伤的,可是她整人的手段一天比一天高明,防不胜防,只得改口。  “无妨,看这小姑娘娇弱弱的,要好生爱惜身子啊!”这肉球倒挺会收买人心的,瞧他那关心样,她和他好像不怎么熟!  “爹,骆公子来了,怎没告知女儿?”一女子从旁厅走入大堂,人未到,声先到。  循声望去,来人身段娉婷,姿色绰约,莲步轻踱,举手投足间尽是柔情,犹如空谷幽兰般闲静淡雅。  冷落瞠大杏目,怔仲地看着那位女子。不会吧!这是那肉球的种!?一个美人耶!和肉球比起来,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莫非这就是医学上所谓的基因突变?  “菲儿啊!”默老爷很惊讶,急忙上前迎接。  看来肉球很宝贝他的女儿。她转眼一想,是啊!歹竹总算出了根好笋,能不宝贝吗?  被唤菲儿的女子轻移莲步,迳自走到骆绝尘身旁,略一颔首,柔媚羞涩的笑容在她脸上漾了开来,含羞待放般娇润。  “骆公子,自上次武林大会一别,玉菲再无机会与公子相见。今日到奴家这里作客,定会好好款待公子!”  是花就会招风引蝶!呆子,看你把这小姑娘迷的。――冷落与骆绝尘眼神交谈。  我是无辜的!――骆绝尘回她一个可怜相。  “小姐太客气了,在下担当不起!”骆绝尘挂着招牌式的笑容,生疏有礼地回话。  默玉菲有些失落,随即振作,温柔询问:“那……让玉菲带公子在府中四处转转可好?”话语充满了期待。  骆绝尘转头看冷落一眼,征询她的意见,冷落朝他颔首。  “好吧!有劳默姑娘了。”  闻言,默玉菲喜悦之情漾在脸颊,久久没有退去。     “骆妹妹,你是说你哥哥这次是特地带你出门游览山水的?”游府期间,默玉菲一知道眼前的姑娘只是骆绝尘的妹妹,消除了原本的敌意,对她异常热情,称姐道妹。  冷落也十分合作,展露自己甜美可人的一面,亲热地挽着默玉菲,和她走在最前面,一点也不在意身后下巴掉一地的骆绝尘和红枫。和默玉菲一付恨不相逢未晚时,畅所欲言,嘿嘿,默玉菲想知道什么她当然会知无不言。  “那……你家在哪儿啊?”默玉菲急切的问。冷落眼珠子一转,看来江湖上并没有人知道骆绝尘和红庄的关系,难怪骆炜森如此放心让骆绝尘和她一起出门。  “噢!我不知道耶!我只知道是在一个很……很大的山上。”冷落挠挠头,思考很久,即而天真的说道。  “喔。”默玉菲神色有些失望。  冷落松开默玉菲的手臂,跑到骆绝尘跟前,娇嗔的说道:“哥哥,我们家是在哪儿啊?默姐姐很想知道。”  你想干嘛,就会捣蛋!  是啊!我是在捣蛋,那又怎样?你奈我何?  你让我怎么答?  我管你!那是你的事!  ……  一脸尴尬的默玉菲被晾在一边,并未发现四周弥漫的硝烟。  “骆公子,玉菲……没……”默玉菲支支吾吾的话语,打断了冷落和骆绝尘眼神的交集。  骆绝尘转过身,对着默玉菲笑言:“默姑娘,不是在下不想说,而是家父年轻时,在江湖上结了一些仇怨,为了家人的安全,特别嘱咐在下,不得说出自己的家事,所以……还请见谅。”  骆绝尘说得声色并茂,语气诚恳,没有任何异样。看不出,他也是个骗中高手。  “骆兄!”一声低沉慵懒的男性嗓音从远处传来。  大伙闻声看去,男子一身青衣,伟岸英俊的黝黑脸庞,高大挺拔的身躯,落拓不羁,潇洒自成一格。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很久没见了!”男子热情地上前连拍骆绝尘的肩膀。  “慕容兄?真是巧啊!”骆绝尘惊讶回话,语气依旧平淡。  “莫非骆兄来是为了……”慕容暧昧地用余光指了指默玉菲,调侃着骆绝尘。  明眼人都知道慕容所表达的意思,一旁的默玉菲,脸骤然绯红,不好意思的回避四周的目光。  此刻,冷落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她又成了绿叶?!没人注意到她。(她把红枫给忘了。)  “慕容兄休要误会,这会坏了默姑娘的清誉。”骆绝尘急忙解释,语气似有起伏,神色却未有任何浮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骆兄怎变得迂腐起来了!”慕容听罢大笑数声,啧啧道。怎么骆绝尘的语气显得有几分生硬?  “慕容兄,你来默家,莫非是为了默府招婿一事?”骆绝尘反攻为首。  “哈!我还没打算成家,当然不是!”  “那是为何?”莫非和他们一样,来凑热闹的。  “当然是来欣赏武林四美人之一默姑娘的风采。顺便看看,是谁有这福气,抱得美人归!”慕容坦率直言,美人如酒,可以喝,也可以谈,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你也……”  还没等骆绝尘把话说完,慕容便接口:“自从上次我俩在‘邀花阁’相识,把酒言欢,好不痛快!今日怎么变得如此拘谨?这不是生疏了吗?”  骆绝尘一下变得慌乱起来,难得的情绪发生了浮动。糟糕!大嘴巴的慕容非凡!  冷落眼中掠过一丝光亮。邀花阁?莫非是妓院?!  “哥哥,‘邀花阁’是什么地方,有很多花吗?”她天真烂漫的话语随即插了进来。  慕容非凡这才发现到冷落的存在。好奇的问:“这位是?”  带着一丝颤抖,骆绝尘仍挂着招牌笑脸,介绍道:“这是舍妹,骆泠霜。”再转向慕容处,向冷落介绍:“这位是慕容非凡,慕容山庄的少主。”  冷落不依地移步扯住骆绝尘的衣袖,逼问:“哥哥,还没告诉我‘邀花阁’是什么地方呢?是种花的地方吗?”别想掉转她的注意力。  骆绝尘神情躲闪,目光不敢与冷落直视,胡乱的点了点头。骆骆从没出过红庄,一定不知道,先敷衍过去再说。  真是妓院!没一个男人是纯洁的!冷落垂下眼敛,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失望和冰冷。  “姑娘看起来挺眼熟的,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眼前的可人儿吸引住了慕容非凡全部目光,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和韵味,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这搭讪的台词也太老土了吧,竟还有人在用。咦?冷落正想回话,倏地想起,一身的青色?慵懒的音色?是他!多管闲事先生!  “小妹从未见过公子,公子是不是记错了?”冷落稳住声调,抬眼目视慕容非凡。当时的丑态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她优雅的形象可不能毁在他的手中。  刹时间,四眉相交,慕容非凡仿佛就像被她朦胧飘渺、充满魅惑的双眸,攫住了灵魂般无神呆痴,陷入了幽暗的黑潭里。  不知是谁重重咳了几声,他这才发现自个儿的失态,急忙掩饰:“可能是我弄错了吧!”边说边不时的用余光扫视冷落。  骆绝尘冷睇着他们,敛去所有的笑容,眉头深蹙,神色阴郁。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十章 妓院一游     默府这几天异常忙碌,人人都东窜西窜的,款待陆续而来的英雄侠士。可在冷落的眼里,一个个不是胡子一把,就是富态臃肿,没一个称头的。她对英雄侠士的幻想算是彻底毁灭了,事实再次证明,电视是骗人的东西。她的认知都被电视给同化了。  默府实在是个有趣的地方,特别是在男女授受不亲这方面。府邸左侧为男子的住所,而所有女眷则住在右面,中间隔了个大大的庭院,这布局挺搞笑的。打个比喻,就像是一条河,河的一边是女儿国,而另一边却是男子国,让人匪夷所思。  在默府的这段日子,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她都没有见过骆绝尘,不知道人跑到哪儿去了?不会是在躲她吧!她反省,好像没对他做什么事啊!?不过这也好,不用天天对着那个呆子,她也省心。  嘿嘿,她也发了一点小财,这里可是寸土寸金啊,哪儿都有掉落的金粉,收集起来足足有一钱重,唉!这里的人不把钱当钱啊!便宜了她!可再好,呆久了也会乏的,她已出现了倦怠期反应。  “唉!这里太太太无聊了!”冷落趴在桌子上,单手托头,睨视一旁正端茶倒水的红枫,“是不是啊?红枫!”敢说不是看看!  “……是的……小姐。”红枫诚惶诚恐的答道。小姐的眼神太恐怖了!  “那,我们出去逛逛怎样?”  “小姐说是就是。”红枫跟着点头。她顺着说准没错,明哲保身啊!  “既然你不反对,我也同意,那还等什么!”冷落“嗖”地跳起,当双脚沾地时,她连忙补充:“去准备一套男装,我要穿。”  红枫正欲张口,被冷落喝止:“不许多问,快去快回!”  半盏茶时间,红枫归来,裹抱着一件白色男式衣衫。  冷落粗鲁地强过来,隔着屏风,先用长布条牢牢实实地捆住胸前的丰腴,待胸部如同男人一般平坦后,拿出刚才的那套男装穿上,要不了多久,一名偏偏美男子诞生。  她喜孜孜地揽镜自照,对自己的男装扮相十分满意。  “怎样?我看来像个男人吧。”  “颇不差。”红枫谨慎回话。  “那就好,这样我出门就不用再带纱巾了,该让我的脸出去透透气了。”冷落望着镜中的自己一眼,轻抚脸颊,喃喃自语,“你想必也狠透面纱了吧!”  “走,红枫,你带我飞出默府,别让人看见。”她心情愉悦,满脸笑意。  “小姐,去哪儿啊?”红枫遵命地扶着冷落的腰间,轻松的跃去,借着树枝的力道,跳跃式潜行。  “反正先出去再说,然后她带你去摘花。”她对红枫神秘的一笑。     她这次的目标是逛勾栏,也就是俗称的妓院。红枫很好拐的,从小跟着她,也没出过红庄一步,并不知道勾栏为何物。  从出红庄开始,她就煞想了很久了,早想去看看,可呆子跟着一直没机会。幻想一下,在妓院里调戏那些风尘女子,多有意思啊!说什么都要去见识一下,这回可别像英雄侠士一样让她失望而回就好。  冷落沿街寻问,在旁人一片唾弃目光中,来到了据说是“邀花阁”的分号“迎春阁”。  冷落在迎春阁外张望了好一下,才盼到老鸨扭腰摆臀地迎了过来,笑嘻嘻地上下打量她,余光瞄了瞄尾随着她的红枫,劈头便道:“小姑娘,迎春阁不欢迎女人的。”  冷落气忿地一把撅住她,怒斥:“敢说公子我像女人,你是不想活了吧!”  “老子有的是钱,在这儿来是看得起你。还侮辱老子我……”冷落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废话,把老鸨的头都说晕了。  老鸨投降般堆满了苦笑,赶苍蝇似的把她拍走,“公子,里边请!”  冷落胜利地大迈步,带着满脸疑惑的红枫跨进了迎春阁。  迎春阁内倒是挺典雅的,大厅看不见污七八糟的东西,没能饱到眼福。莫非古代的妓院走的是高品位路线?  龟奴领着她和红枫进了一间别致的雅房,扬起谄媚已极的笑颜,打躬作揖:“公子,这房可满意?”  冷落向红枫示意,红枫了然的掏出银两给他。  龟奴眉开眼笑的说:“小的让秋月,小桃,小苹来可好?”  “怎么没花,我要有花的!”  “是是,小的马上让春花,芙蓉,腊梅,小荷来。”  “麻烦你了。”冷落淡淡牵起唇角。  待龟奴走后,红枫终于忍不住了,说出了憋了很久的话:“小姐,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种花的地方,我们不是要去摘花吗?”  “是啊,”冷落朝她眨眨眼睛,“我现在就是在找花啊,你没听见吗,花马上就来了。”  红枫也没话好说,犹疑的站在冷落身侧,一脸苦瓜相。她见状低垂螓首,不让红枫窥见她狡黠的笑意。  不一会儿,四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涌了进来。冷落赛若潘安的面孔,立即吸引住她们的目光,都自动粘了上来。冷落整个眼都亮了,上下打量的她们,比起路上的女子她们是大胆了很多,可曝露的肉也没多少啊,还没现代的吊带衣露的多。不过,也很不错了,至少在这儿没人敢像她们这样穿着打扮。  “公子,来嘛!吃颗葡萄。”一女子递了颗剥好皮的葡萄到她嘴边,娇声嗲气地劝食。  “嗯!”她享受般的吃下葡萄,原来这就是被人喂食的乐趣,一双美目牢牢盯在这群人身上。  浓冽的脂粉香气盈绕在身边,冷落不由自主蹙了下眉,再闻就要窒息了。老天,她们都用的是劣等品!?  冷落神不知鬼不觉地移离她们,邪气地朝她们一笑:“怎么没带花来?”佯装恍然大悟,“是不是藏起来了,我来找找!”随即饿狼扑食般一扑上前,欲脱下她们的衣裳找花,她们倒挺入戏,配合她似的惊叫连连,欲擒故纵地你追我赶起来。  一旁的红枫已经石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要啦……公子……呵……”  “……哈哈……不要跑……看你还跑……”  “……哈……嘿……”  真是太有趣了,难怪男人们都爱到妓院来,在这儿调戏无罪!     “……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都要去给我接客!……”门外八度高分贝的噪音,实在让人无法忽略。冷落停止了这场游戏,打开门扉,清喉开骂:“谁啊?打扰了本公子的雅兴。”  老鸨拽着一个瘦不拉几的、痴笑着的十六七岁小姑娘。那老鸨刚说完的话,那女子竟又重复说了一遍,还对着大伙流着口水傻笑。  她皱紧眉头,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鸨连忙躬身赔不是,慌张解释:“她是我才买的姑娘,刚来时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就变这样了,我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一直留着她吃闲饭啊。”  “是吗?”冷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女子良久,眼中闪过一丝诡光,转瞬即逝。  “把这姑娘留下,让我好好玩玩。”她边说边命红枫掏出银两递给老鸨。  老鸨捧着银两,双眼闪闪发光的将女子双手奉上。  冷落走进了屋内,驱赶走了刚才的四朵花,示意女子坐下。随后转身瞅着一直尾随着她的红枫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红枫也想留下来玩吗?”  红枫打了个冷颤,用出吃奶的劲,迅速消失现场。  “砰”一声,清风掠过发丝,抚于脸颊之上,房门已关,人已不见,只有她和那傻笑着的女子面面相觑。可是冷落却很肯定――红枫一定正守在门外。  冷落友善的开始盘问,用平常的声调,仔细听屋外也能听得见。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她回话。  “你吃了吗?”  “你吃了吗?”她回话。  冷落眼珠子一转。  “我是白痴!”  “我是白痴!”她回话,不过这回眼神有了一丝跳动,落在冷落的眼底。  “我是没人要的傻子!”  “我是没人要的傻子!”这次她的神情更加明显,冷落越发的肯定,她是在装傻。这让冷落心中萌生了一个主意……这女子不失为一步暗棋……  冷落拖过她节节回收的手掌,用手指缓慢地在她掌心书写:我知道你不傻,如果你识字就点点头,不然我会告诉老鸨的!  随后迫切的望着她,希望她能有一点反应,这是难得的机会……终于,小姑娘无可奈何的点了一下头。冷落的兴奋溢于言表。  继续写道:我说什么,你还是跟着我说什么。明白就点头。  她还是点了头。  冷落启口:“我是天底下最白痴的白痴!”  她又跟着说了一遍。  “我还不如去死算了!”叽叽歪歪说了一堆,当然她也跟着说。  冷落边说边在她掌心写字: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会给你一笔银子好好生活,不过你要帮我做三件事。  冷落看着她直摇头,连忙写道:当然不会是伤天害理的事,不要害怕,你看不出我是女的吗?  她吃惊地看着冷落,不住打量,冷落朝她微微一笑,拉下衣领,露出没有喉结的颈部,她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冷落继续写:既然你答应了,我会买下你,先跟着我当下人。还有要继续装傻,除了我,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至于是哪三件事,我会日后告诉你,你只要完成,就自由了。  冷落默默的等着她的最后回答。  她犹豫了很久,可能这是逃出窑子的唯一方法了。看眼前人的样貌也不像大奸大恶之徒,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无论怎样,都比呆在这生不如死的地方强多了,就姑且相信吧!  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冷落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下,不由得发自内心的一笑。先将她放在身边,日后总有用的上的地方。  冷落放下她的手,开始不顾形象的大笑数声,唤进红枫,气岔的说:“这白痴太有趣了,去叫老鸨来,就说我买了!”  对于小姐突如其来的举动,红枫只能认命地执行,小姐在房里逗着这姑娘,自娱自乐,好不快活!不知道小姐将她买回去后,还会如何耍她,送上无限同情。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十一章 默府温泉    “骆骆,你到哪儿去了?”  冷落刚走进默府的范围,冷冽寒风刮过般被人紧紧撅住,一抬眼,那完美无瑕的面容没有了招牌似的笑容,剑眉紧蹙,两潭深幽的黑水带着少有的忧虑。  她试着推推他的胸膛,没想到外表如此瘦弱的他,胸倒是挺硬的,纹丝不动,只好娇怨的说:“哥哥,你把我抓疼了!”  骆绝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重重地闭上了眼数秒,心中不断顺气,冷静、冷静……再睁开时,一如往昔。瞬间冷落肩膀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慢慢消退。  “你去了哪儿了?还穿成这样!”  骆绝尘环视冷落一圈,眉头深锁,板着脸叱责她。她倒不觉得骆绝尘此刻的表情有多可怕,只是有点惋惜那张绝美的脸,配上扭曲的线条多不协调啊。  冷落委屈地噘高了嘴:“哥哥把我丢在默府人就不见了,骆骆很闷啊,就和红枫出去逛逛。可是……没想到……哥哥你这么生气……”说着说着,美目淌泪。  骆绝尘慌张地手足无措,胡乱用他的衣袖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柔声一道:“哥哥是和慕容兄有事商议,才忽略了你……对不起,骆骆,是哥哥不好。”其实他是在躲她,怕她提起“邀花阁”的事,很难启齿。没想到她会不见,早知道……他真不该离开。  在骆绝尘的安抚下,冷落止住了泪水。好奇地望着他,追问道:“哥哥是和慕容公子去赏花了吧?”  骆绝尘满脸困惑,不知所云。“赏花?”  “是啊。”她朝他眨眨眼,提醒他:“你们不是在专门种花的地方认识的吗?”  种花的地方?不会是――邀花阁!?骆绝尘连连摇头,挺焦急的解释:“没有,我没去赏花,真的!”  冷落秀眉低垂,不让他看见她眼掠过的狡黠。迳自说道:“可我今天有和红枫去赏花啊!”  “什么?”骆绝尘没反应过来,弄不清此赏花是不是彼赏花,刚开口,又合上。  冷落故作神秘地对他一笑,悠然的咬文嚼字:“就是去了扬州最有名的种花之所――‘迎春阁’啊!”末了还加上了一句颇带调侃的话,“那里的花还真是漂亮,让人流连忘返!”  骆绝尘脸“唰”的一下红了,又“唰”的一下变白。她知道了!?  “骆骆……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那里不是赏花的地方吗?你告诉我的!”她理直气壮,有一丝看戏的意味。这回看他怎么回话。  骆绝尘无言以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心中的羞愧与自责相互缠绕。  冷落嫌气骆绝尘气的还不够,又加上了一句:“我还摘了一朵花回来哦!”说完“咻”得将身后的傻妞推到骆绝尘的跟前,让他看仔细。揶揄的戏言:“以后有空就来我这赏花吧!”  骆绝尘呆楞在原地,一动没动,彻底傻眼了。她真的知道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去那地方!骆绝尘懊恼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别出来。  冷落心中暗哼,想骗她,还嫩了1000年!     翌日晚宴上,冷落瞧见慕容非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望向一旁默默无语,只知道回避她目光的骆绝尘,心中几分了然。随后她便和默玉菲闲庭信步地游逛默府庭院,作为饭后的消遣,红枫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夕阳夕照,映衬在错乱有秩的庭院树枝上,反射着熠熠金光,和周围同样金艳艳的房屋相互辉映,金色变得不再俗气,赋予了新的内涵,别有一番滋味。  “妹妹,昨天真的是把骆公子吓坏了,发了疯似的四处找你,还好妹妹没事!”  “我会有什么事,小妹不过是出门摘花去了。”冷落言简意赅的回答,忽视一旁神情怪异,直直瞪着她的红枫。  “那就好,没出事,姐姐我也就放心了。”默玉菲不明就里的被她糊弄了过去,并未在此问题上过多的纠缠。  “默姐姐,这几天我哥哥都在忙什么啊?整天见不着他。”冷落随意挑了个话题,与默玉菲聊家常。  “你哥哥他啊……”默玉菲话里藏不住的甜蜜,温柔的嗓音回荡在庭院,“……我家这几天来了许多的江湖人士,有些是骆公子的旧识,遇上了总要续个旧什么的,这聚聚,那聚聚,就把妹妹给搁下了。”  她都不清楚那呆子的去向,默玉菲倒是挺了解的,这几天必定和呆子同进同出。  冷落压抑住心中的愤怒,扯出一抿笑容,可惜被面纱挡着默玉菲看不见,只能看见冷落平静如水的双眸。冷落嘴里嘟嚷道:“哥哥很厉害吗?”这问题她早就想知道了,骆绝尘从没谈起过他在江湖的经历。  “当然!”默玉菲眼中盈满了崇拜和倾慕,目光越过冷落望着远处,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去年的武林大会上,当时的骆公子默默无名,没人瞧得起他。武林这地方,没点本事是没人看得起的,外表的出色只是累赘,必会惹来他人的妒意,加以诽谤攻击。而骆公子用自己的本事让那些猜妒者封上了口,一路比武杀入了决赛,最后竟能和黑风堡的堡主――黑豹战成平手,一战成名……”  “那个黑豹武功很厉害吗?”冷落忍不住打断她。有问题就要提,这是冷落能记住的难得的几句老师教导语录之一。  默玉菲耐心地答疑解惑,没有丝毫不耐,“黑堡主当然很厉害。他是一个武痴,一生醉身于武学,不能自拔,而黑堡主平日里经常和人比武切磋武艺。据说,江湖上能和他过招两三百回合的不超过十人,绝对能胜他的也不过三人而已。”  “都是哪三人?”  “失踪已久的魔教教主――施天君,50年前就绝迹了的灵鹫宫宫主,和现在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红庄庄主――骆炜森。”  “这三个人前两个不是失踪,就是不知道是谁,真正能确定的只是红庄庄主一人!那个庄主有那么厉害吗?”冷落心情很激动,终于一层一层地套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骆炜森的势力到底如何?武功有多强?有没有人能压得住他?……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妹妹,十五年前,你还没出生时,红庄庄主已是武林十大高手之一。而现在虽然他甚少在江湖上露面,可武林中人对他的忌惮,不减反升,没人敢去招惹他,可见他武功的高强。”  冷落心里一沉,难道真的没人能和他抗衡了吗?  她装作不经意地朝红枫望去,一提到骆炜森,一向精明的红枫也会露出些许漏洞,神色骤然变得敬畏惧怕,就像他人已在面前般惶恐。这加深了她的决心,睿智的光芒在眼波里流转。  “哇哇,这么厉害!哥哥真不简单,能和这么强的人战成平手!”冷落佯装天真,兴奋的跳了起来。  默玉菲跟着笑了起来,如花般灿烂。庭院里到处洋溢着盈盈笑意,夕阳似乎也在回应般,散发着它最后的余辉。  冷落和默玉菲边聊家常、套情报,边观赏庭院风景,很是投契。默玉菲给人一种没有任何威胁感的柔弱,典型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雍容大方。  “妹妹,最好别再往里走了!”默玉菲叫住一直往庭院密林深处走去的冷落。  “为什么?”冷落感到十分疑惑,见默玉菲神色有异,隐有惧色,更是费解。难道里头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默玉菲一脸的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左右瞟了瞟,凑在冷落耳畔低语:“里面有一湖十分怪异,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知道的人没人敢进去。”  这挑起了冷落的兴致,来古代这么久,第一次遇到鬼魅之说耶!唉,封建的古代这可是常有的事,她却未遇过一件。一定是些捕风捉影而已,自己吓自己罢了。  冷落佯装惊恐,连忙后退,战战兢兢地拉着默玉菲说:“有什么东西啊?不会是……”半倾,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默玉菲轻柔地拍拍冷落的背,带着她特有的温柔声调安抚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一个进去过的家仆说,那湖里的水是热的,而且……”话到此处,默玉菲神色游移,并未继续往下说。  默玉菲嘎然而止的话,让冷落的脑中突发异想――温泉!?一定是,只有温泉的水才会是热的。  默玉菲挪移身子,紧挨着她。无意间,冷落察觉到默玉菲在轻微的发着抖。看来真的很害怕,莫非还有别的隐情?  她偷偷回望庭院深处的密林,眼角流窜着的好奇,久久没有消散。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十二章 月下遇和尚?    “红枫,将包袱里那个紫色的瓶子拿给我!”  “是的,小姐。”  红枫放下手中正准备铺展的棉被,从涨鼓鼓地行囊里捞出一个别致小巧的紫瓶,递给小姐。  冷落兴奋地握着瓶子的底部,将其瓶口的塞子拿掉,在瓶端处嗅了嗅,陶醉地喃语:“啊!真香!”随即移步至床榻前,随意地在头枕上撒了一点点瓶里粉末状的物体。  红枫对此已司空见惯,并不在意,只是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儿,铺垫着床被,以便小姐就寝。不过她的余光却会不时地瞟一瞟头枕,带着一丝想望。  这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冷落的双眼,她朝红枫莞尔的说:“红枫,是不是也想试试啊?”  红枫一下惊慌失色,急忙否认:“没有,奴婢想都不敢想!”  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摇摇手中的瓶子,说道:“解释就是掩饰哦!瞒不了我的!”  红枫听了这话,微垂着头,不吭声。  还真行啊,懂得保持缄默回避问题。  冷落瞧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没一点矜持,断断续续地吐着字:“至于吗?……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扮可怜……我可不比你差……”  可怜的人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叉着腰,好似茶壶状的恰北北,半闭眼帘,状似哀怨地望着她,表示抗议:“小姐,不要再耍奴婢了!”  冷落无辜的迎向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呐呐道:“我没有耍你啊!我只是想,既然你也喜欢,不妨让你也试试啊!”  红枫不信任地望着小姐,小姐怎么会那么好心?她不断思索,寻找破绽,可什么也没发现,她只是一直作无辜样,委屈的望着自己。  “小姐不是一直很宝贝那紫瓶里的花香粉吗?从不让人碰一碰,怎么会……”红枫的话里仍是极度的不信任,生怕再次上当。  “这特制熏香花粉我都用了近两年了,快要厌倦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冷落说完便毅然决然地走到厢房的外侧,一个朴实的简榻旁,不理会一边呆站着的红枫,将瓶中的花粉撒了些在上面的头枕上。  “好了!收工!”冷落堵上塞子,微嘘一口气,转身笑对红枫。“这东西很棒哦,能让你的发丝长时间的保持幽香!”  红枫静静地瞅着她,微垂螓首,不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内疚。抬起头,脸上挂着感动的表情,歉悔地说:“小姐,奴婢错怪你了!”   冷落宽宏大量地微拍胸口,说道:“没关系,谁让我是你的小姐!好东西当然要姐妹分享!”她的心中却在暗嘲自己:姐妹?是啊,姐妹……还是吗?可能从来都不是吧。     深夜时分――  夜幕笼罩,大地一片寂静,只有鸟虫的低鸣和拂面的絮絮清风。  一人轻声蹑步地从内屋走到厢房的外屋,看了看床上熟睡中的身影,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扉,不让其发出一点声响,待能让一人出入,随之便蹑手蹑脚地跨出了门槛。走到房门口时又回望了屋内的人一眼,确实睡的很沉,这才放心的轻轻合上了门。  冷落出了厢房,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在这漆黑幽暗的时刻,它是唯一可以照明的东西。今夜的皓月特别圆润,又大又亮,好似满月。  她无限感慨,再不透透气,就要窒息了。借着月色,凭着记忆,她往庭院深处的密林走去。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在双腿酸麻之际,眼前突然一片豁然开朗!  穿过了庭院密密麻麻的树林,她瞧见了眼前一个很大的湖,湖中的水犹如血液般的深红,皎洁的月光穿过树梢,洒在了湖面上,泛起粼粼诡异的红光。  “哇……好奇特!好漂亮!”  冷落从未见过如此唯美堕落的景致,温文尔雅的月色伴在暗红噬人的湖旁,如比邻一般接近,相互排挤又相互照应。它们的四周还长满了异常艳丽缤纷的花朵,芳香四溢,充满着浓郁的花香。  她迈步走近,只见湖边氤氲血红雾气,湖水不时微微地冒出圆球般大小的水流。她摸摸湖水,发现它是温的!  深红色的温泉!这可是温泉中的极品!  难怪默玉菲及默府的人都会恐惧惊慌,如此奇特的色彩,如此阴森的美感!可能地狱的炼池也就这样――血腥、凄凉、绝美……  抛开烦人的尘事,冷落缓慢的脱下身上的衣物,将它们搁置在一块大石头上,小脚一伸,脚尖传来的温热感觉,让她忍不住脚一跨,便整个人置于温暖阴暗的红汤中。  “好舒服啊……”  这几日,不知为何,默玉菲天天拉着她跑,又是去庙里祈福,又是逛夜市,还去划船什么的,东逛西逛。唉!她输了,精神没默玉菲足,搞得自己是这儿疼,那儿也疼。原来游山玩水也是一件体力活!  湖水抚平了她酸疼的肌肉,冷落在湖水中伸展着四肢,寻找到了全身最疼痛的大腿处,轻柔地按摩着,无比的舒畅。  待腿部舒适后,她便静泡在水中,不时掬起罕见的红水把玩,自娱自乐。这是难得的悠闲时光,不自觉的放松了自己。   出红庄也快半年了,她却仍在扮演着另一个自己,身边有的只是监视、虚假、危险……无法逃脱这一切,不得一点喘息的空间。这一刻,犹如久违的甘露,给早已干枯不堪的心田带来了救命的水滴,虽然很少,却让她不至于枯竭窒息。她都快忘记自己原来的模样了!  现在,不会有人发现她,红枫已中了她特制的曼佗罗花的迷香,这里又是个没人敢来的地方,她很放心。  早在两年前,当她无意中发现红庄的花丛竟然种有白色的曼佗罗,而旁人却并不知道它的用处,她就知道它必会有所用处。打着制作香粉的幌子,采了许多的鲜花――曼佗罗花和其他许多不知名的品种,分开磨成了粉末,甚至为了不让人怀疑,每天她都会在自己的身上使用它,让旁人以为只是普通的熏香粉罢了。这两年来她不断加重迷香的分量,渐渐地它对自己已不再产生作用。  红枫中了曼佗罗的迷香便会陷入沉睡,没有了平时的警觉,不到天明是不会醒来的,醒来后也不会感到任何的异样。  本打算用它来助她逃跑,可默玉菲的话让她瞬间打消了这个傻念头,阻止了妄想冲动行事的她。骆炜森的武功如此之高,能和他抗衡的没有几人,再加上骆绝尘他……哈!她还真是孤立无助啊!心中的苦味涌上心头。  不!还不是死心的时候,一定还有办法!既然很难找到武功高于骆炜森的,那就从声望、地位高的人着手也行……  “谁?”  树林中的草丛发出了些许稀疏的声响,倏地打断她漫游的思绪。  冷落凝视出声的地方,光线不是很足,只能瞧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期间晃动,越走越近。她的心跳差点停止,惊慌地抓起大石上衣物里的紫瓶,紧紧地握在手中,让身体胸部以下的部位侵入水里,以免曝光。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咚……咚……她仿佛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透过隐隐约约的夜空微光,身形仿佛是……一个男人!?冷落使劲拽了拽手中的瓶子,心更加慌乱,要镇定!她告诉自己。     咦?和尚!?月光扫在来人的衣衫上,愕然竟是朴实的僧袍。参差不齐的树枝挡住了其颈部以上,黑压压一片,看不清面貌。  来人突地停了下来,未再往前迈步,估计是瞧见了湖水中的她。  “施主,你……是人还是鬼?” 一个清亮透彻的声音传来,音色细腻又柔软,没有恶意,没有恐惧,让人不禁放松心情。  徐徐清风扬起了屡屡枝叶,树木随之摇曳,皎洁的月光见缝插针,穿过树梢,照着他飘逸儒雅的脸庞,紧束着的长发,随风扬起缕缕轻丝。虽然一身朴实,却仍无法掩盖围绕在他周围的不染纤尘的超然气息,彷若天上的神明一般飘忽。  此人有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距离感,她自然而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我若是鬼又如何?”冷落好心情的反问,露出迷惑人心的媚笑。  他竟对她使出八层功力的魅力无动于衷,平淡如水的回道:“如若施主是鬼,小僧自当为施主诵经念佛,愿施主能够早登极乐,不用在凡尘做孤魂游鬼。”  有趣!冷落对他产生了兴趣。不知道是真迟钝还是假迟钝?试探一下。  “呃……怎么办?我不知道耶!奴家到底是人还是鬼呢?”冷落佯作疑惑不知,频频微蹙柳眉。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神色局促不安,挠头凝神苦思。  “小师傅,不如你过来摸摸看,帮奴家辨辨到底是人是鬼?”她微侧着脸,缓缓抬起置于水中纤纤素手,向他所在的位置伸去。  他本欲抬腿上前一步,途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为难地踌躇不前。  “怎么了?怎么不过来?”他又怎么了?好像很为难,不会是想到了什么迂腐的清规戒律吧。  “下山前,师傅告诫过小僧,不能靠近女施主,她们是老虎!”他老老实实地说出实情。  呵……看来是根真木头!迟钝兼单纯,世间少有啊!  她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猛瞧,身材OK,样貌OK,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个处……大家彼此彼此,谁也不吃亏。  她的红唇扯出一抹终于找到理想猎物的淡笑。       正文 第十三章 破处之夜     “我看起来像老虎那么可怕吗?”冷落娇美而真挚的瞅着他,双手轻抚精致的脸颊,柔嫩的软语。  “不!”他矢口否认,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真是可爱!她可是加大了马力,朝他发动百分之百魅力攻势,还不上钩……  “那你还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半是娇羞,半是邀约的迎视他,将原本紧握的紫瓶放在岸边,双手微抬,抽掉固定头发的簪子,黑得犹如子夜般的长发瞬间散落下来,飘浮在暗红水面上,有如魅惑黑夜的妖精般迷人,引诱他不得不坠落沉沦……  他似乎苦恼了许久,不时得往她这边张望,迟疑地走了过来。  他挽起僧袍,优雅地半蹲在她跟前,如此近的距离,让她完全看清了他的全貌……  不染世俗凡尘,没含任何杂色的圣洁,清澄脱俗。面对红如血色的湖水,透澈如泉的幽眸没有胆怯惧色,直视裸露在湖水中一直放电的她,双眸更无一丝的猥亵与情欲,她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冷落缓慢得伸出纤纤柔荑,搁在他的掌中,让他仔细辨别她是人还是鬼。他眉峰微蹙,认真地上下翻看,仔细研究。  她强忍笑意,懒散的说:“小师傅,你不是和尚吗?怎没剃度啊?”  那木头始终埋着头,只知道观察她的手,真让人气的牙痒痒!她的手竟然比她的脸更能吸引他。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方丈师叔捡回了少林寺,从懂事开始便跟着师叔伯们参禅诵经,早当自己是出家人。”话到此处,他方抬头望着冷落,满脸疑惑,似乎为此困扰了很久,“可不知为何,方丈师叔就是不让我剃度,说什么尘缘未了,还不是时候,所以现在只能待发修行。”  尘缘未了?不会是指她吧!?  连佛主都站在她这边了,她还犹豫什么!  冷落笑靥若兰地凝视他,字如盘珠:“那照理说,你该在寺里,怎么到默府来了,还在此夜游!”话里带有几分揶揄。这么巧,在默府招婿的时候!  “我是为替方丈师叔送信给默老施主的。”无比认真的语气,完全不知刚才话语中的玄外之意。  “本打算送完信后就离开,没想默施主极力挽留,遂留宿于默府,怎料无意间听闻默府中有鬼怪之事,便来此处看看,没想,遇见施主你……”  他边回话,边分神研究掌中的玉手。好光滑!真奇怪,为什么师傅要说女施主是老虎呢?老虎一身都是毛,怎么看也不像啊?  哇哇哇……文绉绉的,听得她都起疙瘩了,一股接一股!  冷落仰着头酝着媚态细睨着他的眼,娇笑的说:“那……小师傅……看出什么了吗?我到底是人还是鬼?”  他为难地挠挠头发,一头素丝随着徐徐凉风抚面飘扬。心中暗自责备自己,光去思索老虎,把正事给忘了,现在看还来得及。他揣摩半晌才回话。  “施主有脉搏的跳动,体温也是热的,该是人才对……可是如此深夜……施主却在树林湖中……”他欲言又止。  “小师傅,我美吗?”冷落无厘头地突冒一句,眼瞳眨都不眨的瞅视他。  “美?什么是美?”他一脸无知相。  “……呃………就是丑的反解……”怎么比小学生还笨!  “什么又是丑?”  她晕,眼前的人不是小学生,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人不是都有美丑之分的吗?”她开始当起老师了。唉!没有比她还衰的老师了,裸着身子给人上课,听课的人还这么蠢笨!  “人不就是人吗?一个鼻子,一对眼睛……”他微露笑颜,飘渺出尘,“……仅有生死之别而已,怎会有美丑之分呢!众人皆一样!” 人不都长一个样吗?没有什么不同啊!  纯净!纯净的颜,纯净的人,纯净的心!他……她的心牵动了一下,泛出绝美的纯真笑容凝向他,遇上他,是她的幸运!     “哎呀……”冷落惊声呼叫,佯装脚底踩滑,重心向后倒去,趁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欲将他拉进泛着氤氲缭绕的湖水中。  “扑通”一声,毫无设防的,他就一头栽了进来。  “施主……你……怎么……”栽入水中的他一浮出水面,便咳个不停,间断的声色中并无不满之音。  冷落倾笑着用手指点住他的唇,止住欲出的话语。半合眼帘凝睇他,湿润的红唇微张,勾成惹人怜爱的娇媚,低语:“小师傅,你知道为何你师傅不让你靠近女人吗?”  “为何?”他微赧地回睇施主。雪白的颈项,胸前的浑圆遮掩在涟漪的水波中,若隐若现。他很想问,那是什么?怎么和他平坦的胸不一样?可不知道为何,就是羞于启齿,只觉心头莫名的悸动。  冷落笑睨着,雪白的柔荑抚上他的脸庞,锁住他的黑眼,“因为啊……有一种武功,只有男女一起才能练的,而你师傅不想让你学啊!”  “什么武功?”他的眼底流窜着想望。在现代,是男人就爱车;可这是古代,摇身一变,是男人就爱武,还真没错!这诱饵还下对了。  冷落投给他一朵诱惑的艳笑,“想知道吗?”  他很是犹豫,半天没回话,又是皱眉,又是深思的,表情多变易懂。不过明显还是心中的好奇占了上风。  “想!”  冷落香滑的双臂绕过他的肩头,勾抱住他的颈项,并充满挑逗的轻轻磨蹭。眯起慑人心魄的灵性双眸瞅住他,凑在他耳畔呢喃软语:“……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施主……你……”  他很惊讶,对于她的贴近非常不习惯,困难的挪动着身子想避开她。可她死硬地攀在他身上,香暖的呼息吹拂在他的颈间,裸露的身躯不断在胸前厮磨。他觉得全身的血液急滚,有股陌生的气缓缓往上升,让他有丝害怕,微发着颤,力道一下软了。  “别害怕……这不是在教你吗……呵……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只会扒光他!  冷落将脸搁在了他的肩头,纤纤玉指缓慢地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  “有什么感觉?”  他倒抽一口气,带着微喘,胸口剧烈地起伏,眸中燃烧起了小小的火苗。  “我……感觉一股气从涌泉上升……入至丹田……很难受……”  “这是练功的必然反应,不是吗?”冷落低声诱哄他。  他深信不疑,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游走。冷落将手指埋近他的头发里,胡乱拨弄。红唇划过他的鼻尖,然后落在他的额上、眉上、耳上、唇上……沿着他紧张的线条一路往下,停留在他脖子和肩膀中间凹陷的地方――脉搏疯狂跳动之处。  这是她第一次挑逗男人,还是如此纯洁的男人,心中的羞涩已被他自然不加掩饰的反应所掩盖,频频作出大胆的举动。  “小师傅,把我抱上岸去!”冷落的唇抵着他不断晃动的喉结呢语。在水里那个,她不会,太难了!  他依言抱起不着寸缕的她上了岸,怀中偎着让人血脉贲张的香馥娇躯,他变得浑身火热,心跳加速,继而脑袋也一片空白。  被他如此炙热坦白的眼神凝视,大胆如她也不禁涨红了脸,又窘又羞,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这是第一次,她一丝不挂的将自己赤裸裸的呈现在男人的面前。幼年和骆绝尘同浴不算,那跟小P孩洗澡一样没感觉。  她稳住心跳,低垂螓首,回避他的目光,“把我放下来!”  他如中蛊般,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一点犹豫。  冷落压下心中的不安,抬头仰望衣衫湿漉的他,呆楞楞的、无助般立在跟前,便向他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弯下来。他太高了,足足高出她一个头。   在他蹲膝之际,冷落快速地扑向他,“噗”的一声,就将重心不稳的他压在了满是艳花绿草的湖岸边。  “施主,你干……”施主先是将他拉下水,现在又把他压在地上,这是什么武功?  他未完的话语淹没在了她的嘴里。冷落轻柔地贴住他的唇,吞进他所有的疑问。  他不会接吻,她也不会,可比较起来,她懂得比他多很多了。冷落试探的吸吮他的唇,灼热的舌头掠过他的唇瓣,他不禁缓缓地张开双唇,主动的迎向她,有样学样地向深处探索,直到她感觉到他的渴求。  “……你想要什么……”冷落离开他的唇,忍不住咯咯娇笑。  “……我……要……不知道……”他眼睛蒙上一片迷朦,不停的喘着粗气,低柔的嗓音中夹带着浓浓的渴望。  冷落开始剥他的僧袍,样式很简单,不用多久就顺利的脱了下来,他没有挣扎反抗,迷茫的凝视她。她双手大胆的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游移,感受手心传来的阵阵酥麻。当她的手指拨弄他的乳头时,他发出一身惊喘。  “想要的是这里?”她一口合住他胸前的两点,时而吸吮,时而轻啮。  “……不……”强烈的感官正刺激着他,想要推开,又舍不得推开,只能无助的扭动。  “不是?”冷落故意曲解他的话,不断地向下探索,左手搁在他的胸膛,右手滑进他的裤头,当触碰到他挺翘的男性欲望时,却迅速收回,玉手羞怯地停在了他的腰间。  不行,她怎么能害怕呢?身子总是要破的,只有这样才能换来平静的生活。与其以后瞎找个陌生人,还不如给这可爱又单纯的木头。  她镇定心情,忍住心底的胆怯,再次向下游移,握住他硕大、坚硬的欲望,上下搓揉,明显的感觉了到它的巨大变化。  “这里吗?”她低喃,同时用湿热的吻漫游他的胸膛,舌头撩弄他的乳头。  他没有回应,只是陶醉愉悦地发出低吟,身体间的不断摩擦,激起无限春色,呼吸急促。他开始不自觉地依着本能抚摸她的身体,手指怯怯的在他最感兴趣的胸脯间游走,揉捏她稚嫩的双峰,她不禁发出娇吟,他受到了鼓励般,更加卖力。  是时候了!冷落咬了咬下唇,坚定决心,立起身子跨坐在他的身上,白嫩的粉臀擦过蓄势待发的男性象征,引得他发出阵阵呻吟。  冷落慢慢的压下臀部,紧握他的欲望对准她的私密处,坐了下去。  “啊……”  她和他同时叫喊出声,划破了这个沉静的黑夜。该死的!真的很疼!  冷落僵硬在他身上,吸气呼气,不断放松自己,等着疼痛感退去。身下的他却开始蠢蠢欲动,不满的向上撞击。  “停……停下……”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下腹一次又一次的绷紧,全身像要被撕裂了般,疼得淌下了眼泪。  “……不……知道……停……停不下……”  他反客为主,不理会她的挣扎,侧身将她压在地上,控制不了内心澎湃的欲望,持续挺入,并加快了律动的速度。  同时,一股欢愉感从疼痛中涌现了,由下腹往上窜升,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的血液沸腾起来,开始回应他的摩擦,迎合他的热情,渐渐陷入回味无穷的境地……  “啊……”  身体开始收缩,私密处的内壁不断挤压他的硬挺,他粗嘎的狂吼,彻底的释放……     激情的狂涛逐渐平静下来,冷落无力地摊在他的胸上微喘着气息,听着他如擂鼓般声响的心跳。  “施主……这是什么武功?”他真是傻得彻底!  “别管是什么武功!练完后觉得舒畅吗?”她撑起身子凝望着他。唉!她又在误人子弟了!  “嗯!就跟平日练完少林武功一样……不!更舒畅!”他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愉悦,只是看着她,胸口就莫名的涌起一团火,不断往上冒。渴望抱着她,再也不放。  冷落好笑的瞅着他。迟钝的男人!可惜,只有一夜的缘分!  她背着他,拾起地上的紫瓶,嘴角噙着浅笑,“你来闻闻,香不香?”  说着便将瓶口的塞子拿掉,凑到他的鼻下。他听话得吸闻,莞尔道:“香……”  话方落下,他四肢已然无力,眼皮更像吊了千金之石,没有抵抗力地闭上,沉沉睡去。  见他沉睡,冷落便放心的再次跨入湖中,打理自己,静泡疲惫的四肢,清洗股间的血迹,消散满身的炙热余温……待心情沉静如明月,恢复平日的理智,才上岸着衣。  望着岸边平躺着的人,她踱到他的身旁,在他脸颊上浅上一吻,靠在耳畔呢喃:“谢谢你!无名氏先生!我不会忘记你的!”  随之起身离开了纯静的地和那纯净的人,犹如南柯一梦丢在了身后。  ……  走出密林,路过庭院前院时,突地警觉爱慕炙热的视线正瞅着她。随即四处张望,除了树木、夜色没有其他,可能是她敏感吧,她安慰自己。不觉加快步伐,奔回了住处。       正文 第十四章 多角关系     翌日――  红枫一如平日唤小姐起床,梳理着她乌黑光滑的发丝。  冷落状似无意地问起:“红枫,昨晚睡的好吗?”一面偷瞄镜中红枫的脸色。  红枫心情很不错,挂着笑容,“奴婢睡的很好!今早起来还觉得精神奕奕的!”  冷落心中冷笑,嘴角噙起一抹浅颜:“我还怕你不适应伴着熏香入眠呢!”  红枫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回话:“让小姐费心了!红枫感觉很好!”  “那就好!”看来红枫并没察觉,迷香的效果很好!  红枫将她垂柳的青丝简单的绾起来,在上面插上一支珍珠钗,点唇画眉。  “怎么了?”  梳妆头饰不到一半,红枫莫名其妙的停手了,冷落回头睐她,注意到她呆怔着,很不对劲。  “小姐……奴婢觉得……”红枫嘴巴张了又合,吞吞吐吐的。  冷落心一紧,佯装镇静。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她很确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啊!  “什么?”  红枫嗫嚅了半晌,启口:“奴婢……觉得小姐有点……有点不一样了!”  她心往下一沉,“怎么不一样?”  “不知道……只是觉得让人……离不开视线……”  骤然放松,原来此事非彼事。她瞅着红枫,抿着笑容:“想说我漂亮就明说,别拐弯抹角,听得我一头雾水,让人着急。”  冷落扭回身子,透过铜镜,看着自己。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原本的灵秀飘渺朦胧了几分感性和媚态……这就是变化吗?只怕最多的是心理吧。  她微抚着脸庞,对着镜中的自己相视一笑,含着苦涩。没有了后顾之忧,能用的武器惟有这张脸了,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模糊了……     咚咚――  “妹妹在吗?”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默玉菲又来了,不知道这次又是去哪儿瞎逛?  她向红枫递了个眼神,红枫了然地为小姐戴上面纱,只露双眸在纱外,待一切就绪,便上前打开门扉,迎默玉菲进屋。  “默姐姐,今日怎来得这么早?”冷落从内屋走了出来,坐在默玉菲的旁侧,并示意红枫奉茶。  “妹妹。”默玉菲双手伏着她的手背,一付和她很熟的亲热样,“今日是来邀妹妹游江的!”  又去!?饶了她吧!  “上次不是游过湖了吗,还泛了舟呢!”是啊!就是拉她去划船的那次。冷落使劲提醒默玉菲,希望默玉菲能想起。别再折腾她了!她现在是四肢无力,外加全身疲软。  “这次不一样,上次是游湖,这次是游江啊!”默玉菲焦急地游说。  冷落暗自拧了拧眉头,装作不解:“两者有何不同?”唉!游湖不就等于游江,还玩起文字游戏了,她到底想干嘛?  “上次只能泛小舟,这次可是游画舫。”  画舫?还没见过,有点兴趣!  冷落凝视默玉菲,发现她的态度异常热情,生怕自己不去似的。依她的性情只有一种可能……  “默姐姐,只有我俩去吗?”冷落注意观察她的脸色。只见默玉菲小脸微红,羞羞答答地扭着手中的丝帕。  “呃……我邀请了骆公子……他说……你去他就去……所以……”默玉菲充满期望的眼神盯着她,给她好大的电流压力,电得她眼瓣直想合上,逃避电压。暗恋的力量真是强大!  “那……好吧,我去!”不能表现的不耐烦,要面带笑容。  她好怕她不答应,默玉菲会叫人暗杀她。女人总是会为心爱的男人丧失理智,做出疯狂的事来,越柔弱就会越阴狠。默玉菲绝对是个闷骚女人,不能掉以轻心!  “真的!!!我这就去告诉他!”默玉菲兴冲冲地奔远,将其他人遗忘在了身后。  呆子啊,呆子!他还真有魅力,不愧是她冷落“调教”出来的男人!  唉!感叹完毕!她起身随着默玉菲所奔方向而去,身后跟了个永远甩不掉的跟屁虫――红枫。     “咻”,达到目的地,古代最值得赞赏的就是这人体飞机了。冷落特意让红枫带她飞到了骆绝尘所住的厢房外。一嘛,节省体力,她可是两脚无力呀;二嘛,不想错过看好戏的时机。  “哥哥,我来了!”冷落门都没敲,便使劲地揣开它,杀得骆绝尘和默玉菲个措手不及,骆绝尘一样的招牌笑容,而默玉菲则呆楞在房内,一脸尴尬。  “妹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默玉菲惊慌的上前挽着冷落问道。男女授受不清,真不该一时情急,单独和骆公子共处一室,这事传扬出去,她的清誉何在?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真该多向旁边的骆绝尘学习学习,像个没事人似的,多镇定啊!以后他被人捉奸在床肯定是个会反问“是吗?在哪儿?”的人。  “我一直跟着姐姐你啊!只是姐姐太高兴,忘了我罢了!”默玉菲一脸的惭愧,小小的眼珠子一会转向骆绝尘,一会转向冷落,游离不定。  冷落一溜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默姐姐是等不及见我哥哥吧!”  默玉菲被她说中了心事,羞赧的红潮霎时淹没了粉颊,红苹果似的。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余光时不时地偷瞄骆绝尘,扭扭捏捏的,看了就想笑。  骆绝尘充满责备的眼神警示她,她无视骆绝尘的存在,甩过头,不理他。  一阵叹息,温柔悦耳清风般的声音袭面而来,“默姑娘,骆骆还小,不懂事,别往心里去。不是游江吗?走吧。”  暧昧气氛被骆绝尘四两拨千斤的糊弄了过去。呆子没变脸,看来默玉菲只是单相思而已,一头热。  就这样,开始三人行……  走出男子居住的院落,路过位于默府中间的庭院,几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婢女在清扫满地的落叶。  “听说了吗?”其中一人故作神秘。  “什么?”  “有人见到鬼了,还是个女鬼!”  “真的!什么样啊?”  “听说是一个眼睛,一对鼻子,怪吓人的。”  “啊!真恐怖!鬼长得太丑了!”  “听说,目击者被当场吓晕在地!”  ……  咦?女鬼?说的不会是她吧!和事实也差得太远了!谣言还真是可怕!  婢女的谈话渐渐远去,冷落面纱下的红唇抿着一抹浅笑。这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默玉菲和骆绝尘的注意,除了冷落。     走了很长一段路,怎么还没出默府呀?冷落现在的感觉犹如刚跑完1000米,脚下拴着铁石般沉重难行。在默玉菲面前又不好坐人体飞机,再加上默玉菲并肩于呆子身旁,欲羞还迎的欣喜姿态,轿子也是没指望的了。有钱人家的一大缺陷――房子太大,范围太广,半天走不出去。  最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默玉菲不时用余光瞄她,好像她是“菲力普”特大灯泡,碍着眼了似的。也不想想,没她,呆子会出去吗?真是!女人的天性――过完河就拆桥。  “慕容公子?真是巧啊!”  走在前面的默玉菲突然停下脚步,害她差点撞上。彼此碰撞的后果对她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想她纤细柔弱,肯定没默玉菲结实,可怜的她必往后倒,到时,形象啊……  是谁啊?杀人于无形!  金木雕琢的长廊走道,迎面走来一人,严格来说是看过两眼的慕容非凡。想想鼻青脸肿的男人能看吗?她还怕伤眼呢!  咦?前几日还满脸青紫,今日全没了,又回到了初见时风流潇洒、浪荡子的模样。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消炎膏,这么有效?  “默姑娘,骆兄,骆姑娘。”慕容非凡向三人依次拱手问候,止于她处,笑露那一口和他肤色截然相反的白牙,“三位结伴而行,是去哪儿?”  “奴家邀骆公子和骆妹妹去游江。”默玉菲向慕容非凡回礼,巧笑嫣然,“不知慕容公子有无兴致一同前往?”如果慕容公子能一起去,和骆妹妹配成对,那骆公子的注意力就不会总放在骆妹妹身上了。  不是见一个男人就邀一个吧?冷落偷望默玉菲,瞟见她眼中漾着两簇狡狯的光芒,骤然了悟。好个默玉菲,好个如意算盘!想随便甩个男人给她,自己好和骆绝尘谈情说爱。她要让默玉菲得不偿失,再多一个灯泡!  “是啊,慕容公子,人多才热闹!”冷落启唇邀约,眼角扬起了一抹甜美的微笑,加强攻势。  慕容非凡很奇怪,就这样眼也不眨地凝视她,要不是确定自己戴了面纱,她肯定怀疑是不是脸上沾有脏东西,让他目不转睛的直瞧。  “嗖”,她只觉眼前一白,一堵肉墙立伫鼻前。那个死呆子通都不通知一声,就飘到她跟前,插立在慕容和她中间,高挑的身躯把她挡着,宽阔的背部仅离她鼻尖不到1厘米距离,多危险哪!  “慕容兄这么忙,肯定没空吧?”温文柔暖的声腔有些偏高扬,尖锐无比。  “有空!有空!既然骆姑娘都开口了,在下岂有不去之理?”  冷落鼻息似乎嗅到了面前白墙的紧绷,衣衫微晃。  慕容非凡的话听起来好像很为难,可声调却好像很高兴!?莫非是为了默玉菲?……如真这样,不就成难解的多角关系了――慕容非凡煞默玉菲,默玉菲煞骆绝尘,骆绝尘煞……汗!竟成了食物链!  三人行最后变成了四人行(请自动忽视红枫)。这次游江,谁会掉到江里,惹来满身腥呢?       正文 第十五章 痛下决定     江边很是热闹,女子们结群散心,不拘礼教,一个个更是打扮得新鲜亮丽,突显自己姣好的面孔,处处可见各式各款的公子哥儿四处闲荡,伺机搭讪猎艳。  “慕容兄,你不是曾在此寻佳人吗?可有看见合适的啊?”如此讽刺的话,被骆绝尘平淡说出,没有任何修饰,直指核心,还生怕她没听见似的,音量提高了几个百分点。  众目扫向慕容非凡,他瞬间成了话题中心人物。  慕容非凡毫不在意,微摇手中的白折扇,懒洋洋地说笑:“骆兄此言差意!莫非当时骆兄也在此处,不然怎知在下的行踪?”  好个反讽,话题又抛了回去。  “在下当时确在此处,见慕容兄与一女子煞是亲密!”回得游刃有余。  “那是一红颜知己罢了,骆兄莫要想歪了才好!”  ……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展开了口水战。他俩不是好兄弟吗,今天怎么像仇人见面一样?冷落和默玉菲一会儿转望慕容非凡,一会儿又转望骆绝尘,小脸左右摇摆,晃个不停……停、停、停!头晕了!冷落撅住脑袋,不让它再条件反射。  “好了,好了!有完没完,没人听你们斗气。”她抓住时机,插入话中。这可不是件容易活儿,他俩的对讽,接得简直不留缝隙。  两人都像斗败的山鸡,仰起头,藐视对方,开始无声战中。这样也好,耳根总算清静了!  “默姐姐,我们上画舫,让他们在这吵。”冷落转视默玉菲,给她一暗示眼神。  默玉菲微点头,配合的说道:“好,我们上画舫。”  随即冷落和默玉菲移步上了挂着五彩的帘幕,迎风翻扬、精致好看的画舫,两只山鸡身后跟随。  画舫里雕梁画楝,精巧气派,案上一鼎胄铜香炉更让厅里缭绕阵阵清香,使人神情气爽。如此典雅,不像是默府极尽奢华之能事的风格。  “默姐姐,这画舫是姐姐布置的吗?”  “是啊!怎么?”  “没什么,很别致。”她还有点鉴赏力嘛,还好没遗传到她老爹的烂品位,不然世上又多了一个大奢人。  冷落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砰”!左右两边就有了人。默玉菲只得黔黔地坐在冷落的对面。  精致的酒菜陆续送上,默玉菲微启笑颜,亲自为四人各倒了一杯酒。  “玉菲敬各位一杯,能够有幸与名满江湖的‘玉面公子’和‘多情公子’踏青游江,是玉菲的福气。”默玉菲举高精雕细琢的翠玉酒杯,朝两人微微一敬,接着一仰而尽。  冷落恶狠狠地怒视默玉菲,故意忽视她!可惜,默玉菲喝的正爽,没看见她的虎眼。  不对!“多情公子”?谁呀?冷落侧头睨视悠闲惬意的慕容非凡,谁取得名?这么有水准!一听这名就知道是一色狼。她打了个冷颤,左边一个小白脸,右边一个色狼,老天!将她置于何地啊!  冷落烦心地微微扬起白皙的皓碗,准备举起搁在身前已盛满酒的酒杯。她扑了个空,杯子已然到了骆绝尘手中。  “干吗?”冷落微微颦起翠眉,火气很旺。  “你不能喝酒。”骆绝尘满脸的不赞同,柔声命令。  冷落怒瞪着他,不让她喝,她偏要喝……随后眼中喷出点点火焰,向骆绝尘洒气,骆绝尘却死活都不退让。这种时候肯定会有人出来打圆场。  “骆兄,何必这么古板,一杯小酒无伤大雅!”慕容非凡摇着白扇始终没停过,装儒雅给谁看啊!  “是啊,骆公子,就让妹妹喝一杯吧!”默玉菲也来帮腔。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骆绝尘只得无奈的递回酒杯,淡淡然的腔调带着坚持:“只这一杯!”  她懒得甩他,到时谁理他。冷落俐落接过酒杯,衣袖一翻,挡住大家的视线。杯贴唇畔,送酒入喉。  辣!这破玩艺儿,真难喝,让她喝,她也不会喝了!和现代的什么鸡尾酒,水果酒,简直没法比!  “默姐姐,这酒真是好味道!”冷落口不对心,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人都是爱听好话的。这不,默玉菲笑得灿烂如花,喜上眉梢,“这是我家珍藏多年的佳酿,用以款待贵宾,绝非常酒能比!”  啧啧!那还真不好意思,错把良酒当潲水了!  “默姐姐,不知这次选婿,可有结果?”  都选了1个多月了,还没半个影儿。默府有钱扮大款,那是他吃饱了闲着没事儿干,找个名目壮大自己的声望,所谓赚了人气,没了财气,财大气粗的默府有得是底气。可这事儿没个局,她等人也不好离去,结果就滞留在了默府。唉!自己可是万分想离开啊,这个地方太没劲了!  默玉菲的脸颊浮上两朵娇艳红云,羞涩的微垂下颚,声音洗若蚊钠,“婚配乃父母之命,玉菲不能做主!”莫了,还哀怨的瞟了一眼骆绝尘。  这可怎么好,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底啊!  “别说玉菲了,说说慕容公子吧!”默玉菲流转眸光,调移话题。  “我?”慕容非凡一愕,微微笑道,“我有什么好说的?”相处久了就相熟了,不会“在下”来“在下”去,开始“我”来“我”去了,这样多好,少说一个字!  “慕容公子来默家,不仅仅是来看玉菲的吧!我看是……”默玉菲说话说一半,意味深长地笑睇慕容非凡,故意拉长尾音,让人遐想。  慕容非凡笑叹一口气,收起手中摇扇,“什么事都瞒不过默姑娘你啊!”  默玉菲笑吟吟的接口:“想慕容公子红颜知己遍天下,美艳佳人无不相交,怎会为了玉菲特意到默府?其中肯定另有他由。”  “听默姑娘的口气,似乎知晓,愿闻其详。”慕容非凡挑高眉毛,等着默玉菲的后话。  默玉菲眼波流转,笑的矜持大方,“原本玉菲并不知晓,但两日前的一则江湖传闻,让玉菲茅塞顿开。”  “什么传闻?”冷落禁不住开口追问。他俩对话悬调调的,就是不说重点,心里那个着急啊。  “两日前,慕容山庄广发请帖,邀江湖中与慕容公子相交过的女子,于八月十五中秋慕容山庄一聚。”默玉菲看出冷落的急切,也不好再吊大家的胃口,毫不隐瞒的说出了实情。  什么嘛,又一个来电百分百!  慕容非凡浓眉一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们怎么还没死心,我都逃到扬州来了,还在想方设法的逼我成亲。”  默玉菲掩颜一笑,“看来玉菲猜的没错,慕容公子是到默府躲难的!”  慕容挥去阴霾,大笑数声,“躲难?真是贴切啊!想我刚到弱冠之年,家中就开始软硬兼施,我不胜其烦,一听成亲就头痛,只得离家避开他们,才得清闲!” 他好不容易清闲了一阵,攻势又来了。一定是青青,只有她才想的出如此损招,妄想激他回去。他可不会上当,反正是天高皇帝远,又能乃他何?  大伙聊得和气融融,就骆绝尘一言不发,只知道往旁边的碗里夹菜。冷落吃得十分辛苦,一手微抬面纱,一手持筷爬饭。骆绝尘不是在整她吧!?可不吃总觉得对不起农民伯伯。唉!没办法,吃呗,谁叫她是受过社会主义熏陶的、有教养的现代人哪!  “骆公子,你怎么看呢?”默玉菲扯来扯去,不忘拉进心上人入话题。  “自作自受!”淡淡语音消逸在风中。  空气倏地凝固。今天骆绝尘是不是中了邪了,总对慕容非凡夹枪带棒的。几个字的功夫,气氛又被他搞僵。  冷落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谁让骆绝尘是她的挂牌老哥。她赔笑道:“慕容公子别介意,我哥今天吃坏肚子,瞧什么都不顺眼。就当他说的话在放屁,一放就没了!”边说边在桌底狠狠地往骆绝尘的小腿揣去,乖乖,他竟然把脚一挪,踢空,差点没把自己给摔在地上。冷落扣着凳子两边,稳住自己的重心。  画舫内笑声盈盈。槽糕!冷落刚坐稳,猛然发现她好像说了出格的话,把放屁一词说出来了。唉!她的形象全毁在了骆绝尘的手中。冷落偷偷侧头递一怒眼,新仇外加旧恨。骆绝尘竟回她一笑,气得更是想扁他一顿。  “骆姑娘都这么说了,我定不会和骆兄计较。”慕容好心情的朝冷落露齿,摇着他的白折扇,湛幽的黑眸若有深意。  这番话罢,冷落左右煎熬,水生火热。左侧阵阵凉意,气压节节下降,右侧如沐春风,气温频频上升。  画舫一游,战战兢兢,慕容毫不避讳向她示好,骆绝尘毫不遮掩对其敌视,连置身事外的默玉菲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不时用暧昧的目光睐望她。本是看戏的却变成了戏中被看之人!  冷落脑子一阵快转,难道慕容看上的人是她?让人匪夷……不过,慕容非凡也不失为上上人选。慕容山庄在江湖上很有声望,势力不容小视,他的样貌也不差……只是……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她可是在和时间比赛,容不得一点闪失。她暗下决心,对不起了,慕容非凡……     三日后的深夜――  重施故伎,迷晕红枫后,冷落蹑脚轻莲到厢房不远处的一简朴侧房前,轻推门扉,跨了进去。  冷落踱至屋中紧贴墙的床榻,轻拍床上之人,按捺着心中的焦急,等待她的清醒。  她缓缓的醒转过来,张开眼帘,见身旁站着一人。随即满脸惊惧,正微启口,一把被人捂住嘴唇。  “嘘!是我!”冷落凑近她眼前让她看清楚。  她愣了一下,看清了来人的面貌,眼角的惧意消散,猛点头示意,冷落这才放心地松手。  冷落移步到房中的桌椅旁,随意坐下,对起身上前的她,轻声叮嘱不要点灯。  “小莲,我前几日深夜嘱咐你的第一件事办的怎样?”冷落轻声细语,拦住正准备行礼的小莲――从妓院里买来的假傻子。  小莲吞吞吐吐,犹豫半晌,最后微叹一声,才把话说出。“东西……小莲……已经……已经买回来了……”  冷落听后,浅浅一笑, “很好,把它拿过来!”  小莲拖拖拉拉地磨蹭,很不情愿的拿出藏在暗处的一个盛满水状物的瓷碗,轻手搁至桌前。“我已遵从小姐的吩咐,将它煎成了一碗药汁。”  冷落瞪着桌上这碗味道刺鼻,颜色古怪的药汁,合上幽然无神的双眼……  “……落落,为什么你不是男孩子……他就不会离开我了……”  “……我不该生下你……在这世间受苦……”  “……妈妈对不起你……只能留下你一人……”  “……别了,落落,下辈子不要再投胎做我的孩子……”  ……  冷落猛然睁开恍惚的眼,面无表情,双瞳透着坚定,就让一切结束在自己的身上吧。纤纤素手捧起早已凉去的碗,缓缓的送至唇边……  “小姐,不要!”小莲慌张地扣住冷落的手腕,眼中充满担忧,神色焦急。  冷落朝她嫣然一笑,百媚生,轻柔地拉下小莲的手,无声的摇摇头,随即毅然决然的咽下了那碗苦药。  “为什么?”小莲瞠大杏目,内心苦涩难当。  “小莲,你是不会明白的。”  冷落接着说:“第二件事嘛……”冷落轻轻淡淡的莞尔,“小莲,坐下。”  小莲依言坐在了冷落的身侧。  “好了,第二件事你也完成了。”  “呃!”小莲一脸愕然,无所适从。小姐这是何意?  “不用胡思乱想,第二件事就这么简单。”看着小莲惊愕的表情,笑意爬上了冷落的眼角,痛苦和哀愁推回了心底的藩篱内掩藏。  “我已经知会过默家小姐了,我离开后,你仍会留在默府做下人,至于最后一件事……”话到此处,冷落小心谨慎地环视四周,无任何异样后,唇紧贴着小莲的耳,叽叽咕咕呢语。  小莲越听越惊骇,话语刚罢,就欲追问。怎么会……  冷落一改柔和面容,语气充满强硬,叱令道:“不许多问,只管照做就行了。”  见小莲心生惶恐,她不觉放软语调,“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如果没有发生此事,你只需在默府呆上三年即可自行选择去留,无须做任何事;如果真的如我所想发生了,请你念在我曾救你出火坑的份上,帮我做这最后一件事,然后马上离开默府,好吗?”冷落微抬手覆在小莲的手背,充满了感激,“这份恩情我永不会忘记!”  思索半晌,小莲最终点下了头,她漾出一朵娇艳绝美,却让人无比揪心的微笑。       正文 第十六章 逼婚,逃婚    默府奢华的大厅里,处处可见平日穿梭于默府之中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较有声望的,年轻后起小辈们。冷落、骆绝尘还有慕容非凡也聚在其中。大伙齐汇一堂,吱吱喳喳,议论纷纷,不知默老爷召集大家所为何事?  “默老爷、默小姐到!”  大堂一下鸦雀无声,伴随着狂笑飘进了一坨肥肉,后面跟一瘦肉。  噗,怎么没人笑?不行了,她的内伤又加重了!每见一次默肥肉,她就受一次内伤,痛苦啊!  呵呵……冷落侧过头,偷笑,反正蒙着面纱没人看得见,无视身旁骆绝尘投来的视线。  等肥肉坐定主席,瘦肉坐定旁席,演讲开始……  “抱歉,让各位久候。今天聚集大家,是有事宣布。关于这次老夫家中招婿一事,老夫观察在座各位数日,心中已有人选,他就是……”旁席的默玉菲难掩娇羞,头低低的。  席下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招亲搞得像宣布中奖彩票一样,还来一个大厅宣言,强迫中奖,不知道这可怜的人是谁?开始为他默哀。  “……他就是‘玉面公子’――骆少侠!”  全场一片哗然,包括冷落在内。心悦臣服之声,埋怨不满之声,比比皆是。慕容非凡还幸灾乐祸地拍着呆楞一旁的骆绝尘的肩膀,戏谑道:“恭喜骆兄,真是好福气啊!”  惊愕中回神的骆绝尘毅然推开旁人的祝贺,语调诚恳坚定:“承蒙默老爷错爱,但在下万万不能接受默老爷的美意!”  “不识好歹”、“傲慢无理”、“不懂分寸”……一系列贬义词此起彼伏,大厅一下炸开了锅,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默老爷的肥肉立即塌了下来,只觉无限压力置于身上。那么多肉怎么会不沉呀!而原本垂头望地的默玉菲伤心地望着着骆绝尘,面色忽青忽白,两排扇般的眼睫在脸上形成一道淡淡的阴影,柔弱的身子微晃,显得更加羸弱不堪。没想骆绝尘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推拒,给她难堪。  “难道骆公子认为小女不够好?”  “呃!默姑娘温婉娴淑,是个好姑娘!”  “你不认为她可以当个好妻子?”  “当然可以。”  “既然如此又何以拒绝?”  “在下目前仍无成亲的打算,而且在下只是粗鄙之人,高攀不起默姑娘,以默姑娘的条件,她值得比在下更好的人。”骆绝尘委婉地道。  默老爷神色骤然一塌,脸庞赘肉扭曲成堆。默玉菲含泪掩颜离席,她蓦地转身回头凝望骆绝尘一眼,蕴着强烈的伤感和怨恨,激得冷落脊背一阵冷颤。凭她做女人的经验,默玉菲绝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她说过,越柔弱的女人发飚起来就会越可怕,不是没有道理的!  冷落掉转头,仰视身侧的骆绝尘,精致如冰雕的俊美侧面,不为所动的平淡气态,伫立在嘈杂怨骂中尤为突显他的不凡。不过……长得是很出色,却有一个猪脑袋!连堂上那个长得像猪的都没你蠢!这事儿能在众人面前提吗,明摆着让肥肉下不来台,也太难收尾了吧。  “也罢,默某人也不勉强。”话语似很大度,却能闻到徐徐怒气。  “承蒙默老爷的热切款待,在下与舍妹十分感谢,打扰默府甚久,不便再留,特此拜别!”骆绝尘礼貌地躬身向肥肉辞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送!”默老爷脸色立即阴沉,他从没这么难堪过,让他当他的女婿,是他看得起他,他竟如此不识抬举。  话语方落,骆绝尘便拎着冷落走出吵闹不休的大厅,交代红枫收拾包袱,即刻离开默府。     “骆兄,等等!”  刚踏出默府的门槛,身后传来了阵阵呼唤。冷落眼中闪过一丝不容轻易察觉的光亮。  骆绝尘的手轻微抖了一下,恍若未闻地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来人纵身一跃,挡在了她和骆绝尘身前。  “骆兄,怎么我越叫走得越快啊!”慕容非凡还是那风流痞子样,悠闲地摇着白折扇,余光扫向她这方。  “那是慕容兄太过敏感。”骆绝尘挡住慕容非凡的视线,眉头微拢,“不知慕容兄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一直在慕容手中轻摇的折扇一收,“骆兄,你不该这么冲动就拒绝那个默老头的。这样做势必会有所不妥。”  “什么不妥?”骆绝尘脸上并无其他特别的表情。  “呃……你我都知道,默老头不是这么大度之人。”慕容非凡特意压低了声调,此处毕竟还是默府的地方。  “那又如何?”神情无丝毫惧色。  慕容非凡俊眉微蹙,强压心中的怒火,低喝:“那骆姑娘呢?你不为自己想,也该想想骆姑娘啊!一旦有什么意外,寡不敌众,你一人如何保护?”  是啊!呆子就是猪脑袋!  骆绝尘仿佛被人戳穿了痛处,性感的唇瓣微颤,恍若极度惊愕,俊挺的下颔缩紧,仿佛强压慌乱,而幽深的暗眸却阴鸷噬人。  慕容非凡将骆绝尘的骤变看在眼里,忽地启唇,送出浑厚的嗓音,“我和你们一同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骆绝尘望着慕容,沉默片刻,才不情愿地暗痖道:“给慕容兄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慕容非凡懒洋洋的笑容又再度浮现,不时避开骆绝尘的注意窥视冷落,眼眸绽放出莫名的热力。     一行人连夜兼程,日夜赶路,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默家的势力范围。  “小姐!你怎么了?”一声急呼从疾驰的马车中传出。  忽地白影飞进车中,车速仍未减缓,暖阳般的嗓音飘荡耳旁,“怎么了?”  痛――已成为她此刻唯一的知觉!  冷落埋头俯下身捂着腹部……她的下腹好疼,灼热疼痛的感觉她已强忍了尽1个时辰,有些挨不住了……不行!死也要挺下去,不能有任何异样!  冷落苍白着脸,眨眨迷蒙的双眸,好不容易焦距对准面前一张略带焦急的美逸面孔,困难地撑起笑容,轻声说道:“没事,不用担心。”随即无事状的侧头责备搀扶着自己的红枫,“一点小事就如此大惊小怪!”  “可是……”红枫启口辩解。  “没有可是……我说……没事……就没事!”冷落气力不够,疼的厉害,只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喘气。  “真的!?”骆绝尘话中充满了十分的不信任,担忧地望着她,欲上前却似有所顾忌。  冷落坐直身子,迎视他的目光,状作无恙,原本白到没有血色的双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红晕。  她心里清楚,今日的异常定和那碗药有关。对于药效反应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喝下药汁,必会烙下终生的后遗。  对此,她只会庆幸,而非后悔!  曾经无数次的从梦中惊醒。害怕,害怕会因她,又多了一个可怜人留在这个无助的世界,重蹈自己的老路。这是她的恶梦,只有她一人承受这煎熬就足够了……噬心的疼痛如排山倒海般一拥而上,痛至麻痹。  呵呜!此刻的巨痛,牵出了隐藏在内心中的另一个脆弱的自己。为什么所有的亲情都会败在爱情之下?上天赐予她第二次生命,就只为让她再一次被同样称谓,同样挚爱的人,为同样的缘由所抛弃吗?为什么被抛弃的总是她?为什么骆炜森原本疼爱的眼神会被欲望所替代?为什么?……心口本愈合的大洞早裂开了,一直在淌着心血,经历的快乐只能缓和,却缝补不了裂痕。  什么是爱情?只是男人把自己对美色的追逐加以总结并找到作为理由的精神依据罢了。是世间最虚假的谎言。她不想像那两个傻女人一样,被如此丑陋的东西所捕获。她只要自由,她只要平静!  这小小的疼痛她一定能咬牙挺过去!如果这是必然付出的代价,她会笑着接受!  冷落恍惚地望着眼前这张盈满担忧的美丽的脸庞,隐约能够寻到他的创造者的影子……是真心?是假意?她已经分不清了!是在为她担心吗?还是担心她如果死了,自己也会……真是讽刺,本是她最信任的人,却让她不得不如此防备。  不行!不行!不要再想!她要忘却!她现在是没有悲伤的骆泠霜,不能再陷入内心深处那块被压制着黑暗般的沼泽。  “哥哥真想知道我为何会肚子疼吗?” 一个好的借口掠过冷落的脑海。  “快说!”骆绝尘满脸恨不得替她疼的表情,让她暂时减缓了疼痛。  她故作羞涩,别过脸不看他,喃喃道:“女人家的事啦!”  “什么事?”反应迟钝!看来得把话说白,他才会明白。  “我每次……那个……要来了的时候都会肚子疼。”还好以前月事的肚子痛表演,演得很夸张,能够瞒过去。  “那个?哪个?”骆绝尘满脸问号。身旁的红枫最先有所反应,双颊微红,原本的忧心神色消散。太好了!她暗忖,红枫并没有怀疑。只是……抬头望着骆绝尘,还有个等着解惑的猪脑袋!  冷落忍不住吼了出来:“是月事啦!笨蛋!”  骆绝尘怔住了,面庞煞红,慌慌张张地逃出马车。  看着他狼狈窜逃的呆样,让她有了生气,咯咯大笑,笑得欢愉。虚情也好,假意也罢,至少此刻她是快乐的,就把其他暂时抛下吧,疼痛正在一点点地消退。  车外隐约传来――  “骆兄,没事吧?脸跟猴屁股似的!”  “没你的事!”       正文 第十七章 惊为天人     出了扬州城郊,进入林中时,突然出现十来个人拦住去路,道上赶路的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在摔出去的边缘,马车上的冷落被红枫捞了回来。  “怎么……回……事?”话说一半又被红枫给捂上了唇,尾音残留在红枫的指间。只见一女暧昧地压在一女身上,就像……总之身子的姿势十分别扭,冷落作为被压者也是有苦难言啊!红枫,该减肥了,她太重了!  “嘘!”红枫隐去柔弱,浑身紧绷。  “呃……呜……”冷落的樱桃小嘴还在红枫的掌握之中,有冤不能申,只得立耳细闻车外的状况――  “诸位拦住我等去路,是何用意?”骆绝尘招牌清风声。  “来人可是‘玉面公子’?”  “正是在下。”  “拦得就是你!”陌生音调有股狠劲儿。  “在下似乎并不认识诸位。”空气中弥漫着异动。  “打开天窗说亮话,日前,你可有当众拒婚,给默家小姐难堪!?”  “在下的事,似乎和诸位无关!”骆绝尘话中带着冷凌。  “哼!侮蔑了默姑娘就等于侮蔑了我等。”哇!这么早就兴后援团了,看来明星效应同样适用于古代。  “还没请教,各位是……”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我们就是闻名江湖的‘毛方剑客’!”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还真合拍,齐头并进的,没有谁把话说岔,可能是他们每次出场的招牌语言吧。  咦?“茅房”剑客!噗!控制不住,冷落喷了红枫一手的口水,红枫嫌恶地把手移开,猛擦手巾。一个比一个搞笑!这个江湖的人太会取名了!都是些反讽之词!  “我是大毛!”  什么什么,这下她来了兴致,欲掀开车门,被红枫阻止。冷落生气地甩回头瞪她,向她散发一定要,强烈要,死活也要出去的信息。红枫只好无奈地放下的手。冷落正准备偷笑自己的胜利,不过半倾,脸上却迫来压力……  “我是二毛!”  眼神空中搏斗数秒,她心里着急啊,就要错过了……好嘛!各让一步得了!她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又被纱巾罩上的事实。  冷落止不住兴奋之情,还没完全把门推开,就开始往外嚷:“三毛在哪里?三毛在哪里?”  一个高挑如铁柱,目测至少有2米的壮汉,从一堆巨人中立出,“我就是三毛!”  呀!重创啊!这就是三毛!?那个骨瘦如材,寸钉小矮瓜的三毛在哪里!?她要看的是那个小布丁,不是他这种电线桩!简直同名不同命啊!  这些她都不和他计较了,为了三毛最有个性的三根毛,她忍了。既然同名,那三根毛在哪儿?一眼望去,一个光溜溜,亮灿灿的头。靠!还好意思取名叫三毛,该叫秃驴才对,一根毛都没有的秃驴。  冷落站在车沿上,扫视这些“茅房”剑客,啊!一堆光头,没一人有毛,干脆改名叫“光头暴笑剑客组”多好,名字完全符合其形象。  “骆骆,你怎么出来了?回去!”骆绝尘飘到冷落身侧,在她耳畔低吼,透露些许怒气。  她挠挠耳朵,温柔状微笑着挨近骆绝尘的耳侧,将噪音吼了回去,“我不是犯人!”  骆绝尘深皱俊眉,和冷落大眼瞪小眼,进入他俩的互瞪世界,四周的人和物完全被无视了。冷落这一搅和,现在这情况,外患还没摆平,又添内忧。  “大伙,给我上!”狠话中充满气愤。估计是自家门户还没报完,就被人如此蔑视,怒火中烧,拿起菜刀,呸呸,错了,拿起大刀,向……她?砍来!  冷落瞪大圆眼,她竟成了他们泄恨的目标!?他们是不是忘了来此的原意了?要砍,也该砍骆绝尘啊!她冤啊!关她屁事!  “小心!”  骆绝尘挡在冷落身前,浑身透着杀气。单手搁在腰间一抽,银光闪现,扬立空中,残留下美丽的弧线,待无数的光影渐渐重合,这才看清,一把软趴趴的剑已在骆绝尘手中。  哇!帅!上次占他便宜那么久,都没发现他腰上竟缠着软剑。  骆绝尘迅速挥下,奔至而来的光头剑客组成员的招势。此刻,慕容非凡在不远处和其他成员厮杀,车内的红枫和驾车的红威一跃而下,前来支援,留冷落一人立在车沿边,看着有若电视剧中武打情节的精彩画面。  “我无意伤诸位,何苦如此纠缠?”骆绝尘打算小事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边跟来人过招,边游刃有余地劝说。  “废话少说,把命留下。”光头组一号大喝,呼来小弟,展开另一围攻阵势。  “当当”,一阵激烈的刀光剑影,原本因人数众多而看似占居优势的光头组,在骆绝尘等人强势的武功逼迫下,渐渐出现了劣势,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内,声势壮大的光头组被打得落花流水,趴倒在地,只剩不到三分之一还在苦苦支撑。  就在此时,残余中的一人瞄向冷落所在方位,双眼充满嗜血的杀意。  糟糕!冷落心警觉,又成为靶子了!果不其然,那人忽然纵身一飞,手上的大刀往她身上挥来。她早作好戒备,一侧身,人是逃过了,可滞后的面纱却被大刀刮了下来。  一刹那间,所有的打斗声全都停止下来,每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皆是张嘴瞪大眼的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就像看到了鬼似的。冷落摸摸自己的脸颊,有那么恐怖吗?  全场唯一清醒的骆绝尘趁势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朝车沿上的光头弹射出去,那人一个踉跄,竟往她这方倒来,绝对是故意的,瞧瞧他邪恶的眼神,她赶紧向右一闪……哎呀!一脚踩空,要掉下马车了!不忍目睹自己的惨状,闭起双眼,等摔个狗爬屎时再优雅的站起来。  “咻”!  嘎!男人的气息扑鼻而来,她似乎跌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不会吧!有人给她垫背!?  冷落睁开双眸,倏地四目相交,迎上了充满爱慕和炙热的黝黑双眼。感觉……似曾相识……她反复挖寻记忆,突地灵光一闪,默府庭院……  原来是他――慕容非凡!难怪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弯,原来早就瞧过了她的样貌,害她莫名了好一阵,以为他只是对蒙面的自己有好感,没想是爱上了她……的脸。  一个只看中她皮相的家伙,更合她意!冷落对他仅存的愧疚也消失殆尽,无意识的一笑。  这一笑,光辉照耀了周遭,也令慕容非凡整个人完全愣住,环着她腰间的手迟迟没有放开。  纯美雅致,裙裙飘飘,长发迎风,飘魅神秘气息,浑身玲珑剔透,白白嫩嫩光洁如霜,玉琢似的人儿。  周遭的所有人都看呆了,直楞楞的望着眼前这天仙般的人。  只有骆绝尘,一张俊雅得几近邪美的面庞,卸去暖意,隐含怒气;乌瞳深幽邃亮,宛如星辰又见诡谲。手持软剑,宣泄怒火般,发狠地向呆楞的光头组飒刺,一眨眼功夫,全都应声倒下。  “放开我妹!”骆绝尘面色一片严冰,眉宇间迸出令人悚惧的寒意,将字一个一个的吐出。  回过神来的慕容非凡,连忙放开冷落,不舍地退至一米开外,保持男女间的距离,可那炙热的眼神却紧紧地锁定在她身上,没离开一步。真的是她,惊为天人的人儿!当他看见她的第一眼时,自己就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她。  冷落任由慕容非凡上下打量自己,怯生生娇滴滴地打理着凌乱的衣饰,轻柔摇曳的美感令人神往。  骆绝尘看在眼里,不发一言,原本充满寒意的眸子渐渐的转成氤氲的黑雾,脸上噙着暴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十八章 圈中目标     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刚送走“光头暴笑剑客组”,又来了什么“三口组”、“两鼻组”……上吊也不让人喘口气,大大小小的阻拦不计其数,打着默玉菲疯狂爱慕者的幌子,连出杀招。不得不怀疑,猜测,是有计划来杀骆绝尘的,而非表面的教训。  骆绝尘和他们有那么大的仇吗?又不是××过他们的老娘,只是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女人,值得让他们前仆后继地来送死吗?男人好女色总该有个限度,还不至于如此,幕后肯定有人指使……  莫非是……默玉菲!?  刚和骆绝尘结过怨的除了她和她老头外,没有别人。细想起来,这无数次的截杀如此频繁,且都发生在默府的势力范围之内,来人明目张胆地宣称为默玉菲鸣不平,这些让人非常费解.  默老头就算再小气,毕竟还是武林四大家--默家的主事。从这点看,也算得上有头脑的人,绝不可能如此鲁莽,轻率行事.再说,无论骆绝尘最后是死是活,默家都逃脱不了嫌疑,由此看来排除默老头的可能。  至于默玉菲,虽然外表柔弱,可她的内心却让她无法看透,颇有心机……女人会为了男人失去理智,更会为报复不爱她的男人,变得疯狂!就算赔上自家的声誉,也要达到泄恨的目的.早就该想到的,那激得她一阵冷颤的回眸怨愤眼神……  女人还真是可怕,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以后若再遇上这种女人,还是明哲保身,闪远一点好!     “吁!大家就此歇息!”骆绝尘淡然地勒住缰绳,原本紧绷的神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是。”红威也拉住马缰,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连续赶路兼砍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在身体上,都十分疲惫。近一两天安静了不少,总算能松一口气了,犹如冲出了重围一般。  冷落轻移莲步优雅的下了马车,当然,在骆绝尘的严令下,仍戴着她的钢盔――纱巾。真不知道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脸早被别人看得光光,戴着这东西多不方便啊!  走出马车,是满天的星斗,她在马车里呆得早已不知白昼之分了。四周树林茂密,古木参天,在这炎热的七月,感觉阴阴凉凉的,很是舒服。  骆绝尘找了处较空旷平坦的地方,点燃火堆,并吩咐红威和红枫分别去打猎物和采野果。看来又要露宿荒野了,冷落只得无奈地跟着坐在火堆旁,倚着身后的一棵树当靠背。  “骆妹妹,喝口水吧。”刚坐稳,她的仆人一号――慕容非凡,就递来了牛皮水袋,殷勤献媚。  看看,她和他的感情可是日行千里,从以前骆姑娘升到了现在的骆妹妹,他也从慕容非凡一跃成了现在的……  “谢谢,慕容大哥。”   呃!够恶心的!可,不得已,还是得叫,而且得欢喜的叫……有人听的心喜,就有人愁,她每叫一次,脸就沉一次,现在一天比一天阴暗了,还真忽视不了他。  冷落莞尔地接过水袋,扑闪一下动人的眼睛,电流开始窜出。没办法,慕容非凡看不见她的脸,只能以神交(眼神交流)这种方式眉目传情。冷落正面打的火热,可背后的脊梁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一股冷风袭来,毛孔紧缩。  “慕容兄,这一路上辛苦你了!”那冰冷源头终于发话了。  这些天来,对于冷落和慕容非凡的日益亲近,骆绝尘始终保持沉默,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瞪着,神情阴霾,绝美的容颜整日笼罩在冰冷的寒霜下。  “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慕容非凡漫不经心的答着话,眼睛不舍得从可人儿身上离开。他爱极那双无暇清澈的水灵凤眸,因为他可以清楚地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缩影。  “在下和舍妹不好再麻烦慕容兄。”骆绝尘的语气加重几分,驱赶之意已然明显,可就是有个白痴听不明白,可能是假装不明白也说不一定。  “骆兄何必如此见外,朋友不就该你助我,我助你……”  慕容的客道话还没说完,就被骆绝尘不耐的打断,“我们已经离开了默家的势力范围,不会再有危险,多谢慕容公子相送之恩,他日必会回报!素不远送!”干脆利落,话说得这么白,估计白痴都听明白了。  慕容这回总算将视线移开,转向骆绝尘处。  “骆兄你,这是,在赶我吗?”慕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骤变的骆绝尘。这是那个温文尔雅、笑谈红尘的旧友吗?变得竟如此陌生。  “是!”骆绝尘紧握双拳,语气尖锐,阴郁的眸光寒凝。  “你――”慕容听了这话,一张俊脸绷的死紧,幽暗的黑眸隐隐浮现怒火。  气氛诡异,一触即发。怎么?一个火堆还不够,还想再点一个?  冷落站在一旁,不安地望着他们,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拳脚无眼,红枫和红威又不在,他们打起来,伤到她可不妙!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慕容非凡有所察觉,回视于她。停顿半刻,慕容非凡恍然大悟地舒开眉角,神色一转,黑发下的眸子灿起笑意。  “骆兄,是因为骆妹妹吗?”  骆绝尘僵怔,吃惊,有丝狼狈,仿佛被人戳穿了心事。是的,他无法忍受了!无法忍受在她的身边,她的心中,还有别人的存在,她只能是他一人的,任何人休想抢走。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他人接近她?自身难保的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她?上天!为什么?为什么她是他的亲妹妹?又为什么注定他有那样的父亲?……他垂下脸,不让人看见他痛苦而悲伤的眼神。  冷落心一惊,慕容非凡不会看出了什么吧?  慕容非凡又摇起他的芭蕉扇,迳自说道:“骆妹妹长的花容月色,性情温和,我甚是爱慕。骆兄,别因为我平日风流不羁,就断定我是不能托付终生的人,慌着赶我走。我会对骆妹妹用情专一的,我保证!”这些句句是他的真心话,世上的女人他已见得太多,从没有像骆妹妹这样,犹如迷住了他的心窍,陷入爱情里不可自拔。  呼!原来是这事儿,冷落松了一口气,没想旁边也有一惊慌失措之人同样松了口气,可随即的话却让此人再次失去理智。  为什么这个人能说出自己的所爱,他却不可以、不能甚至不敢?愤恨、妒嫉烧尽了他的理性。  “你说什么!?”骆绝尘压抑不住的大声嘶吼,脸色黑黯得难看,有力的手臂紧紧钳住慕容的衣襟,燃着愤怒火焰的黑眸仿佛要烧烙吞噬他。  “骆兄,我说错了吗?”慕容非凡不解地挣扎,想推开骆绝尘的掌握。  冷落见情况有些失控,冒着生命的危险上前阻止,拍打着骆绝尘的手臂。拉扯间,纱巾掉在了地上,她趁机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样,包着决堤的泪水,“哥哥,你快放开慕容大哥!”  骆绝尘霎时面如死灰,注视着她,眼中凝着伤痛,随之缓缓地放下手臂,任由慕容非凡推开自己。  骆绝尘只是呆呆的痴迷的望着她,呢喃低语,只能看见嘴唇的蠕动,却无法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骆绝尘的失常,稍微影响到了她一点点的情绪。会吗?他真的没变吗?正想多看他几眼时,他已转身,轻功一跃,人就消失在了树林中,独留下她和慕容非凡尴尬相对。  “呃……慕容大哥,真是抱歉!我哥他……”冷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替骆绝尘赔礼道歉。  “没关系,他的心情我能了解。如果我的妹子和像我一样的人交往,我也会很生气的。”慕容非凡表现的很大度。他还稀里糊涂的,搞不清楚状况,这样正好,免得节外生枝。  冷落故作羞涩,扭拧着衣角,双颊绯红,“刚才……慕容大哥说……说的话是真的吗?”鱼儿要上钩了!  慕容非凡轻柔的牵过她的玉手,充满爱意的细语,“全是我的肺腑之言,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真的!”她作欣喜状,不到半刻,神情又黯淡下来,眼眶溢出了泪。  慕容非凡慌张笨拙地抬手拭去她不住滴落的泪水,焦急的问:“怎么了?别哭,我看了心疼。”  “可是……慕容大哥,八月十五,你不就要成亲了吗?”她倒要试试自己在他心里头占有多少分量,是否让他足以为她不惜一切的挖出心肺呢?  “谁说的,那是我父母瞎胡闹,别理他们。”说到父母,慕容非凡的头就疼。  “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的吗?我担心……”冷落越发哽咽,伤心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非凡无奈的吁了口气,扳过她的身子,紧握住她双手,心疼的眸光锁在她的脸上,“看着我,我保证一定解决此事,好吗?”为了佳人,慕容山庄看来是必回了。  冷落止住眼泪,沙哑的问:“真的吗?不会哄我?”  慕容非凡解下了缠系在腰上的碧绿精致的玉佩,搁在她的手中,郑重的承诺:“这是我慕容山庄祖传的玉佩,虽然不是最珍贵的,却意义非凡,乃慕容山庄长子配偶之信物,我将它送与你,这是我对你许下的诺言!”  “嗯,我相信你!”她悠然一笑,笑中有柔,柔中有媚。慕容眼中的爱意更深。  哈!到手了!  她心窃喜,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慕容非凡这么容易就搞定了,只是――  冷落望着骆绝尘离去的方向,视线忽地蒙胧,闪过一丝复杂……      正文 第十九章 慕容离去     隔日,阳光穿过车窗,狂晒冷落的屁股,炎热酷闷,没等红枫唤她,便自觉地醒来。  “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红枫细心地站在软榻前,双手各握一纸扇,为小姐降温扇风。  “天气太热了,我睡不着。”红枫那点风怎么够塞牙缝。  什么鬼天气,热死人了!  冷落使劲拉扯衣领,抓起一把纸扇往里送风,恨不得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皮”给拔了。  红枫见状,连忙按住小姐的衣领,“小姐,矜持!矜持!”  冷落半斜瞥向红枫,送她一白眼,“‘等你小姐我嗝屁了,就知道何谓矜持了!”  红枫顿时哑口无言,眼睛瞪得跟球似的。  冷落笑吟吟的又说:“刚才有人在说话吗?”小脑袋东瞧西瞧的,作势找寻声音来源,“可能是幻觉。”  红枫绝倒,完全被小姐打败,苦瓜又上了脸,无奈放手,“小姐,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红枫的话语方落,冷落连忙开始拔下身上的“皮”。  一件、两件、三件……  唉!她古代夏日的衣着,加上肚兜,简简单单就有五件之多,能不热吗?古代早死的女子中,一定有人是被热死的,她可不希望是其中之一。  唔!终于只剩肚兜和内衬了,舒服多了。  “小姐,你觉得慕容公子人怎么样?”红枫柔声的启口,边说边望着一手摇着纸扇,一手手肘撑着头部,侧卧于软塌上,悠闲状的小姐。  一双炯亮清澈的眼缓然睁开,一抹灵慧的黠光转瞬即逝。  “慕容大哥吗?……让我想想。样貌英俊,比不上哥哥俊;江湖地位高,比不上爹爹高,总的说来还不错!”冷落慵懒的一笑。  “那……小姐,是不是很喜欢他?”红枫的话里有丝紧张。  冷落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她还是沉不住气了。  “喜欢啊!”  “真的吗?”红枫紧张的追问。  “真的!就像哥哥一样的喜欢!”冷落起身坐在塌沿,脸上充满疑问:“怎么了?我多了一个哥哥,不好吗?”  小姐真只当慕容非凡是哥哥吗?  “不是不好,只是昨晚奴婢采拾野果和红威回来时,见小姐和慕容公子相谈甚欢,而少爷却不在,有几分疑虑罢了。”还是先探探小姐的口气再做打算。  “昨晚吗?本来我、哥哥和慕容大哥聊得好好的,我无意间提了一下默姐姐,哥哥就翻脸了,一气人跟着消失。我只顾着向慕容大哥赔礼说情去了,和慕容大哥有那么亲近吗?”冷落疑惑地直揉她的小脑袋,煞是可爱动人。  真是这样?  红枫小心的察言观色,却未发现任何的异样。随即试探的说:“可是……奴婢看的出来,慕容公子爱慕着小姐你!”  “不会吧!我怎没看出来?是红枫你瞎想的吧。”冷落讶异的眨着眼睛。“再说,人家慕容大哥八月十五就要成亲了,游江那日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那天,慕容公子没说会接受啊!”红枫甚觉不妥。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他说不吗?”正好用默玉菲的话来搪塞,古代就盛行包办婚姻制。  “这话也没错。”红枫觉得有几分道理。  “而且啊!你小姐我的眼光可是高的吓人。比哥哥、爹爹差的通通都不会考虑!”见红枫仍有怀疑,冷落继续加强攻势给红枫洗脑,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希望真是如此,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提防点好,免得到时没法交代,就会……倏地红枫一身冷汗,发背沾衣。  失踪了一宿的少爷终于回来了!  红威赶紧迎上前去。  可是……少爷脸上一贯的和煦阳光,竟消失的不留一点痕迹,整个人隔在一层冰霜之中,让人不自觉的回避,不敢亲近。  “……少爷……”红威担忧的望着少爷,不知说什么好。  “红威,去准备一下,继续上路。”冰珠子般话语,传来阵阵凉意。     “吁!停车!”  奔驰于前的两匹骏马和身后的马车,随之停在了一个三岔口处。  “慕容公子,这是何意?”  骆绝尘见喝止停车的慕容非凡下了马,轻功一跃,身形稳健如飞的跟着下马落地。  红枫也搀扶着轻纱遮面的小姐,下了马车,走上前去。  对于骆绝尘质问般、含有敌意的语气,慕容非凡并无不满之神色。  “这分岔口其中一条通往慕容山庄,小弟因有事要回山庄一趟,故在此向各位道别!”  此话一出,让众人不敢相信。  怎么会?慕容非凡不是很喜欢骆骆的吗?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离开?骆绝尘紧蹙双眉。  莫非慕容非凡真是赶回山庄成亲?太好了!他人走了,自己也放心了!红枫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疑虑全消。  骆绝尘和红枫的反应尽收冷落的眼底。呵!她的一石三鸟之计奏效了!既没打草惊蛇,又能让鱼儿上钩,还争取到一段时间来……  慕容非凡果然很白痴。冷落的脑海浮现出昨晚与慕容非凡的对话……  “慕容大哥,先不要把我们的事告诉我哥,好吗?”  “为什么?”  “刚才我哥险些杀了你,可见他十分不想让我和慕容大哥你在一起。如果他知道我们己私定终生,恐怕……”  “那……如何是好?”  “不如,你先回慕容山庄,等你把事儿了了,再到杭州找我。我们下一处游玩的地方是在杭州,可能会在那儿呆上3个月左右,加上路上的行程,大约半年。你可要快点把事解决了哦,到时在杭州来个不期而遇,这样既证明了我俩的缘分,而你又无婚约在身,想必哥哥也不会再阻止我们了。”  “真是个好办法!你这鬼灵精!”  ……     “慕容大哥,路上小心!”冷落率先上前和慕容非凡道别。  “呃,骆妹妹也要多多保重身体。”慕容非凡双眼凝注着眼前人,眼中满是深情。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慕容非凡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一直锁在冷落身上。  一个字――强!  世上还真有男人为看女人,看得眼珠子都不转了的。以前听别人讲还不相信,今天算是长了见识。  冷落不断的向慕容非凡眨眼睛暗示――有完没完呀,还不快点上路,烈日下罚站可是会长斑的!  不知道他的魂溜哪儿去了?甩都不甩她。  冷落心气上升,凶光乍起,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慕容非凡骤然一冷,回过神来。  哼!给你温柔你不要,偏偏喜欢暴力!  慕容非凡眷恋不舍的收回贴在冷落身上的目光,随后向众人抱拳,“各位请!”  “请!”  慕容非凡一步一回首地走向他那匹黑色骏马,跟着翻身而上,然后快速的策马离去。  “红枫,去把水袋装满水。”  随着马蹄声的远去,骆绝尘眉目一凛,深邃的眼瞳底下映着飘忽的莫测。  “是,少爷。”  红枫领命离开。  “说呀!”冷落悠然的音调如山中清泉迤逦,无情绪的淡然。  骆绝尘漠然不语的看着她。  静!没有任何声响。  打破平静的是一阵狂风,从三岔口的风口处刮来,扬起了骆绝尘那狂乱的发,淡拂过那双沉凝复杂的眼。  “你把红枫支开,不就是有话要对我说吗?”一抹冷然慧黠的笑意由她嘴角勾起,起于无形又似漫不经心,反透着奇诡的微笑。该怎么哄他,他才会相信呢?  骆绝尘黑瞳凛冷,眼神一步也没离开她,“告诉我,为什么慕容非凡会离开?”  “他不是说了吗,有事要回山庄。”冷落轻描淡写的说。  骆绝尘情绪骇然紧绷,猛力抓住她的肩头,抿着嘴咬牙切齿的道:“我要听的是实话!”  冷落慢慢的抬起头,圆滚的双眸不解的望着他,“难道他说的不是实话吗?”  “你――”骆绝尘直直地瞪进她的心坎里,明皓的眼瞳中有着探究,双手不觉加重了几分力道。  “哥哥,你抓疼我了!”冷落眼眶雾起,梨花般的泪珠缓缓地沿着轻纱滑落而下。  他猛地抽回手,眼神仍不放松的盯着她,声音异常的冷静,“骆骆,你知道吗?当你叫我哥哥和呆子时,是两个不同的你!”  冷落徒地一怔,但也只有一瞬间,快得连骆绝尘都掌握不到。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骆骆怎么听不明白!”她深受困惑般的眨着那双无辜的双眼,无惧地迎向他的目光。  好半晌,时间似乎就此停了下来。  骆绝尘闭上眼睛又睁开,一片晦暗,“我仍是不被信任的是吗?……我会等,等你肯信任我的那天!”  望着骆绝尘坚定的眼神,不安在冷落的心中不断扩散,他真的会为了一根“头发”,放弃生命吗?  不!她不相信!       正文 第二十章 吃人夜    一辆马车停在了道边的一家客栈前。  一清逸绝美、阴柔的不辨男女的人,搀扶着一身材娇小、鹅黄纱巾遮颜、气韵不凡的女子下了马车,走进客栈,尾随着的是一婢女打扮的柔弱女子。  客栈里只坐了一半的客人,皆是一些商人,有些则是武装打扮的汉子。  长相出色的人,免不了引来侧目,有些窃窃私语,有些浮笑乱语起来。  小二端来饭菜,冷落就开心的吃起来了,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这几天风餐露宿,很久没吃一顿像样点的东西了。  冷落一口饭还没吞下去,就听见身后一阵奸笑。  “美人,要不要大爷我陪陪你啊?”  唉!长得美,就是容易被人搭讪。  冷落侧过小脸,想看看是谁这么有眼光,隔着纱都知道她是美人……  只见那三名恶棍色迷兮兮的,猛朝骆绝尘流口水。他们口中的美女竟是骆绝尘!?  哼!没长眼睛的家伙!  冷落埋头继续吃饭,不理他们。  “小美人,大爷也来陪陪你吧!”  这回说的该是她了吧。冷落连忙又抬起头张望……  那三个恶棍中的一人往红枫的方位靠了过去。小美女是红枫!?  怎么就是没她?这可是对她的重大打击啊!冷落放下碗筷,胃口全失。  眼看三个恶棍还差几步就到桌旁了,忽地“咻”一声。三人同时惨叫,手背上插了几支筷子,血流如柱。   “滚!”  骆绝尘面容如霜,字字如冰,吓得三人连滚带爬狼狈地逃出客栈,只留下一句有着悠久历史的名言――“给我记住!”  哈!记住?记住什么?记住今天他们自己的丑态吗?她当然会记住!  冷落好心情的睨望骆绝尘,没想,回她的仍是冰冷似雪的脸。冷落内心无法压抑住的不安趁机又窜上了心头。  从慕容非凡离开的那日起,骆绝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仿佛是从和煦的春风急转为寒冷的冬雪。  他摆脸色给谁看呀?不就是她吗?却弄得这样人尽皆知。  红枫已经无数次的打探其中的缘由,都被她搪塞了过去,说是因为默玉菲的原因。可长此下去,只怕……  人,尤其是男人,对世间的诸多欲念好比头发,爱情只是其中的一根,和自己的生命比起来,失去它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骆绝尘竟为了那根可有可无的头发,成了她所布棋局中最不安定的一子。  不行!她决不允许自己精心设计了三年的局,毁在他一人之手!得想个办法……  冷落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摄人心魂的微笑,暗眸闪着令人捉摸不定的诡异光彩。     月黑风高,吃人夜――  冷落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轻推房门,刚跨进屋内,“砰”的一声,一股异风乍起,门扉瞬间关闭。  冷落背后突然冒出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迫近。冷落本能的想转身,一只手从后头揽住她的脖子。  “是谁?”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没有一点温度。  冷落没有回话,只是往后靠,让自己的背脊紧贴着那宽阔结实的胸膛。  鼻息间袭来了一股熟悉的淡雅清冽香气,骆绝尘一怔,将怀中的人旋过身。  “骆骆?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骆绝尘俯视眼前的人儿,胸口一紧。  透过窗外晕黄的月色,她的容颜似假似真的幽然缥缈。身着单薄的近乎透明的衫裳,香肩微露。从微敞的衣领看去,里头竟只着一件艳红的肚兜,如丝的秀发侵泻在肩头,澄澈如夜明珠般的美眸似水荡漾,直直地凝望着他,仿佛全部的意念、思绪甚至灵魂都被她吸取过去,让他移不开视线。  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感觉到他吐纳的温热鼻息,和火热的身躯体温。  冷落微抬玉手,拇指亲密地画过他俊逸完美的脸庞,半启红润的菱唇,“还记得你离庄时,我说过的话吗?”  骆绝尘的全部注意都落在她那两片一张一合红艳小嘴上,诱人的想咬上一口,“什么?”  “不管是何时,都要笑。开心也要笑,伤心也要笑,因为……”  骆绝尘没等冷落说完,便接口,“伸手不打笑脸人!”  冷落脸上浮着笑意,“你还记得?”  他的面孔不再那么严肃,染上几分柔意。“只要是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冷落不留痕迹的更偎近他三分,近到差点颊对颊地贴在一起,凝眸相视,能清楚的从他透澈湖水般幽眸中看见自己。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你爱我吗?”  这话仿佛打破了所有的梦境,将骆绝尘被迷的神魂颠倒的理智送了回来。  他的眼神开始慌乱,闪躲着她的目光,急迫地想要推开贴在身上的人儿,可又怕伤了她,不敢用力。他在干什么,她是他妹妹啊!  冷落掂起脚尖,双手攫住他的脸庞,锁住他的视线,而摇晃的身子一股脑儿全依偎在他的怀中,让他无法逃避。她身上的清冷香气扑鼻而来,稚嫩香甜的呼息吹拂在他的脸颊,挑逗着他的心,让他再度沉迷,无法自拔。  “告诉我!你爱我吗?”答案她早已知晓,可就想听他自己说出来。  骆绝尘收紧两臂,霸道的将她纳入怀里,挤压掉盘绕在彼此间的冷空气,两具身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是的,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他附在她的耳畔低吼,眼眸溢满了痛楚和凄苦。  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只是,他拼命压抑这份渴望。如今潜藏在他内心的野兽已经破笼而出,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制止他。  “想听我的回答吗?”  骆绝尘加重力道,狠狠的搂着她,仿佛想将她的身体、她的心,她的每一分、每一寸全部都揉进他的身体里。  “不!我不想知道!”  他不想看见她嫌恶的眼神,不想听见她冰冷的声音,只想就这样抱着她――  直到永远!  啊!她要死了!要被抱死了!  骆绝尘的铜墙铁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为求自保,只得重重的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啊!”  她总算赢得了一点呼吸的空间,抓紧时机,把话说出,“我也喜欢你!”  骆绝尘双肩抖动了一下,暗痖低语:“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一根春葱玉指贴上他的嘴唇,她含情的美目直视着他,眨也不眨。  “女人对男人的喜欢!”虚幻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骆绝尘痴迷的注视她,惹怜的纤逸,诱人的艳丽,有透着无邪的清净,如魔魅勾动人心。他的眼神转为深邃,俯身攫住她的双唇,急切蛮横却不失温柔。  他试探的伸出舌尖撬开她的贝齿,探进她诱人的绛唇内,蛊惑着她的丁香舌与他的火舌紧紧交缠在一起。  “嗯……”她情不自禁的娇呤出声。  骆绝尘极尽温柔的在她的唇内游移着,不断的吸吮着她口中甜美的蜜汁。  冷落全身虚软的偎靠着他,一双藕臂出于本能的圈住他的项颈,让两人急遽的心跳声相互呼应。火热的回应着他熟稔的引诱,他的每一次吸吮,将她体内的热情一点一滴的释放出来,不自觉深陷情欲的迷雾中。  骆绝尘抬起头,离开她的唇瓣,一个使劲,将她拦腰抱起,平放在床榻上。  继而附下身,将自己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心、鼻尖、脸颊,吮啄她的耳垂……  不会想要报她刚才的一咬之仇吧。  冷落慌张的别过脸,不让他的唇停留在自己的耳畔。  “信任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骆绝尘凝望着身下自己深刻爱恋的女子,幽深的眸子含着温柔,脸上满足的表情像是拥有全世界,再也别无所求。  冷落一怔,他脸上的幸福,竟将她的心紧紧揪住,令她惊惶地弓起身子,双捧他的脸颊,主动吻住他的薄唇,脸上的神色复杂混乱。  她的吻驱走了骆绝尘所有的道德枷锁,点燃了他的欲望,像一场无边无际的烈火,如火如荼的蔓延开来。  他将大手覆盖在她薄如轻纱的单衣上,隔着衣料揉搓着她的双峰。他不满足地开始动手褪去她的单衣,剧烈起伏的肚兜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春色,让他呼吸急促。  他不再犹豫,自动的卸除身上的衣物,全身赤裸裸的将她压在身下,接着大手一扯,将她的肚兜丢置一旁,然后抬高她的身子,吻住那高耸雪白的乳峰,吸吮着她挺立的蓓蕾。  纤合度的身材,傲人挺立的双峰,加上绝美的脸蛋,她美得令人屏气凝神,性感得叫人发狂不已。  他伸出长腿顶开她的双腿,让自己可以轻松的置身于她的体内。  他的大手再度回到她诱人雪白的乳峰上,轻轻的揉搓着她的柔软。  冷落因他的爱抚,感到全身一阵燥热,仿佛有千万伏特的电流,借由他的手尖传递至她的全身,侵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忽地觉得全身瘫软无力,骆绝尘的欢爱技巧竟如此高超,使得她轻易的融化在他的热情中。  一阵娇喘的声音由她的口中轻溢而出。  他的大手向下探索,抚触着她神秘的女性柔软地带,在茂密的丛林中,找寻到诱人的幽谷。  他伸出大拇指,揉搓着娇嫩且柔滑的小蕾瓣,然后再往下延伸,将中指伸进她紧窒的甬道中。  “哦!”  当他的大手探进她的性感地带时,她本能的将大腿夹紧,却只是将他的手指夹得更紧罢了,令她娇柔的身躯轻颤不已。  骆绝尘的手指不断的在她的体内律动着,一阵阵温热的爱液,随着她高涨的情欲而淌出,整个身子早已做好迎接他进入的准备,只等他热情的付出。  “你……你有多爱我?”冷落难耐的拱起身子,眼神迷蒙,白皙的容颜上布满彩霞。  “始至不渝,今生无悔!”他粗嘎的语气中饱含着强烈的欲望。  骆绝尘感觉到下体传来一阵亢奋且痛苦的感受,挺立的男性欲望早已呼之欲出,迫不及待想与她结合。  他捧高她的臂部,让她神秘的幽谷完完全全呈现在他的眼前。  “我爱你――”骆绝尘浓厚的呼吸声,轻轻吹动着她耳畔间浓密的秀发。  突地,一个温柔的挺进,他将自己硕大的男性欲望挺进她的小穴中。骆绝尘一愣,他的进入没碰到任何的阻力……  冷落没让他过多的思考,性感的长腿像藤蔓缠绕住他结实的腰际,热切地迎合他的进入。  骆绝尘的情欲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疯狂的让自己投入这场欢爱中。  一次比一次的深入,使冷落的口中呢喃出声声的娇喘声,她再也按捺不住体内激荡的热情,让声声的呤哦由娇羞的口中溢出。  此刻,已没有了兄妹这一道德枷锁,有的只是男人和女人最原始的韵律,让他和她完完全全沉溺于其中……  良久,娇喘声逐渐变弱,激情浪潮褪去,两具赤裸的身躯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各有所思   月光穿过淡淡的云层,透过敞开的木格窗,洒满了一室,照在两具赤裸的身躯上。  激情过后,冷落虚软无力的瘫在骆绝尘的怀中,带着微微的喘息。  骆绝尘拂开她汗湿的额发,凝视她许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她竟已不是处子之身。挡不住的妒意翻腾而来……  是谁?是谁夺走了她的初次?  不!不可能!她是没有机会能和别的男人……  除了――  他!?  骆绝尘的身子顿时僵硬得如同石像,不敢往更深一层猜想,黯淡的眸子里藏着痛苦。他情绪激动地紧紧将她揽在怀中,不留一点缝隙。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你你……”  “你是张学友的徒弟吗?这么会念经!”让她想起了“东成西就”。  冷落好笑又好气,单手抵着和她的小脸零距离接触的胸膛。他的怪癖真多,有向树袋熊发展的趋势!可怜的还是自己,整个是被巨无霸式的树袋熊压着的纤细小树,还是最弱的那根!  “张学友?”他不舍的稍稍挪移位置,以免真的将怀中的人儿压碎。  冷落美目往他脸上一瞟,成45度斜视,显得娇媚动人,“罗嗦的男人!”  “我就是要对着你念经,这样,你才会把话放在心里,不会左耳刚进,右耳就出。”骆绝尘埋下头,爱怜的吻着她的额头,嗅着她馨香的发丝。  他还真够了解她的!  “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不介意吗?”她葱白玉手抚上他的脸庞,指尖描绘着他俊美无铸的容颜,脸颊上沉着哀伤。  骆绝尘的身子微颤了一下,晦黯的迎视上她的眼,沉默许久,声音暗痖渗着一丝无奈和苦涩,“……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冷落淡淡的扯动嘴角。  骆绝尘错愕的望着她,正想开口强调自己真的不介意,谁料……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一股酸味弥漫在空中,就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那是因为……”  骆绝尘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从他懂事开始,他身边的女人除了她,还是她。他从没想过什么叫男女之情?什么叫手足之情?  只是一日不见着她,他便会非常思念她;她捉弄他时,他宠溺放任;她受伤时,他心疼万分;她不开心时,他想尽办法博她一笑……只要有她在他的身边,他就觉得快乐。  他和她会永远在一起,他从没想过会有分开的一天,直到――  被“他”遣下山……  外面的世界和红庄的平静,真的很不一样。繁华的城镇,热闹的人群,还有孤独的自己……  她还好吗?没有他在她身边,她习惯吗?她有没有在想他呢?……  越想他越觉得寂寞,不自禁地去了据说能排解世间所有孤寂的地方――勾栏院。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不断亲吻、挑逗他,让他有了一股冲动,寻到发泄的管道,进入那女子的时候……  嘴里喊的,心里叫的,却是他的妹妹!  他感到害怕、感到心慌,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妹妹产生情欲?太邪恶污秽,不能原谅,他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他骨子里那邪恶的欲望,才让他下山的?  天哪!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呢?  他能想到的只有逃避,勾栏院成了他常去的地方。欲望的沉沦,成了他忘却的手段。在女人温香体热的怀抱中,放荡、荒唐、放纵、麻痹……  自我放逐的生活,仍然没能挥去她的身影,他的心愈加空虚。当一年期满,回到红庄见到她的第一眼,他陡然恍悟――他深深的爱着这个女人!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只要她能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永远只能是哥哥,他也很满足。  他理顺了自己情感的同时,也察觉到了许多以前从未留意的事。“他”为什么那样看着她,如此露骨的眼神;为什么短短的一年,“他”的侍妾一下多了许多,而且都能从她们身上找到她的影子;为什么“他”要限制她与旁人的接触……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心惊胆战,这才是遣他下山的真正理由!?恐惧油然而生,“他”疯了吗?“他”是她的父亲啊!  不行,他不能让“他”毁了她!  他要变强!即使他不能使她幸福,至少也要守护她的幸福不被“他”所夺去!  再一次离开红庄,他有了目标。他努力地在江湖中磨练着自己,勤于练武,虚心向武林高手讨教……武林大会上,和黑堡主的一战,他受益匪浅。他满怀信心的回到红庄,以为自己能……  哈!他真是太天真了!他一直都在“他”掌中跳舞,自己却一无所知,还在那儿沾沾自喜。他根本不能战胜“他”,反而还被……  现在,他最不愿发生的事发生了,他一直以为“他”只是想,不会真的做;一直以为他还会有一丝的理智,结果,她还是被“他”给玷污了……  他闭上双眼,已无力再承受……  上天啊!就让这所有的罪,都惩罚在他的身上!  他发誓,要付出所有,让她得到幸福!  骆绝尘掩去自己的伤痛,睁开双眸,深情的凝望着身下的人儿,“你会是我最后的一个女人!”  “男人总是喜欢说动听的甜言蜜语,但是,真实度令人质疑!”冷落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一点也不相信。  “我骗过你吗?”  “当然有,你忘了,就是‘采花’一事。”她揪住他的小尾巴不放。  “呃……我……那是……”骆绝尘一下懵了,支支吾吾,结结巴巴。  冷落不耐地打断他支来支去都还没支出的话,“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  她眼波流转,绽颜一笑,美得朦胧清绝,透显一股莫测高深的韵致,“如果我让你向左走,你会向右走吗?”  骆绝尘将他的手掌移至她的脸颊,轻轻磨蹭,深凝地锁住她,“我会向着你走!”  冷落脸庞为之一怔,眼瞳深处竟讶异的出现了一抹温柔与动容。  不!不能让他再这样影响她的心绪,任何的情和爱都只会让人毁灭,她经历的痛苦还不够多吗?还没接受教训吗?只有无情冷血才不会再受到伤害!  冷落双手环抱他的脖子,将手指埋进他的头发,往下一压,轻启双唇,贴印上他的唇瓣。  骆绝尘愣住不到三秒,便夺回了自动权,他炙热的舌描绘着她诱人的唇线,细细的品尝她独特的清冽气息,他将所有的爱恋化成一个个温柔的吻,覆盖在她的唇齿间。  他的亲吻是如此轻柔、挑逗而甜美,他吻过她精巧可爱的下巴,然后轻舔着敏感细腻的耳垂,用舌试探她粉嫩的耳窝,她浑身战栗着,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就让她被情欲所掩盖吧!掩盖住那浮动不稳的心绪……  骆绝尘的双手不安分的游移到她的胸前探索,那对稚嫩的粉红色的蓓蕾,逐渐在他的揉捏下再次挺立、绽放。  他的唇沿着她雪白的颈项,一路亲吻着她的肩胛骨,傲人的玉乳,来到平坦的小腹。他的舌尖不断地往下探索,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粘上斑斑湿痕。  当他的舌尖滑过那柔软、娇嫩的三角地带时,冷落羞涩的夹紧双腿。  “不要!”这声抗拒是如此微弱。这样的欢爱方式太亲昵了!  “没关系的。”骆绝尘温柔的扳开她的双腿,埋下头,直探那湿濡的小穴中。  他的舌尖狂野地吸吮、舔弄着她红肿的蕾瓣,挑逗着她的每条神经。  冷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淌出一阵湿液,自她紧实的幽穴中溢出,仿佛有把火焰在体内狂烧、蔓延。  骆绝尘也感觉到了她的高亢与燥热,这么强烈的反应,将他体内的热情引爆到最高点。  “我要你!”他再也按捺不住,将他早已蓄势待发的硬挺再次滑入她的体内,并在她的甬道内做出最狂野的舞动。  冷落半眯着双眸,情难自禁的从口中送出阵阵吟哦声,她的指尖深陷于他的背脊,覆上一条条激情的指痕……  那销魂的激情声浪,令他的欲望更加的猛烈,在她的体内更疯狂的驰骋着。  她摇摆着臂部,配合着他规则的律动,不知疲惫的一次又一次合奏和谐的奏鸣曲。他们的身体完全的密合,可说是天衣无缝。  骆绝尘在她的体内做最后的冲刺,他情不自禁的低吼一声,然后将温热的种子喷洒进她的幽穴中,两人同赴欲海的高潮……  骆绝尘挪移开她的身子,见她早已全身酥软无力地昏睡在了他强壮臂弯中。  他爱恋的吻了她略微淤青的唇瓣一记,才安心的拥抱佳人,满足的进入梦乡……  过了好久,身旁传来他稳定的呼吸声,佯装昏睡的冷落睁开双眼,小心地移开揽在自己腰间的臂膀,起身,迅速穿好衣物。然后轻移莲步至床边,无声息的将她小巧的臂部搁在床沿上。  凝睇着床上熟睡的骆绝尘,冷落的心中复杂无绪。  对于骆绝尘,她从没产生过利用他的想法。两小无猜的日子,是她最难忘的,他在她原本黑暗的世界中,划下了一笔永远无法抹去的亮色……原来自己还有笑的能力,还能真心的绽开笑容。  为什么人就不能永远像孩提时那样的单纯,一定要扯上爱?爱只会让一切都变味……  他的爱让她感到了不安和威胁,还有更多的是危险。事情开始变得无法控制,她不想将他拉进网中,可如果再任由他这样下去,红枫一了然,必立刻传书给骆炜森,她就再也没有了机会,而他也会……  现在还不是掀底牌的时候!一定要稳住骆绝尘,为了他,更是为了自己!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阴,从他哀伤的神情和无奈的语气看,他肯定以为她的处女膜是被骆炜森所破。这样也好,不管先前他是否也和红枫一样,是骆炜森用来监视自己的工具,但现在他必不会和骆炜森站在一起,她的猜忌减少了,心中的重担也轻了不少。  可是,爱情从来都是不可靠的,说不准,哪天就变了。不过现在也只能冒险一试,哪怕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对她来说也就足够了,至少短期内他不会背叛她……  冷落弯身,在他的额头烙下轻柔的一吻,喃喃低语:“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喜欢的男人!”  床上本应熟睡的人,紧闭的眼睑抖动了一下,一晃而过,好似错觉。  冷落站起身子,侧身转头,当视线一离开床榻,原本恋恋不舍的神情愕然被一抹淡淡的笑容所取代。     当第100个路人神情怪异地闪躲开他们的时候,冷落强忍住想要发飙的情绪。  微笑是一件很好的事,在一天中对十个人微笑,会很快乐,对十五个人微笑,则会感到很幸福,如果一整天都保持微笑,别人可能会……觉着这人是疯子!  比如说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不仅是疯子,还是中了邪的疯子!见人就笑,见物也笑,甚至他一个人没人惹他,他还笑!  她快要忍不住了,想……想上前踹他两脚……  “小姐,少爷这几天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红枫凑到小姐的耳畔小声问道。少爷已经连续笑了好几天了,她背上的寒毛也迟迟下不来。  “我估计,是这几天他的便秘终于拉出来了,在那儿暗爽呗!” 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他也听见。  唉!冷落心中不由得感叹,他不笑,她担心;他笑,她更担心。他还是皮笑肉不笑得了。  “在说我什么坏话呢!”骆绝尘飘到冷落的身边,宠昵般捏捏她俏挺的鼻尖,春风拂面。  不经意流露出的情人间的亲密,让冷落有些心慌,做贼心虚的那种。她的眼角偷偷瞄向身侧的红枫。呼!还好!还好红枫在这方面够迟钝!  “好话不说两遍!”冷落边说边往后挪一龟步,非常细微的距离。  “可是你说的是坏话呀!当然可以说第二遍!”  好哇!敢情他都听见了,还给她装傻!  “在你看来是坏话,在我看来它就是好话!”冷落又暗自往后移一龟步。  不知道是因为这一步挪的太明显,还是她说的话惹到了他,骆绝尘一脸受伤的瞅着她,可怜兮兮地闪着他那略带卡通味的眼睛,谋杀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好――好可爱哦!好像她以前养的那只唯唯小鼠哦!  不!冷落摇醒脑袋――意志不能这样薄弱,一点点小小的诱惑都顶不住,还怎么做大事啊!要给他一个“爱”的教育……  “红枫,我口渴了,去把水袋拿过来。”首先要把红枫引开。  “是。”看小姐两手叉腰的水壶状,又要洗刷少爷了,还是走远些,免受池鱼之殃。  “这几天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有好好吃药吗?”  “我很好啊,没有什么病!”  “我说的是你的旧患,俗称神经病!”  “……”  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又得罪她了?骆绝尘挖空脑子,得出结论――他没有啊!还是到了她每月一次的发飙期呢?  “你干吗?是不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呀?”冷落持续发飙中,不过在失控的状态下,仍保有一丝理智。听听,有谁发飙的声音有她小啊,听起来一点威严都没有。  “呃……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  “不是?不是就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要收敛,收敛懂不懂?”怎么感觉自己老气横秋的,人没老,心倒老了。  情人相恋都能大方的沉浸在欢乐里,而他不能,只能将所有的爱恋与喜悦藏在心坎底吗?  见他的头越垂越低,像被欺负了却无力反抗的小孩子,冷落心中产生了一种以大欺小的罪恶感。  算了,打完孩子,总是要给几颗糖哄哄他的!  “以后只要是住宿客栈,晚上我都会去找你的,到时,想怎样谈情说爱都依你,这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也只能冒着危险,陪这个神经病一起疯了,不然玩完儿是迟早的事。  光芒又回到了骆绝尘的脸上。  就这样,“客栈半夜会情郎”的戏码开始上演……     夜半深更  “嗯……啊……唔……”  一番云雨之后,冷落全身的神经倏地放松,覆在身上的骆绝尘在急遽的喘息中倒在她身旁,等待激情的浪潮平息下来。  “你少做几次会死呀!你还没精尽,我先人亡了!”虽说爱是做出来的,情是谈出来的,可还没出来,估计她先翘了,被人做死在床上。  “对不起,我该节制一点,可谁叫你太诱人,我实在控制不住。”骆绝尘呼吸恢复顺畅,带着歉意亲亲她的面颊。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罗?”冷落嘟着俏唇说,并用双手支起赤裸的身子,燃着火焰的眸子对上他含笑的眼。  “当然!”  还和她贫嘴,冷落惩罚地咬了他肩膀一口。  骆绝尘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凝,由她在自己身上撒泼,修长的十指轻柔的抚着她滑润的背脊,享受着这个难得的旖旎时刻。  “骆骆……”一声低沉温柔的呼唤蓦然打破平静。  “嗯……”冷落勉强睁开惺忪睡眼,语调渗着浓浓的睡意。  每次的“客栈幽会”她都偷睡在他那儿,等天翻白肚子时,骆绝尘就会唤醒她,趁着微亮的天色,赶回自己的房间。简单而言,就是偷完情后,离开现场的时间安排。  “天还没亮啊,你叫我干嘛?”冷落探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仍泛着银色的微光。她重新将头搁回他的颈窝,闭上眼皮,养神。  骆绝尘神色游移,欲言又止,而后又无奈的轻叹,最后还是启口:“有件事,我犹豫了很久,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她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含糊的应了一声,“说。”  “是……云姨的事。”  冷落霍然张开双眼,意识恢复清明的状态,所有的睡意在“云姨”二字面前,全在一眨眼间烟消云散。  她佯状无意地抬起头,与骆绝尘对视,慵懒地扬起柳眉,“娘?娘有什么事吗?”  “还记得离庄的那天吗?我晚到了……”骆绝尘答非所问。  冷落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所有人都在门前集合,就差他一人,正谈起,他就出现了,险些激怒骆炜森。  她点点头,神情示意他继续。  “其实……在前一晚,我在‘妩春园’里到处都找不到你,便猜测你可能是去看望云姨了,打算到那儿去看看,谁知……” 骆绝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横起胳膊拦过她的腰,将她抱得好紧,“谁知我竟看见你被云姨压在地上,她还勒着你的脖子……”  没想到那个时候他也在场!?  “我正想奔去救你……他……他先我一步冲了进去……”  他?指得是骆炜森吧。已经很久都没再听过骆绝尘叫骆炜森爹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知道他是不会让云姨伤害你的,为了怕他发现我,我跃上屋顶。透过残缺的瓦片,我看见他将云姨从你身上踢开,看见他让人将泪流满面的你带离‘云阁’,看见他……”话到此处,骆绝尘不忍往下说。  她能承受这个真相吗?她从小便最亲云姨。说云姨是她最在乎的人,一点也不为过。每次“他”送给她的珍奇异宝,她都会转手给云姨,还告诉云姨是“他”送的;每次云姨身子不舒服,她都连拽带拉地揪他去看望,说什么这样才能带旺人气,病也好得快些;在云姨面前,她的眼里总是渗着哀伤与怀恋,不自觉流露出的柔情和体贴,有时还真让人分不清,谁是母亲,谁是女儿……  “看见他什么?说啊!”她使劲推开他结实的胸膛,靠坐起来,嗔怒的斜睨他。她最讨厌别人玩故作神秘这套把戏了,要么说,要么不说,她没有兴致和他玩猜迷。  骆绝尘一言不发,冷落怒火高涨,也失去了耐性,“不说就把你揣下床去!”人的好奇心能杀死九条命的猫!  在她抬起腿,痛下杀脚之际,骆绝尘捉住她的粉腿,以免她伤到玉足,无奈的叹气,“我不说,是怕你伤心……好吧,我告诉你,这事你迟早会知道,我也不希望你被他瞒一辈子!”  骆绝尘脸色沉重,“你离开‘云阁’后,他……下令将云姨扔到后山丛林让她……让她自生自灭……”他将“他”所有污秽的言语都隐了去,并不打算告诉她。  冷落丝毫没有为他的话所影响,面无表情,既难捉摸又无人可猜透。他果然还是没有饶云娘的性命,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对于任何她喜欢的人或物与任何伤过她的人或物,他从来都不会放过,无论是谁!冷落的脸不由得冷凝起来,心底沉着哀伤。  “之后我一直尾随着他的手下,一到后山丛林深处,他们就扔下云姨离开了,我连忙上前探视,云姨早已昏迷不醒。我立马为她输入内功,希望能缓解伤势,可是她之前受的内伤太严重了,云姨本来体质就弱,再加上被他踢了一脚,五脏六腑皆遭到重创,命不久已……云姨去世后,我将她埋葬在了丛林里,所以第二天才会晚到……骆骆,云姨的死,你不感到吃惊吗?”骆绝尘在讲述的同时,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她太沉静了,面色没有一丝起伏。  冷落朦胧的瞳眸底下透着清冷,她的一切早就伤不了她的心了,从被她勒喉的那一刹那,她也同时舍弃了她……  “我很吃惊。”轻音淡冷的语调。  骆绝尘喟然一叹,眉宇忧凝,她现在的状况让他很担心。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向你解释云姨的情况,但我很肯定――你在怨她。出来这么久,你一次也没提起过云姨,这不像你!你是最关心她的,我还记得,你才2岁就会对她说,天气冷要多穿些衣服,以免受凉;多吃些绿色的蔬菜,才能什么营养均衡;饭后多散散步,就会长命百岁……这么关心她的你,怎么可能对她的近况不闻不问?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想……想杀你,但她还是爱你的,她只是被迷了心窍,不是有意这么做。任何一个正常的人被关了近两年,都会有疯狂的举动……”  “你这是在为她说话吗?为一个想要取我性命的人!”  冷落瞳眼一凛,从床上坐起,背过身将搁在床头的衣服穿好,正欲起身,骆绝尘焦急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不是!我不是!当我看见她勒住你脖子的时候,我恨不得痛揍她一顿,后来为她运功疗伤,也仅仅是因为不能见死不救……”  “那……为何处处维护她,为她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安慰我吗?我不需要!”冷落握紧拳头,努力压抑心中的愤怒。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骆骆,”骆绝尘突地放柔了口气,双眸深凝的锁住她,“你知道,在云姨临终的时候,她想的是谁,念的又是谁吗?”  还能有谁,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除此之外,还能有谁!难不成还有她的位置?冷落暗暗嘲讽自己。  骆绝尘默默端详她好一会儿,才喟然道:“是你!云姨想的念的都是你!你……”  “你闭嘴!闭嘴!我不用你假好心,你的这些谎言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冷落喝止住他,深深地吸口气,克制住自己想要向他咆哮的冲动。她的心中不断叮嘱自己,不要忘了现在的环境,一点小小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我并没有骗你,云姨当时将我看成了你,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在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请求我原谅她。她说你才是她最该珍惜的人,她很后悔,她爱你……没有骆炜森,真的没有!”  ……你才是她最该珍惜的人……她爱你……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不知何时悄悄溢出她眼眶,滑落在白皙的面颊上。  骆绝尘慌了,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只能笨拙的为她拭泪,将她揽入怀中。  她是怎么了?她的指尖拂过自己的面颊,上面有着水迹。她哭了吗?不是说不会再为她哭?为什么会……  她的心乱了……  “骆骆,虽然云姨走了,可你还有我,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骆绝尘附在她的耳侧,轻轻的呢喃情语。  他的话,将冷落一片空白的脑子唤醒,她愕然发现,又一次在他的面前失控了,他究竟要搅乱她的心绪多少次才够?  冷落轻轻地推开他,“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的声调出乎他意外的平静,令他有种被排斥在外的心慌。  还是不能走进她的世界吗……  骆绝尘伸出手想碰触她,但伸到一半的手却忽然收了回来。他静静地穿上衣服,默然离开了房间。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只有不断在她耳边回荡的话,冲刺着她的心――  ……你才是她最该珍惜的人……她爱你……  既然已经决定要放下,又为什么要让她再次拿起?她已没有了拿起的勇气……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水中救人     夕阳逐渐隐没山头,借着天边的几抹艳丽的浮云,将它最后的光亮洒向大地。絮絮的秋风,扬起优美的旋律,山中清新的空气混着花香味迎面喝彩,令人心醉神迷。  “翻过这座山就到杭州了,今天在这露宿一宿。”骆绝尘勒住缰绳,轻轻一跃,下了马。  冷落在红枫的搀扶下,姿势优雅地下了马车。   遥想当年在红庄时,仪容仪表课,没办法找代打的,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魔鬼教练红福加红枫对她展开了铁蹄般“践踏”,其成果是世上又诞生了一位大家闺秀,当然,这个大家闺秀是时隐时现的。  走路要走莲式步(莲步行走),微笑要是无齿式(笑不露齿),吃饭要用粒粒式(数米的吃法)……  只是一个简单的下马训练,就把她累得差点趴下,每次下马,要人搀扶;私自下马,重来一次,膝盖过弯,重来一次;步伐太快,重来一次……在无数重来一次的“熏陶”下,她学会了什么叫下马的“艺术”。  按照惯例,红枫和红威去树林中打野味,摘野果,她和骆绝尘等着吃闲饭。  “……”  “……骆骆……”  “不要叫我,我没有心情和你说话!”冷落不耐地掐断骆绝尘的呼唤,虽然离那夜已经过了三天,可那晚他所说的话已然烙刻在了她的心上,直到现在,也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  “可是……骆骆……”  “什么?”冷落的腔调提升了半度。  “我……只想告诉你,你的左肩上有只蜘蛛……”  “哇――”冷落飞似的蹦起,犹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她最怕蜘蛛了!  “……刚刚离开。”  苍蝇骤然停止运动,从小巧无害的飞行昆虫,瞬间变成凶狠的食肉动物,慢慢在迫近着她的猎物。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呃……你的左肩上有只蜘蛛刚刚离开。”骆绝尘瞅着她的眼睛,中速地把话又说了一遍,那双该死的眼中漾满无辜,嘴角却蕴着笑意。  (他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只要是在外面,冷落必须无异议地戴着她的面纱,顽固的冷落之所以被说服,不,应该是被气服,只因为一句话:你长得太不安全了)  他是故意的!  冷落心中燃起了忿忿的火焰,举起拳头,向他挥去……  等等!  当她的粉拳离他的脸只有0.01公分,悬停,甩收!  她没那么傻,揍下去,伤得不是他的脸,而是她的手!  冷落原地跺跺脚,用鼻腔哼他,转身就走。  “你到哪儿去?”骆绝尘心急了,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想看见你,不准跟来,小心我咬你!” 冷落笔直地向前奔,头也不回。  他只得无奈的任由她走远。还好这是条官道,没什么危险,如果真碰到个什么事,倒霉的也会是遇上她的人。  骆绝尘牵起一抹苦笑。唉!本来是想逗她开心的,谁知弄巧成拙。他真是没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死骆绝尘,烂骆绝尘,我踩踩踩――”冷落将满腔的怒气,化为脚力,使劲摧残着花草。沿途无辜受牵连的花草们,就这样被她给踏平了。  “呼!心情爽多了!”难怪人们总是喜欢用暴力排解压力,用力过度后产生的酥软感,让人心情舒畅,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冷落环顾四周,蓊郁的树林中流躺着一条小溪,淙淙的溪水波光粼粼,岸边的树叶应和着,一茬一茬地改变自己的颜色,黄的、橙的、红的……艳辉的映照下,层林尽染,仿若一处人间仙境。  不远处传来雷鸣般的水流声,她沿着山涧往上走,视野开阔之际,抬眼一望,落差近百米的大瀑布从绝壁之上腾空而下,对着她不断咆哮,万马奔腾般呼啸而来……  冷落虽站在岸边,却能感到淡淡的水,若雾似纱般扬落在她的脸上,丝丝细雨,浸入心脾。如细沙般的袅袅水珠随着风,恣意地抚摸着她的身躯,濯洗了自己的情感和理智……  突然,从瀑布高处冲下了一个小黑点,“砰”一声,掉进河里,溅起万千水珠。这股突如其来的杂音,打乱了河上原本雄浑瑰丽的乐章。  究竟是何物?  冷落瞠大双眼,穿透茫茫水雾,望向小黑点的落水处,隐约看见它冒出了水面,可不到半刻又沉了回去,忽上忽下的。   “救……咕噜……命……咕噜……”  是人!?从如此高的瀑布滚下来,都摔不死他,命真够硬的!  救不救呢?  冷落瞪着碧绿清澈的河水半秒,心忖:这水看起来挺冷,还是算了!  她随即递给远处正在做着浮力运动的物体一鼓励眼神――兄弟,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加油,我给你精神上的支持!  当她旋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不料竟误踩到河岸边的青苔,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河里,引起一阵波澜。  冷落浮出水面,甩了甩长发,身子微抖,脸上纱巾早已不知去向。  TNND!不想救那个溺水的人,就是料到河水冰冷,肯定刺骨。说她冷血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她全当是恭维,吃力又不讨好的事她从没做过。  “救……啊……命……呜……”细微虚弱的声音时断时续。  怎么还没沉下去?他究竟要在河上“浮”多久?  唉!反正也栽下了水,就当今天中了邪,善心大发,顺便捞他上来得了,他晃得她头疼。  深谙水性的她潜入水中,朝若隐若现的小黑点游去。  冷落靠近他的身后,扣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托出水面,使出吃奶的劲儿,又拽又拉地带着一重物上了岸。  手都麻了!  冷落望着被她随手扔在岸边的男子,一动也不动,心生疑惑,不会是死了吧?她将手凑于他的鼻下……  没有鼻息,必须马上给他过气,可是――  眼前这个面部青紫、肿胀、口腔、鼻孔和气管充满血性泡沫的男人,实在……实在吻、吻不下去!  忽地冷落脑中灵光一现,迅速绕到男子的身侧,右脚随之扬起,一脚狠狠下去,扫中他的小腹与胸口之间。他就像僵尸似的,一下立起半身(只差没立起双手了),“噗”,往前喷水,一直喷、一直喷……  还好她机敏,站在他的身侧,不然,要被他如泉的口水洗脸了。  好像他的口水夹着一些红色的液体,不会是……不不不,一定是她眼花看错了,冷落自我宽慰。  男子喷毕,又倏地倒了回去,呈半死不活状。  冷落上前再次探视,鼻息,有了!  算他运气好,遇上了她,才能避免和阎王会面!  “喂!醒醒啊!”冷落屈膝凑到他脸庞前,粗鲁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河水淹过东方钰的身子,他拼命地挣扎,脚以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使劲地用力,试图抓住些什么,可一切都是徒劳,他载浮载沉,每次的呼救都被河水逮着缝隙,抢滩登陆,涌进他的耳鼻口中,难过得没法子呼吸,意识也逐渐地模糊,他就要死了吗?  他所有的知觉恍若消失,全身轻飘飘的,身子越来越轻,一片黑暗,只见一道亮光在不远处闪烁,欲伸手触摸……  倏地,撕裂般的疼痛袭上全身,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拦腰横切,生不如死……  疼痛驱回了他的意识,东方钰困难地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一个模糊娇美的脸,迩来的清冽女性体香,是如此的特别。他对她微微一笑,便虚弱的昏了过去。  昏了!?他还是不是男人?这么弱!  冷落瞅着这条死鱼,挽起湿漉漉的衣袖,扬掌,左“啪啪”,右“叭叭”,他原本苍白的脸呈现出异常的红晕,人却没任何反应。  冷落只觉呼吸有丝不稳,明显用劲过度,她心有不甘地嘟着红唇,看看自己的玉掌,“你的皮还真厚,打的我手都红了!算了,善事做到这一步,也算功德无量,你想在这睡,就睡吧,我也不打扰了,拜拜!”  冷落起身便离去,打便宜也打过瘾了,该闪人了。  冷落从树林中钻出,回到露营地,身影一入骆绝尘的眼,就被他给攫住。  “骆骆,你怎么浑身都湿了?”骆绝尘忧心的瞅着她,一身湿透了的衣衫,紧贴着她那凹凸有致的胴体,黑缎般的头发末梢还在滴着水珠。  “红枫、红威还没回来吗?”她四处张望。  “没有回来,不要扯开话题,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溺水了?是遭袭了?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骆绝尘一边检查她的身上有无伤痕,一边还在不停地埋怨自己,“该死!我不该气你,更不该放任你一个人。如果你出点什么事,那我……”  一玉指贴上他的唇,止住了他喋喋不休的话语。  “你会怎样?认真的回答我。”冷落抬眸凝视他,那半掩星眸里,晃过一丝异光。  骆绝尘微微放开,四目相接,深情地凝注着她,“没有了你,我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冷落望着近在咫尺盈满爱意的眼眸,邪恶地萌生一股冲动,想要打击他。  “那……假设,我说的是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你呢?”  “你的世界没我没有关系,我的世界永远都有你!”他的眼神虽带着几分黯淡,语气却透着坚定。  乍闻此言,冷落焦躁缭乱的心似渐被平抚,只剩下淡淡的涟漪一圈圈的向外漾开,轻轻柔柔、舒人心魄。可随之蕴生出的惊恐不安,席卷而来,激起滔天骇浪,她不要被困住!不能被困住!  “我很感动。”她淡然的口气有着些许冷漠和疏离,“我要去换衣服,一会儿感冒就不好了。”  骆绝尘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苦涩。  骆骆,我和你相处了十几年,你对我说过得每一句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会分不出吗?可我太爱你了,爱到只听你想让我听的话,只看你想让我看的事,我知道………知道你的世界没有我,可我的世界却不能没有你!我会不断地试图进入你的世界,哪怕最后会被撞得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放弃!     十日后杭州  “姑娘,请留步!”  冷落偕同红枫、骆绝尘游大街,逛市集,正好路过挂着“许半仙”的横幅算命摊子,原本坐在摊位前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着标准国际通用脸的邋遢男子,拦在她的身前。  “我吗?”她停下脚步,指着自己。  “是,就是你!”  “有什么事?”  “你早就死了才对。”  冷落微一颤,内心万分震惊,他怎么知道?  “你说什么?”骆绝尘吒声一喝,一把揪起那人的衣襟,将他悬在半空。   “哥哥,把他放下来。”  “可是他……”  “我说把他放下!”她抬高声量,夹着不耐。  骆绝尘无奈地一扔,他就跌在了地上。  冷落坐在算命摊前,说道:“先生的话很有意思,不妨给我算算。”  “小姐,这种江湖骗子的话怎能信!”红枫在骆绝尘的示意下,上前劝说。奇怪,小姐不是从不信这一套的吗?  “没事,我当他在说笑话,娱乐我。我明明在,他却说我死了,挺好笑的不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听听。”冷落侧身,朝着狼狈从地上爬起,坐回自己摊位的邋遢男子扬了扬手,说道:“开始吧。”  “测字还是看相?”挺专业的一个开头。  “就选测字。”虽是两者选一,可对她来说却只能选一项――测字。她的容颜能给外人看吗?在身后两人的目视下,只怕比登天还难。  “请写下一个字。”  冷落提笔在纸上挥下――“命”。  “问什么?”  “既然写了‘命’字,就问命吧。”她悠然说道,乌黑亮丽的瞳眸好像毫不在意却又深不可测。  “‘命’可解为‘人’、‘一’、‘叩’,意指命中将会被一人所‘扣’(音通叩),直至灵魂离开肉体为止。”  将被一人所扣?和她的处境简直不谋而合。  “如果真是那样,如何能破?”  “再写一字。”  冷落又写下一“破”字,她还真懒,问什么,写什么。  “‘破’解为‘石’、‘皮’,如有铁石的心、虚华的皮方可破。”  这些话令冷落的眉宇蹙起,那抹漫不经心悄然逸去。她垂下眸光,唇角却抿着一丝难解的淡笑。  铁石的心、虚华的皮吗……  “小姐,他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暗语似的话,听得红枫一头雾水。  冷落猛地回过头,轻斥道:“天师说的是神语,我们说的是人语,怎么可能会明白?没意思,走人!”  话方落,便起身示意红枫赏他些碎银,然后走人。  冷落一行人离开市集不久。  “姑娘,请留步。”骇然,刚才的算命邋遢男又在街上拦下一女子。  “神经病!”女子拂袖而去。  “姑娘你早就死了才对。”一女去,一女又来。  “你才早死了!”鸡蛋挂在了他的脸上。  突然,一群人,走路带着风来到“许半仙”算命摊。  “给我砸了!”领头的人发出狠话。  “乒乓”小摊被彻底分了尸。领头人命他的手下架起邋遢男,“还记得我吗?许半仙。”  “很熟,可是不认识。”  “好啊,死到临头,还敢摆我一道。”一拳重重的打中邋遢男的腹部。  领头人抓起他的头发,“三日前,你拦下我,给我算命,我写下一个‘婚’字,问姻缘。可你告诉我什么?嗯!‘婚拆开就是女、氏、日,日又分为两个口,如果能娶一个吕氏女子,两口必合在一起,相敬如宾,家室和睦。’可结果呢?”  领头人情绪有些失控,使劲拽高他的头,“结果我却娶了一个母夜叉,闹得家里天天不得安宁!你毁了我的生活,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领头人作势要再赏他一掌,骤然,一团黑影冲了进来。  “不要――”  领头人垂下眼,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抱住他的裤脚,半跪在地。  “老头,你干嘛?想找死吗?”  “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他不是‘许半仙’,我才是。”  “嘎?”  “我儿子本是一个教书先生,可半年前,他的娘子死了,就开始神智不清,时好时坏,遇见人,就说别人早就死了,他不是有意的。求求公子饶过他吧!”老头老泪纵横,往事不堪回首。  “那怎么坐在摊位前的,是他,不是你?”  “这……这几天吃坏肚子,一天要跑十几次茅房,我也不想啊!”  事情本可在此处告一段落,可是,领头人只要一想到家中的母夜叉,心头的火又再次熊熊燃起。  “你的儿子是疯子这没罪,可你放他出来招摇就是你的不是了,一起给我打!”  “哎呀……”  声音渐渐消失在风中……          湛碧楼  桌上,摆满了杭州有名的珍馐佳肴。西子芙蓉、龙井虾仁、兰花春笋、西湖醋鱼、宋嫂鱼羹……令人垂涎欲滴。  “公子,奴家叫……”一个女子莲步走到桌前,羞答答低垂螓首。  “我知道,你叫小翠,家住在‘湛碧楼’的隔壁。”骆绝尘放下手中的碗筷,极度无奈。  女子一听这话,猛然抬头,眼中放射金光。  “一盏茶的时间内,你已经来过三次了。”  “……”  “哈哈――”冷落笑得拍桌子打椅,杭州的妹妹不同凡响,胆子飙大,连着向骆绝尘搭讪了三次,罪孽啊罪孽,“咳”一声,她被自己的口水噎喉了。  “看我的笑话,就这么有意思吗?”骆绝尘轻拍她的背,辅助她顺气。  “当然――没意思!你现在是越大越呆,越呆越没劲了,我看的是这位小姐的笑话,不是你!”冷落气一顺就开始拌嘴,一点都不饶人。而话题中的女子挂起番茄脸,借故逃离。  “你啊!又吓跑了一个。”  “怎么,我帮你赶苍蝇,你还怨我!”冷落嘟着腮帮子瞪着他。  “好啦,我向你赔不是,这是你最喜欢的春笋,多吃点。”骆绝尘边赔罪边夹了一口兰花春笋搁到她的碗里。  冷落最最抵抗不了春笋的诱惑,一把将整盘兰花春笋揽在自己跟前,“一夹怎么够,全是我一个人的!”  “好好好,全是你的!” 骆绝尘被她可爱无邪的举动逗得轻笑出声,“骆骆,你不是向往西湖很久了吗,吃完后我们就去看看。”  冷落垂眸专心地爬着饭,骆绝尘一直是个以她的意见为意见的人,在他讲解完江湖风云那日,便问过她想去哪儿。由于扬州是离红庄最近的繁华城镇,自然成了第一站,而第二站她选择了杭州。看西湖只是借口,她需要确定一件她怀疑了很久,却一直不敢妄下结论的事,希望只是自己的疑心太重,不然……  “梆梆梆”,拍打硬物的声音从远处袭来,贯穿大街小巷。  “开始了!开始了!”  湛碧楼内犹如炸开了锅般,闹哄哄的,原本吃着饭的人纷纷丢下碗筷,往外走。  “怎么了?”骆绝尘拉住跟着人群往外奔的伙计,满脸困惑。他从没来过杭州,对这儿也不是很熟悉,是发生了什么异变吗?  “客倌,你一定是第一次来杭州,这可是我们杭州城每月一次的大事!”  “什么事?”  “城东的程家和城北的东方家一直以来都还算和睦。可1年前,东方家对外放出豪言:‘天下之毒,无一不解’,以毒闻名的程家一听这话还不跟他急,马上便对东方家下了战帖。于是每月初一程家都会在市集上摆下擂台,挑战东方家当家的医术。”此时,湛碧楼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他们这一桌还在向伙计打探情况。  “挑战?这么说东方家从未输过喽?”冷落启口问道。  “那是当然!东方家的现任当家――东方钰,可是出了名的在世华佗,天下第一神医!”伙计颇有几分自豪。  东方钰?他的医术真有他说的那么高?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哥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冷落兴致勃勃的说。  “客倌,你们也去的话,一定要小心。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每次程家都会在围观的人中选人当场下毒,让东方钰当场解。”  “这么危险!那还这么多的人去看,他们都傻了吗?”冷落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这种人如果在现代不抓去枪毙才怪,简直草菅人命。  “也不是啦,客倌放心,程家每次选人都有提示,只要耳朵放尖些就没事,而且――”伙计故意压低声线,“每次都有替死鬼。”  咦,替死鬼?  “八公啊,这次一定要小心,不要再重蹈以前的覆辙了!”一个中年妇人边走边对旁边的老头喋喋不休。  “三姑,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选中的都是我。”  “为什么?”  “每次程家说:‘谁愿意就向前走一步’的时候,我都以为站着不动就没事,可每次还是照样点中我,我想破了头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上次去酒馆和老王喝酒,他才老实的对我说,虽然我没动,可其他人却都往后退了一步,这样我不就成了往前走了一步的人了!”  “呀!这些人怎么那么坏!这次一定不要让他们得逞!”  “对!这一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程家一发话,先往后退一步再说!”  “对!就这样!”  三姑八公两人逗趣的对话,全教走在他们身后的冷落和骆绝尘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冷落和骆绝尘相视而笑,原来这就是伙计口中的替死鬼啊。还真是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哦!     “各位父老乡亲,虽然以前我程家技不如人,但是,今天我,程滟有信心能战胜东方钰,誓让他们东方家收回‘天下之毒,无一不解’这一狂言!”  一名穿着一身嫩绿的丰腴女子站在擂台上,五官明艳照人,肌肤白皙胜雪微微透着嫩粉红色,像朵盛开的玫瑰,配上一口杭州独有的吴侬软语,足以麻酥掉天下男人的骨头,不过,女人听了却会……  唉咿,她身上的疙瘩到哪儿去了?怎么都跑到地上了?  “东方钰,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众人的注意随着程滟的视线移至坐在擂台左侧红木椅上的男子身上。  “没有。”微虚的嗓音略显中气不足。  冷落奋起向前挤,他们来的太晚,只能站在人群的外围,虽然她的身高还算标准,可眼前一堆堆竖起的人墙,想要看清那男子的长相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喂,你踩到我脚了!”路人甲说。  “好吧,那请您把脚挪开,让我踩在地上。”   “你――”   路人甲转过头正想骂人,冷落借机掠过他,见缝插针,钻进人堆里,左扭扭,右扭扭,挤到了前排。果然,“门”打开后,路就好走多了。  “哇!你怎么在这?”骆绝尘不是在人墙外吗?怎么一眨眼就站在了她的身侧?  “我‘飘’进来的呀。”飘,他们之间的暗语之一,其实就是飞的意思,因为她嫌‘飞’没有‘飘’那么诗情画意,就用‘飘’字取代了‘飞’字。  “那你怎么不带我一起飘?”害她挤来挤去,一身汗。  “你又没叫我!”骆绝尘无辜的望着她,眼中却没有一点歉意。他喜欢看她搞怪兼整人,无论被整的人是别人还是自己。那时的她眸中闪烁着灵黠,神情最真。  最近骆绝尘一做错事就会用他那无辜的眼眸望着她,害她总是发不了火,就快成一座死火山了,空有架势。难道在无形中,他牵制住了她的情绪!?  冷落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上。  “来人!抬上来!”  程滟拍拍手,四个壮汉两人一组的抬着两个横躺在木板上的人上了擂台,将他们放置在中央。  “东方钰,这两个人都中了我程家的毒,如果你一个时辰内无法解毒,就算你输了!”程滟挑衅地望着红木椅上的男子,对自己新研制出的品种很有信心。  男子默默不语,往擂台的中央走去。一张略带着苍白的秀气脸庞,挺直的鼻梁,黑白分明的丹凤眼,一副古代文弱书生样儿,瞧着有几分眼熟……  东方钰蹲下身,采取就近原则诊治病人,遵循望、闻、问、切四种基本诊断的中医精神,为他号脉。入眼的是张浮肿并呈青黑色的面孔,浮肿得像泡在水中数日的尸体,凑近伴着一种怪异的腐臭味。  “这毒并不难解,只要吃颗生鹅蛋加上姜末既可。”不过半刻钟,神情专注的东方钰便下了药方。   他又踱到另一人处,为其诊治。那人一直不间断的抓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奇痒难忍。东方钰扯开他的衣服,被抓过的地方迅即出现大小不等,形态不一,鲜红色或苍白色的风团。  “外敷用两份食醋加一份白酒混合成药液,涂搽在抓伤处,风团就会慢慢退去。内服麻黄、甘草各 6钱,桂枝、杭芍、杏仁各 9 钱,生姜 3片,红枣5枚。”   东方家的下人按照他的吩咐去抓药、煎药,并让两人服下药汁,不到半个时辰,原本要死不活的两人,情况都有了好转。  伫立在一旁的程滟颜上染了一层嫣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气红的。解毒比制毒难,她整整花了两天两夜才想出的解法,他竟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开了。  “回家后要好好休息,药还要坚持服两日才能根治。两日后记得要到‘回春堂’复诊。”东方钰一一叮嘱,心无旁骛,眼中只有他的病人,医者父母心也。  这个东方钰从头至尾都没看过她一眼,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程滟沉着脸,不行,她不能输!她才坐上程家当家的位置不过一个月,不能和上任一样,因为输给东方钰就被迫下台。对了!可以用“那个”!可是……她也没有解药,只怕会出人命。管他的!只要能保住她的颜面和当家的位置,一条人命算得了什么!  “各位!看来东方当家过了我设下的第一关,不过也不用太过得意,这只是我小试牛刀,好戏还在后头。”程滟随即环视台下,“现在我要在你们中选一个人帮助我,当然,要你们的自愿,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谁不愿意的就往前走一步!”  尾音还没落下,整堆人群节奏一致的往前迈一步,冷落和骆绝尘根本不用动,大部队自然而然地就夹着他们前移。所有的人都在使劲往前挤,除了――  呵呵,替死鬼!  那老头还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后退了一步。  老头望着离他两步远的人群,大感不解。这回怎么这么多的人都愿意上去试毒啊?  “八公,有你这么支持我们程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程滟走到八公的身边,从衣袖中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吃了它!”  “咦?怎么又是我?我不是……”后知后觉的老头还没反应过来,药丸已入了他的喉。  他突然痛苦地滚倒在地,身子曲成球状,不住颤抖,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脸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通体如尸体般冰凉。  “好痛!好痛!”他无助的呓语。  东方钰健步如飞,奔至他的身前,吩咐下人压住他的身体,以防他伤到自己。“放松!放松!”  老头绷紧的身体蓦然放松,他粗重的喘息,痛苦看似已远去,可不过片刻,四肢又复僵直,头直往后仰,流汗流至气虚。他猛然抓住东方钰的手腕,不断呻吟:“救我,救我。”声音越来越小……  东方钰没有任何的不耐和慌张,只是回握住他的双手,朝他露齿一笑,柔声的安抚:“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  这种笑法好像在哪儿见过?冷落凝思,灵光一闪,原来是他!想不到当时肿胀青紫的脸会是这么文弱秀气。要不是他的笑容提醒了自己,她还真无法将他跟那水中漂浮物联系在一起。  “东方钰,你认输吧。这可是我独门研制的‘滟毒’,无药可解!”程滟看着东方钰又是扎针,又是号脉,老头却没有一点起色,深感胜利在望,一不小心说出了实情。  全场一片哗然,纷纷投给程滟鄙视的目光,程滟撇撇唇,辩解:“他可是自愿的,与我无关!”  四周的一切都入不了东方钰的耳,老伯这么好的人,不能让他死!  他烦躁地扒扒头,冥思苦想,突地跳了起来,击掌大叫,“有了!”  东方钰连忙唤来一下人,“快去将食盐炒黄,用开水溶化。动作快!”  在旁人的协助下,东方钰将老头整个人翻转过来,面部朝下,喂他喝下盐水,并用手指刺激他的喉部,老头一吐千里。  “好了!老伯,你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再吃些清肠的药就完全没事了!”看着老伯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东方钰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下,总算又能平静一个月了!  每月一次的擂台比试简直荒唐可笑,起因仅仅只是家中一个下人的戏言。对于程家的战帖,本来他打算息事宁人,没有回应。可是,没想到反而让程家以为他瞧不起他们,接连几日到处下毒,杭州城内人心惶惶。迫不得已,他只能每月一次的应邀前来,杭州城的人每月遭殃一次,总比每天遭殃的好。而这个八公老伯每次都在替杭州的人们揽去试毒的痛苦,不屈不挠,一次又一次,难为他了,真是个好人!  掌声骤然响起,大家七嘴八舌地向东方钰道贺。程滟的脸上时青时白,忿忿地拂袖而去,程家众人尾随其后。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医毒打擂(下)     冷落的唇角荡漾出一抹笑意,这是不是就像某某白痴说的好人有好报呢?选择杭州,是因为这里有东方家,她需要找到一个能够让她信任、医术高明的医生,解答她的疑虑,而东方家在医术方面闻名天下。她本打算用钱买信任,虽然不保险,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没想到自己唯一做的一件好事,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没有人比东方钰更值得她信任,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骆骆,你去哪儿?”骆绝尘紧贴着冷落离开人群。由于红枫在客栈里整理行囊,并没和他们在一起,保护她的任务就落在他一人身上,骆绝尘一刻也不敢松懈。  “我尿急,上茅房,你也要跟来吗?”冷落促狭地瞅着他。  “那……我在茅房外等你!”骆绝尘满脸通红的把话说完。  “随你!”  她走进茅房,假意小解,趁骆绝尘背过身,连忙从地上拾起一块红瓦碎石,在一张小小的纱巾上舞了几个字,随即揉成团,拽于右手中握紧。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冷落走出了茅房,骆绝尘转过身,丝毫没有察觉异状。  冷落静望着他,淡道:“我们也应该去向神医道贺才对。”  热闹看完了,人群作鸟兽散,吃饭的回去吃饭,逛街的继续逛街,而东方钰仍留在原地照料着刚才的三个病患。  突然,一道悠柔甜美的女性嗓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东方当家,恭喜!”  东方钰循声望去,一名俊雅邪美的陌生男子伴着一名身材娇小、半遮颜的陌生女子向他走来。  “你们是?”待他们走近,东方钰打量着冷落。仔细端详,这女子虽然用轻纱遮颜,无法窥见其样貌,但是却掩不住身上所散发出的脱俗灵气。那双清澄幽深的双眸,引人深陷其中……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东方当家,我叫骆泠霜,这是我哥哥,骆绝尘。”冷落对着东方钰略一颔首。  “叫我东方钰就行了。”东方钰立即回礼。  “我和我哥哥在它地游历的时候,就听闻了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医术了得,堪比在世的华佗,让小女子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虽然她是个外行,完全不懂药理,可是也能看出他确实是一个医学奇才。  “骆姑娘过奖了,在下只是尽了一个大夫应尽的责任。”  “你不必自谦,我妹妹从来没有这样称赞过人,你是第一个。”骆绝尘的话中透着酸。  一愣,冷落听出了他话中的醋意,这话让别人怎么想?都已经是快二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想着想着一肚子火就冒了上来,可顾及到有外人在场,只得斜瞪了他一眼,一会儿再跟你算帐。  骆绝尘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懊恼地微低下头,作可怜兮兮状,博取她的怜悯。他早就抓住了应对她怒火的诀窍――吃软不吃硬。  看他那弃妇样儿,再大的火也被熄灭了。咦!怎么会这样?她不是一向都吃定他的吗?什么时候换位的?……这事儿可以容后再想,现在还有正事要办!  “老伯的病情怎样?”冷落走到瘫坐在木椅上的八公老头身边,弯身探视,显得十分热心。  “已经好了很多,我给他开了一些清肠的药方,只需再吃几日,余毒就全清了。”东方钰跟着上前。  冷落感觉到身后东方钰的脚步越来越近,她抓住时机,赶紧转过身子,没有丝毫停顿向前迈了一步,“碰”,撞上了他的胸膛。  “对不起!”  “对不起!”  东方钰嗅到了一股清冽独特的香气。这味道,他从没忘记。是她吗?  在身体紧贴的一刹那间,冷落将紧握在右手中的东西,拽入东方钰的左手中,随即微退一步,镇定地从他的左边掠过,轻易挡住了骆绝尘的视线。  她走回骆绝尘的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袖,仰望着他,一双明媚清澈的眼迸射出兴奋的光彩,“真是太神奇了!老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痛苦神色。哥哥,如果以后我生病了,就带我来给他看好不好?”这招就叫美人计,要将骆绝尘的视线,从东方钰的身上转回到自己的身上,他才不会发现任何的异样。  骆绝尘的俊颜上勾勒出一抹眩人的笑容,宠溺道:“好!”  目的达到了,就要迅速离开现场。冷落转望向呆楞着一动不动的东方钰,向他挥手道别,“东方钰,我和我哥哥就先走了!再见!”   一句“再见”,将东方钰的神智从刚才的碰撞中唤了回来。“呃……再见。”   冷落和骆绝尘转身离开,准备回客栈吃完那未完的佳肴。  当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东方钰才摊开自己左手中的纱巾,只见上面凌乱的写着:  还记得我吗?溺水的人。如果你还记得,就请你一个人,今晚三更,城东处的破庙一叙。  是她!真的是她!东方钰抬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胸骨……     “八公啊!我才离开了一会儿,你怎么整个人就像生了场大病似的?要不,就让东方大夫给你瞧瞧。”三姑一扭一扭的走到八公身旁。不只八公看起来怪,立在八公跟前的东方大夫更怪,呆望着前方,眼都没眨一下,前面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和以前一样,她就是从那走过来的。  “三姑啊,你怎么才来?”八公微喘着气。  “我去买东西,肯定要砍砍价什么的,砍着砍着,时间就耽误了!”三姑说得眉开眼笑,买了许多物美价廉的东西。  “快!快把我扶起来,我们赶快离开杭州,再不走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啊?”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真相       杭州城东破庙――  夜半三更,四周一片谧静,夜空的秋月洒下模糊清光,从破庙缝隙里漏入一缕,正照在东方钰的头上脸上。  这座小庙虽不残破,但却蛛网尘封,已是久无人居之所。  东方钰来回踱步,不时瞧着门外,在他那斯文秀气的娃娃脸上,流露着无比的喜悦与一丝焦虑。  “她怎还不来?”他喃喃自语。  倏地,一阵轻风袭来,一个全身漆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体,冲到了他的面前。  “谁?”东方钰惊慌的叫出声。  “呼,呼,是我!”冷落微喘着气,摘下黑色披风的头帽,凑近他,让他辨认清楚。  藏于帽中柔如丝缎的秀发倾泻而下,沐浴在柔美的月色中,闪着美丽的光泽。精致的五官,白里透红,有着出尘绝世之美。鼻息间萦绕着她特有的冷冽香气,混着曼佗罗花的迷味,耳边漾着她细细绵绵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他的心不受控制的为她怦然心动,为她心眩神迷。  “喂喂喂,人还在吗?”冷落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难道抹在身上的迷香太多了,不会他也中标了吧。  那光滑白嫩的青葱玉手,真是冰肌雪肤啊!  “喂,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东方钰!”冷落耐着性子,望着眼前失焦神游的人。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客栈溜出来的,时间非常宝贵,在这多呆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为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这破庙,她早早地将和她同屋睡的红枫迷晕,再在自己的身上抹上曼佗罗花粉,和骆绝尘做爱,想他不倒也难!不过,有点还真出乎她的意料,骆绝尘的抵抗力大大的强于红枫,一直等到把爱做完后,他才晕过去。多半是气力耗尽了,迷香才在他的身上发挥作用,害得她约会迟到。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吧。  东方钰恍若大梦初醒,尴尬地清清喉,“骆姑娘,为何不约在白天相叙,一定要在深夜破庙中见面呢?男女授受不亲,让别人知道了,只怕会有损姑娘你的清誉。”  “清誉?不是在救你那天就毁了吗?我们之间可是有亲密接触哦!”冷落似笑非笑的轻勾唇角,逗趣他。亲密接触?是啊,她的脚“接触”了他的胸。  东方钰一闻言,登时涨红了脸,他成年之后第一次说话结巴,“还……没……谢谢……骆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  “要不你以身相许如何?”古人真不经逗,没两句就害羞,太单纯了,她就是喜欢耍耍单纯的人,教他们多长长心眼。骆绝尘不就是成功的案例吗?现在他多精啊!  “呃?”东方钰错愕的瞠大他那双丹凤眼。  “我开玩笑的!瞧你吓得,怎么,我很差吗?”想她可是抢手货耶!不识货!  “当然不是!只是……”东方钰不知所措地搓搓手。这话不是该男人说的吗?由她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总觉得别扭,怪不好意思的。  “好啦!和你开个玩笑,不用太认真!” 冷落弯起促狭的笑。她又不是见帅哥就上,再说,家里已经有一个小孩子了,再来一个,估计她也扛不住。  “……原来只是玩笑……”东方钰失望的垂首嘀咕。他怎么这么傻,要他以身相许他答应不就行了。心里喜欢她也不敢说出来,自己真是太怯懦!  忽地,他想起了一件事,随即抬眼望她,“骆姑娘,有个件事搁在在下心中许久,百思不得其解,可不知当问不当问?”  “我如果知道都会如实告之。”  “在下当日醒来,已被跟随着在下上山采药的小厮送回了家,家中的老大夫诊断已无大碍,只是胸腹处的伤势比较严重,卧床修养了几日。骆姑娘,不知为何在下的胸腹会受重击?在下始终想不明白,还请姑娘解惑。”落水会以至于肋骨骨折?水波的冲击如此大?如果证实,那以后他在救治落水人时,就要多多注意这方面的情况,以免误诊。  冷落一怔,槽糕,她该怎么回答呢?不会说,“喂,你身上的伤就是被我踢的。”他会怎么想她,还会帮她忙吗?还是他早就猜到是她踢的,故意来试探她的口气?可是……看他神情似乎真的不明白,不像是装傻充愣。有了!  “其实,你……身上的伤是……是我哥揣的。当日,我将你从水中救起,扶着你上岸,没想到竟被我哥哥看见了,以为我被人亲薄,一脚将你揣开,然后他也不听我解释拉着我就走。他……唉,我哥哥他很疼我,只有我这一个妹妹,怕我被男人骗,只要见到哪个男人靠近我半步,就会揍他,直至他离开为止,所以……才会如此失礼。真的很抱歉!我替我哥哥向你赔不是,请你原谅他!”  呵呵,反正她不痛不痒,一切推在骆绝尘的身上。啊,可怜的骆绝尘,当了她的替死鬼。不过,她可是很仁慈,不会让他像八公老头那么惨,明天对他好点,就当是补偿。  “原来如此。” 难怪白天她哥哥对自己的口气不是很友善。唉,哥哥还真是不好当啊!  “今日当我看见你站在擂台上时,吓了一跳,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的良心过意不去。我本来打算上前和你聊两句的,可是我怕只要一提那天的事,你就会被我哥哥揍得鼻青脸肿,然后再抓着你在我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忏悔,不得已的情况下还会要你负责娶我,只怕那时,你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东方钰听了这话,以后见到骆绝尘还不闪人,她不能让他们两人之间有任何的交际。  东方钰神色一黯,吖!没想到想娶骆姑娘还要过她哥哥那关,自己不会武功,身子又弱,肯定不经打。一份小小的爱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东方钰,”冷落突然敛起笑容,神情变得极为严肃,直视着他,“其实,我今天约你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只有你才帮得了我!”     过了几日――  “红枫,你怎么了?”冷落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话语中充满关切,眼眸里却闪过某种深邃的异芒。  “小姐,我没事。”红枫强忍着晕眩,不想让小姐担心。  “还说没事,站都站不起来了,脸色又差,是不是病了?”冷落将她扶到床边坐下,手搁在她的额头,“哎呀,有一点烫,可能是发烧了。”  “是吗?难怪头晕晕的,只是发烧罢了,小姐不用担心,过会儿自然就会好的。”红枫挣扎着起身。  冷落一脸不赞同地将她压回床上,“小病不医成大病,你躺下,我这就去请大夫。”  “小姐,真的不用,我没事!”红枫紧张地拉住冷落的手腕,神色夹着一丝慌乱。  “这可不行!”冷落抹下她的手,按下她,为她盖上被子,“哥哥他和红威都有事出去了,如果你也病倒了,那谁来照顾我啊!听话,我马上就把大夫请来了!”  说完,冷落便急匆匆的奔离客房。  红枫的眼角湿润了,暗自泣泪,小姐对她这么好,她却……真是妄为人!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不到半刻钟,冷落风风火火的声音开始在客栈中响起,人未到声先到,远在二楼的红枫都听见了。  “砰”,房门就被人揣开。  冷落领着东方钰走到床榻前,“大夫,快看看,她是怎么了?”  “骆姑娘不用太担心,让在下看看。”东方钰坐在床沿,为红枫把脉。  “红枫,你放心,这位可是杭州城的神医,什么病都难不倒他。”冷落似乎意有所指地安抚着她。  “是吗?”红枫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身子微颤了一下。她当然知道他是谁?天下第一神医。就因为是他,她才会更加的害怕,害怕他会发现这个秘密。可焦虑恐惧的心却隐隐地涌上一丝希望,他可能是唯一帮得了自己的人。  冷落轻易地看出她心里的混乱和慌张,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希望东方钰不会让她失望。  东方钰把脉把了半天,始终深锁眉宇,一言不发。  “大夫,她到底怎么了?”冷落忧心的启口,侧身背着红枫,递向东方钰一眼色。再不离开,只怕被她支开的骆绝尘就要回来了。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天气转凉,这位姑娘受了风寒,吃些退烧的药就会好。”东方钰轻柔地将红枫的手放进被子。  “大夫,我……我真的没有其他的病吗?”见东方钰离塌,红枫抑制不住的话脱口而出。  东方钰一楞,缓声答道:“没有,姑娘只是稍染风寒而已。”  “红枫,你安心的歇息,我随大夫去抓药,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冷落上前嘱咐了红枫几句,便随着东方钰离开了。  房内,只有红枫一人,静静地躺着,眼眸中一片死寂。     回春堂――  “怎么样?东方钰,她到底有没有中毒?”刚踏入东方钰的地盘,地皮还没踩热,冷落就慌着向东方钰求证。她昨日将仅剩的所有迷香都一次性地下在了红枫的身上,再在今天早上列了一张清单,让骆绝尘和红威去买东西。她花这么大的心力,无非就是想解开一直困扰在自己心中的这个结。  东方钰的神情十分凝重,无言的凝视她。  冷落微蹙细眉,“你倒是说话呀!”  “骆姑娘,红枫姑娘她中了一种叫‘炎炽’的剧毒。”东方钰深锁的眉始终没有舒开,“这种毒已消失了近十五年之久,没想到今日会重现江湖。”  果然!  如她所料,真的是中毒了!好歹她是受过电视剧,特别是武侠剧熏陶的现代人,当然知道如果要完全的控制一个人,下毒绝对是最保险的方法!  红枫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关系,可是却情同姐妹。云娘开始被囚禁的头几天,红枫突然变得很不对劲,不再像以前那般和她亲近,总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再加上之后自己身边的每一件事,哪怕是芝麻绿豆的小事,骆炜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说明了什么?  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出卖自己的姐妹呢?一是为男人;二是为自己的生命!她曾经猜测过红枫可能是跟骆炜森有一腿,为了心爱的男人才出卖自己。她便一直都留心的观察红枫,却发现红枫对骆炜森充满了敬畏和恐惧,一点也不像是对待心上人的反应。排除了前者,那就只会是后者。  “‘炎炽’是种什么样的毒?中了它又会怎样?”  “中了这种剧毒,每隔一年就必须吃一次解药,如果停药,一日后,全身肿痒,三日后,身体开始溃烂,不出七日,必会七孔流血而亡……”  “东方老先生,请问你今年高寿?”冷落突兀地打断他的话,冒出不着边际的言语。  “呃?”东方钰错愕的望着她,不知她所谓何意。  “看你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十五年前就匿迹了的毒,你为何会如此清楚?又为何会如此肯定她中的一定是‘炎炽’?再天才你也不至于十五年前就开始行医救人了吧。”红枫中的真是如此歹毒的“炎炽”吗?  “东方家行医已有百年的历史了,家中的医书对这毒也有记载。我自幼便喜欢研究世间难解的各种毒药,所以对此毒也略微有所涉及。刚才我为红枫姑娘把脉的时候,她的脉象每隔一刻钟会细微波动一次,很容易让人忽略。不过有一点却无法掩饰。”  “什么?”  “在她的手腕脉搏处,有一个像朱砂痣般的小红点,红点周围的皮肤略带暗淡的灰青色。就是这,让我确定红枫姑娘的确是中了‘炎炽’。”  “这么说,这毒你能解???”冷落激动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如果真能解毒,她所有顾虑也就迎刃而解,就不用再走那下下之策了。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东方钰苦着一张脸,沮丧地微垂,话中藏不住的歉意。  “为什么?你不是能解天下所有的毒吗?”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喊叫,狂乱地抓着他摇动。  “你听我说,只有这毒,我解不了。”东方钰筘住她的手腕,沉痛的眸望着她。对于这毒,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神医吗?求你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红枫的生死她不在乎,只要是背叛过自己的人,她都从没想过会原谅,可是……一念及骆绝尘,她的心恍若被揪紧一般,没办法平静。连红枫都被骆炜森下了毒,那一向和自己最亲密的骆绝尘怎么可能没事?骆炜森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不安定的人在她的身边?  “骆姑娘,‘炎炽’和其他毒不一样,这毒里渗入了下毒者的血作为药引,没有药引,毒是无法解的。”  “下毒者的血吗?”冷落缓慢垂下双手低吟。  突地,她抬起眼睫,一双哀求的眼仰视着他,“东方钰,你能不能等我两年,不,三年,我会想办法取得下毒者的血,到时求你帮我救一个人。”  “不要说三年,我会一直等,作为一个医者,救人是理所当然的事。”骆姑娘的内心似乎藏了许多的秘密,他也不方便过问,只能用这种方式帮助他爱慕的人。  冷落木然呆滞地走出“回春堂”,她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东方钰说那种话?那一瞬间为什么会不想让骆绝尘有事?她不是一向都是自私的人吗?  冷落啊冷落,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想要你的自由了吗?不想要你的平静了吗?不要再自己困住自己了,好不容易才挣脱开的牢笼,难道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男人,还想自投罗网不成?你忘了算命先生的话了吗?要铁石心肠,铁石心肠……  她沉沉的闭上了眼,扑面而来的霏霏雨丝,丝丝入心,洗涤着絮乱的愁绪。  “怎么了?” 浅浅的,暖暖的,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  冷落缓缓掀起她的眼睫,他撑着纸伞伫立着,纸伞遮在她的上方,雨滴打在纸伞上,发出有节律的脆响。她抿着嘴挤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骆绝尘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温柔缱绻的样子凝视着她,为她轻轻拭去颊上的雨迹,“我回客栈听红枫说你去给她拿药,我见天色开始变暗,可能会下雨,你又没有带伞,就来接你了。你怎么站在大街上淋雨?这么不爱惜自己。”  他的声音,总让她有一种莫明的感动,感到从心底涌出的温柔,那是一种暧暧的暗流,轻轻地流遍她的全身……  就是这股温柔,始终让她狠不下心,让她无限眷恋,舍不得遗弃。  “我没事。”冷落将他的手拉下,放在自己的掌心玩耍,不经意地拨开他的衣袖。她浑身一僵,霎时血液滞流,他的手腕脉搏处愕然有着一个小红点。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骆绝尘心细的察觉到她的异样。  “可能是淋了雨,觉得有点冷,没事。”她蓦地松开他的衣袖,紧握住他的手,眼中含笑地瞅着他,笑容中却混杂着一抹说不出的痛楚,“走吧,我们回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计划    偌大的厅堂内,一名冷峻男子轻抚着手中的一方嫩绿色的缎质方巾,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条纹图案。如此粗劣的绣工绣成的方巾,却让男子异常爱惜,来回抚摸,深幽的眸子渐渐褪去了平日的冷然。  他倏地一震,剑眉一紧,“进来!”  “主子。”一个黑衣人颤巍巍地现身,身形不住颤动。  “那件事调查的怎样?”男子一双利刃般的黑眸简直像要刮了黑衣人的肉一样。  “属下无能,未有所获。”黑衣人吞了吞口水,不安地说。  “废物!查了快三年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留你何用?”男子右掌一扬,发出一道强劲的气流,黑衣人立即血溅当场。  “把他抬下去!”男子淡淡地瞥了一眼,语调冰冷。  待人清理完现场,男子犹如方才未发生任何事般,将注意力放回到缎巾之上,可是原本紧握在他手中的缎巾却因他震出的余波撕开了一角。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紧张的摊开缎巾……霎时,男子脸色骤变,浑身透着寒冽,嘴角微微上扬,噙着冷残的诡笑。  “原来竟是她,我到小瞧她了!”隐约酝酿着风暴气息的森冷口气,直教人头皮发麻。“来人,备马!”     西湖上,只只画舫,条条轻舟,青青湖水烁秋波。昨日的一场透雨,为西湖披上了一层淡淡烟雾,仿佛青灰色的透明的轻绡,笼罩着逶迤起伏的远山,岚翠雾白,塔尖入云,飘渺空灵,若游若定,似有似无。  湖水清而不澈,虽难以望穿秋水但却倒映湖光山色,断桥、孤岛随波而流。湖波的微语,落叶的沙沙声,萦着萧瑟秋风,踏着遍地落叶,一对如胶似漆的俪影漫步苏堤,桂子们的清香伴着轻柔的声音,使犹如梦境般唯美的苏堤沉浸在一片柔情中。  “眼圈黑黑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骆绝尘松开他一直搂着爱人腰际的手,侧过首,柔柔地端凝着她。  今日很难得能和她单独游西湖,没有红枫这个跟班,他异常兴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亲近她、搂抱她,路人的侧目回望,夹杂着羡慕和祝福的目光,让他有一种像海潮一样一波一波在心中荡漾的幸福感觉,缓缓甜入他的五胀六腑。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告诉这个世界――她不是妹妹,而是他的爱人!  冷落定定的注视着他良久,缓缓开口:“红枫生病了,我很担心,没怎么睡得着。”  其实根本和红枫没有半点关系,昨天的事带给了她太大的冲击,她需要好好冷静,冷静一下,于是想了一整夜。她原本满怀信心的跑来杭州,以为事情会有所转机,没想到变得更糟。并不是说有什么事超出了她的意料,而是……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有目的,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深思熟虑,反复度量。很少有什么事能逃过她的眼睛,都能料对个七八成。明明红枫中毒,她料到了;骆绝尘中毒,她也料到了;甚至可能他们中的毒无法解,她也有做好这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在大脑还没来不及将信息过滤分析的时候,冲动地说出甚至流露出自己不该有的言语和情绪。仿佛是有个东西一直压在她的心坎上,沉甸甸的,怎么甩也甩不开。是不是在不经意中自己拿起了某些她不想拿起的东西?如果是,现在放下还不晚。  “不如我们回去,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虽然可惜了这次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看着她的黑眼圈他更心疼。  “现在回客栈我也睡不着,我们还是沿着西湖边走走吧。我老早就听说了西湖的美,什么春有苏堤春晓;夏有曲院风荷;秋有平湖秋月;冬有断桥残雪。好想看看它一年四季的模样,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游西湖,我不想错过。”话中有着一丝感伤。他和她心里都明白,一旦离开了,就不会再来了。  骆绝尘微微一悸,脸上现出一丝悲然之色,很快又悄然隐去,含着煦目的笑容,“那我们待到明年的秋天再离开杭州,我会陪着你看它的秋、冬、春还有夏,直到你看得再也不想看为止。”  冷落略微一怔,她的心被他的傻话紧紧一扯,微微的颤动着,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绝美的俊容,细细的画过他的眉眼鼻唇,轻轻的低语:“没人的时候我叫你绝尘好吗?”  她很自私,她承认,在她的心里自己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因为只有自己才不会抛弃自己,没人能够让她完全的信任。她知道骆绝尘是不顾一切地在爱着她,她也相信骆绝尘现在确实是深爱她的,可谁能保证永远?永远又是多久?她不想、不愿、或许还有一丝的不敢接受他的感情,那会给她带来更多的负累,而且……没有接受,就不会失去,也就更不会受伤。所以她仍然决定选择她本已计划好了的路,继续走下去。这样做对他、对自己都好。而现在,她唯一能够给他的,就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在慕容非凡到来之前。  骆绝尘欣喜地咧着大大的笑容,像一个得到礼物的孩子,忍不住将她拥进胸怀,把她挤压着差点喘不过气来。“我好开心,你叫我一次!”  “绝尘。”  “再一次!”  “绝尘,绝尘,绝尘……”  就让她暂时忘却这所有的杂念,安心地沉溺在他的温暖柔情中,这可能也是她一辈子最美的回忆了。  “我爱你!”耳畔的声声娇语,将他对她所有的爱意溢出心口。他轻轻的拉开她,愉悦的在她露在面纱外的额上,印上深情的一吻。  “我们到白堤那儿的断桥看看。”冷落指着不远处朦胧可见的桥梁说道。     行至断桥东边的一水榭,水榭侧建有一亭,青瓦朱栏,飞檐翘角,与桥,水榭构成西湖东北隅一幅古典风格的美景。亭中还坐着一对谈笑的年轻男女,不时传出一串串银铃般的嬉笑声。  “咦?那不是慕容非凡吗?”冷落眼尖地辨出亭中的那一年轻男子是慕容非凡,主要是亭中的两人太引人注目了,想不发现也难。  这么快?冷落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黯淡,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么?”骆绝尘顺着她的视线一瞥,他的心突然一惊,有个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要远离这个人,不然一定会后悔!  他的右臂一紧,更加搂住她盈手可握的纤腰,“他看起来好像很忙,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走吧。”说着便欲搂着她离开。  “等等……”冷落倏地一顿,挣脱开他紧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眼睑低掩,她不想瞧见那张会让自己决心动摇的脸,“我去和他打个招呼,至于你,去还是不去,随你。”   既然幕已经拉开,就让它提前上演吧,看来老天是不愿意让她拥有一段美丽的回忆了,也罢,也罢,没有总比拥有后再舍弃来得干脆和果断。  冷落在心底悄然叹气,扬起头,迳自往小亭走去。  骆绝尘愣在原地,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对他,上一刻还小鸟依人般偎在他怀中,这一刻却……  他凝望着她的倩影,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的不安不断扩散。好怕,好怕她就这样走出他的世界。他以为他终于等到了,等到了她肯敞开心扉接受他的一天,没想到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就变了!?会是自己多心吗?   骆绝尘怀着忐忑的心,随在她的身后。  “慕容大哥,真的是你!我果然没有看错。”  甜美清澈的女性声音打断了亭中不绝于耳的笑声,慕容非凡和那陌生女子,循声望去。慕容非凡星眸灿灿发亮,带着狂喜,还没等人走进小亭,便激动地迎了上去。  “骆妹妹,好久没见了,你好吗?”慕容非凡强忍着想抱住佳人的冲动,故作他乡遇故友的问候她,可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他一瞬不瞬地凝定着她不动,情丝款款。  快半年没见她了,这段分开的日子,让他更加的坚定,他是真得栽进去了,还从来没有任何女人能让他如此相思成灾、魂牵梦系。想他这悠游花业、享尽美人温柔怀抱的浪荡子,也会有今天!哎!这是一日河东,一日河西。   骆绝尘俊挺的下颚缩紧,他看着两人凝望着对方,四道眸光若有深意地交会,酸涩的滋味直冲进他的心口,涨满他的胸腔。他佯装着笑容,强打起全副精神,抵御外敌入侵:“慕容兄,这么巧?你不是回山庄了吗,怎么会有闲情携伴游西湖?哦,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你的又一红粉知己吧,慕容兄真是‘交友广阔’,我自叹不如。”  慕容非凡像没听到他的话,只一味怔怔的凝定佳人,仿佛想将她纤丽的身影死死烙在心头才罢休。  “哥,这位就是你提起的我未来的嫂子吗?”陌生女子脱口而出的话,虽打破了僵直的微妙气氛,却使在场的三人都瞬间冻结。  什么?她在说什么?未来的嫂子?是指骆骆?什么时候骆骆答应嫁给慕容非凡的?骆绝尘的脑海中流窜着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骆绝尘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汹涌的妒火却不住的在心下泛滥。  “骆兄,我……她……你……”慕容非凡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打着马虎眼。  惨了!青青硬要跟来,说是要见未来的大嫂,看她够不够格儿入慕容山庄。可是自己却忘了告诉她,和骆妹妹的婚约还没获得她哥哥的同意,不宜声张的事。这下漏馅了!不知道骆妹妹有没有在生气?骆兄不会又要拿他开刀吧?上次的重拳还记忆犹新,不就是逛过妓院的事被骆妹妹知道了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男人,有几个没去过那地方,他还真能狠下心对兄弟拳头相向。现在被他知道自己拐走了他的宝贝妹妹,他不把自己打个半死才怪!  青青,你把哥哥给害惨了!慕容非凡睇向慕容青青,投至一责怨的目光。  穿邦了!大嘴巴的慕容非凡!她没打算这么早让骆绝尘知道,希望能瞒多久是多久,能拖多久是多久,然后再暗度陈仓。没想……一句话就破了她的局,想想越觉得不甘心,随即冷落流转眸光,瞠眼愠怒地瞪着坏她好事的慕容非凡的妹妹。  这女子长得真是可爱极了,让她的怒火瞬间消失。她的身材娇小,唇巧小如樱桃,鼻子圆润直挺,眉毛可爱如新月般弯弯的卧着,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她,好一个“蠢”真美人。唉!不忍伤害小动物啊!难道她就是武林四美人之一的慕容青青?   慕容青青迟钝地感觉不到任何异样,亲亲热热拉着冷落的手,露出友善兼杂调皮的笑容,“姐姐就是我哥刚才谈到的骆泠霜吧,我一看就知道。我哥可是三句都不离你哦!虽然我看不见姐姐的面容,却能感觉到姐姐不同凡人的气质,样貌一定不俗。嘿嘿,过关!以后姐姐进了我们慕容家,我一定站在姐姐这边,帮姐姐合力整治我风流的哥哥!”  这一串的话犹如雪上加霜,让骆绝尘不能自制,本已纷乱的心沉着至谷底。这女子话中的理所当然,让他更感到骆骆有事瞒着自己,再加上先前她态度的转变,使他陌生和恐慌,似乎有什么的东西即将浮出水面。他一把扣住慕容非凡的双肩,声音因太过激动而颤抖着。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瞒着我干了什么?”骆绝尘的眸子精光逼人,可是移至冷落的脸上时,却淡朦的透着一抹伤痛。  “怎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慕容青青吓得一古脑的躲到冷落的背后。  冷落微微一震,她的心竟产生了一丝痛感,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愁,随即一如平常的淡然道:“慕容大哥上次离开之前,我和他已经定下了终生之盟,我也收下了他的定情信物。这次慕容大哥来,就是希望能获得你的同意,同意我和他之间的婚事,也好准备正式向我爹爹提亲。”  冷落说得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把利刃,在骆绝尘的身上划下了一刀,一刀又一刀,斑斑伤痕淌着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骆绝尘表情木然,失神般重复着“为什么”,声沉如鼓。他无声的呐喊着这股噬心般的疼痛,陡然放开慕容非凡,踉跄地靠近她。为什么刚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他从来没有如此失常过,冷落强持冷漠的心仿若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差点抑制不住,想上前抚平他悲伤的脸。她早已知道美好的时刻不会停留太久,他会恨她吧,他的温暖到底不是属于她这种无情自私的女人的。只是,有一种莫名的痛悄然地攫住了她的心。  “骆兄,请听我解释,我们不是不想早点告诉你,可是你也清楚我以前的事,我双亲又在这接骨眼儿上为我安排了选婚,虽然我并不是很在意,可骆妹妹在意,所以我就先回山庄把这事儿解决了,然后追到西湖来找你们,好名正言顺地正式向你和未来的岳父岳母提亲。骆兄,我和骆妹妹是真心相爱的,还请你成全,我……”慕容非凡追上前去,慌着向骆绝尘解释,骆绝尘会这么生气是人之常情,他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怕他会为此迁怒于骆妹妹,进而不同意这桩婚事,他真的很想快些抱得美人归,能和她相守到白头。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我要她自己告诉我!”骆绝尘忿然截断他,森冷凝霜的眸光使慕容非凡打了个寒颤,不禁后退了一步。  冷落秀眉微蹙,眼瞳转为深沉的看着骆绝尘,无声的沉静陡降,两人默然迎视。  半晌后,冷落喟然一叹。这是第一次,在两人的对视中她先离开了视线,他眼中的痛楚直穿入她的眼眸,送进她的心里,疼得她无法呼吸。  冷落侧过身子瞥向慕容非凡,“慕容大哥,你和慕容妹妹先离开,让我单独和我哥哥谈谈,他会明白的。”  “但是――”慕容非凡有些不是很放心,骆绝尘现在看起来怪恐怖,像要吃人似的。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他是我的哥哥不是吗?”  骆绝尘的眼中一抹黯沉稍纵即逝。  “那……好吧。我和我妹妹住在‘云来客栈’,我会在那儿等着你。”  望着他们的身影消逝在眸光尽处,冷落这才回头直对骆绝尘,心中犹如念经般宽慰着自己:逃避不一定躲得过,面对不一定最难受,孤单不一定不快乐,得到不一定能长久……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几千几万个问号,你想知道什么?问吧。”就让事情一次性解决,他要打,要骂,要恨,要怨,都好。她要要回原来的自己,那个无牵无顾、孑然一身的自己。  “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慕容非凡?他该是你最厌恶的那类人,究竟是为什么?”骆绝尘的神情十分笃定,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会和慕容非凡在一起,他就嫉妒的想发狂。  “他英俊潇洒,对我又体贴,家室更是好的没话说,我又怎么会厌恶?笑话!”  “不要骗我,我了解你!”骆绝尘的目光紧紧地圈住她,不让她有闪躲的机会,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他和骆炜森一样,有着你最厌恶的一样东西。”  “什么?”冷落一惊,他真的知道?不会的,她在骆炜森面前从来都没有流露过一丝的自我才对,他不可能知道!  “风流烂情。他们都只是把女人当成泄欲的工具而已,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女人……这是你最无法容忍的行为,不是吗?”  仿佛被人戳穿了心事,她呆怔了,语音发颤,“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骆绝尘扬声而笑,声声满溢着刻骨的痛,突地一停,涩然地注视着她,“你爱云姨胜过一切,你忘了你曾为她做过的事吗?……不要说你都忘记了!你选择将以前的事全部遗忘,我却不能。你曾无数次的为她挽留住骆炜森离去的身影;为她望穿秋水似的等待愤愤不平;为她的自怨自哀而黯然神伤;甚至为她的狠心无情伤心欲绝……这一切我都知道、了解,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可是你却从没有回过头来看过我一眼。当我以为终于等到你回头的那一天,你却是透过我,看向我的背后……我究竟要怎么做,你的目光才会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告诉我啊!”  是!她是被云娘伤透了心,再加上她在现代时的妈妈……坚强如她,也无力再承受心中的痛。她恨!恨那些伤害她们的花心男人,自谓多情,实则烂情……就是因为他们,她的家才变得支离破碎……  这叫她怎能原谅!这两个傻女人铁一般的教训,时时刻刻警惕着自己,她发誓永远不会走上和她们一样的傻路!她只为自己而活!  “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骆炜森会允许吗?”冷落嘲讽般的冷笑。  骆炜森?骆绝尘的心底突然闪现出一个奇异的想法……  忽地,他猛然一震,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臂,暗痖道:“你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能够远离骆炜森,对不对?如果嫁给慕容非凡,你就能堂堂正正的离开红庄,在慕容山庄的庇护下生活,对不对?你……和我雁好,也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好继续进行你的计划,对不对?”他的眼中凝着心碎和伤痛。  冷落吃疼地摆脱开他的手,狠下心肠,“对、对、对!我通通都承认!”  他的心跳停止了跳动。犹如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原来她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可是……可是……  他神色凄楚。  ……即便这样,他……还是无法停止爱她……他活着也是只为她而已……  “你别这么傻,骆炜森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的,你不知道他……求你就听我一句,不要这样糟蹋你自己!”  “糟蹋?”冷落的黑瞳涌上深暗的寒气,“难道让我回到犹如囹圄的红庄,被他压在身下就不叫糟蹋?被他禁锢直至终老就不叫糟蹋?”  骆绝尘身形一晃,往后迭退了数步,脸上的肌肉僵住了,表情中尽是饱含悲涩的苦痛。仿佛眉心间也锁住了悲戚。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此刻。突然,他凄美的脸上浮现豁出一切的坚决表情,上前轻轻的抱着她,眼光充满令人心碎的渴求:  “你要逃,我也可以帮你啊,不一定要嫁给慕容非凡。我们可以逃到一个僻远的、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远离这个江湖。你就当……是在利用我好了,我心甘情愿,只求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犹如泉涌,扭绞着她的心。他怎么这么傻!明知道她只是在利用他,还愿意抛弃生命去帮一个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甚至可能会在事后一脚踢开他的女人。  傻瓜,傻瓜……  她知道自己将心墙筑得太厚、太高了,连她自己也无力去摧毁,但他的话却震撼着她内心深处某种脆弱的东西,他的痴心仿佛暖化了心底某些凝霜的东西,千疮百孔的伤口开始慢慢地愈合……  不――不要动摇!不能动摇!  冷落努力的试图稳定自己起伏的情绪,却发现结果只是徒劳无功,她的四肢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眼底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骆绝尘轻柔地拭去她不住滴落的泪,撩下颜上的薄纱,攫获住那柔嫩的唇瓣。  他温热而湿润的舌缓缓的进入她唇内梭巡、探索,翻搅她甜美的柔软。冷落没有丝毫抗拒的任由他恣意的亲吻,整个人贴附在他身上,回应着他的热情。此刻,至少证明此刻,她不是孤单寂寞的。  两唇缱绻的火热缠绵着不肯分离,似想将彼此都化在自己的体内,与自己混为一体。  在气息将近时,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她的螓首无力地枕在他的胸膛,软棉的娇躯被他的双臂紧紧箍在身怀中。  “你这是答应了,对吗?”骆绝尘的呼息浓烛粗重,急促而迫切。  他的话重重一敲,她的理智回归了本位,轻轻推开他,推开了一直包裹着自己的温暖,却感到有些怅然若失的惆怅。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她虚幻的声音有些轻飘,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  “为什么?”他哽咽下嘶鸣的冲动。  “难道我不想吗?我本来就有这样打算,和你远走高飞。可是……我显然太天真了!你能陪在我身边多久?又会爱着我多久?一年?两年?然后让我看着你毒发身亡,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上天的不公,她心中的苦痛没人知道,“你看看我这张脸,它会让我安全吗?没有了你的保护,我到时只怕又会沦为别人的猎物,鱼肉般任人蹂躏。老天连让我独自生存的权利都剥夺了!”  “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骆绝尘脸色煞白,僵硬心疼地凝视着她。他第二次回红庄,就是为了能带她离开那个地方,离开那个人。可是他失败了,不过百招就显露了败迹。他不怕死,可是如果连他都死了,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保护她?他不能死!而吃下毒药,是骆炜森给他的唯一生路。  “我还知道你和红枫都中了毒,中的是‘炎炽’。”冷落用冷漠武装着自己。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他紧闭双眼,紧握拳头,一想到她独自一人默默的承受着比常人多数倍的痛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不曾有过的无助折磨着他的心。  “我嫁给慕容非凡只是想借慕容山庄的威望震慑住骆炜森,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我也能有个栖身之地。”  “可是……你已经不是……如果慕容非凡知道了……”  “你想说我不是完璧之身是吗?”看着骆绝尘的脸上震惊、无助、悲恸、自怨、担心……无数的表情一一闪过,让她不忍,经不住将她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嫁给慕容非凡后,新婚之夜他就会知道。一个男人最难堪的事,莫过于此。不管他是愤怒也好,伤心也罢,我都会告诉他,我曾被人强暴过。他不问是谁也就罢了,如果问了,我会故意佯装伤心,三缄其口,避不作答,同时请求他不要说出去,让红庄蒙羞。贤惠善良的我还会对他说,我自愧有负于他,没脸再和他在一起,自然就能达到分居而住的目的。我还会热心的为他找小妾,最好找个有野心的,给她机会爬到我的头上,然后大方地退至后席。你知道,我并不喜欢他,无法忍受多次被他碰。至于骆炜森,他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的,可是碍于慕容山庄的江湖地位,不敢明目张胆的掠我回去,但是他一定会来暗的,暗地打压慕容山庄的势力。所以我在慕容山庄的生活也不会平静太久,如果一旦慕容山庄到了挺不住的那一天,我就会无意的透露出强暴我的那个人就是骆炜森,慕容山庄也就能以这个名义聚集江湖各派讨伐骆炜森!”  “那你呢?你获得了什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毁了自己的清誉和名节,又能得到什么?”惊心动魄的场景仿佛浮现在眼前,骆绝尘心痛地问。  “我?作为受害者的我,慕容山庄不是要承担保护我的责任吗?这可是你们所谓的江湖规矩不是吗?声誉算得了什么?都是些身外物,要来何用?这样不是很好,慕容非凡必定不会再碰我,我也能在慕容山庄的庇护下生活,没人会打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子的主意不是?而且……”  “而且什么?”  “你也能活下去。”是的,他也能够活下来,她不想看着他死去,他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  冷落见骆绝尘一脸的迷惑,解释道:“你知道吗?骆炜森之所以会对你下毒,只是因为我,如果抢走我的不是你,他不会放多少的心思在你身上。你毕竟是他唯一的根,没有了我的因素,他是不会杀你的。如果我嫁给了慕容非凡,你就回去帮他……”  “不要――无论怎么我都要留在你的身边!”骆绝尘激动地截断她的话,充满占有欲地将她圈在自己怀中,埋入她的发丝里,仿佛这样才能和她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他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不想她身处险境,不想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却不能说,不能再给她添更多的负担,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即将有人分享她的痛苦。  “傻瓜,”她忽地一笑,眼底却闪过一抹涩然,“你留在我的身边又有何用,自古以来,还没听过有妹妹嫁人,哥哥跟着陪嫁的,不要傻了。我要的是一个活着的骆绝尘,不是一个死人,你还要保护我不是吗?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会等着你,如果最后你我都还活着,我们就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她的身边有太多的不可预料和变故,并不知道自己能否挺过来,可他却一定能够活下去。如果给他一个希望,就能燃起他生存的意志,谎话她也照说不误。  骆绝尘悲恸至扭曲的脸,让人心伤,他的声音带着痛楚,似被人扣住喉咙,瞬即窒息,勉力呼喊出来的声尾消匿在了风中。  “好……”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突变・被掳    云来客栈――  “这么说,你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红庄庄主骆炜森??!”慕容非凡瞠大眼睛,不敢置信。  “是啊!”见他惊讶得嘴巴大张,冷落扑哧一笑,打趣道:“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是红庄的小姐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我未来的娘子竟会是那个传说中的红庄美人。”慕容非凡慌张地说道,生怕佳人误会。  “红庄美人?”冷落略微牵动唇角,漾起一丝异样的微笑及神情,但是在慕容非凡凝注她时,她眼中的那种神情已不复见。  “不知道?对哦,骆妹妹你从未踏足过江湖,不知道也不奇怪。”慕容非凡的双手轻柔地覆在她纤纤玉手上,温情脉脉的凝注她,“大约三年前,江湖上传出了一则话:  佳人绝色神鬼妒,  人如洛神,  在云间,  红颜一笑倾城笑,  庄中藏匿梦中寻。  虽然没人知道这话是出自何处,是谁传出来的,有没有人真的见过。可是话中描绘的女子太过唯美,非凡人所能比也,自然就在江湖上传开了。大约在一、两年前吧,突然有人开始称话中女子为‘红庄美人’,将她与原来江湖中评出的三美人合称为‘四大美人’,甚至还传出了此女子一定在红庄中的传闻。其中的缘由我并不是十分清楚,因为那时我正和我双亲斗法躲婚,没有对此事多加留意。原来传闻都是真的!真有‘红庄美人’其人,而且还即将成为我的娘子!”说着说着,他的嘴角及眼角略微上扬,似乎透着喜悦。  “你又如何能肯定,这话中的女子就是我?”冷落微启朱唇,细声软语,一双媚眼迷得他是神魂颠倒。可是细瞧,却能发现她的嘴边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  “你一定是她!”光是瞧她一眼,他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这般摄人心魂的魅力,活脱脱就是话中所描绘的绝色佳人,只怕连另外三个“四大美人”都望尘莫及。  “好啦,不要再恭维我了,我这次来是和你商量成亲的事,什么美人不美人的,难怪慕容妹妹会说你是风流的哥哥,果然!”瞥见他脸上的得意之色,她心中就窝火,要不是形势所逼,她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这种只重皮相的肤浅之人,让她厌恶不已。  慕容非凡见她有些微愠,以为她在介怀着他以前的事,随即紧握住她欲欲回收的玉手,“骆妹妹那都是以前的事儿,我自从认识你之后就再没多瞧别的女人一眼,一心一意只想着你!真的!你要相信我!”  该死!冷落心头不住的埋怨着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以前不是这样的……对!都怪骆绝尘!搞得自己也快神经质了。  自从那天在西湖摊牌后,他整天都拿他那忧郁希求的眼神对着她,就像一只即将被遗弃了的猫咪在乞求着主人最后的怜爱,看得她心里难受,心一揪一揪的,所以……到“云来客栈”找慕容非凡的事儿也就一拖再拖。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却始终无法无视他的感受。  时间一天天过去,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不能一直僵着,她再如何如何的不忍,都要通通放下,如此拖下去,只会将彼此推进更危险的旋涡中。今天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来到“云来客栈”,漠视尾随在自己身后如幽灵般阴沉的骆绝尘,命他在客栈外面等候,自己单独和慕容非凡聊。走时还被迫承诺了他千百遍,半个时辰就好,半个时辰就走人!  唉!到底什么跟什么嘛!到底是谁听谁的呀!搞不清楚了!还好没有红枫那丫头,不然,想遛来见慕容非凡更是难上加难了!  咦?说起来,今天好像一天都没看见过她,这倒是很稀奇……  “骆妹妹不要生我的气,我真的心里只有你!”  叽叽歪歪的吵什么吵,没看见老娘我在想事情吗!?再吵,就叉叉叉,叉死你!冷落很想用这话吼回去,可是……忍了!  “没有,我没有在生你的气,只是……只是有些吃味。”冷落故作羞涩,粉脸上一片绯红(憋着火气憋红的),害羞地用罗纱遮颜。  慕容非凡见此大悦,嘴角微微掀起,伸出手,轻轻搭上她娇细的香肩,“我们快点成亲吧!好想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喔!”  她突生一种寒毛直立的错感,冷不丁的微颤了一下。冷啊!  “好!”冷落轻柔自然地拉下他的双手,睨望着他,“我就是来和你商量这事儿的。我哥哥这关虽然过了,可是我爹爹那关可不好过。”  “那……”骆庄主可是出了名的冷残,不知道到时还会如何刁难他。唉,看其子,也能猜到八成,可是无论怎样,他一定要娶到她。  “我有一个好主意!我们先回慕容山庄去,然后再偕同你的父母一起到红庄提亲怎样?你们慕容家亲自上红庄提亲,爹爹总要给几分薄面,不会过度刁难你们的。”其实主要是因为,如果只有她和他一起先去红庄,而后再提亲的话,只怕他们是进了红庄门就再也出不来了。而他的双亲在江湖上的地位颇高,量骆炜森也不敢乱来。  “对啊!可以让我的父母出面,他们长辈之间也好说话。好,就这么办!骆妹妹,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去慕容山庄,好不好?”就将这事儿通通推给爹娘得了,反正他们巴不得他快点娶到媳妇,再加上他和骆妹妹又门当户对,他们一定会很乐意跑这一趟的。  “好。”她细声细气颔首道,唇边荡开一抹清甜笑意。  极度的喜悦令慕容非凡迸出一阵清朗笑声,黑眸灿亮。他一心渴盼着的佳人,就要成为他的了,他的一颗心跃跃欲试,几乎跳出胸腔。  冷落没有出声,只是含羞带怯地微垂螓首,绞着手中的罗纱。不过,当她的视线离开慕容非凡的一刹那,她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淡笑。     正当冷落达到目的,戴上斗笠走出客栈时,却不经意地瞥见不远处大树下一对男女的身影,而且还令她略感熟悉。  “骆大哥,我这扭伤了的脚踝还是很疼耶!”坐在树荫下的大石上,慕容青青泛红脸、仰头注视骆绝尘。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大哥已是难得的俊逸之人,想不到一跟骆绝尘相比,就被狠狠的比下去了。  骆绝尘为难了片刻,随即蹲下身子,检视她的脚,发现她的扭伤还真不是普通的严重,整个脚踝都红肿了。  “你的脚扭伤的很严重,要不,我扶着你去看大夫。”  她含娇低着头,柔柔地、小小声地说:“麻烦骆大哥了。”  骆绝尘朝她微微一笑,轻柔地扶着她的双肩,打算将她送至最近的药堂去。怎么说他也是个体贴有礼的男人,不能对她坐视不管。  望着他的笑容,慕容青青仿佛被那绝美的容颜迷住了心窍,一个闪神,踉跄地贴在了骆绝尘结实伟岸的胸膛上,鼻中满是他充满男人的气息,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满脸羞涩的说:“抱歉。”  还好大哥叫她回山庄时,她没有答应,否则她不就错失良缘了吗?  “没关……”话到一半他却突然住了口,一双锐利含怒的眸子,使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看他们二人如此亲密,甚至连身体都贴在了一起,冷落没来由地心生怒火,直瞪着那个他,欲将他烧成灰烬才方休似的,迈着狠步走上前去。  “哟!哥哥,你好大福气哪!和慕容妹妹真是‘才子配佳人’,越看越登对!”臭蛋配蠢蛋,怎能不登对!  她压抑着满腔怒涛,直视着骆绝尘,更没放过扫视紧倚在他怀中的慕容青青。她的眼睛一定曾经锈逗过,不然上次怎么会觉得她可爱?整个软趴趴的无骨类――没有骨头的八爪鱼,哪里可爱?尤其瞧见她脸上的那抹红彩,简直碍眼到极点。  “骆骆――”  骆绝尘话还没说完,冷落竟拔腿狂奔而去也!  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不知所谓,徒留下二人呆楞在原地。  “呃……骆大哥,骆姐姐她……是怎么了?”  骆绝尘微微一怔,了悟得凝出一抹绝美的震人心魄的笑容,眸光中溢出一丝喜色。  “慕容姑娘,我不能送你去药堂了,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活了快正常人的半辈子了,她还从没如此失常,连三十六计“逃”为上计都用上了。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那样夹棍带棒的话?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气?不知道心中酸涩发酵的东西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些什么?  慌乱、郁闷、无力、怯弱相互缠绕,如上千上万只蚂蚁在心头来回窜咬,悸动地颤栗着。她只想要逃,逃到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她相信只要不再看见他,这种陌生甚至让她恐惧的感觉就会平复。  “骆骆,等一下!”  身后的呼唤她置若罔闻,奋力往前奔。不想看见他!不想看见他!估计她在现代50米跑步测试都还没今天快。  谁知,突然却被伸出的一手擒住并落到他的怀里,拖进了暗巷中。  “你干……”冷落仓惶的抬起眼,却被他俯身钻进斗笠中攫住她的双唇。  “唔……”斗笠慢慢的滑落,不管她螓首如何摇摆,身子如何晃动,都无法挣开他占据唇上的二片灼热。而且还渐渐地被他控制住呼吸的速度,最后,她本能地趋于顺从,甚至贪婪地吸吮她渴求的气息。  她恍然晕眩一下,双脚虚软的攀住他,随即大把的空气直喂入她缺氧的肺腑,她才得以喘息。  “放开我!”一回过神,她虽然惊愕于他从未有过的霸道索吻,却厌恶他之前也用同样的一双手抱过慕容青青。  她很想忘掉刚才他们紧贴在一起的画面,但却屡屡跳入自己的脑海,无法拔除。为什么她对慕容青青会如此介怀,以前他和同样是“四大美人”的默玉菲在一起时,自己并不介意呀?为什么?究竟自己是什么了?  “骆骆,你听我解释,我和慕容姑娘没什么的。我在客栈外等你时,她从对街回客栈,突然被一个小摊贩撞在地上,把脚扭伤了。我毕竟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所以把她扶到旁边的树下休息,可是她扭伤的确实很严重,打算扶着她去看大夫。刚才她只是没有站稳,才会……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骆绝尘轻抚着她的红颊低吟地道。他的眼中竟漾着她参不透的欣喜之色。好像她越生气,他就越开心似的。  “那很好啊!反正你对女人一向都是很温柔的,‘扶’完一个肯定又‘扶’一个,来者不拒。”冷落甩开他的手,“你别用你的那双脏手碰我!”随即旋过身子,背对他。  男人的解释就是掩饰,他女人的经验丝毫都不比骆炜森和慕容非凡差到哪儿去,以前自己竟然蠢笨到会相信他的痴心。  一股温暖由身后袭来,紧紧的环抱住她,将她包裹在其中。  “你在嫉妒!”  “你在说什么!?谁……谁在嫉妒?笑死人了,我?为你?不……不要痴心妄想了!根本不可能!”冷落慌乱地犹如自语般的辩解,仿佛同时也在说服着自己,可是莫名的,竟感到自己在违心说话,有种小辫子被揪住的感觉,越来越站不住脚,破绽百出。  “我好高兴,只要一想你是在嫉妒,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快乐得仿佛就要死去。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不是因为你的独占欲,不然你就不会突然跑掉。以前的女人都只是你的替代品,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你是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存在……我今后会乖乖地待在你的身边,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算失去自我,我也无悔……我是你的!你利用我也好,戏弄我也好,只求你不要把我甩开,就算是死亡,也一定要带上我。”骆绝尘贴在她的耳畔诉说着他的浓浓深情。  他这番蛊惑的话语令她全身一颤,心中骤然紊乱不已,隐藏的情丝像被撼动了,情绝仿佛也变情动。  “你是我的!?我……我一个人的?”她的声音有些微颤。  “是,只有你。”  “如果我不要你呢?”   “我会跟着你。”  “我……我不理你呢?”  “我会一直等。”  她努力克制住心底那抹不断上涌的不该有的脱序情感,强抿出一抹笑,“那……你到对街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先。”  “嘎?”  “我在这等着。”冷落的语气坚决。  “嗯……好吧,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骆绝尘松开了他紧拥住冷落腰际的手,目测那买糖葫芦的小贩离他们并不是很远,遂答应了下来,颓然地走过去。  冷落凝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走出了暗巷,再也压制不住的情感这才倾泻而出。  她一直在欺骗自己,她之所以对骆绝尘有异样的情感,是因为她当骆绝尘是这世间唯一还牵绊着自己的亲情,她才会担忧他的生命。然而,她却到了今天才醒悟,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她对他的感情不是这样而已。  自己犹如钢铁般锐不可摧的心在自欺中渐渐地被他毫无保留的痴所攻陷,她在乎骆绝尘,在乎地远超出她的想像,是慕容青青让她震惊的发现了这点。  冷落苦涩无助般环抱住自己,全身颤栗着,不能自抑,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那一刻,他紧紧抱着自己的那一刻,该多好啊!  但是……呵!幸福总是在接近她后,然后倏地背离她而去。她的理智瞬间抓回她想要回应的心,她不能对他有所回应!错误的感情发生在了错误的时间,她强迫着自己将已然脱序的感情一一的再收回来,无论有多难她都必须做到。  ……当所有的事都了结了的那天,或许……她……真的……会……接受……他……  一屡寒意从冷落脚底直往上爬到脑门,忽然,地面上的巨大黑影从身后罩上她的头顶。她半转过身子,颈上忽地传来一股疼痛,她不支向后软倒,昏厥前,她看见一双地狱般凛冽的黑潭,带着阴鸷邪残……  强烈的惊惶与恐惧伴随她进入漫无边际的黑暗……  黑影接住她绵软的身子,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无瑕的玉颊,低沉清淡的语气如瑟瑟的秋风,酝着一丝冰冷。  “终于抓到你了,我的骆骆,你再也飞不出去了。”  随即一阵飞驰的身影掠过暗巷,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顶白色的斗笠独弃在地上。     骆绝尘接过小贩递给他的冰糖葫芦,转身望向暗巷处,竟空无一人。  他顾不上手中的糖葫芦,慌张地施展轻功跃到本应是骆骆所处的位置,拾起地上的斗笠,心中的恐慌达到了顶点。他脸色惨白的四处寻找,一面声嘶力竭的呐喊:“骆骆!你在哪儿?骆骆――”  是谁?是谁带走了骆骆?为何他会一无所觉,连一点声响都没听见?莫非来人的轻功远在他之上?  可如此近的距离,在他的眼皮下,世上能做到的不出三人……莫非……  骆绝尘心中一凛,是他!一定是他!  恍惚间,他的耳畔似乎听见有隐约的铃铛声自遥远而不知名的地方飘来,甚是缥缈。丁零、丁零……低沉而又悦耳的声响……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痛苦     午夜时分,皓月迤逦了一地铅华,替浓黑的单色浅镶上了银白。  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口渗了进来,半照在偌大而精致的床上,薄薄的白纱帷幔柔如烟罗。一阵清风拂过,撩起帷幔的一角,淡淡的银辉中,一个曼妙胴体若隐若现,飘渺似尘。佳人犹如沉睡般的容颜上,明亮与阴影形成了洁净唯美的轮廓。  一个巨大的黑影一直在她身后追着她,她努力地奔跑,想要逃出他的猎捕,可是她还是没有逃掉,被他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脖子――  “啊……”冷落蓦然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涔涔,惊魂未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四周漆黑一片。她想要撑起身子,使劲的挣扎,却犹如被定住般移动不了半分,手腕处传来一股疼痛,螓首向后一仰,她的双手竟被条麻绳紧紧地绑在了床的前檐。神智渐渐清醒,她想起来了,她落在了“他”的手中。  她微微的喘着气,稳住浮动的心神,冷静地在脑中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突然,“咻!”一声,角落亮起了两点火红色的星芒,两具超大的精巧烛台笼着白色的一层纱罩,将屋内照得有如白昼般光亮。  她本能地左右张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全是锦缎的大床上,床的周围垂落着轻柔似雪的白色纱幔,环境是如此的令人熟悉,她究竟睡了多久?竟然回到了红庄――她的红叶小筑!  一股迫人的气息袭来,她的身子霍然僵硬,床尾处愕然坐着一个人,像是被刀斧雕刻出来的立体五官,英挺冷峻,一双狭长的邪诡黑瞳蓄满暴戾之气,不断辐散出慑人的魄力。沉沉的压迫感让她倍感难受,简直难以喘气。  冷落的小脸白皙的像失去了血色,朱唇不住的发颤,眨着泪湿的星眸,“爹爹,为什么要绑着骆骆?骆骆的手好疼啊。”  喀!在一声极细微的声响后,摆放在骆炜森身旁的一张红桧木椅,瞬间被他震得粉碎。  冷落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秀肩,就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噙在眼里的泪水决堤,沿着她的粉颊滑落。   “收起你的武器,它不会对我再起任何作用!”骆炜森的嗓音有着无法压抑的怒火。  他步步惊魂的走向她,那双魔魅似的怒眸危险万分,一瞬不瞬的盯着,单手捏住她的下颔,“你说,我该怎样惩罚你才好呢?”  “爹……爹,你在说什么?骆骆不明白,我……啊!疼!”下颔的刺痛,让她痛呼。  “你不明白!?你的戏也未免演得太好了吧。”他的眼神瞪视着她,脸孔逐渐逼近,“不要再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我没有!”冷落圆瞠着泪眸,无辜地瞅着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到现在她还在演戏!骆炜森气极,一把扯住她的长发,疼得她不得不向后仰,另一只手随即从自己的腰际拿出一条嫩绿色的缎质方巾,在冷落面前晃动,对于她咬牙忍痛的表情视若无睹。“这个东西你要如何解释?”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莫名的举动让冷落心底一颤,有一丝惊慌从她的泪眸中一闪而逝,他知道了!?  不能自乱阵脚,万一他只是在试探自己呢?要稳住!尽管充满了害怕和恐惧,她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不是我送爹爹的绣帕吗?难道爹爹是在嫌我绣得太差,碍着了你的眼?”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加油,一对鹰阜般凶残的眼,更加犀利地邪睨着她,“这只方巾自你送我至今,我都十分的珍惜,收着不曾用过。在你离开的这一年半里,看见它就像看见你一样。你曾说,这是你第一次绣的东西,要送给你最喜欢的爹爹,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吗?我相信了你,你又说想让大家都见识到你高超的女红,所以每天都绣同样花纹的方巾送给庄里的每一个人,上至堂主分堂主,下至奴仆贱婢,还说好东西要人手一份,供人瞻仰,我也相信了。结果……这仅仅是你设下的一个局,一个整整三年的局!”前面的话语,有如蜜糖般甜蜜,使他慢慢松开他的手,她的疼痛暂时得到了纾解。可是,渐渐地,他越说越激愤,手握成拳,越握越紧,当愤怒达到极限,他大手一扬,白幔“唰!”的一声被扯了下来,整个全笼在了她的身上。  冷落吓得全身僵直,屏息凝神,整个人陷入戒备状态,小心翼翼地提防着这头狂吼中的雄狮。  骆炜森骤然敛下愤怒的气息,只是冷冷地逸出深沉的诡笑,“不久前,我无意中震开了方巾的一角,发现这条方巾,竟是由两块锦缎合缝而成,一分为二,双面都有绣纹,而内置的绣纹更是让我愕然惊讶。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还要我说出来吗?嗯?”   冷落紧抿着下唇,始终坚忍着,没有吐出一个字。  “不吭声?那我就替你说:  佳人绝色神鬼妒,  人如洛神,  在云间,  红颜一笑倾城笑,  庄中藏匿梦中寻。  ‘佳’、‘人’、‘在’、‘红’、‘庄’!好一个佳人在红庄,一首藏头诗就将你‘红庄美人’的大名传播了出去。骆泠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玩到我的头上!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我,不管是谁,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你以为我会对你心软吗?别以为我对你下不了手。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不该,你太不该啊!” 她表面上的纯真,都只是假像,她的泪,她的笑,她的喜欢……通通都是假的,只为骗取他的信任!  他出其不意地撩开罩在她身上的白幔,整个向她单薄的身子俯靠过去,他的上半身强壮且结实的压迫在她酥胸上,挤出了一阵令她惧怕的疼痛感,充满侵略的手恣意地探索着她的滑嫩白皙的额、颊、唇、颈,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些地方还有谁碰过,除了那个傻得甘心被你利用的绝尘还有谁?说啊!还有谁?你用你这张美丽的脸迷惑了多少男人?利用了多少男人?……”   最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她怯懦的身子再也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她想方设法地想要逃开他,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还是……  呵!可笑!真是可笑!一块小小的方巾漏了所有的馅儿,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在红庄的十五年,她的每个举动都在骆炜森的监控之下,犹如坐了十五年的牢……不,是比坐牢还惨!她不能和男人说话,不能和男人玩耍,更不能和男人有身体触碰,只要是性别为男者,她都不能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因为每个和她接触过、甚至是相谈甚欢的男人,第二天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害怕!是的!非常害怕!直觉告诉她,他们可能死了。虽然骆炜森在她的面前总是表现出他温柔的一面,可是她很肯定,他是一个比她更冷血无情甚至残忍的人!人命在他的眼中可能还不如一根草荐,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会不惜一切!负罪感天天缠绕着她,她害死了人!这些人都因她而死,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可能还在幸福的生活,都是她的错……  而唯一和她相处过还活着的男人只有骆绝尘,血缘上的牵绊也不过让他隐忍了骆绝尘十三年而已,最后还是被赶下了山,甚至……对他下了毒……  自骆绝尘走后,她在红庄真的是一个人了,没有人能让她信任。她一个人在红庄孤独的活着,提心吊胆的活着,却还要佯装是快乐的活着。她内心的情绪日益低落混乱,她究竟是谁?冷落?骆泠霜?冷落?骆泠霜?……她快要人格分裂了。  她要逃!只有逃开了他,她才能获得自由,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所以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要如何逃出去,可尝试了无数次,无数次有借口的逃跑,都以失败告终,如此森严的红庄,她能出去的机率根本为零。而时间是最不等人的东西,她一天天在长大,女性的第二性征慢慢开始突现,身体逐渐丰满,再不想个法子,迟早有一天,他会……  她知道将文字绣在方巾内的方法太过危险,而且也不一定会成功,可是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云娘被关了,骆绝尘也被赶下山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一博!  遂她将她所能想到的、用来形容人无比美貌的词句绣在帕中,还必须冒险先送与骆炜森,这样他才不会对绣帕有所提防,也不会对绣帕过多的猜测,方便她将绣帕传递给山庄的每一人,希望其中能有一人能将它带出庄去。等待,漫长的等待,渴望出现奇迹,希求能有人发现方巾中的秘密,利用谣言的力量,让骆炜森主动放她出去。本来所有的一切都成功了,可是……  她注定是不被上天眷顾的人!  这都要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骆绝尘而犹豫不决,只怕她现在已在慕容山庄了,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难道真如算命先生所言,没能做到铁石的心,她今生都会被骆炜森所禁锢吗?不――  那犹如炼狱般桎梏的生活,她不想再过!不想再过――  内心的恐惧促使冷落奋力地拉扯双手,试图挣开紧绑着的麻绳,手腕甚至渗出了血,可绳子却没有丝毫的松动。  “……听着,你是我的东西,谁也不能碰!”恶魔般绝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荡。  “不――”  冰冷的唇忽地狂野的袭击而下,坚定的印上了她颤抖的朱唇,野蛮、残忍地在她的唇上画着圆弧,辗转啃啮,带着浓重的意图心,吞噬了由她唇齿间逸出的抗议。他这种凌虐她嘴唇的方式,彷若在向她宣告他才是这唇瓣的主人,只有他才有权利碰触它。  救命……她使劲的抗拒,拼命晃动头颅,情绪乱成一团,乱到她根本无法思考,只想要逃避他放肆的掠夺。然而,他的舌尖很快得扳开她抵死也不分离的贝齿,深入她的口内,不容她半点退缩。  冷落惊恐得全身冒起疙瘩,难言的恶心,龌龊,肮脏一股脑儿蜂拥上心,让她欲呕。挣扎中她弓起膝盖,往他胯下重重一顶。  熟料,骆炜森先她一步,移离她的唇畔,单手一挡一压,轻易地固定住她不听话的双脚。  “怎么?骆绝尘碰得,我就碰不得?”他怒哼一声,抵着她的唇,鸷冷的眼眸直直望进她的灵魂底,锋锐如刀。他一想到在杭州目睹的那一幕,体内不觉燃起一股蹂躏她的欲望。随即他那不甘寂寞的另一只手,游移到她因挣扎扭动而呼吸急促、不断起伏的胸脯,隔着衣料搔弄她坚挺的小蓓蕾。  “不要!你是我的父亲,我是你的女儿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冷落失声喊叫,希求着最后那点亲情,能够唤回他的理智。  “那又如何?我已经等得太久,犹豫了太久,纵容你太久,你翅膀长硬了,就想飞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你的生命是我给的,就该属于我!”他的手逐渐往下滑走,来到她平坦的腹部间上下左右轻抚。  “我不是你的!我是人,不是一个东西……你走开……不要碰我!”冷落自欺地奋力往床的前檐蜷缩,好像这样做就能拉远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不要我碰,想要谁碰?骆绝尘吗?”他盛怒地捉住她纤细的脚踝,目光扫过系在脚踝上的那条镶着鹅黄色小铃铛的链子,随之往后一扯,将她拉回到自己跟前。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扭动着身子,踢打着双腿,拒绝他进一步的动作,双眼仓皇地惧视着压在她身上那张如恶魔般邪魅的脸庞。  绝尘――你在哪儿?快来救我啊!你不是说,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会在我的身边保护我吗?为什么你不在?为什么每次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骆炜森寒潭一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强烈的男人兽性般的需求,她的惊恐望进他的眼底,不但灭不掉他的熊熊欲火,反而有增加的趋势。  “我要让你知道,只有我才能碰你!”  他迅速解去身上的衣着束缚,压在她身上,两手粗暴地撕扯开她身上的衣裳。衣裳应声而裂,如雪片般散落在织罗锦缎铺饰的床上,露出她姣好的身段,酒红色的肚兜,和她白皙的肌肤相衬,看起来更加迷人。  这时,陷入狂乱中的骆炜森不经意瞄见从她松动的腰际中滑下了一个碧绿色的玉佩,甚似眼熟,所有的动作全停顿在拾起玉佩的那一刻。  他的表情由罕见的惊愕慢慢转为诡残暴虐,陡然厉光暴露,冷栗地瞪视她,“连慕容山庄你都搭上了,你给了慕容山庄那小子多少甜头,让他连代表慕容山庄地位的玉佩都送给了你。你以为这样此生就能逃得出我的手心呜?妄想!” 他狠力地将玉佩往地上一砸,玉块应声摔得粉碎。  骆炜森粗暴地一把扯下她酒红色的肚兜,两团圆滑而柔嫩的玉乳顿时弹蹦而出,随着她不匀的气息,起伏波动着。他眼中的欲火燃烧得更加浓烈。  “我是不会放你走的!骆泠霜,你这只披着绵羊皮的狡猾狐狸,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他将她的双腿硬撑开,凝视着她吃疼的表情,心中涌出残忍的快意。  “没关系,我会慢慢地检查,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宝贝’。”他的嗓音轻柔,似诉情话,可唇角却是抹狂肆的狞笑。  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冷落不顾疼痛地用力扭动,张开的胯股间不断被灌入空气,大腿根处火辣辣的好像要撕裂般,她悲痛地嘶吼着。  “……求求你……不要这样……爹――不要――”  对于她的哀求、她的痛苦、她的眼泪,骆炜森置若罔闻,他只想尽情宣泄他对她的愤怒和不满,全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意,抡起她的双腿,化身为野兽,毫不留情的挺了进去,发狂地摆动起来,让滚烫的硬挺,充满力量地撞击她的柔软,深埋在她的体内。  冷落声嘶力竭地哭喊,眼睛中满是惊恐、悲哀和不可置信。感觉身体已经被撕裂,全身痛颤,他的每次动作都带给她无限的痛苦,而他一次比一次更剧烈。那痛楚好像永无止境,欲将她痛死过去,意识渐渐脱离了肉体……  “啊――”刺锐的惨叫嘶哑,冷落本已潜入混沌的意识又清晰异常,痛苦更加鲜明。  猛地,骆炜森粗暴地箍紧她纤弱的骨盆,仿佛想将她捏碎似的,利用疼痛感将昏迷中的她唤醒。  她不是处子!?她竟不是处子!是谁?究竟是谁?敢碰他的东西,他要杀了他!  扬起的妒火烧毁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单手掐住她的脖子,强力加压,无视她因痛苦而扭曲的细致五官,一脸狰狞,邪俊的脸上透着嗜血的表情,“说!是谁?究竟是谁?”  冷落瞠大眼望着床的顶上,他的手窒住了她的喉,渐觉呼吸困难,离死亡仿佛越来越近。而她饱受暴力摧残的身躯,连一丝反抗的气力都使不出来,只能断续的呜咽。  怒极了的骆炜森这才反应过来,勒着她的脖子她是没办法回话的,遂松开了手。  当他的手松动的那一刹那,冷落神情痛苦地抖出丝丝破碎的言语,“……咳……是……慕容……非凡……”  慕容非凡!?  不可饶恕!他要他死!  骆炜森此刻俨然已被愤怒蒙住了双眼,周身凝聚着重重杀气,他抽离她的身体,狂厉暴怒地着衣离去。  许久,四周凝固的空气渐渐归复了平静,冷落僵硬的身子这才缓缓放松。她犹如残花败絮,软躺卧于床上,衣不蔽体,泪已干涸。  恐惧的梦魇成为了现实,浑身的颤搐疼痛清楚的告诉她,是真的真的被骆炜森强奸了,不是在做梦……她的双眼黯淡无神,呆注着房梁顶。倏地,一阵凄厉狂笑,混着苦涩、悲哀、伤痛和怨恨。  你杀吧!杀吧!我会在地狱般黑暗的深潭里等着你!       正文 第三十章 慕容之死     弯曲而陡斜的山道上,小径阡陌相连,长满了树木草丛,方圆百里无一户依着山麓而结庐的人家,寂径无人行。  马蹄敲打小石子的声音从其中的一条小径传来,由远及近。一名俊伟挺秀、肤色黝黑的男子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缓缓走着,沿山道而行。  “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红庄?让青青先回去果然是对的,她如果真跟着我,说不定又会埋怨山路难行,不愿多走,东歇歇,西歇歇,只怕几个月都到不了红庄。骆妹妹和骆兄也不知道怎了,说好第二天在客栈门口等的,人却没有来,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找遍了整个杭州城都没找到,只找到了红威。说来也奇怪,红威整个人看起来怪怪的,那表情就跟谁家死了人似的哭丧着脸,问他什么他就是不吭声,莫名其妙。不会是出事了吧?不可能啊,骆兄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难逢敌手了,不可能同一时间两人一起消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算了,别胡思乱想了,说不定骆妹妹他们是有什么急事先回山庄了,来不及通知我,等我到了红庄,见着他们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慕容非凡落寞地揪着马缰,喃喃地低语着,英俊的面庞,因长时间的赶路以至满是风尘之色,略显疲态。  远处,一阵秋鸦飞起――  慕容非凡微微抬了抬眼皮,以为是自己惊动了山林中的鸟兽,丝毫没有将这异动放在心上。随即瞧了瞧天色,眉心微皱了皱,“天快要暗下来了,还是快些赶路要紧。”他加快脚下的步伐,牵着马往深山走去。  西射的斜阳泄在浓密的树影下,忽明忽暗,很是诡异。树梢沙沙作响,慕容非凡停下脚步,一种强烈不安的预兆接踵而来,让他不由得浑身惴栗。  突地,树影中掠过一条飞快的人影,晃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迅如流星。  “是谁?!”慕容非凡一震,警觉地大喝,手紧握着腰间的剑,处于戒备状态,紧张地巡顾四周,可是除了树,还是树,没有人。  “你可是慕容非凡?”蓦地,一个蕴藏诡异至寒的声音,无声息地响起,震动了他的耳膜,让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可他却仍然无法找到来人的方位是在何处,可见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在下正是,敢问前辈是?”慕容非凡恭敬地回话,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话方落下,一道森森寒光从一棵合抱粗的树身掠出。慕容非凡突地发现地上多了一条颀长的人影,骤然转身,心中一窒。  那是一名长得相当俊帅的冷酷男子,无可挑剔的五官组成一张冰冷的容颜,如同帝王般威仪,全身罩在煞气之中。当慕容非凡望进对方的眸底,竟感到不寒而栗,一双极其诡异、冷残的黑眸,像猎鹰盯向猎物般能洞穿人的心腑,令他浑身不能动弹。  “骆炜森。”男人的嗓音听起来低柔,细闻却感到冰冷刺骨。  “原来是骆庄主,晚辈慕容非凡早就久仰骆庄主的大名,一直无缘得见,晚辈此行本就打算上红庄拜访您的,没想会在此处碰上。”慕容非凡谦恭的揖礼,一听他是红庄庄主骆炜森,警戒的心随之放下。  虽然骆炜森甚少涉入江湖,但他武功高强,行事又喜怒无常,亦正亦邪,为人更是残冷酷绝,武林人士各个闻风丧胆。这样的人,慕容非凡当然会感到害怕,而且他又出现的如此诡异。可转念一想,他可是和他的女儿有婚约在身,而且骆炜森在江湖上又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自己怎么说也是慕容山庄的少庄主,便有恃无恐。  咦?他怎么知道他叫慕容非凡?难道骆妹妹真的回红庄了!?那么他可能知道了婚约之事,才特定来这儿等他?为考验他?还是为试他的胆识?……  慕容非凡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大丈夫就该当机立断,不管骆炜森知不知道,干脆就当着他的面,向他提亲,也好显示出自己的诚意。  “骆庄主,可否告知晚辈,骆姑娘是否有回红庄?”  骆炜森寒冰的眸光中泛起了一丝异动,“有。”  “太好了!骆妹妹一定提过我和她的事,那我也就更容易开这口了!”慕容非凡垂头暗暗自语,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   可谁想,自为无人听见的自语,皆一字不漏的入了骆炜森的耳。还透过大脑的分析,产生了歧义,让骆炜森更加确定此慕容非凡必是夺走了他“东西”的人!  骆炜森的双眸已完全被戾气和暴虐所尽化。迟钝的慕容非凡竟毫无所觉,还在编织着他的美梦。  “骆庄主,实不相瞒,晚辈其实早已与令嫒定下了白头之盟,本打算这次上红庄正式拜见过您后,再和双亲一起上门提亲。现在虽然有些仓促,可晚辈恳求您,将您的女儿嫁与晚辈,晚辈保证这辈子对她绝无二心……”  “闭嘴!我要你的命!” 骆炜森的脸色瞬时就由黑转白,再由白转绿,浓浓的戾气清晰地透体而出,眼神也逐渐地狠厉起来。他扬手一个弹指,只见慕容非凡登时呕吐出大口的鲜血,身子整个向后仰倒,跌瘫在地上。  “为……为……什么……”慕容非凡张大了眼,紧咬着牙,牙缝的血水,自嘴角渗了出来,渗到他淡青色的衣衫上,变成一种丑陋的淡紫之色。  “为什么?”骆炜森慢慢地欺近他,冷冷的噙着笑,脸上带着淡淡的嘲弄和厌恶的神色,“你错就错在碰了我的东西,就得死!”  “……我……并没有……碰……你的东西……”他吃力的用剑撑起自己,步履蹒跚地直往后退,额上不断现出豆大的汗珠。  “我说你有你就有!” 骆炜森步步进逼,他没有立刻攻击,像是在享受猎物垂死前最后的挣扎所带来的残忍快乐。  慕容非凡抖颤地迎视上骆炜森晦暗残阴的骇人双瞳,双脚一软,又跌回了地上。他轻蔑淡漠的锐眼让慕容非凡冷汗直冒,双眼流露恐惧,双腿不时的抖动一下。他狼狈地迅速撑起身子,双手磨着地面,往后爬行着。他……他会被杀吗?  骆炜森尽情捉弄着他的猎物,身子慢慢向下压去――  “你……杀了……我,骆姑娘会很伤心的……”慕容非凡以为只要提起他的女儿,他就会放过自己。到现在他还没弄清楚,究竟骆炜森为何会如此对他?  骆炜森所聚集的杀气,凝结得越来越多,树林摇晃的厉害,刹那间数十片树叶飞也似的射来。“啪啪啪”击向慕容非凡,有如利剑般插满了他的全身。他笔直地倒在了杂草中,嘴里不断涌出鲜血,身躯陡地抽搐了几下。  慕容非凡的眼球大张,神情呆滞着,似乎是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地看着骆炜森,难以置信地看着顶上的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至死他都没有得到一个答案,他究竟是为何而死?!  天地静寂,山林无声,夜风送来缕缕凉意,吹得树枝上将落未落的枯叶飒然作响,膝胧的暮色,映着远去的人影,徒留下一份夜的凄凉。     “至于最后一件事……小莲,你留在默府中能经常听闻江湖上的事儿,如果有一天,当你听到慕容非凡死讯的时候,你就将凶手是‘红庄’庄主骆炜森这件事传播出去,说红庄庄主罔顾伦常,违德逆天,为夺其女,杀其婚者,天理难容……然后马上离开默府……”  耳畔传来的熟悉声,使陷入往昔梦境中的冷落悠悠地转醒,视野朦胧,床的四周罩着白纱帷幔。咦?不是已经被骆炜森扯落了吗?怎么……  难道只是梦,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  冷落随即挪动身子,可浑身就像要散架了似的,酸痛不已。下体不断传来的刺疼感,在在提醒她,这才是现实。瞬间的喜悦乍然冷却,她寞然地抬起左手置在额间,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痕,嘲讽着自己的傻。  冷落随之握紧粉拳,发狠似的重重锤在铺满织罗锦缎的床上。骆炜森!我要让你声败名裂,成为武林的公敌,永无安宁之日!  咦?她意识到她的双手竟可以自由活动,不由得纳闷,蹙起秀眉,上面除了手腕处的淤痕外,已无任何的血迹,而身上原本破碎不堪的衣裳也被新衣所取代。还来不及细想,纱罗外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姐……奴婢……”娇俏怯柔的嗓音,透过薄薄的纱罗荡入了冷落的耳中。  “红枫,是你为我换的衣裳?”冷落坐起身子,撩开罗帐,双眼直对上那双充满愧疚的瞳眸。  “是。”红枫垂首回避冷落的眸光,向她微微一福身。  “我睡了多久?”声调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一天一夜。”  “是吗?”冷落的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漠的苦笑。  沉默,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的沉默,让屋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红枫“扑通”一声,双膝齐下,直挺挺的俯首跪在冷落的眼前,快得让她反应不过来。  “你这是干嘛?起来!”  红枫的头深深地低垂着,依然跪地不起,肩头耸动,虽然极力压制,但仍然发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你哭什么?你这是在同情我,可怜我?”理智告诉她不该怒及他人,但是,红枫此刻的举动却让她怒火中烧,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小姐,对不起。”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尾音仿佛哽咽在了喉间。  “你没有错,何必道歉?”冷落神色一黯,自嘲笑道。随后悒悒地走到窗边,凝望着窗外那对停在树梢上的小鸟。  “不,小姐,奴婢有错!”红枫跪走到她的跟前,歉悔的噎泣:“一直以来,奴婢……奴婢都在监视着小姐,也知晓庄主他其实对小姐你……小姐待奴婢如姐妹,任何事都会跟奴婢说,可奴婢却在欺骗着小姐,害小姐落得今天如此……”  “你不必说了,这些我通通都知道!”冷落冷情地打断红枫接下去的话,不想再想起那不堪的一幕。  “嘎?”红枫一楞,错愕地瞅着小姐。小姐她知道?  “你不必感到内疚,你在欺骗我,我又何尝不是也在欺骗你!哈哈!大家都只是在互相欺骗、互相利用罢了。从来都不是真意,又何来内疚?”冷落漾起一抹涩然的笑容,一行眼泪不争气地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小姐……难道再也不能回到以往跟小姐在一起的日子了?”看着小姐落泪,她更加泣不成声。  不管时间如何倒流,都无法改变她曾背叛出卖过自己的事实,她的字典里没有“原谅”一词!  冷落拭去颊上的泪水,漠然疏淡道:“我是主,你是仆,如此而已。”  红枫脸色蓦然刷白,小姐已不再信任她,这比要她的命还难受。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你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冷落侧身背对,不再瞧她一眼。  红枫喟叹一声,怅怅站起身微微躬了躬,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伫立窗前的冷落忽地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住红枫,神情是少有的慌乱,“红枫,你听得见铃声吗?”  “什么?”红枫一时没听明白,“什么铃声?”  “就是我脚上绑着的‘玲珑锁’,你听得见它的声音吗?”  “听得见,小姐一动它就会响。”红枫如实回答,她心里清楚其实不该将此事告之小姐,可是……她不想再欺骗小姐了,小姐才是自己的主子啊。  “为什么我就听不见?莫非――这‘玲珑锁’的声音是有内力的人才能听见。”冷落撇着唇,神色复杂,瞥了眼红枫,说道:“你下去!”  “是。”  冷落目送着红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喃喃自语的低吟:“为什么骆炜森没有在第一时间用内力将它震断,还让它继续留在我的脚上?究竟是为何?难道――”她的心神霎时一惊,面如白纸,“难道是故意留下这锁,好引绝尘上钩,试探他对自己的忠心?”  她,不禁惊慌失措,为了一个男人,失去了她引以为自豪的冷静,心中隐隐泛涌起前所未有的不安,蔓延扩大……  绝尘,你千万不要来!     十日后――  山脚下的一处茶亭内,不起眼的角落独自坐着一位戴着深黑色斗笠的白衣男子,手持茶碗,优雅地啜茗。他似乎有意掩盖住他身上那不凡的气息,潜融入这简易甚至是简陋的茶亭,平凡到几乎没有存在感,令人一晃就过。  这时,三名彪形大汉手握铁锤路过茶亭,目光四扫,随意挑个位子,坐了下来。  “大哥,这淌浑水我们‘昆仑三侠’真的要掺和进去?”三人中最矮小的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还用说!三弟,你忘了我们当初踏入江湖时所立的誓言了吗?一定要出人头地,要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让武林中人都知道我们“昆仑三侠’!”老大面容沉稳,老气横秋,眉间透着一股狠劲。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次的事儿这么棘手,我们到底该怎么做?”这“昆仑三侠”的老三有勇无谋,无论何事都唯老大马首是瞻。  “是啊,大哥,两天前,‘风流公子’慕容非凡惨死在荒山上,凶器竟是树叶。江湖上对这事可是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凶手是谁。你想想,杀了慕容庄主的独子,不就是公然和慕容山庄为敌吗?这厮也太大胆了!我们该赶去慕容山庄,伙同江湖众人找出那恶人还血才是,怎么……”  “唉,二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你大哥我可是得到了一条最可靠的消息,你知道那凶手是谁吗?”那老大故作神秘。  “谁?”  他侧目一顾四周,刻意压低声调,“‘红庄’庄主骆炜森。”  相隔他们两张桌子远的白衣男子啜茗动作似乎停顿了一秒钟。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老二和老三惊得从凳上跳起,大叫出声。  “你俩不要命啦,坐下!”见两人听话坐下后,他才将其中缘由娓娓道来,“慕容非凡的死讯传开不过一天,慕容山庄的人就接到消息赶去收尸了。唉,当时那场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以想见慕容老庄主会有多伤痛,随后便在众人面前立誓一定要找出凶手,为他儿子报仇。我们当时不是在扬州城,正打算上慕容山庄吗?”  “对啊,大哥,可你硬要拉着我们往这走,我和三弟可都是一头雾水。”  “我在扬州城遇上了‘包打听’,他告诉我,凶手其实就是骆炜森,动机是为了他的女儿,那个有名的‘红庄美人’。听说是骆炜森爱上了自己的女儿,而他女儿却与慕容非凡定下了婚约,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好独占那美人。”  白衣男子紧握茶碗的手微颤了一下。  “这消息可靠吗?”老二一副尖嘴猴腮样,看得出是一个颇有心计的人。  “绝对可靠,我可是花了一大笔银子,才得到的消息。”  “哇噻!那‘红庄美人’肯定暴美,不然怎么会迷得像骆庄主那样的英雄神魂颠倒,还让他做出如此败德的事!好想见见那传说中的美人哦!”老三一脸向往、陶醉。  “你别在那白日做梦了!”老二掉转头,严肃地说道:“大哥,这么说,我们这是赶去红庄罗?”  “还是二弟知我心。你想想,那骆庄主的武功可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武林中谁人是他的敌手?那慕容山庄想和红庄作对还差上一两截,谁还去管它究竟是谁对谁错呀!我们‘昆仑三侠’当然站在强者那边才是!”  “大哥说的是,我们早些赶路,也好早点到红庄。”话罢,“昆仑三侠”便各自拿起桌上的利器――铁锤,扬长而去。  茶亭又恢复了一派宁静,只是那白衣男子搁下茶碗,默默地凝望着他们远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丢下碎银,竟也朝同一方向飞掠而去。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慧剑斩情丝(上)     “小姐,你又失眠了?”  红枫缓缓梳整着冷落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惊异得发现小姐今日不仅眼圈忧黑,脸色煞白,似乎还神情憔悴,比往日更添了几许柔弱病态,她很是担心。  “没有。”冷落冷言,板着一张拒人千里的脸孔,掩饰着内心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她精神上的痛苦,远在肉体痛苦之上。每日!每夜!那被定格住的受辱画面,宛如还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还说没有,您的眼圈黑黑的。”红枫早已习以为常,并没将小姐的冷漠放在心上,边说边担忧地指着铜镜中的人儿,“您看,您变得好憔悴,这几天也没有吃多少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怎么行?”  憔悴了?怎么会?  冷落定眼一看,怔住了神,铜镜中映出一张美丽依然却苍白异常的脸,几乎与她身上素白的纱衣同色。一双犹如死神般的瞳眸,幽然无神,如同雪一样没有光彩。心中不禁一颤,何时她竟变成了这样?她的斗志、她的毅力、她的不妥协呢?都消失了?  她怅然无语,侧身默默地凝望着窗外不断飘落的树叶……  唉……已尽深秋了……  枯黄的落叶们,像是一群星星逃离了虚幻的天庭,回归于沉实的大地,更像是美好而柔弱的命运,因抗不住风雨的侵袭而失坠于无声无息。  冷落心头一窒,自己不就是那其中的一片落叶?!毫无抵抗地任凭它风吹雨打消逝而去?!  她以前不甘的心上哪儿去了?不过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吃了一次败仗,就退缩了、胆怯了?她还是那个无比坚强,永不低头的冷落吗?   只知道在一旁自哀自怨绝对不是她的性格!  冷落凝注着镜中映射出的自己。长得太美未必是幸,也未必是不幸,美也是一种力量。她虽然没有任何武功,可她并不是弱者,她的容颜就是控制男人最好的武器。她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些被这皮相所迷惑住的人。既然命定了她,给了她一张绝世的容颜,就算要背负上千古罪名,成为红颜祸水,甚至是株藏毒的罂粟,她也要与这命运斗法,不甘受任何人的摆布与奴役!……自由、宁静、幸福……还在等着她!  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糟的的局面了,不论还会有多少苦,她都要忍。一定能熬过这段匍匐于骆炜森脚下的日子。有她在的一天,她都不会让红庄平静!  她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不再迷惑,甚至不再留下任何的后路。不扳倒骆炜森她誓不罢休!  “红枫,听得见铃声吗?”冷落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铜镜,可注意力却已不在自己身上。  “听得见。”  透过镜子的反光冷落细心留意着红枫说话时的神情。红枫没有说谎,她很肯定。红枫从小到大只要一说谎,她的眉角就会微翘,略显心虚。这细微的小动作她每次都看在眼底记在心里。  冷落松了口气,他没来。可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究竟是在庆幸?还是在失望?  “近日红庄可有特别的事发生?”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听下人们议论,庄内像是来了许多的武林人士。”  很不寻常!红庄已经尽十年没有和外界打过交道了,武林中人突然造访红庄,看来江湖肯定是发生了异动。  冷落眼珠儿一转,灵光一现。如果,如果说一个名满江湖的山庄少庄主死了,应该不会是一件小事,再加上凶手又是……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暗忖:小莲,谢谢你!谢谢你遵守了我们彼此的承诺,我打从心底里感激你!  “都是些什么人呀?”她状似不经意问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一直都和小姐一样,待在红叶小筑里没离开过半步。不过听红兰说,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人物。”  江湖所谓的名门正派人士应该不会站在红庄那边才是!名声――这看似虚幻的东西,其实人人都挺重视,谁都怕它变臭,当然!除了那些只为出名不怕臭名的小人物。  “庄主没再来过小筑了,是不是?”  “是,自从上次庄主离开后,就没有再来过。”  看来是被这事儿给缠上身了。这样最好,最好能忙得他晕头转向,疲于应付!  ……  一长串打探下来,大致的情况她已经了解了,唯独红枫――她的眉角始终没有翘过一次。冷落倍感狐疑,她……她怎么会这么老实,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究竟是为何?  喔!不管了!反正她没说谎就好!  小筑的四周到处布满了守卫之人,是骆炜森离开之前吩咐下来的,她根本就不能离开房门半步。看来只有等待,一切见机行事。  至于骆绝尘――  他不来最好,如果他真的来了,她……  心中一阵酸楚涌上,冷落黯然地合上眼,现在的情况和当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已经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她不能再将他拖下水。  因为他的存在,打开了她封闭已久的心扉。那种不屑于爱情的傲慢偏执,那种一次次遭到遗弃后堆积起来的冷漠,都已瓦解在他的深情里,只是她一直都在欺骗着自己,不敢接受。可现在她却是不能接受,还必须断绝那根孽生的情丝,他才有生路可言。  讽刺!大大的讽刺!  她和他终究还是无缘,既已注定孤独一生,何必再徒增哀思?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是个没有心的人了,又何必将那遗落的心再补上……  这样……也好!斩断了那根情丝,他也就能寻找值得爱值得为他修复情丝之人。她,她永远不是那个值得他爱的人!  “砰――!!”  突如其来震天的揣门声,惊动了房中的冷落及红枫,同时掉转头望向门扉。一个如鬼魅般的人影骤然闪至身前,没等看清,紧接着“啪!”地一声,冷落便伏倒在地。  谁知红枫竟没有朝大胆来人出手,而是立刻拜跪在地,浑身打着颤。  突来的变故让红枫不知所措,惊恐万分,可望着瘫软在地的小姐,她鼓起勇气悲声哀求,“庄主,求求你放过小姐!小姐她……”  “大胆!”骆炜森厉眼一扫,红枫的话随之咽回肚子。“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深沉的声调让空气为之冻结。  红枫吓得急急站起身子,颤抖退了出去。  冷落狼狈地趴在地上,这一记耳光打得她头昏目眩、眼冒金星。她舐了舐嘴角渗出的血,和眼泪一样的味道,咸咸的。  骆炜森嘴角泛起一丝阴沉,“你好、你厉害,我竟又上了你的当!”  冷落缓缓抬眼,泛白的容颜再加上唇畔的丽红,增添了一丝迷惑人心般的妖魅气息。她凝视骆炜森半晌,突地唇瓣一扯,笑了,一个十分淡然从容的笑,竟使那丝血迹显得美艳动人。  她的平静更增添了他的愤怒,他是绝对不容许欺骗的,可是却屡屡饶过她的小命。只要有关她的事情,他都无法冷静以对,才会疏忽大意,听信了她的话。  骆炜森唯恐自己会在盛怒中失控,极力控制着自己。衣袖宣泄似的扫过桌面,打落了正在冒着白烟的香炉。“锵”地,正在燃烧的香草散落一地。  他似又想到了什么,随之敛起怒容,冷冷睨视她:“你以为你那小小的伎俩,真能神不知鬼不觉?那也太小看我骆炜森了!”  骆炜森蹲下身子,一手握着她小巧的下巴,深邃的瞳眸望进了她幽静无畏的美眸,看似爱怜摩娑着她的秀发,唇角翻飞似有若无的弧度。  “你不是很聪明吗?知道我抓到了谁?”  冷落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嘴紧紧抿着。  他俯身在她耳畔,一字字挤出齿间,“小――莲――”  她心头一震,有如水里投下的一颗小石子,惊起了片刻涟漪。  “怎么?很吃惊?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被我抓到?是不是?恩?”骆炜森缓缓抬高她的颔,将她拉近自己,她吃疼地闷哼了一声。  “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竟会找小莲那种蠢女人帮你。知道我在哪儿找到她的吗?默府。我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在谣言的来源地揪到了传播者……你这神情好像不相信我?不妨告诉你,那个叫小莲的贱丫头,为了她喜欢的男人,一个默府的家丁,竟傻到帮了你后还敢继续留在默府中?你说这是不是就叫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仆呀?一样那么天真!”  他的话渐渐击碎了她露于表面的平静,眉目间缠上了几许愁伤。   “别说一个小小的慕容山庄,就算是整个武林,我也不放在眼里!”狂妄!狂妄的理所当然!  “你把她怎么了?”  “你觉得她还有机会活着吗?”骆炜森偏头冷冷一眯眼,显得异常邪魅。  “她……她……死了?”冷落不禁身子微颤,仰望着他的脸,希求能在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劝服自己他只是在骗她,小莲根本就没有死。可是……什么,什么也没有,只有凛冽无情。她真的……死了……  她迷离的眼眸,我见犹怜的神情,微启的朱唇,在在勾诱着骆炜森。他低下头,慢慢凑近,狠狠含住……  “叩叩叩――!!”一声急切的敲击声响起。  “马上给我滚!” 骆炜森厉吼道,威严而冰冷,毫不掩饰的欲求不满。  “庄主,属下……有急事……禀报!”门外之人恍似被吓得魂飞魄散般,颤咧咧地把话抖完。  骆炜森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欲火,松开箍住她下巴的手,她瞬间失重跌伏在地。  “进来。”  一名劲装男子应声而入,凑近骆炜森的耳边,叽哩咕噜说了一串。  骆炜森神色猝然大变,正欲摆步离去的一刻,撇头撂下狠话:“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再犯,我不会手下留情!”话毕,便匆匆往外走。  气焰消失了,对峙消失了,剩下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没有散去。房中的光线很淡,映得人若隐若现,模糊不清。她,一个人,静静地瘫在那儿,木然,淡愁,飘渺……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慧剑斩情丝(下)     “小姐,您没事吧?”待骆炜森走远,红枫便冲进屋内。  “我没事。”  冷落推开她搀扶的手,拒绝她的好意,随后,缓缓地站起身子,瞧也不瞧她一眼,蹒跚地坐在铜镜前,胡乱地拉起衣袖拭去唇角那抹碍眼的血迹,无神地拿起台上的木梳顺着有些散乱的发缓缓流下,卡住了,狠狠往下拉,断了几根头发,疼得钻心。  随即她像发了疯似的抓起首饰盒砸向镜子,铜镜上立刻迸开了一条狭长的裂痕,左右两边瞬间错位,原本镜中美丽的容颜也在瞬间错位扭曲。  她错了吗?错了吗?又是一条人命,又是一条人命啊!眼盲耳聋的上天究竟还要让她背负多少罪孽才甘心?是在报复她吗?报复她对慕容非凡的残忍,所以才会等价的收回一条生命,让她内疚?究竟还会害死多少人?   罢手吧!罢手吧!  但是另一个自己却告诉她,是小莲自己笨得选择留在默府的,她有嘱咐她离开,是她自己没听,怪不了她!   她没错!她没错!  臭老天!死老天!慕容非凡死的活该,这种处处播种又见美色起的男人,她厌恶的不得了,死了干净!小莲这略带姿色又文弱不堪的女子,活着也注定受苦,死了解脱!  两种声音侵入冷落的心中不断击斗,日趋白热化,谁都不服谁,可谁也压不住谁,就这样对峙着。  冷落双手紧紧地箍住她的小脑袋,神情痛苦,头仿佛要炸裂般阵阵剧痛。     “吱”,窗子微响,一条人影就像轻烟似的飘然掠入,瞬间轻立于房中,不带半分声息。  “谁?”敏锐的红枫立刻为之大惊,大喝一声,冲至窗边朝来人一击,还没看清他样貌,突觉一僵,竟被点住了脉门穴道,全身不能动弹,更无法说出话来,人早已闪离眼前。  小姐!红枫心里惶急不已。  一团温暖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包围住了她,冷落蓦地从失魂的状态中清醒,身子一颤,箍着头部的双手缓缓垂了下来,覆在搂住她腰的大手上,声音有些发颤:“是你吗?”  “是我。”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柔柔的,缓缓的,一股心酸的安心。她的鼻头酸了,眼合上,再睁开,又合上,再睁开,不断重复,强忍住流泪的冲动。骆炜森的一记耳光都没能让她流泪,可这单单的两个字就险些使她坠下泪来。  “你,你怎么……”  “什么都别说。”骆绝尘截断她的话,扳过她的身子,毅然道:“我是来带你走的,先离开这儿再说。”  冷落充耳未闻,呆楞地望着他――他没有变,一身白色衣衫,还是那么俊美,凝视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眼中育蕴着深情,只是……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颊,闪过一丝心疼,他瘦了。  她好想像寻常女子一般不顾一切后果的扑到爱怜她的人怀里,告诉他,自己的无助,自己的害怕,自己的悲痛,可是……不能,她不能,她不是那些只有爱就能满足的人。  但是……就放纵这一次,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  冷落立马扑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贪婪的呼吸他的气息,倾听他坚实的心跳。就让她多待一会儿吧!这种感觉,她要永远得将它记在心底深处。可是她却不知道这留下来的,将会是压在她心底深处的最深沉、最永远的痛!……  好半晌,时光似乎就此停了下来。  骆绝尘虽然眷恋不舍,却不得不出声:“这样待下去会很危险,我们快走吧。”  冷落霍然一震,他的话飘入她的耳中,有如空袭警报一样打断了原本的温馨,提醒着她,时候到了……时间永远都无法停在这一刻……  慧剑斩情丝,是抽刀断绝的时候,难道她想从骆炜森的口中再听到他的死讯吗?她不想再有人死,尤其是他!眷恋何益?眷恋何益?眷恋又何益?  冷落使劲地推开他,眼眸透露出疏离的气息,冷漠得恰到好处。骆绝尘措不及防,被她推开了一臂之遥,她眼中的冷漠更叫他吃惊不已,瞬间呆住。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从头到尾都是在耍着你玩而已,不过给了你一点甜头还就当真了!”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骆绝尘猛地倒抽一口气,瞠大眼,一脸错愕的表情望着她。  “我在这儿挺好,跟你走,你拿什么养我啊?我可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想跟着你吃苦。再说,我根本就不想离开!谁说我恨骆炜森啊?早在你离开红庄的时候,我就和他燕好了,好的不得了的那种,只是他竟瞒着我又纳一妾,为了和他斗气才逗着你玩,你还真信了,愚蠢!”为了断绝他的情,冷落甚至不惜毁掉抹杀自己的形象。   骆绝尘神情慌乱地冲向她,扣住她手腕,“你骗我!对了!云姨呢?你没忘不是吗?他杀了云姨,你不可能会和他……”  “那个贱女人,不过是我的替身,还敢妄想和我争宠。我不过略施小计,就除去了她,我被杀的那幕是不是演的很逼真啊?”太过平缓话语,令人产生起无情的错觉,使骆绝尘看不清她眸后的挣扎。  “那慕容非凡呢?”  “他啊,你不觉得看见男人围着自己团团转,是件很有趣事吗?”   “不可能……你不是……你是骗我的……”骆绝尘身形一晃,面色苍白的直摇着头,声音中有着一丝无助。“那我中毒的事呢?你当时那么伤心,绝对不是假的!”  “哈哈!”冷落大笑,看似厌恶地挥开他的手,“你知道是谁告诉我你中毒的事?告诉你,是,骆!炜!森!”   骆绝尘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须臾,惨然而笑,透露着浓浓的伤痛,“通通都是骗我的……通通都是……我不信!你说过你喜欢我的,难道也是假的?”  冷落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心痛,一瞬间却又被冷漠所取代,她收回目光,冷哼一声:“我当然喜欢你,我还喜欢这房子,这衣服,这银钗……我喜欢的东西还有很多,要不要都听一遍啊。”  “我不信……我不信……”他喃喃地重复着话语,涣散的目光落在远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他不觉踉跄后跌,脑中一片空白,一片麻木,一颗心却痛苦着。突地,他抬起头,一双俊目中滚动着的泪珠,虽未夺眶而出,但是这种强忍着的悲哀,却远比放声痛哭还要令人痛苦得多。“不管你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爱你,无悔!”   他的眼泪、他的无悔深深撼住了她,心脏跟着愈加收缩,可这致命的一剑不得不挥下,这样才能彻底绝了他最后的一丝情。  “你给我听清楚,游戏只是游戏,不要当真!像你这种只知道爱来爱去、窝囊没用的男人,替我提鞋都不配!还是乖乖滚回骆炜森的身边,老实得当一条狗,说不定,我还会看你两眼!”   她无情的话狠狠的重创了骆绝尘已伤痕累累的心,他悲恸地紧闭双眼,紧握拳头,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放弃的念头,可是只要一想到,放弃她的结果就是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他生命,顿时感到世界崩离。他不要放弃!  “好,我去,我去,只要你还会看我,叫我干什么我都去。”低柔浑厚他的声音,带着祈求显得声嘶力竭。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为什么他不骂她,不打她,还要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的对她摇尾乞怜,求她施舍爱。不值得!不值得!她是个坏女人!太坏了!  看到他那样,冷落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心痛,痛到没有任何知觉。挥起的剑全都砍在了她自己的心上,原来,她……还有心的……   氤氲的眼一闱,无意识的,她扬起颤抖的手缓缓的、逐渐向他靠近,蓦地,半空中,停住了……  不!不对!他被她如此重创,犹如被拔了牙的野兽,不具任何威胁,如果回到骆炜森身边,依骆炜森的脾气,这种废物他根本不屑一顾,自然就不会再用药物来控制他了。  让他现在痛苦一阵,总好过死亡,痛苦总有一天是会过去,说不定,他离开了她这个灾星,才是他的幸福!  是无情亦有情,或错或对她亦无法分清,这个男人已是她心中一个永远也无法结痂的伤口。  “那你还不快去!我可没空招待你!”冷落低垂下滞于半空中的手,急转过身子背对他说着嫌恶的话,可没人知道零落在凛风间的,是谁的晶莹泪珠……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需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精彩!真是精彩!精彩之至!”突然,房间里响起比冰还冷如来自地狱般的,让人灵魂颤栗的声音。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悲从中来(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哀伤中的冷落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身,瞥见墙落阴暗处骇然伫立着一条巨大身影,半张脸隐藏在光线的阴影中,唯有那一双厉眸,闪烁出阴森的光辉。她用力眨了眨眼,定神望去,这一瞧可不得了,她美丽的容颜顷刻间染上一层黑煞,吓得花容失色。他竟是骆炜森!  他不是应该早就离开了吗!?究竟站在那儿多久了!?莫非她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冷落浑身毛发直立而起,敛起伤感的情绪,屏息以待。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骆炜森半倚着墙,双手环臂,脸上挂着轻讽的冷笑,锐利含怒的目光扫了冷落一眼,目光又定在了骆绝尘的身上,“绝尘,你这是什么表情?看见我就这么让你吃惊?”  冷落心中一突,望向骆绝尘,他的脸色已完全惨白,神情十分怪异。  “你……不是……应该在……”  那日,他在红庄山脚遇上“昆仑三侠”,随后他便跟上他们,将其中的老三暗中除去,戴上“巧夺天工”制的人皮面具取而代之,混入红庄。一方面伺机而动,另一方面将红庄守卫部署记下,用信鸽传给慕容山庄。今日,慕容山庄等人做好了万全准备上山攻打红庄,他心里清楚慕容山庄只能算是二流角色,没一个人是骆炜森的敌手,可是至少能拖住他,他也就能趁山庄混乱之际,将骆骆带走。但是……  为什么?骆炜森竟会在这儿!?他应该在外对敌才对啊!  “‘巧夺天工’!”  不轻不淡的四个字,从骆炜森的口中吐出,竟让骆绝尘的脸色白得甚至泛青。  “绝尘,你是我一手养大的,你的心思谋略,我会不知道?‘玲珑锁’本就是一对鸳鸯连环锁,一旦一方摘下,那被系的另一方便不再起作用。你戴着玲珑锁,只要一靠近红庄,铃声一停,我就会知道你在附近,可如果用内力将它震断,我当然也会知晓,堤防的心势必也就会加重,最好是做到不打草惊蛇。你是这样想的不是吗?而能不动声色将锁摘下,续系他人,另一锁却不会有任何异样,普天之下能做到的只有‘巧夺天工’一人。遂你就去找那老头帮忙了不是吗?”  骆绝尘脸色微僵地看着骆炜森,他全说中了他的想法,看穿了他的心事,让他无从反驳。  冷落这时才明白,为何骆绝尘身在红庄的领域内了,红枫却还能听得见铃声,以至于骆绝尘的突然出现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煞了个措手不及。  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异样,刚要拽住它的尾巴又让它给溜了……  骆炜森冷哼一声,犹似严父斥子的薄责轻语:“绝尘,难道你没想过在找他之前,先查查他的底细吗?他为何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帮你,你没想过原因吗?‘巧夺天工’,可是我养的一条狗,没有我的首肯他又岂会帮你!这可不像心思缜密、行事谨慎的你。”  骆炜森故意顿了半刻,接着含讽带讥地说道:“噢!我知道了!你是怕耽误了时辰就再没机会带‘你妹妹’远走高飞了才会失常至此,看来‘你妹妹’的存在,早已乱了你的心智,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一听就知道话中有话,意有他指。  骆绝尘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任何光芒,可搁在身侧缓缓收紧的双拳,却曝露了他的情绪。“你妹妹”这刺耳的三个字,仿佛是骆炜森有意在强调,提醒着他,让他内心汹涌澎湃,无法自制。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红庄里?”  “我可是一直都在等着你行动,当你一发现红庄的守卫最‘薄弱’、‘易攻’的就在南门时,是不是很高兴呀?啧!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忍。”骆炜森对骆绝尘是嘲笑了又嘲笑,讥讽后再讥讽,冷酷的眼中透着蔑视,好像打击他就会让自己快乐,故意对酸涩的心情视之如无物。  “那,又为何不马上拆穿我,将我抓起来?”尽管骆绝尘努力维持声音的平静,一丝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愤怒。自己竟一直在他的掌中被他戏耍着却不自知!  啊!就是这个!骆绝尘的话犹如铁锤般重重击了一下冷落的脑袋,终于知道什么地方让她一直觉得不妥了。为什么骆炜森明知道她脚上的“玲珑锁”已无任何作用了,却不将它摘下?为什么红枫会对自己知无不言,甚至告诉她“玲珑锁”传音的方法?又为什么他明知骆绝尘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抓他甚至杀他简直轻而易举,却要佯装不知直至今日?他明明早已洞悉了一切……  冷落心底一寒,唇畔因为恐惧害怕而微微在颤抖。她错了!全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当时的自己被“玲珑锁”给蒙住了,太过担心骆绝尘的安危而失了冷静。骆炜森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测试骆绝尘对自己的忠心,一个早就背叛了他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再给他一次机会,除了……除了她自己!?他是为了测试她!?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再犯,我不会手下留情!”  冷落的脑中浮现出骆炜森离开前撂下的话,那既是警告又是暗示……  他太可怕了!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竟然曾上过自己的两次当,还杀了慕容非凡,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险中求胜,让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呢?”骆炜森嘴角上扬,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但那笑意和愉快、惬意全沾不上边,反倒透着一丝诡异、不屑、冷淡与无情的意味。“你,不配知道!我根本从没把你放在眼里。”  骆炜森侧过头深深望住了冷落,眼中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又很快移开,眸光回到骆绝尘的脸上,霍然变得寒冰。“你不是答应了‘你妹妹’要回我这儿当一条‘狗’吗?那还等什么!过来呀!”  登时,屈辱和愤怒塞满他的胸腔,骆绝尘下颚咬得死紧,紧握的双拳早因用力过度,指甲深深陷入了肉中,掌心已经浸出了血,而他却浑然不觉,仍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想要不顾一切以剑发泄愤怒情绪的冲动。  这样屈辱的活着还不如让他去死!可是……可是……  可是他不能!他曾答应了她要活下去,或许她早已经忘记……  “……我要的是一个活着的骆绝尘,不是一个死人,你还要保护我不是吗?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会等着你,如果最后你我都还活着,我们就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视若珍宝,就算通通都是谎言,他也认了,就当是自己骗自己,他早已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骆绝尘忍受着极大的屈辱,挪动脚步,每一步有如千斤重,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极慢地朝骆炜森走去……  两道清泪从冷落眼角慢慢滑落,滴在了冰冷的地上,一抹悲伤瞬间自胸臆间泛滥。她知道,这是骆炜森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只要自己不阻止……  她的眸光随即一转,投向靠在墙边的骆炜森,希望能从他的举止动作中揣摩出他的意图。不期然地,骆炜森浑身骤现一股嗜血的杀气,她惶急地嘶喊:“不要――绝尘!危险!”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悲从中来(中)     这一声惊惧的叫喊,唤醒了骆绝尘早已涣散的神智,本能的身形一闪,躲过了骆炜森致命的一掌。  “还是出声了……她还是出声了……”一向睿智沉稳的骆炜森神情骤然变得慌乱,他瞪大眼睛,不自觉得低语。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如万蚁钻蚀,嚼咬他的心。  须臾,骆炜森的双眼里开始凝聚风暴阴影,四周空气仿佛也随之一变,一种阴沉的气息逐渐散播开。那深层的怨恨、狂作的暴怒、凶戾的血腥、还有那意图毁灭一切事物的无上杀气,一古脑儿全席卷上了他的心。  “骆!绝!尘!我要你死!”   骆炜森的手掌突地泛起砭人冻气,电光火石间,人已经移到了骆绝尘身前,扬手一掌击向他的前胸,骆绝尘被他强势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连连闪躲后退。伴着几声巨响,红木雕琢的桌椅一个个接连化为一堆碎片,支离破碎,房中满目疮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战火始终没有波及到梳妆台那儿――冷落所站的区域。  只能作壁上花的冷落紧紧盯着骆炜森和骆绝尘,骆炜森的每一次攻击都令她揪心,惟恐绝尘会中招。男人打架,女人一向插不了手,更何况是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自己如果莽撞冲进去,只会徒增绝尘的负担。  骆炜森连发数掌,而且每一招快如闪电,每一式都毫不留情,狼狈闪扑的骆绝尘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少顷,一个翻滚,他抓住转身的一个空挡,化被动为主动,趁机抽出腰际间的软剑,出其不意,迅快而凶猛的朝骆炜森的咽喉刺去。  可骆炜森好似早就知道了他的攻击路线,剑尖在离他一寸之时,掌中一紧,就被他稳稳地捏住。  铿锵一声!软剑在刹那间竟被骆炜森折成两段。骆炜森含着凛冽杀气的眸中闪过一抹怨恨之色,就在骆绝尘一惊之间,掌中半截断剑,狠狠扎进了他的胸膛。  “啊!不――”  伴随着女性尖锐凄厉的嘶叫声,骆绝尘闷哼了一声,随即感到一股痛彻胸臆的剧痛蔓延周身,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喷涌了出来,顺着伤口向外流淌,染红了白净的衣衫。一个踉跄,他不支地向后倒去,一头栽倒在地,浑身虚软无力。  骆炜森犹有不甘,欲补上最后致命的一掌,身受重伤无法动弹的骆绝尘毫不畏怯地瞪视着他。就在骆绝尘以为自己将命丧在骆炜森掌下,千钧一发之际,只觉眼前一黑,有人不顾一切的扑在了他的身上,几滴温热的水珠落在了他苍白的脸上。  覆在骆绝尘身上的冷落此时脑中一片空白,闭上双眼,等待疼痛的降临。但,等了半晌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她张开紧闭的双瞳,不经意地,对上了那双像琉璃一样清凉剔透的深郁眼眸,那眸里不单单只有自己的映像,更多的是无怨无悔的爱意,令她无法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时间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  “啊……”  刺锐的惨叫声,霎时敲醒了沉醉于彼此的两人。她的头发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揪起,将她渐渐拉离了骆绝尘的身体,当她痛得以为自己的头皮就要被撕裂时,又被他用力往后一曳,撞上了那蕴着宛如零下五度冷冽的萧杀黑眸,足以教凝视者惊心动魄、寒栗直窜。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为了他,你竟连命都不要了!为什么?我究竟哪点不如他?为什么是他!?”骆炜森的语气显得异常狠戾暴怒。  那一掌,他冒着被内力反噬的危险,硬生生地收回早已击出的掌劲,只为不伤着她。可是!他得到了什么?是他们深情款款的对望!  更令他捶首揪心的是,当他在目睹他们四目相交的瞬间,闪过他心扉的竟是妒忌、苦涩、心痛、怨恨……各种各样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如滚滚的潮水在他心头汹涌激荡。  他一直都是一个强者,怎么能有如此软弱的情绪?  骆炜森不由得加重手上的力道,手劲更加猛鸷粗鲁,想要将自己心中的痛加倍的附在她的身上,可是另一只手却背道而驰,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雪颊,就像内心矛盾的自己。  “你……你放开我!”冷落忍住痛楚颤声大叫道,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扣住他揪着自己头发的手,努力想要挣脱。可是她那点力量,就像给骆炜森挠痒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上的作用。  “你!把她放开!”倒在地上的骆绝尘,愤怒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凝,杀气瞬间提升至极点。他凝聚心神,急点身上几处穴位暂时止住鲜血,一手撑着地,吃力地站起身子,一手抓起地上的断剑,持起剑柄,以一去不复返之势的寒森剑气向骆炜森飞刺。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保护她!   “这世间任何人都有可能嬴我,唯独你骆绝尘绝对不可能!”骆炜森头也不回地单手一扬,一道寒凛的掌风射去,“要知道,你所有武功都是我教的。今天!我便通通收回!”  面对迎面而至的掌气,本就受了重伤的骆绝尘根本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对上,刹那间人已黏在了墙上,并顺着墙滑落下来,重重地伏在了地上。  “不!绝尘!绝尘……你应我一声!应我一声啊!求你!……”   冷落不停地呼喊,不停地呼喊,他还是紧紧地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鲜血沿着他的脸颊和发丝缓缓滴落在了地上。  她惊呆了,仿佛听到了一种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开始拼命地撕扭着身子,想要立刻奔至他的身边,骆炜森却牢牢的将她制住。  霎时她停止了挣扎,猛然撇过头,深深地瞪了骆炜森一眼,那一眼有惊骇,有憎惧,有仇恨,有悲哀,这一切都像成簇的芒刺向他射来。骆炜森怔忡了,心仿佛被狠狠地蛰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句句凄厉夹着怨恨的声音叫人痛彻心扉。  骆炜森扬起手微触了一下她的脸,泪水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在了他的掌心,“你哭了?”身体上的痛都没能让她落泪,她却为了骆绝尘一次又一次的哭泣。胸腹间本已压下的酸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上涌。  原来泪水早已打湿了她的整张脸蛋,模糊了她的视线,“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你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我不在乎!只为你!”  “为我?哈哈哈――”冷落哈哈大笑,那笑声里却带着无穷无尽的痛楚和伤悲。  她恨!她恨那个从没有自妈妈和云娘的阴影中走出来的自己,那个为了断绝情感,强行武装起来口口声声只为自由的自己,那个只知道不断逃避却不敢面对现实的自己,她要撕下伪装!  “你杀人竟说是为了我!?那你还会为了‘我’杀多少人?无数个我甚至叫不上名字的男仆、云娘、慕容非凡、小莲、现在又轮到了绝尘……你还打算除掉多少对我‘不利’或‘爱慕’我或我‘喜欢’的人,才会感到满足?说啊!说啊!”冷落咄咄逼人的质问他,怨毒的眸光仇视他。  “我哪里错了!他们都通通该死!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弃了我对你的信任,我却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了你,已经格外开恩了,你还想怎样?我没有错!”气极,他吼叫出声。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冷落失声地仰首大叫,“你为什么就从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知道你带我的是什么?无尽的痛苦!无尽的悲伤!从我多少岁开始,你的态度就变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十岁!是啊……十岁啊……在那之前我是多么的快乐,以为找回了我遗失的童年……”   “什么?遗失?”她的话让他听得有些费解。  此时的冷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陷在一种失智的状态中,神态木然,眼神没有焦距,“你的眼神开始让我感到胆战,那不是父亲的眼神!我却总是不断地骗着自己,没什么没什么,不要这么神经质,不要这么多疑。结果呢?红叶小筑里的男仆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最后只剩下了女人……”  “那些下贱东西根本不配和你站在一起!”  “我害怕了,窒息感就像恶魔一样吞噬着我的灵魂,我一天都忍受不了!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呵,你一定以为我的针线活很差吧,可能红庄里的人都这么以为!你知道什么叫双面绣吗?就是绸缎的一面绣的是图,但反过来另一面却是字!我成功了!成功的骗过了你,骗过了专制的你,才能将这内是字外是图的绣帕发出去……”  “你――”骆炜森顿时咬牙切齿,这些虽然他后来都知道了,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讥讽之味却显得异常的浓烈。  “我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可是,身后却跟着两个监视者。我不信任,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我知道他喜欢我,从他十五岁,呆得在我面前跟着我脱衣服开始,我就知道他是在喜欢着我。可是,我从没打算接受任何人的喜欢甚至是爱,而他这时也被你支下了山。一年,二年,彼此分开的时间里什么都可能改变,更别说是那摇摆不定的爱情,那是世上最大的谎言!我欺骗他,利用他,伤害他,唾骂他,他却对我说,他无悔……”  “不要说了!我不想再在你的嘴里听到他!”骆炜森的铁臂以凶猛的气势勒住她的双肩,向她咆哮。  冷落却始终面无表情,甚至连一点感到疼痛的神态也没有展露,心灵上的疼痛早就凌驾在了肉体的痛苦之上。  “无悔,一次的无悔,让我嗤之;二次的无悔,让我悸之;三次的无悔,让我铭之……他对我的爱是不顾一切的付出,我从头到尾都没回报过他一分,明知是去死,仍然愿意去死,还那么的义无返顾。这样一个傻瓜,天下第一的傻瓜……感动了,心动了,情动了……让我这个一直都在嘲笑爱情的人,也栽了进去……你不是问我你哪点不如他吗?”冷落失焦的视线突然凝聚,晃至骆炜森的身上,唇边掠过一丝冷笑,“那你又究竟哪一点比的上他!”  随着冷落最后脱口的一句话,骆炜森的黑眸越发的冷戾。  “骨子里,你和我根本是同一种人,极端的自私和自我,容不下一点背叛,可是却始终有一点不同,就是我没有你狠、没有你绝!对于喜欢的东西,如果它沾上其他人的味道,我就会不屑再要,而你却宁肯毁了也不给别人。这样的你,为什么会三番四次的饶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骆炜森神色一黯,好似一丝痛楚钻进了他的心,原来这就是受伤的感觉。  “我只知道你精心策划的这个局还是把我套住了,让我这个猎物无怨无悔的自动往里跳而浑然不觉,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将绝尘赶走,让他乖乖的回到你的身边,你会念在亲情的份上饶过他。可是,这竟是一个陷阱,你只是在利用他来试探我。我编造谎言骗他,骂他,赶他,反而让你看出了我对他的心。如果我当时没有赶他走,而是附和地让绝尘带我离开,那绝尘就变得无关紧要了,我也只是在利用他而已,你便不会再和他计较,是不是?”冷落使劲拽住他双臂的衣料,攀着他,眸光中充满了无限的怨恨,一瞬不瞬的望向他。  骆炜森弃去黯伤的情绪,回答是异常的冷酷,“是!”  冷落浑身一颤,就像个无助、慌乱的小孩,“是我……是我……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骆炜森顿时有些失措,她从来不曾如此失常过,他赶忙紧搂住她瘦弱的身躯,下颔爱怜地摩挲着她零乱的发丝,垂首至她的耳畔低语:“你没错,是他该死……”  他该死!?这三个字犹如一桶冰水从冷落的头上浇下,神智猛一清醒。  绝尘该死!?最该死的人是你!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悲从中来(下)     冷落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全身因为气愤到极点而颤个不停。心湖生出的一股愤怒,凄厉的愤怒,驱使她抬起双臂,好似在回抱他一样,将手游移至他的后背,右手紧握住因与骆炜森拉扯而从自己头上拔下的银簪,直直的立起,毫不犹豫的狠狠插了下去。  “嗯……”闷哼声,后背传来了一丝剧烈的疼痛,骆炜森放开她,胡乱伸手扯出后背上的凶器,惊愕的膛大双目,倒退一步,愤怒而不敢置信道:“你竟然要杀我!?”  她的回抱,让他以为她终于臣服了,终于完全属于自己了,结果竟是为了杀他!又被骗了,被她给蒙骗了!  当一个人的信任支柱被抽离的时候,毁灭般的恨意总是先于愤怒到达,甚至彻底地压倒了隐藏的怒火。  骆炜森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凶狠而残佞,此时的他就像一头发狂的猛狮般,随时都会失去控制。  “你这个淫女杀子的禽兽!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就算绝尘变得无关紧要了,你还是会一辈子用药物控制着他,那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你顺着我的话叫他过去,也是想最后确定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因为不管我有没有出声唤他,我知道,你的那一掌还是会打下去,绝尘还是会死!这一切的一切,最该死的是――”  冷落那带着哭腔般的声音哑然而止,骆炜森瞬也不瞬的满着极地阴戾寒冰的目光让她有一种冷透的冰滞感,不禁浑身发抖,将“你”字吞进了肚子,恐惧笼罩上她的心头,不住后退。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朝她逼近一步,如猎豹般随时准备扑上前捕捉她,模样恐怖至极。冷落吓坏了,尖叫声随之响起,全力朝骆绝尘倒地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她的后领,弓臂一扯,用力掷在地上,并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眸对上了她美丽苍白的小脸时,辗转出一种掺揉恨意的狂烈爱恋。“淫女是吗!禽兽是吗!好啊!我就淫给你看!”   “啊――滚开!滚开!”冷落不停的尖叫呐喊,双手双脚乱打乱踢,却仍无法撼动他一分一毫,不论她如何努力,都挣扎不开他钢铁般的钳制。  骆炜森近乎于疯狂,粗暴撕碎她的衣裳,抓住她不听话的双手,将它们拢在一起,单手固定在她的头顶上。然后一只脚按住她同样不听话的双腿,将唇移至她颈侧,沿着胴体婀娜的曲线不断往下移,狂暴地留下他的印记。  “不要、不要、不要……”冷落摇着头,喘不过气,激烈地挣扎着,双眼狂乱得不知失落在何处,“不要!”她尖锐嘶叫,仿佛陷入了不堪回首被他强暴时的黑暗记忆,噩梦又要再次降临。“别碰我!别碰我!禽兽!禽兽……”  对她不停的挣扎骆炜森突然失去了耐心,面无表情地扯下她的亵裤,翻过她的身子,毫不留情地从她身后刺入她的体内……  “啊……啊啊……”冷落不可遏止地从喉咙迸发出一声长长地惨呼,响彻房子的每一个角落,身体正因无法忍受疼痛感而疯狂地颤栗着。  残忍的他,不顾一切的伤害了她!  他就是要伤害她!  他就是要她痛苦!她愈痛苦,他就愈兴奋!  只因她伤了他的心……  骆骆……骆骆……  伏在墙边的骆绝尘,手指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她痛苦哀鸣的惨叫侵入了他的心、肝、脾、肺、肾……颤动了他的全身,强烈求生的意念将他快要涣散的灵魂重新聚合在一起。  骆炜森狂暴地在冷落的体内戳刺,丝毫没有半点技巧在里面,有的只有力量,就像一个只是在宣泄欲望的野兽,每一次都是结结实实、强而有力,让她彻底的痛、彻底的疼!  “啊……呜呜……不要!放过我!放过我!” 昨日的噩梦、今日的噩梦,辗转地啃蚀着她破碎的身心,那绝望的哭喊声,更显悲惨而可怜。  渐渐恢复意识的骆绝尘微弱地撑开眸子,露出一线目光,全身经脉尽断,让他连挪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地上。  骆骆?骆骆呢?  他惶急地抬起头,顺着呼喊一眼望去――  那疼痛撕心裂肺,一股彻骨的悲伤如山洪爆发,视线模糊,泪珠一颗一颗混着血水掉落下来。  “不要……” 细细发颤、低如蚊呐的声音,不可抑制,语音渐次升高,破碎而出,“不――”  突然响起的一声凄厉嚎叫,撞入了冷落的耳膜中,她本能的移转眸光,对上了他!  一瞬间,她犹如被凝固了,心跳骤然停止,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啊――!!”  多少的悲从中来,哀从中来,愤从中来,恨从中来!上苍!如果你还有一点怜悯,求你让我即刻死去,我不想再面对!面对这残酷世间的一切!  她抬起双手自欺地掩住脸,连续不断地发出伤心欲绝的呜咽,几不可闻的悲鸣声从指缝中溢出,“不要看……不要看……求你不要看……”   她的痛苦呻吟让骆炜森越来越感到烦躁不安,报复的快感离开,留下的只有落寞。他理不清这种矛盾的心情,开始想要停止。可正当他准备停止这荒谬的报复时,竟发现骆绝尘没有死!?  控制不住的妒火开始上升,汹涌澎湃。他随即抽离她的娇体,想要彻底将这个碍眼到极点的东西解决掉。他朝骆绝尘走去的当口,一道翦影飞闪而至,匍匐在地扣着他的双脚。  “我求你!饶了他吧!我,我发誓,今后我会乖乖的,再也不逃了,再也不搞怪了!只求你让他离开!让他离开!”冷落死死拽住骆炜森的裤脚不让他上前,哭泣着,乞求着,赤裸的身体不停颤动,样子显得极其悲惨和心酸。  又一次强烈的无能为力和自我厌恶袭上骆绝尘的心头。  他陷入昏迷的时候,她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能听见。原来她是爱他的!她是爱着他的!   可是,无能的自己却无法保护她,反而还要她的保护。  骆绝尘,你真没用!没用!没用!……  自怨中他始终不愿醒来,她在受苦,自己却选择了逃避!  她的号叫、她的悲痛、她的无助在在击碎了他的心。他不能再逃避!他宁愿和她一起受这折磨……  “不要……咳咳!求他……”才说了几句话骆绝尘便痛苦的咳了起来,大量鲜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  “你不要说话!”极度的恐惧令冷落慌乱地朝他望去,生怕他再这样呕血下去,死亡就会离他越近。  可当她和骆绝尘对上的那一眼、那一刻、那一瞬间,仿佛四周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他们相望的彼此。  骆炜森双手握拳,眼中的寒芒突地熄灭,残暴冷戾之气骤现倏隐。只有令骆绝尘彻底消失,她才会永远的只属于他!  骆炜森俯下身去,扣紧她的腕脉凌空拉起,冰冷的唇掠过她的粉颊,凑至她的耳畔亲昵低语,“我当然不会杀他,我要让他粉身碎骨,挫骨扬灰,死无全尸!”   冷落呆楞了,脸色刷白,待骆炜森一松手,便“啪”的落地。  “来人!”  顷刻间,两名劲装男子便闪立房中。  “即刻将他扔下山崖,不得有误!”   “是!”   不――不――!!  冷落蹒跚地爬起,想扑上前去阻止,却再次被骆炜森攫住了身子,只能目视着那两个人各架一臂,将绝尘慢慢拖离屋子。  骆绝尘回头凝望她,回望那最后的一眼,仿佛欲将她镶嵌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的嘴唇蠕蠕颤动,用吐血一样的悲鸣般的声音说道:“咳咳!……等我……一定要……等我……”声音逐渐远去,渐渐消失不见……  她的喉间发出一串哭嗥声,悲怆而凄楚,声声令人欲断肠……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法思索、没法有任何反应,承受不起又一次的失去,那种剖心般的剧疼,怕是再难神智清醒地去感受,心好冷,好冷……  眼前蓦然一黑,她娇弱的身子如断线的木偶向后软倒,她的世界顿时一片死寂。  骆炜森赶紧接住她坠落的身子,锥心刺骨般的心疼,眼神也因失意而暗沉。他仰天大叫,悲愤的气流惊散……他知道,她恨他……  幽幽的叹息无声的响起,头一回为自己所做的事而后悔……     “红武,我们真的要将少爷扔下山崖吗?”   “庄主吩咐下来的,不得不做!”  “可是少爷对我俩有恩呀!上次要不是少爷给你银子,你娘早死了!”  “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红耀!平时就你想法多,你想想!”   红耀望了一眼骆绝尘,面如死灰,气息微弱地似会随时断去,“少爷反正都快死了,不如我们等少爷死后就将少爷埋了,让他入土为安,不要再折腾一个死人了。”  “那也是!”  乱葬岗――  两名男子各拿着锄头在挖着地。  “呼――”一阵阴风拂过。  红武猛地打了个哆嗦,四处张望,脚底开始凉到头顶,不会吧!难道是那种“东西”,他最怕那玩意儿了。  “呼――”  “红耀!你有没有感觉到?”红武推了推一旁埋头苦干的红耀。  “什么?”  “那种东西!”  “什么那种东西?”  突然一团黑色的物体从他俩身侧“飘”过,绝对不是人!人怎么可能达到这么惊人的速度!  “你看到了吗?”红武两眼张得大大的,就连嘴也开得可以塞进一颗鸭蛋。  “看到……了。”  惊魂未定,乱葬岗四周竟冒起了无数鬼魅的火焰。  “鬼――真的有鬼啊!哇――”红武和红耀吓得二话不说,弃下地上骆绝尘的尸首,仓皇逃离。  渐渐鬼火散去,乱葬岗之中多了一条黑色的人影了。他全身上下都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之下,连头也罩住了。他走至骆绝尘身旁,摘下头罩,一张面目狰狞,丑陋不堪的老脸。  “经脉尽断,武功全失,身中‘炎炽’,已无脉搏……等等……竟还有气息!?这异于常人、不可思议的求生意志……不错,就你了!一百三十一号!”  才子佳人,英雄美人;江湖是假,情是真;多情空余恨,无情万般不能;忘却了今生,容颜记到来生;老天太残忍,相见注定就要分;纵身滚滚红尘抛缘分,红尘有多深;今生情亦难再,永不再言爱……宁有惆怅没有恨……宁有惆怅没有恨!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无法承受的痛(上)     “庄主,慕容山庄的一干人等已经全部拿下,除了慕容青青外,慕容家的人都在其中。属下已将他们关入地牢,等候庄主发落!”  “这事容后再议,退下!”  骆炜森端坐在床沿,眸光爱怜地凝视着静静沉睡而去的冷落,她此刻就像一朵午后的睡莲,美丽中透着一些将至的衰败。  “她怎么了?为何还不醒?”骆炜森的声音仿佛是从深深的井中传来,阴沉极了。  站在一旁的矮个干瘦老头抖得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庄……庄主,小姐……的情况……她……是……”  “她究竟怎么了?”  骆炜森寒光一扫,那老头吓得“啪”地一声跪在地上,“庄主饶命!庄主饶命!小姐的病,属下真的是无能为力!”  “胡邈!你说什么!?你该知道说这话会有什么后果!” 骆炜森的目光锐利地投射在胡邈的身上,这让胡邈感觉犹如芒针刺背般难受。“当年我之所以留你,就是看在你出色的医药天赋,连‘炎炽’这天下至今无人能解的毒都是你研制出来的,她只是晕了而已,你竟说无能为力?我红庄可是从不养闲人!难道你还想回到当年你这个魔教叛徒如过街老鼠人人打的日子吗?”  “胡邈一直都很感激庄主您的收留,胡邈的一家大小才能避开江湖上的风风雨雨过上平静的日子。不是胡邈不想医治小姐,而是小姐她……不是晕倒那么简单。”  “说清楚!”  “小姐她……她曾经服食过‘红娘子’。”  “‘红娘子’?”  “是一个药方的名字,因为这药方非常特殊,所以一般的大夫都不会随意开药给人,通常只有妓院才会有,是女人用来……用来……用来……”  见胡邈半天都绕着“用来”二字打转,骆炜森随即眉头一皱,厉声道:“说!”  “用来绝育的!”   骆炜森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僵硬可怕,“接着往下说!”  “‘红娘子’是含有剧毒的一种药方,服食后虽然能达到绝育的效果,可是相对的却会给身体带来一定的伤害,较常人虚弱三分。小姐服食‘红娘子’已经有一定的时日了,药效早已入了骨,根本没法根除,只要每日饮食起居正常,不会有过激的情绪,身子骨就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小姐她现在的情况却异常不乐观,脸色惨白,脉搏虚弱,时有时无,乃气虚之相,且有一段时日,今日突然昏倒应该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以致深度昏迷,再加上……房事……过激……小姐……又……毫无……求生……意志……”胡邈越说越小声,头也垂的越来越低,就差没伏在地上。  “你不必再说了!”愤怒与自责的情绪在骆炜森的心里汹涌翻腾,激动得双眸充血,“她……她会怎样?”  “小姐只怕熬不过十日……”  没等他把话说完,骆炜森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提高地面。千辛万苦压抑的情绪如火山一样爆发了,他激狂地吼道:“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  她怎么能死?怎么能够死?他不准!不准!  “我……属下……不是……”胡邈恐慌到了极点,一下软了手脚,在空中颤晃,口颤颤发抖,嘴里语无伦次。  骆炜森耐性全无,扬起手,正准备一掌劈下去……  “庄主!庄主!属下有办法!有办法救小姐!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胡邈惊惧地双手半交叉式遮住头部,大声喊叫。  “说!”  “虽然属下没有能力医治小姐的病,可属下知道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如果能将此人找来,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胡邈不换气、不停歇快速地说完,生怕一慢,命就没了。  “是谁?”  “天下第一神医――东方钰。”  话方落下,只听“砰”地一声,胡邈顺着抛物线飞落在地。  “这次就饶你一命,下去!”  内室里骤然静得像一潭死水,骆炜森好像生了根似地在原地静站了很久。随即快步走向床榻,褪去一身冷冽之气。  他痴望着床中人儿,不曾有过的挫败感,深深地、重重地,在心底拖锯着。他的双手可以杀尽千千万万的人,没有人抵挡得了他,可是,那又怎样?武功再强也救不了他“心爱”的人。  是的!心爱的人!他爱她,爱了她十七年,从她出生那日对着他笑的那刻开始,他的心里就只有她。为了她,他放弃了称霸武林的野心,慢慢退出江湖;为了她,他渐渐收敛起自己残暴狠戾的一面,以冷酷的外表示人,只为不让她感到害怕;为了她,就算将来会背负千古骂名、逆天悖伦,他也甘之若愉……  她不明白!她根本不明白他对她的心……她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逃离他,这让他变得异常疯狂,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  除了他自己,他无法容忍她的眼里有其他人的存在,一丝一毫都不允许!谁都不能将她抢走!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骆炜森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柔柔地掠过冷落的发丝,眷念地抚上她苍白死灰的脸蛋,他晦暗的眸中闪过一抹痛楚。  “骆骆!你服食‘红娘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小莲是你从妓院救回来的,要得到‘红娘子’根本就不难,是为了惩罚我吗?我就这么令你讨厌吗?”  骆炜森俯首贴在她冰冷的脸颊,缓缓地厮磨着。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用强。只要你好起来,我再也不强迫你了,再也不伤害你了,骆绝尘做得到的,我同样也做得到!”  骆炜森深情地亲吻着她冰冷唇瓣,将她紧紧的搂抱在怀中,“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就算是翻遍整个天下,我也要把东方钰绑来救你!”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无法承受的痛(下)     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虚无空洞的黑暗……  她在黑暗的半空中漂浮,身体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生命好像也不再属于自己……  好舒服……  又冷又痛的浑身乏力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即将解脱的舒畅牢牢包裹着她……  好想永远都待在这儿……  永远都不要离开……  “骆骆……骆骆……快醒来……不要睡……不要睡……”  是谁?谁在叫她?这个声音好熟悉好熟悉……  为什么要叫她?  ……让她睡吧……一直睡吧……  “……等我……一定要……等我……”  声音好遥远好遥远……仿佛……快要消失了……   不要!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喝!痛……  身体开始有了感觉……  好痛!好痛!就像是被撕裂了般,都痛到了心里面……  “她动了!她的手动了!大夫――”  “让我看看……脉象恢复了平稳,她已经度过危险,一会儿就会醒……”  床中人儿纤细髦翘的睫毛微弱地掀动两下,缓慢地睁开数日未曾见世的双眸。乍然的光明让她眼里的影象模糊一片,须臾,瞳孔焦距逐渐凝聚,双眼却无神而又空洞,甚至潜蕴着深深的暗沉,头发上似乎也残留着悲伤的余味。  “你醒了?”骆炜森激动地将冷落卷入怀中,发狂似细吮她苍白的瓷容,“你终于醒了!骆骆!你……让我等了好久……好久……”   犹带哽咽的话语让人闻之动容。骆炜森像一松手就会失去她似地紧紧搂着她,完全不在乎旁人侧目的眼光,将下颔搁在她肩上。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贴着她的耳畔,倾诉着他的爱语。  “你知道你快把我吓死了吗?你已经睡了十天十夜了,我好怕你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因为你的不在乎、你的欺骗,我怕你离开我,所以才会那样对你。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怀中的她没有丝毫反应,不挣扎也不哭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毫无生命般一动也不动。   “骆骆!你怎么不说话,你还是无法原谅我……”骆炜森慌了,边问边将她的脸转了方向,可面对他的那一瞬间,话语骤然凝结在舌尖。  看着她的眼睛,骆炜森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淋下,滚烫的心冻结住了。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他……那么黑、那么美的一双眼睛里没有他……  不!不止是他,是任何事物,仿佛情绪已逝,是一个已经失去灵魂的美丽娃娃。  骆炜森所有的能够维持理智的自持力都被那双眼化为了乌有,他发狂地攫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阴鸷如鹰的眼瞳闪着激狂的感情,朝着她大声狂喊,“你爱他就爱得那么深吗?他凭什么得到你如此的爱?凭什么……我嫉妒!嫉妒的快要发狂!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我爱你!甚至比他爱得更久、更深、更多啊!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你有没有听见?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啊!”   她的沉默不语让他从未有过的恐慌;她的冷漠淡然让他从未有过的嫉妒;她的面无表情让他从未有过的失意,一切如尖刀一下下地剜割着他的心。  可是无论他如何嘶喊叫嚷,都只有他的声音在四壁撞击,只有他的声音……  “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应我,应我一声啊!……他已经死了!死了!……”  她的毫无反应,开始令骆炜森的情绪异常激动,以致没有发现她的眼睫,在“死了”二字的刹那,微微颤了一下,淡色的眼眸深处,不期然掠过薄薄一层哀伤之色。  “只有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爱你!只有我,只有我……”骆炜森的双手越抓越紧,恨不得陷进她的肉里,就算使她疼痛的叫出声来也好,至少她开口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痛楚,没有表情。他两眼痛苦地微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圈暗影,语尾也渐次降低,最后没入一片低吟中。  “骆庄主,骆小姐才刚醒来,身体还很弱,就让她多休息。您也已经在这守了五天五夜了,就算您的武功再高身子也会受不了,您回房休息吧,骆小姐我会照顾。”对于骆炜森渐渐过激的举动,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东方钰不得不在此刻出声提醒,骆姑娘的身体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骆炜森闻言一僵,随之紧张地将她放回床上平躺着,盖好被子,俯下身以从没有过的弱态,颤巍巍地亲吻她的额头良久,才缓缓松开双手。  “你不说话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忘记他,等你原谅我,等你接受我……可是,你给我听清楚了,今生今世也别想我会放开你,你休想摆脱掉我!”强势的语气中掩不住的深情。  骆炜森望着她,连眉梢都写满了爱恋,眼光灼灼炙人,一瞬不瞬地凝视她,抱着最后的希望,等待着她的回应,可是,她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炙热的双眸倏地急速降温,最后归于一片冰冷漆黑,如暗夜沉沉。  他得到了她的躯壳,却得不到她的灵魂!他的心中陡然涌上一阵莫名的寂寥。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骆炜森默默移步,转身离去,渐行渐远,脚边,是月光映出的影子,形单影只,透着无尽的落寞与凄凉。  待骆炜森离开后,房中便归于寂然。东方钰轻轻地一声微叹,端坐在冷落的身边静默许久,语重心长的温言:“骆姑娘,你这又是何苦?”  冷落脑袋一片空白,呆滞地“望”着屋顶,一动也不动地平躺在床上。她丧失了语言能力,丧失了面部表情,甚至丧失了自己,目光冷漠空洞,浑身张扬着病态美。  绝尘,我知道是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呼唤着我,不让我沉睡,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去找你吗?可是,失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知道真正的悲哀,并不是伤痛,而是一无所有。早已一无所有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残存的躯壳只剩下了冷漠。因为,在连死也不可以做到的时候,她除了冷漠,还能做什么呢?又或许,只有冷漠,才能诉说她心中刻骨的怨恨。  一切的外物,已经与她无关了……     子夜和黎明来来去去,冷落好似睡美人躺在床上,不动,不喝,不吃,甚至不睡,日渐衰弱,空寂透心,等待着死亡。  骆炜森每日就这样带着希望而来,又携着失望而归,重重的失落令他不仅失去了平日那抹充满自信如朝阳般的神采,眼眸更是日益黯沉慑人。  “东方大夫,骆骆就交给你了,我明日再来。”  看着骆炜森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远去的背影,东方钰回头望了冷落一眼,心里翻腾起一股莫名的感受,爱的深,伤的深,痛的就深,教人无可奈何,更教人生死相许。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是麻烦的孪生姐妹,一起嫁给了痛苦,生了个儿子叫悲哀!  东方钰坐在冷落床边的小凳子上,温柔执起她的手,微一探脉,发现脉象微弱紊乱,渐有衰竭之势,他不禁皱眉,“骆姑娘,你再这样不吃不喝不睡,就算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了。”  冷落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雪白的容颜仍旧无半点反应。  “唉!”东方钰喟然一叹,慢慢将她的手搁回被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事江湖上人人皆知,骆炜森杀慕容少庄主,擒慕容山庄一家,甚至包括兄妹相恋,以致骆炜森为女杀子的事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是我的恩人,可能这事对你来说微不足道,我却充满了感激,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东方钰不放弃地继续说道:“不要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个我在杭州城认识的骆泠霜到哪儿去了?那么耀眼夺目,浑身闪着光彩,深深吸引住我全部的注意力。我知道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我真的不希望我爱慕的人,就这样憔悴衰败下去。”  东方钰痛心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她,“不要这样!你不需要用死亡来延续你们的爱情!你应该更努力地活下去,虽然会有痛苦,但是也有希望啊!骆公子肯定也不想看见你这样的伤害自己……”  东方钰瞥见她眼帘闪动了一下,太好了!只要提到骆公子她就会有反应。他连忙再接再厉地说道:“我真够笨的,当日在杭州城就该看出来,如果不是你向我介绍他是你哥哥,我肯定会以为你们是一对情侣,虽然当时你掩面遮颜却仍难盖住你们之间的亲密气息。唉,爱情就是这么微妙,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就算是兄妹,只要两人相爱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再次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冷落心中苦涩难忍,心被利刃所刺的地方又开始疼痛,疼得抽搐。所有过去和现在的一切景象,清清楚楚出现在心灵上,滴滴清泪顺颊而下,无声地浸润入枕,缓缓洇开,洇出往事一幕幕,一切并不如烟,就在昨日。  “我是个外人,可能没有资格说这些,也不能完全明白你经历了些什么,可是……骆姑娘,你想想,骆公子对你那么情深意重,不顾伦常,豁出性命的去爱你,真的会就这样丢下你不管吗?你确实见到了骆公子的尸体了吗?我是一个眼见为实的大夫,只要是我没亲眼看到的事情,都会抱有三分怀疑,你不应该就这样过早的下结论,万一……”  “……等我……一定要……等我……”  绝尘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突地跃入冷落的脑海,对啊!他有叫她等他!他是不会骗自己的!他一定不会有事!  不是有人说过:如果罗密欧真的爱茱莉叶,那么他会知道茱莉叶根本没死,因为茱莉叶不会忍心弃他而去。  一瞬间,她仿佛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意义,慢慢从意识的世界中走了出来,失焦的双眸也开始凝聚光芒,为躯壳重新注入生气……  她相信!不!是坚信!绝尘一定不会忍心扔下她不管!  “谢……谢谢!”略带沙哑的女性声音骤然响起。  “呵!你……你终于说话了。”东方钰激动地站了起来,诧异中带有一丝兴奋。  对于东方钰的反应,冷落微微一楞,瞬间扯开一抹轻轻淡淡的微笑,艰难地坐起身子,“谢谢你,东方钰,如果没有你,恐怕我会一直沉迷于自己的哀伤当中,直至死去。你是个好人。”  她有如行尸走肉般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连她自己也记不清究竟过了多久,只是隐隐觉得有人在一旁日夜不停地照料着她,对着她说话。如果没有他,她恐怕早已……  “这本是大夫应尽的本分,什么好人不好人的……”东方钰秀气的脸上布满了红晕,表情是那样地腼腆,像一个羞涩的孩子。  “我不是在赞你,是提醒你!好人通常都不长命,你以后对人还是多长些心眼的好。不过,我倒真的希望这话能在你身上终结。”冷落摇摇头,谢绝了东方钰的搀扶,一人强撑起身子,蹒跚地移到梳妆台边的凳上坐下,微喘着气,“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你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可是骆庄主他……”  “你不用担心,他,我还能应付!”冷落边说边移转眸光扫视梳妆台上的东西,欲找把木梳打理凌乱的头发――女人第一在乎的总是自己的仪容。可当眸光扫过一只银簪时,她蓦然一僵。过了好半晌,她再次蠕动唇角,垂下眼帘。“东方钰!你当日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嘎?”她无厘头的话,让东方钰楞了几秒,随即恍然,“当然!”  “那……希望你能再帮我这最后一次!”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只愿与君随(一)    光阴似剑,岁月如梭,时间如白马过隙般转瞬即逝……  二年后――  “你给我滚!滚!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冷落拔下发髻上的银钗,将钗尖抵在自己的喉颈。她弯如柳叶的细眉下一双宛如水波的大眼睛,眼眶内仿佛随时会有泪流出。樱桃小嘴没有太多的血色,皮肤白得好象梨花一样。整个一副娇艳病态的凄美。  骆炜森凝立门外,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愠怒,似恨亦似怨气,难解深锁的眉心与纠结难解的浓眉,两年来皆未曾纾解过一分。  这两年,他的退让容忍,得到了什么?一次次被拒门外,一次次以死相逼,一次次拂袖而去……  如果她真以为他会这样放任她下去就大错特错了!想他睥睨天下、为我独尊近半生,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他的耐性在今日、在此时,已经到达了极限!   骆炜森毅然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冷落大惊,紧扣住银钗,节节后退,直到背脊贴在冰冷的墙面。尽管她知道他离自己还很远,至少有七米以上的距离,但是那些埋在心底的恐惧却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两年了,为什么你每次一见到我都这样?”骆炜森望着她,她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苍白的脸带了惊惶惧意,见到他只知道仓皇逃窜,就是不愿看他一眼。一抹淡淡的哀伤在他的眼中一闪而逝,“我以为只要耐心地等,你总有一天会想通,继而接受我,结果……”话中透露出浓浓的疲惫与无力。  他的心里多出了一份空虚,沉默半晌,语气又变得强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射出一丝犀利的光,“今天!我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  冷落心里慌得要死,表面却佯装镇定,以无惧的眼神迎视骆炜森,借以掩饰她的害怕,“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骆炜森唇边泛起一丝淡而苦涩的笑意,“是啊,我究竟喜欢你什么呢?为了你,甚至甘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冷落紧贴着墙,犹如螃蟹般横着,一点一点朝角落挪去,以为这样就能挪到安全的地方。  “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抱你在怀,那种感觉,比得到天下更让我心动,更让我满足!那一刹那,我发现,你,才是我最渴望的东西而不是天下!只有你,才能填满我心中那份孤寂!为此,我不再涉足江湖,守在红庄一步也没离开,等着你长大。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比谁都爱你!”  骆炜森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冷落,六米、五米、四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这两年来,江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卫道者,像苍蝇似的每天都在外叫个不停,拍死一只又来一只,闹得红庄没一日清静……这些我都不怪你,谁叫我罔顾伦常,爱上了自己的女儿,就当陪他们玩玩儿。可是,就算我再忙,都会每日抽出时间到小筑看你,你却总是以这种方式逼我离开。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我都未踏入过这房门半步,你究竟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人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  随着他气息的临近,冷落全身的神经骤然收紧,恐惧扑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往日的噩梦,她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就像电影定格的画面,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不!不要!你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不要……”冷落摇着螓首,神情痛苦,嗓音由呐喊转为沉痛的低泣。  骆炜森置若罔闻,渴望靠近她、触摸她的心战胜了一切,不愿再被她排除在她的心房之外!  眼看他就要走到自己的面前了,冷落彷徨失措,娇小的身躯甚至因为紧张、惊恐而轻颤不已。她把心一横,手一用力,锋利的钗尖便划过了她的颈部,虽只是浅浅划破了皮肤,可血仍迅速的渗了出来,一滴二滴,无声的坠下。  “你不要再过来!不然我马上死给你看!”  骆炜森惊得立即定住脚步,没有说话,只是沉静地凝望她许久,眼眸里嵌着深深的痛苦。他嘴角勾起一弧,带一丝凉而痛楚的笑,“你死都不愿让我接近你吗?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伤害你了!你懂不懂啊?为何要害怕?你难道不了解,我对你的心吗?该死!该死的你!”  话语刚落,他愤恨地一拳就击在了窗边的墙壁上,撞击的闷声随即在房间响起。  “啊!”冷落惊叫出声,全身绷得像是快断掉的弦,缩在墙的角落,神情异常慌恐,怕这头猛兽会朝她扑来。  骆炜森见状,外放的凶残之性尽数收敛,他闭上眼,僵持了大约三秒,失控的心绪才慢慢地沉淀下来。然后他伸出手,试图安抚被他的怒火吓坏了的她,但伸到一半的手却忽然停下来,转而握紧拳头垂在身侧。此刻她胆怯的神情,戒慎的眼神,颤抖的身躯,又一次重重刺疼了他的心,她对着自己只有恐惧,别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的骆炜森不再是傲视群雄、不可一世的红庄庄主,不再是独霸一方、战无不胜的王者,而只是一个普通的为情所苦的男人,哀伤而又无奈,漾着浓浓的惆怅、寂寞与悔恨。  “你还要怎么折磨我才甘心?”  痛苦沙哑的语调,显示出他内心正承受极度的煎熬。骆炜森深深凝望着她,充塞着痛楚的眼眸渗入丝丝涓涓的柔情蜜意。“不管怎样,我是不会放弃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我……我明日再来。”  他说完便转过身,恍恍惚惚地离开。  骆炜森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  警报解除,冷落缓缓松开双手,银钗顺势掉在了地上。她用双臂抓住肩头,圈住怯懦的自己,无力的靠着墙慢慢滑落下去。  如果人生的味道是由酸、甜、苦、辣四味构成,那为何她尝不出甜的滋味?  她再也无法忍耐了,她的双手紧紧捂住悲伤的脸颊,闭上双眼,身子蜷缩成一团,后背倚着墙面,紧咬的牙关里流泻出凄楚的恸哭。  绝尘!你在哪儿?我好害怕,好害怕……  你叫我等你,我做到了,为什么你直到今天还是没有来?为什么?  哭,心在哭,泪眼模糊;苦,心在苦,侵入肺腑。  原谅我,流着泪想你……  两年了,在一次次的无望中,她还是一样傻傻的在这儿等着,她不敢离开红庄,不敢离开小筑,甚至不敢离开这个房间。她怕,怕他一回来会找不到她,怕她会与他失之交臂,所以傻傻的,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不管不顾的呆在这儿,没有跨出过房门半步。两年了,整整两年了……  等待把她折磨得心力交瘁,在苦苦的忍耐中、焦灼的期待中,无尽的夜色中,任寂寞的风将自己吞噬……  有人说过寂寞可以杀人,现在她已深陷很能体会其中的彷徨和无助。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将她的锐气和斗志消磨殆尽,变得胆怯和孱弱。可是,她无怨无悔!她只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失去后才知道后悔!他爱她时她不爱他,当他消失不见时,她偏去爱他,他们永远不能同步相爱,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  ……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她都不会这样义无返顾无怨无悔的去爱谁了,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她已被这债伤得伤痕累累……  她是不是很傻?欺骗了自己两年,等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梦……  悲伤将冷落整个包围,连红枫的敲门声也没听见,红枫自行走了进来。  “小姐。”  没人回应。  “小姐!” 嗓音至少提高了几十个分贝。  冷落这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红枫伫在眼前吓了一跳,泪“嗖”地止住。  “是庄主吩咐奴婢进来看看小姐的伤势,小姐,你……你还好吗?”红枫蹲下身子,单手覆在她的肩上,忧心地瞅着她,取出手绢,心疼地替她拭泪。  冷落呆呆地任由红枫为自己擦拭泪水,打理颈上的伤口,痴痴望着窗外,“红枫,我……我是不是很傻啊?”  红枫垂下了头,无声的落泪。如花似玉的小姐如今被折腾成这副模样。小姐她不是傻,是痴!情到深处人自痴!奈何老天爷残忍,太残忍……  “红枫,扶我到外面坐坐,晒晒太阳。” 是该醒的时候了。  “小姐――你终于愿意走出去了?!”红枫喜出望外,抹了抹颊上的泪水,扶起小姐往门扉走去。  既然等不到你,那么就让我来找你吧。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只愿与君随(二)     冷落迈出门槛之际,一阵秋风好似带著澹澹的哀愁幽幽袭来,乌丝随之飘舞,散乱的黏贴在脸颊上,挡住她的视线,不愿让她离开。  冷落顿住半秒,轻轻拨开掩着她眼睑的那缕发丝,神情决然的踏出一步,跨出了房门,跨出了禁锢住自己两年之久的无形枷锁。  整个红叶小筑映入眼帘,深秋幽艳,片山枫林,红叶如火,枯叶残落,天地尽染。绝美的景致早已触动不了她冰冷的心。  冷落悒郁地望向前方大树下用藤蔓编制而成的秋千,双眼弥漫上几许朦胧……  一名少女笑吟吟的坐在那秋千上晃荡着,而一名绝美少年则站在少女的身后轻轻地推摇。  “喂,呆子!你没吃饭吗?使劲推啊!不然我怎么飞得起来?”  “还说呢?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有饭没的吃?”绝美少年小声抱怨道。  “怎么?你这是怪我喽?”少女侧转头,斜瞟了少年一记白眼,“我可是在搞革命,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绝食抗议不平等条约,坚决抵制性别歧视,打破封建专制……”  “停停停,我认输!头都疼了,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总是喜欢把我也拖下水。”少年有些无奈地按按太阳穴。  “我饿肚子,当然要拉你陪我喽,人多力量大嘛,谁叫爹只知道教你轻功不教我?我就来个绝食抗议!” 少女理所当然的答,吃定少年拿她没辄。  “绝食就绝食嘛,还偷吃,以为我不知道,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真正在绝食的可是我耶。” 少年低头暗自嘀咕。  “你在说什么啊?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呀?”少女眼睛滴溜溜一转,嘴角翘起了一个恶魔的微笑,“我可……”  少年一听,打了个冷颤,连忙将话打断,“啊!我突然又有力气了,骆骆!坐好!我可要使劲推了哦!”  “快快!”   少女端正坐好,抓住两侧的藤蔓,接着少年就放手推了。  吱……咯……吱……咯……吱……咯…  秋千被推得越来越高,高的要飞到天上去了。  “啊――!哈哈,我飞了!我也会飞了!我也会飞了!好刺激哦!”秋千上裙裾飘荡,少女好不开心,尖声大喊大笑。  少年不自觉地咯咯笑了,笑得如同春阳般灿烂。  开心愉悦的笑声回荡在风中宛如银铃,伴着半空中乱舞的频零落叶,迷醉的快乐感染了小筑上下的丫鬟们,她们停下了忙碌的脚步驻足观看。一对金童玉女的壁人儿,令旁人羡煞不已。  小姐笑了!?不会吧!  “小姐……小姐!”  冷落的脑门轰然一响,呆滞的目光在迷蒙烟雨中缓缓凝聚,眼中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消隐,最后只剩一架空荡荡的秋千被风吹着微微晃悠,孤单的立在前方,虚无之中再也无法勾勒出那个绝美少年。  “小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啊?奴婢叫了你很多声了,你都没反应。”  冷落的眼神迅速黯淡无光,默然往前方走去。红枫随即尾随在她的身后,刚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小姐怎么可能会笑,小姐已经两年没笑过一次了。  冷落一个人坐在悲伤的秋千上来回的摇晃,双手抚摸着两侧的藤蔓,眼中漾着浓浓的忧伤,金黄的阳光穿过树缝,一闪一闪的,轻轻飘落的红叶沾在她美丽柔软的长发上,久久不肯离去。曾经的甜蜜成为痛苦的煎熬,再也没有了,那个在身后推着自己的人……  “这秋千,庄主知道小姐最喜欢,虽然小姐没跨出过房门,但是庄主他每日还是会叮嘱奴婢要好好打理。庄主他还……”话到此处嘎然而止。  小姐的魂根本就不在这儿,说这些又有何用?红枫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嘴,静静的候在一旁。  草木依旧,人面全非,曾经的桑田沧海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冷落摇荡着秋千,眼泪游走边缘。如今,形单影只的她,只能一个人面对着枫树林,说不尽的满腔悲凉。她不愿再等待,不愿再受此非人的折磨,她要解脱,就像花只能开一季一样,人也只能等一回!  “红枫。”  “在。”  “去把红耀和红武带来。”  “是。”  半刻钟后,红枫带着两名男子步入小筑。  “小姐,我把他们带来了。”  “好,你下去,我有些话要问他们。”  红枫点头退了下去。  “红耀,红武,我问你们,他……”冷落迟疑了一会儿,双手暗自握紧成拳,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口:“他真的死了吗?”其实她早该在两年前问的,可是那时的她太胆小了,接受不了令她心碎的万一。  此言一出,红耀和红武立即面面相觑,均是一脸的古怪,在互使眼色之后,红耀上前躬身回话:“回小姐的话,属下等只是遵照庄主的吩咐,将少爷扔下了山崖,别的则什么都不知道。”   冷落自腰间摸出一个深蓝色的荷包,手中的荷包越握越紧,脸上显出浓浓的悲伤。她缓缓合上眼眸,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让人心痛的沉默。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扔下山崖,就算真有奇迹的存在,侥幸没被摔死,可是一年期满后,他体内的剧毒发作,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解、明白,他最多活到“炎炽”之毒到期的那天,可是自己却拒绝正视。甚至一年期满后,又编出了一个童话来安抚自己。相信爱能战胜一切,王子总有一天会砍断荆棘,排除万难,打败魔王,然后救走城堡中的公主。  可是,她却忘了,现实中没有童话!  自始自终、从头到尾,她所等待的皆是空梦一场。如今梦被戳破了,她可以死心了,完全的死心了……  冷落蓦然睁开眼,苍白的小脸像是蒙上了一层面纱,任谁也看不出她的心绪和神情。  “在哪儿?”  “什么?”红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哪个山崖?”  “这……”红耀神情闪烁,突地灵光一现,扬手一指,“就在那边!”  冷落慢慢地站起身,顺着他的手望去,余辉洒在脸颊,那是太阳落山的方向。  一瞬间,冷落似乎变得相当疲倦,眼神迷茫地望着西方,唇角一扬,笑了,淡淡的,温柔的笑了。  你等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三日后――  “舒馨园”里阵阵清香缭绕,假山流水,鸟语清脆,放眼而去一片绿茵,紫戏缤嫣,仿佛人间仙境。  “骆骆,我们到前面的圆亭坐坐。”  “好。”  刚一落坐,骆炜森便唤来婢女送上茶点,幽然的眸子掩不住的温柔,脸上满足的表情像是拥有了全世界,再也别无所求。而这所有的改变全都只是为了他一生中最深刻爱恋的女子。  二日前,当他按惯例到小筑看望她时,她竟没再赶他离开,他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日,她甚至还答应陪他在后庭的“舒馨园”散心,两年的痴守总算有了少许回报,她终于开始接受他了。  骆炜森好心情地执起一旁婢女斟好茶的玉杯,浅啜一口,专注地望着她。一张线条冷峻的脸庞出现了少有的柔和表情,少了冷酷与严峻,多了几分的柔情与宠眷,让本来就极具男人魅力的他更具吸引力。  “骆骆,你的脖子还疼吗?”  “不疼。”冷落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口吻回道。  “别骗我了。”骆炜森上半身倾向她,伸手嵌住她小巧的下颔,“让我看看,如果留下了疤痕,我会很心疼的。”  冷落眸底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清澈无波,技巧的将脸别向一边,轻颤道:“我脖子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骆炜森全身僵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的说道:“你还是不喜欢我碰触你吗?”  冷落不吭声,低眉敛眸,叫人认不清眸中情绪。  “骆骆。”他低声轻唤,目光凝定她面无表情的俏颜,大手扣住她不停推阻的小手,厚实的掌心轻轻摩掌着她的。  “试着不要排斥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冷落浑身不住的颤抖,拼命压抑着快要失控的情绪,心中不断做着深呼吸运动,吸气,呼气,吸气,呼气,重复数次,才抬眼迎向那近在寸息间的柔情眸瞳,“好。”  “真的!?”骆炜森难掩心中的激动与喜悦,握着她滑嫩小手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轻飘飘,快飞上天了。  “是。”  “骆骆,我爱你,你绝对无法想像我是如何的深爱着你。”他将自己的额抵住她的,手指摩掌着她可人的下巴。  “别这样!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冷落惊惶地偏过脸,挣开他亲昵的碰触。  “好好好,我们慢慢来,慢慢来。”骆炜森只得无奈的收回双手,一双幽眸仍紧紧地锁住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孔不放,她浓密的眼睫此刻低掩着,唇瓣微微颤动,恍若在微风中轻颤的花朵。  她对着自己还是很紧张害怕,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他对她的心。  “庄主。”一名黑衣男子气喘吁吁的飞驰而来,双手抱拳恭敬地立在亭外。  “什么事?”  “外面那些人又开始大声嚷嚷了,满口污言秽语,这次竟大胆到咒骂庄主您。”  “你说什么!?”骆炜森震怒地拍案而起,浑身笼罩着嗜杀之气,“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他侧转头望着冷落,换上只属于她的温和表情,“骆骆,我有事不能陪你了,你在这坐坐,然后让红枫伴着你四处看看,不过,可不能待得太久,外面风大,如果受凉就不好,别让我担心好吗?”  “好。”冷落漫漫一应,美眸一阵流转,眸光越过假山凝定远方连绵起伏的朦胧山峰。那神情如此遥远,仿佛她的心已在瞬间飞离,到达某个不知名的彼方。  骆炜森没有察觉到这些异样,而是得到她的允诺后,便随来人匆匆离开了“舒馨园”。  许久之后,冷落依然混沌地坐在圆亭,呆怔惘然地眺望着西方。  她不想,根本不想和那有如恶魔般凶残暴戾的男人有任何接触,可是,她却不得不虚以委蛇,等待时机。  她无法原谅他!是他!都是他夺去了她的自由、她的幸福、她的一切。他让她觉得她只是一个东西、一个玩具、一个宠物、一个禁?而不是一个人!  他竟然还说他爱她!?难道他禁锢她是因为爱她,强暴她是因为爱她,杀人也是因为爱她吗?一句爱她就能抵消一切,令她忘记一切?简直痴人说梦!就跟拿刀将人捅死,再说对不起一样,荒谬可笑!  她发誓要把他加注在她身上所有的痛苦,十倍,百倍,千倍地奉还!   这时,一阵清亮柔婉的琴声由不远处牡丹花圃那头传来,一阵阵低浅的乐音融入深秋午后的爽凉空气中,带着点莫名的惆怅,直直穿透她的耳膜,沁入她脆弱的心房。  冷落瞳孔稍缩了一下,眸底闪过一丝不可见的哀戚,这琴音竟触动了她的心弦,那份哀怨,那份凄苦……  是谁?  冷落遣走了红枫等一干婢女,独自一人寻声探去。  穿过牡丹花圃,冷落极目一望,果见不远处的亭子里隐隐约约透出一抹浅紫色的纤秀人影。她随即信步朝紫衣女子走了过去,不久,已然立定亭外数步之处。  冷落仔细的端详亭中女子,她穿着一袭淡紫色丝绸衫裙,低埋着头抚琴,无法窥见其样貌,可光是瞧其轮廓,也可大胆推测出,必是一名绝伦美人。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只愿与君随(三)     冷落暗自打量亭中的紫衣女子片刻,微微颦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轮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紫衣女子心无旁骛,专注于琴弦之上,悦耳的丝弦之声自指尖流泄而出,时而高亢,时而悲凉,时而又迷茫。凄美的琴音,深深地感染了冷落,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情绪渗入她的心,伤感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令她不由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  琴声突然戛然而止,紫衣女子缓缓地扬首。  冷落倏地一震,全身宛若遭雷电一击。  眼前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骨相清秀,面庞淡逸,清洁似莲,飘然似尘。  无论是这脸儿,还是这妆饰,甚至是这神韵……简直,简直是自己!  紫衣女子的眼中亦闪现一丝惊异之色,但这讶异也只一瞬,她站起身,轻柔有致地向冷落行裣衽之礼。  “银月见过小姐。”  银月?莫非是四年前在她十五岁生日宴会上献舞的女子,那个“醉仙阁”的花魁,骆炜森的侍妾?难怪觉得在哪里见过。当时她和她的距离隔得远远的,只能远观,匆匆一望后,她又急着赶去看望云娘,没有也不可能细看,更没别说交谈了。所以她的影像在自己的记忆中很模糊,只有一丝火艳的印象。  四年前,她虽然神似自己,也只是长相神似而已,旁人还是能够清楚的分辨出谁是谁来。因为她有一种独特的神韵――一种技压群芳的傲然,令人惊艳的亮丽。而自己并没有。  可是,如今……  太惊讶了!  她给人的味道变了。不仅是其形、其容,连其神也无不和自己相似,身上有太多刻意模仿的痕迹,让人无法忽视。  冷落轻轻嗯了一声,实在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两人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过没多久,两人同时开口:  “那个我……”  一起停住,两人互看一眼对方。  “你先说……”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停顿好一会儿,竟第三次同声说道:  “还是我先吧……”  第三次同时消音,意外的默契。  冷落和银月禁不住相视噗嗤一笑,让沉闷的气氛轻松不少。  “银月姑娘,很抱歉打扰到你。”冷落的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刚才就像是在照着镜子说话一样,惊人的一致,令她不由得捧腹,她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自然地敞开心胸笑了。  “银月不过是闲来无事,排遣清闲,谈不上打扰。”语调柔和如同怡人的微风。  “银月姑娘弹得太好了,我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声,余音袅袅,犹在耳边。”开场白从恭维开始切入。  “小姐谬赞了,银月琴技粗浅,担不起小姐的称赞,受之有愧。”  一来一回后,一时间又无话可说,整个花圃中只有她俩,四周静寂无声。  冷落率先打破沉默,迟疑的说道:“你……你很像我。”  银月浑身一颤,用一种极为复杂,又难掩忧伤的眼神凝望着冷落,好半晌才困难地自齿缝中逼出话来,“像小姐的不只我一个。”  “我知道。可是,你最像,一模一样。”冷落幽微低哑的嗓音若有深意,腔调淡淡然,却像隐蕴着一点点异样。  银月倏地呼吸一紧,喉头发出某种细微的怪声。  “为什么呢?”冷落进一步逼问。  银月默然垂下头,乌亮若黑缎的漂亮秀发掩去了面上表情,无法得见。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刻意的模仿着自己,而这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又是一个爱上骆炜森的可怜女人。只有爱情才会有如此大的魔力,令女人盲目,令女人痴傻。  冷落喟然一叹,走进亭中,停在琴边,手指随意拨弄琴弦好一会儿,抬眸看向银月,“虽然我并不会弹琴,但是也能听出你琴音中的哀怨,想必是在为情所苦吧。”  银月突地扬首抬头直视着冷落,“小姐不用如此担心!”  “什么?”冷落疑惑的眨了眨眼,有听没有懂,不明白何以会扯上自己。  “小姐不必再这样的试探我,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小姐的替身。况且……况且明日我也会像其他姐妹一样离开红庄,不会再对小姐产生任何威胁,小姐大可放心!”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挖苦。  冷落闻言差点没把自己的下巴掉到地上,心忖道:我的语气就这么差吗?竟让她以为我是在示威,这也太可笑!她费劲心思来模仿我,那我总该有知道的权利吧!要知道我才是正版,她可是盗版。如果是在现代,我还要上法院告她呢,告她盗我的肖像权!  等等,她明日就会离开?怎么会?  “你明日就……”  “小姐!请听我把话说完!”银月激动地打断冷落的话,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身,美丽的脸上露出了将一切都豁出去的决然表情。她知道刚才已经得罪了小姐,而且如果庄主知道今天她与小姐碰过面的事,也会……反正横竖都要受罚,她不说不甘心。  “我承认,我一直都是在模仿着小姐你,谁叫……谁叫庄主喜欢的人是小姐!小姐不用这么惊讶,这早已是红庄公开的秘密。不单是我,我想整个红庄的人大概心里都清楚,只是没人敢在小姐的面前说出来。庄主在两年前就下过命令,庄中的所有侍妾、婢女、仆人,见到小姐都要回避,不得谈论此事一分,违者重罚!”  冷落一惊,“那你又为何告诉我这些,你不怕……”  银月凄然的眼神让冷落立时噤声,无法再往下说。  “银月出身青楼,看尽冷暖,对于爱情从来没有过半分的奢望。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结束青楼卖笑的飘零生活。是庄主让我脱离苦海,他为我赎身,我充满了感激,别无他想,只愿用自己的一生,令他快乐,来报答他对我的恩情。他是我的夫君,也是我的主人,我的依靠……刚进红庄门时,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喜欢我、疼我,甚至不再宠幸其他侍妾,每日都会在我那儿就寝,起初,我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并未留意其他。”  银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过了几个月后,我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他依然每日都到我那儿去,但他看我的眼光好似透过我看着某个人似的,目光常常落在遥远的地方。直到,他开始在梦中喊你的名字,甚至是在行房时亦然。我这才明白,他一直都爱着自己的女儿,他为我赎身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她,我由始至终都只是个替代品……”  话说至此,她的声音已哽咽,美丽的眼睛里也有了泪光,“他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我整个生命的全部!纵然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可有可无的侍寝小妾,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就已足够。我知道,我爱上了这个看似无情却是深情的男人,只是他深情的对象不是我。为了让他开心,我甚至开始模仿你,小至衣着打扮,大至行为举止,透过下人们的转述,一点点的改变自己。只要望着他越来越深情的眼神,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来?”  银月迷朦含泪的双眸牢牢瞪着冷落不放,里面好似蕴含着痛苦、悲伤和嫉妒。更有一种恨不得把她深吞活扒的恐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怨念让她感到一阵哆嗦。  她不会是想对自己不利吧?不过看她瘦不巴几的,打起架来,自己未必输她,没什么好怕的!  “自从两年前你回红庄后,一切都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疼我,来我那儿也只是招我侍寝,甚至没有言语上的交流,我只是他泄欲的工具……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他找的人是我,不是别的侍妾,这证明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不介意。可是直到昨日,他竟告诉我,他不要我了,还让我离开红庄。”银月痛苦地闭上双眼,温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沿着她蜜色的面颊滑落而下一颗又一颗地落下来  唉!爱人总是痛苦,被爱才是幸福,女人要变得聪明,就要学会保留,才能在感情中自保。还是自私点的好啊……  蓦地,银月睁开眼,站起身,看向冷落,骤然朝她欺近。  她要干什么?冷落心中警铃大响,不会是真的要和她动武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冷落表面强作镇定,内心却思索着,不如先下手为强,自己主动出击,将她推倒,再闪人,或者将她制服,提前进行计划,可是这样太危险了,还是用骗术的好。  在冷落东想西想之际,银月早已站在了她身前。  冷落神经一紧,急忙扯出笑脸道,“有话慢――”  没等她把话说完,银月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三响头,泣声哀求:“我原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不敢与小姐比肩,可是银月斗胆请求小姐,看在我对庄主一片痴心,收我作你的贴身丫头吧,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  冷落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纠住,觉得凄楚得想落泪。像!她真的很像她!见她这样就不由得想起了匍匐在骆炜森脚边苦苦哀求的自己。不同的是,她是为爱她的男人,而银月却是为不爱她的男人!这可能是世间最卑微的爱情了!她不能不说很感动,不过……  “你想不想我消失?”  “消失!?”  “对!消失!”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只愿与君随(四)     第二日 舒馨园  舒馨园的一角亭子,一盏风灯扑闪着,映出园中满地散乱的枯叶。亭中人影凭栏眺月,茕茕子立,形影相吊。如水的长发,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飞舞如无声的精灵,飘逸如伤逝的飞花,微仰的面容,衬着黑艳艳的明眸,也如这月色般冰冷。   爱到深处是心痛;  情到深处是孤独。  冷落阖上双眼,掩去了眼中蔓延的伧然和伤悲,却无法掩去眉宇间的落寞。身独处,倍凄凉,泪悄涌,心黯伤,香山笑语,犹然见耳旁。  独处时的凄凉,思念时的痛苦,希望时的失望,悲哀时的无奈……  她恨不得就这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无奈整个红庄到处都是回忆,到处都是男孩的影子,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反反复复跃入她的脑海,折磨着她孤寂的心。  女孩曾经在那池塘边使小性、发脾气,叫男孩在鲤鱼池里抓虾捉蟹,男孩赤脚下池塘,抓的除了鱼还是鱼,女孩旁观偷笑,男孩弃而不舍,女孩渐觉无趣,挥手离开,将男孩抛在脑后。待下人察觉到男孩不见,奋力寻找,却在空空如也的鲤鱼塘里找到失踪一天一夜、手脚红肿的男孩。女孩内疚地想向男孩道歉,男孩却哭着鼻子,流着眼泪,埋怨自己没用,发誓一定要在池塘里捉到虾蟹,送给女孩,让女孩开心……  女孩曾经在那花圃里枕着男孩的双腿,男孩轻轻用手指拨弄着女孩的长发,女孩睡去,男孩静定不动,女孩醒来已经是夜里,伸个懒腰,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离去,完全忘了男孩的存在。男孩暗暗揉腿,默然起身,随在女孩的身后,直到女孩回房……  女孩曾经在这小亭中静坐发呆,愁眉黯默,消沉忧郁,男孩陪在女孩身边,什么也不说,从夕阳西下、到月色星辰,再到旭日东升,直到女孩把头靠到男孩肩膀上睡着……  冷落伸手拭去颊上泪水,绝美的容颜掠过一丝淡淡的自嘲。第一次发现原来记忆力好也是一件痛苦的事,越是想,便越伤心,越伤心就越痛苦,到处都能让她想起他,可什么却都又触碰不到。  如果不曾爱上他,自己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孤独、什么是寂寞、什么是剖心的痛……  她宁愿从没体味过!  冷落食指微屈,五指并拢,重重地击在亭子的栏柱上。那样,自己亦不会像今日这般痛彻心扉,依然在笑眼冷看着人生,依然保持着冷淡和漠然,这个世界的悲欢牵动不了她的心,至少她是开心的,是快乐的。可是……  不想思念,却总思念;想要忘掉,却舍不得忘掉――幼年时代是亲情;童年时代是友情;少年时代是爱情,现在却变成了悲情。  她才发现自己比想像中还要爱他,只是一时不小心在多次的不经意中错过了他……  冷落凭吊灰暗的瞳仁里,埋藏着未曾带走的往事。因为利用,才去品尝;却因为感动,而去深爱。  突然,冷落原本黯然空洞的眼眸中浮现出想杀人般的浓烈恨意。她根本不想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再多待一天、一刻、甚至是一秒。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的心若已经死了,生又有何趣?是不甘、是悲愤、是怨恨令自己隐忍到今天!  终于可以解脱了!待她解决了一切,她就能平静地到男孩的身边,去陪他,弥补自己曾经对他的漠视,曾经对他的残忍。只有男孩那里才有她想要的自由,她的天空,她的阳光,她的快乐,还有她的灵魂……  男孩,你可知道,女孩又在想你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冷落的神情开始变得焦急起来,不住得在亭子里踱步兜圈子,寻觅的眼神直在园门那头望个不停,口中喃喃自语着:“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变卦了吧……不会的,不会,她答应过我,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到这儿来告诉我一声。可是……都已经戌时(19点--21点)了,她怎么还不来?该死!这可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正在她胡乱猜测之际,忽见一人提着纸灯朝圆亭缓缓走来。冷落一惊,定眼望去,那微弱的灯光闪闪烁烁,隐约映出那人的脸,与她一样的脸。  冷落随即飞快走下石阶,迎向来人,略带责备地说道:“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银月将纸灯搁置在地上,抬眸看着冷落,面露歉意地解释道:“因为离开红庄必须要有庄主的手谕,所以我去了一趟庄主那儿,耽误了时辰,让小姐等了这么久,很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说着银月竟开始施展小日本那套鞠躬“迷昏大法”,晃得她快头晕目眩了。  冷落连忙扬起左手止住她,不过心中却暗叫侥幸,还好昨日没有冲动,不然纵使取代了她,自己没有手谕,也走不出红庄,还会有打草惊蛇的危险。  啧!这鸟笼锁得还真够牢的。  一思及此,冷落便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你考虑的怎样,答不答应?”说话间眼中似乎晃过一丝焦急的神色。  银月欲言又止,面容犹豫,纤巧双手无声地绞紧,静静地站着。她考虑了整整一天,如果答应,她就有机会留在他的身边,留在她所爱的男人身边,她怎么可能会和自己的幸福过意不去。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却总有种不安的预感,好像她答应了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似的,眼皮直跳个不停,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全都梗在喉头,始终说不出口。  冷落墨黑的眼睫一扬,凝望她好一会儿,眸光深邃难测,毒舌地打击她,“这就是你爱他的程度吗?难怪!连自己的幸福都不敢争取的女人,难怪他不喜欢,活该被抛弃的命!”  银月脸色刷白,紧紧咬着自己毫无血色的下唇,拼命忍住因伤心而将夺眶而出的热潮,现出了迷惘而又哀伤的神情。  银月那一脸惨淡花容,柔弱得令人心痛、怜爱和不忍。不过,那是对男人而言,她可不会心生怜悯!瞧那犹犹豫豫、扭扭捏捏样,就像是那种会坏她大事的人。请将不如激将,就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实在不行,就……  冷落暗自紧拽住右手的袖口,朝银月柔淡一笑,掩去了一切情绪波动,让人难以窥视她心中所盘算的任何事。  “其实这事也不难啊,我扮作你,代替你离开,你只需在这儿躲两三个时辰,两三个时辰后再大叫,说有人从身后袭击了你,醒来发现手谕不见了。如果到时他盘问你,你就说你当时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了。”  冷落凑近她的耳朵,拉低嗓音,“你想想,如果我消失了,你不就能伴在他的身边,继续做他生活的一部分。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疼你、宠你,爱你,说不定还会将你扶正,让你为他生儿育女哦。”她的话里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从银月跪下来求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个被爱迷了心智、比她还傻的女人。试想这么大的诱惑砸下来,她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冷落的话声声击中银月的心,令她悸动不已,整个人已陶醉在自己描述的从未有过的旖旎场景当中。蓦地,她红晕上颊,羞涩地垂下眼睑,低声地应道:“嗯,好……好罢……”  冷落闻言,略显无情的诱人薄唇紧紧的抿着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成功了!女人就是这么好骗,一点点好处就能让她神魂颠倒,忘乎所以。最后那贱招看来是用不上了。  “那――你把手谕给我。”冷落的声音里透着急切。  银月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手谕递给冷落。冷落接过手谕,眼中闪现一丝异彩,随即很快的淡去,恢复成一贯的漠然。  “小姐,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冷落瞥了她一眼,随即将手谕收入腰际,“你问。”  “为什么小姐想要离开?住在红庄里不好吗?”  冷落沉默了很久,就在银月以为冷落不会开口的时候,冷落却突然抬起眼,定定地注视着银月,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戚神色在她的眼眸中一闪而逝,像在压抑什么似的缓缓开口:“这个鸟笼只适合你,不适合我。你是一只从破烂肮脏的鸟笼里移到这个黄金打造的鸟笼豢养着的小鸟,从不知道外面广阔蓝天的美好,对你来说这就是你最好的归属。我却是一只被人活生生折断翅膀扔进笼中无法再飞的小鸟,曾经翱翔天空的美好都变成了折磨。你会活得比我幸福吧,我相信……可我呢!就算死,也不愿死在这个窒息的鸟笼里。”   “死?小姐为什么要死?”银月震骇住了,惊呼出声。虽然她不是很明白小姐说的是什么,可是言语中却很有点儿临终遗言的味道,令她心惊不已。  冷落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失口了,警觉地连忙改口道:“我说得是假如!假如!我这么年轻还没活够,怎么可能会想死?”   银月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银月转念一想,“小姐,你一定是无法接受庄主禁忌的爱,才决定离开的,我说的对不对?”银月一脸期待地瞅着冷落,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很好地说服她自己,她不能牺牲别人的幸福来成就自己的幸福,这样她会很内疚。  冷落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我只会爱上傻男人。” 她的心冰冷如千年寒冰,只有傻男人才不怕被冻伤,紧紧包裹住她的心,让她觉得安全。  “傻男人?谁啊?”银月暗自嘀咕着。  冷落仰头望了望天色,眸光一转望向银月,“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再见,不,不见才对!”她不想在黄泉路上遇到她。  银月怔然望着冷落渐渐远去的背影,左边的眼睑又开始不停地跳动起来,这种不安,但愿是她多心……  下章预告:  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的冲动令自己痛苦一生。  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致命的解逅在崖底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致命的邂逅(一)    远离了牡丹花圃,冷落定身左右瞧了瞧,偷偷从右手袖口内抽出一物,将其扔进此处的草丛中,随后拍拍衣袖里的灰土,迈开脚步继续走。  几丝清风拂过,草丛随风起伏荡漾着,远远望去,草丛中静静斜躺着一根有如小孩手臂般粗的枯木枝。  冷落快速走出舒馨园,沿着廊道直往东走,穿过深广的庭院,绕出庭院拱门。期间,她镇定自若的扮演着银月夫人的角色。没想,穿梭于廊道与庭院间的婢女们,见到她竟无半点反应,也不行礼问安,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人朝她多望一眼。这令冷落始料未及,可转念一想,也对,自己顶着一下堂妾兼妓女的身份能得到他们多少尊重,没冷眼嘲笑就已经很不错了。  行至外廊,冷落忽然止住脚步,凝望着远处百米开外的大门,只见大门紧闭,门前两侧各站有两名守卫。冷落的内心掩不住激昂的情绪,身子微微发颤,黯蒙的眼底隐隐浮现一丝潜藏的喜悦。她仿佛看见自由在跟她招手,朝着她微笑……  可是,这份自由又能持续多久?  冷落眼底那抹喜悦瞬间消逝,淡漠地笔直朝大门走去。  “站住!”门口的一名守卫拦在冷落身前,大声地喝道。  冷落本能地心一紧,做贼心虚,低头垂手,侍立不动。  “庄主有令,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不许出入红庄。”守卫板着一张方正的脸,严肃地说道。  她在怕什么?一路过来自己都很镇静,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开始紧张了?别害怕!保持冷静!  冷落缓缓扬起螓首,眨动着璀璨的星眸斜扫了守卫四人各一眼,扬手拂开垂落额前的黑发,从腰际拿出手谕,交予其中一名明显与其他三人不同衣着的守卫,这人该是他们的头儿吧。  美!眼前的女子美得令人目瞪口呆,神魂颠倒,只需要一眼,就足以夺去人的呼吸,掳掠去人的心神,就如同他们此刻这般。守卫们无一例外的痴愣住,舍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美丽样貌最大的能耐,就是能让男人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一见丢魂,最后脑中只剩下一团浆糊,什么都不会思考,继而被美人牵着鼻子走。  冷落看到这个情形,当下心安了大半,这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的反应,只要他们不会有丝毫的联想她就安心了。冷落故意轻轻咳了一声,提醒正在发愣的他们,道:“不知这手谕还要检查多久?”说话时,她举手头足间甚是从容,带有些许嘲弄。  守卫们的脸上均显现尴尬的表情。守卫头匆匆看了一遍手谕之后,对其他守卫点了点头。“银月姑娘,没有问题,你可以出庄了。”说着,守卫就将庄门打开了,冷落随即踏著曼妙的碎步,走出了庄门。  “老大,她是谁啊?”  “她是庄主不要了的一个小妾。”  “啧!这么好的货色,庄主都不喜欢,出去后岂不便宜了别人?”  “别打坏主意,庄主今天虽说不要她了,可没准明天又会叫人把她接回来。庄主历来都是喜怒无常,谁也说不个准。到时,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说而已,别当真,我有这心没这胆啊!”  “知道就好!”  ……  身后那些若有若无的闲言碎语随着大门关闭而终结,冷落伫立于门外扫视四周,正发愁如何离开之际,注意到庄墙右侧停着一辆单架篷车,一个青衣车夫,高坐车门外,右手里拿着一条长鞭,悠闲晃悠着。  车夫一瞧见冷落,连忙跳下马车恭声说道:“银月夫人,庄主早已吩咐下来,为夫人准备了马车,命小的送夫人下山。”说着,车夫便行到那篷车之前,撩开垂帘,“夫人请上车吧。”  冷落微微一颔首,其中的冷暖自知。这个车夫模样敦厚,脸上诚恳,毫无亵辱之色。从扮演银月到现在,半个多时辰了,只有他还视自己为“夫人”。  冷落下意识得转身凝望着身后那堵朱红大门,眼里渗出一层厚重的哀伤。  回首昨日,悲剧似早已就注定,而岁月只是一一去印证,我,无力再逃、无力可逃……  永别了!这个让我痛苦过又让我欢喜过的地方。永别了!那个烦人又黏人的可爱男孩。即使我的生命即将格式化,但你却是我心中永远无法卸载的存在。  半纸浮生一梦依,平林孤月清寂影。冷落缓步登上篷车,车夫紧随身后登车,伸手一拉垂帘,那篷车不紧不慢地辘辘向前驶去。     这辆篷车,专用于夜间行走,车中悬着一座吊榻,上下两侧都由绳索固定,人在榻上,也不致受到篷车奔行的颠簸影响。  冷落落坐榻上,眼光扫荡车内一圈,瞥见榻头放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她俯身将那沉甸甸的包袱拉到自己的身侧,然后搁在大腿上一层又一层细致地剥开。  哇塞!里面竟装着珍珠、翡翠、珊瑚、猫眼石等各种金银珠宝和玉器首饰,还有十锭金元宝。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遣散费兼赡养费?出手够阔气的。可惜呀可惜,可惜自己和它们没缘!  冷落搁下包袱,伸手撩开车窗上的帘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后方,看着红庄渐渐消失在大道的尽头。  冷落舒了口气,跟著流转眸光,飘忽迷离地盯着天边的皓月。须臾,她的眼神陡然冷洌如冰雪,该是她下决定的时候了。  “停车!”  “吁――”悠长的吆喝声响起,马车缓缓停在了山道边上。   “不知夫人叫小的停车,所为何事?”深夜间万籁俱寂,车夫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一只葱白如玉的手掀开垂车帘,冷落白玉般美丽绝伦的容颜探了出来,将包袱扔给了车夫,“接住!这包袱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车夫接住包袱,往里一看,整个人吓傻了,眼睛瞪得滚圆,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半响,他才慌忙地结巴道:“这……这些都……都给我?”  “车留下,你可以走了。记住!还要命,就别回红庄,包里的东西足够你挥霍一辈子还有剩余。”  车夫忍不住心潮澎湃,满脸惊喜神色,谁人不爱财?他是个凡人,当然也不例外。他连忙跳下马车,激动地趴在地上磕头道谢,“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还不快走!”  话方落下,车夫紧抱着包袱,以出娘胎来最快的速度朝下山的方向奔去,生怕冷落反悔似的,“嗖嗖嗖”之后便不见了人影。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话一点不假。  冷落撩起裙摆,一屁股坐到车夫的位子上,掉转马身,缰绳一抖,马车便立时疾快地朝山的西面飞驰。  马车行驶了10里路,突然“咻咻”地几声细微响动,正专注于驾车的冷落心中一凛,直觉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靠近自己。于是她抬头寻望,黑暗中只见一条人影自道边树林中飘飞而出,风驰电掣,掠过马车,跨上马背,陡然一收缰绳,急勒的缰绳令马长嘶一声,疾行如飞的马车,便缓停了下来。  “是谁?”冷落望着马上的那个背影,神情言语甚是惊慌。天色太暗,她根本看不清楚。  来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转过身子,面朝冷落。  “是你!”冷落惊呼,微怔一秒后,她惊讶的神色很快就被凝重的表情所取代,“我早该想到!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怎么不吭声?觉得对不起我?那大可不必,反正你已经背叛过我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冷落的嘴角微微上勾,没有笑意的笑痕中包含着难以比拟的苦涩,脸上也呈现出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她监视了自己多久?是在散财给马夫的时候?是在出红庄大门的时候?还是在哄骗银月的时候?或是更早?!或是从未停止?!  “不!小姐――我……不是……”红枫瞬间红透眼眶,泛起一阵酸楚。对小姐来说,一次的背叛就是终生的背叛,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还是禁不住心中一痛,坚忍着泪水把话说完,“我不是来抓你的。”  冷落狐疑地褪去讽刺的笑脸,凝睇她片刻,眼底闪过一抹沉思的光芒,“那你是……”  “小姐,你不要再往那方向驶了,那儿是条死路。本来奴婢是不准备现身的,只打算守在暗处,直到送小姐下山。可是,小姐却把马夫赶走了,还掉转了方向。”红枫的语音愈来愈低,半晌,她忽地一扬首,用一种极其坚定的眼神凝视冷落,“如果小姐不嫌弃,就让红枫带小姐离开这儿吧。”  冷落心头一颤,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就像苦不堪言的黑咖啡里品出了一点点甜味,可是这种感觉很快被现实的处境所冲淡。她扯动唇畔,隐约牵动着世事的无奈。“不用了,我逃不了,我有我该去的地方。”  “小姐……”  “你什么都别说了!”冷落斥喝一声,随即从腰际间掏出一个深蓝色的荷包,深深凝望了一眼,眸光深处掠过淡淡的悲伤,随后拉过红枫的一只手,将荷包放在她的掌心。   “这是?”红枫端详着手中的荷包,疑惑地问道。  “里面是‘炎炽’的解药。”冷落淡淡的口吻,却吐出了惊人之语。  红枫惊愕的望着冷落,“为何小姐会有?这毒不是无药可解的吗?”  “我如何得到你别管,你吃了它就不用再受骆炜森的控制了,这样,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 冷落脸上露出如释负重的神色,清冷的目光里没有了遗憾。两年前,她利用骆炜森残留在银簪上的血迹,让东方钰借着为她看病期间研制出解药,一切都只是为了他。从她放弃等待开始,这东西对她就没有了丝毫意义。红枫也算是受她牵连才身中“炎炽”,她也有一部分责任。就当借花献佛好了,她需要这根救命稻草。  “你可以帮我做件事吗?”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红枫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  “那好,你回一趟红庄。”  红枫脑中闪现一个念头,“莫非是和银月姑娘有关?”  冷落点点头,“我的失踪不管银月有无参与,她都难逃一死。我不会让你犯险去救她,你只需即刻赶回红庄,禀告骆炜森,告诉他我逃跑的方向是在西方,他自然会放下所有的事来抓我。希望现在赶去还来得及!”至于之后,只怕他不会再有心情理会银月了。  “好。”红枫的声音哽咽了,眼中泪光又开始闪烁,小姐遗言般的交代,她说什么都要做到!  冷落的心又开始泛滥那种莫名的滋味,为了掩饰,她背转过身,定了定神,“好了,我要走了。”抽泣在身后响起,声声击入冷落的心,有一种暖暖涩涩的东西慢慢滑过里头,直入心房。原来还有人在关心着她啊,她不由自主的被此刻的情绪征服,终于从眼眶里溢出了丝丝缕缕的泪花……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致命的邂逅(二)     红庄 大厅  “你再说一次。” 席上端坐着一名俊面青衫男子,全身气息沉稳,散发着冷寒森意,墨黑的瞳仁中耀射出的是片猜不透底的诡异平静。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男子站起身,一张脸背着烛光,带着无形的迫力朝跪在地上的女子俯下,藏在暗影中的神色始终看不清楚。“欺骗我会有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女子的神情慢慢变得惊慌,止不住地全身发冷,“庄主,我……我没……没有。”  “没有?”骆炜森浅浅一扯嘴,原本漠然冷酷的面容,此刻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的,变得无比的森冷、酷厉、肃杀,目光中尽是野兽般无情的视线。  他一把捉住银月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面前,“银月,你说被人打晕了,晕了近三个时辰,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告诉我,她打了你哪儿?”  银月迟疑着道:“头。”  骆炜森冷眸瞬间掠过暴戾之色,猛然用力扯住她的乌丝,力道之大,几乎要扯下她的头皮。“那为何你的发髻却没有凌乱?”  银月娇声惊呼,疼得泪留满面,忙改口:“不不不!是我记错了,是背,她打的是背!”  猝然啪的一声,银月身后的衣衫由上而下应声裂开,露出光滑柔腻的背部,一只冰冷的手缓缓地在她的后背间游走。  “淤痕呢?这么白皙的肌肤上为什么没有被击打过的痕迹?”骆炜森如同嗜血的狮子般,双眼泛着骇人的寒光,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猎物,“究竟是何原因令你‘晕’了三个时辰如此之久?你身上毫无泥土的气息,那你又是‘晕’在了何地?我让你马上离开红庄,你去舒馨园干什么?以为我就这么好糊弄吗?”他每说一句,眼中的杀机就浓一分,手上的力道就重一分。没人能够欺骗他,欺骗他的结果就是死!   银月心一震,无助地抱住只剩下胸前的碎布颤颤发抖。他一连串的质问将她逼得哑口无言,原以为完美的计划,竟是如此的漏洞百出。  少顷,搁在她后背的手忽地上移,然后卡住了她的脖子,尤其是掐着她颈动脉的两根手指,已经陷入她的肌肤,只要他再略施力道,自己就必死无疑。  “她去了哪儿?快说!不然我杀了你!”骆炜森黑瞳眯起,窄细的眼缝迸射出威胁的光芒。  心底深处本能的恐惧如洪水汹涌而至,银月瞠大双目慌乱地转动,下意识瞄向眼前这个让她陌生的男人,竟发现他冷戾的神色中泄露出一丝少见的焦急,一股莫名的悲意涌上她的心头。任凭她再怎样努力、花再多的心思、想再多的法子,到最后还是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半分关切,现在他甚至还要杀她,如此绝情,连一点点犹豫都没有,心里只挂记着那个女人!  好恨!一样的面容为何却是不同的对待?自己究竟哪点不如她?  又是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自己竟然还是无法停止爱他?  一种湿润,渗透了她长长的睫毛,像是苦涩,像是哀怨又或是浓浓的爱意。可能死在他的手上也是一种幸福吧,银月微润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缓缓阖上泪眸,“我……我不知道。”  骆炜森面容狰狞,目光凶狂,开始毫不容情地强力加压。银月面露痛苦的表情,精致的五官揉在一起,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她嘴唇微张,哆嗦着蠕动,不成腔调的语句漏了出来:“我……我……爱……爱……”她的声音渐渐变得细微、孱弱,快要消逝。  这时,一名守卫急急奔入大厅,躬身禀道:“禀庄主,红枫求见。”  电光火石间,骆炜森那一脸凶残暴戾的表情变了色,将手中的“物体”随意一扔,无视于重物落地扬起的巨响,面朝守卫,命令的语气中夹带着他的急切:“快传!”   红枫一进大厅,就看见骆炜森站在屋中间,他的脸色好似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变得异常阴沉,令人不寒而栗。地上不远处还匍躺着一名女子,发髻散乱,衣不蔽体。  红枫的眼中黯然一现,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虽是短暂一瞥,可她还是认出了地上的女子,确是银月无疑,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小姐呢?我让你暗中守着她,为什么没有把她带回来?”声音里充满了权威,带着丝丝的质疑。  红枫跪下来,“禀庄主,红枫一直遵照庄主的吩咐,守着小姐,不让她离开,可是小姐以死相逼,红枫也没有法子,只能在暗处跟踪,打探小姐的去向,特回来禀告庄主。”  骆炜森的双瞳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忧伤。以死相逼吗?这永远是她必胜的法宝。他舍不得她死,只因――他爱她!   可她却又一次利用了他对她的爱!―缕淡淡的,幻灭的悲哀,袭上了他的心头。  骆炜森仰着头莫名地大笑起来。他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狂妄……他竟然以为她真的会接受自己,撵走了所有的女人,筹备着和她三日后成亲,就算遭受天堑他也无悔……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答应?她连死都不愿意他的接近,怎么可能瞬间就改变了态度?只怪自己被爱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不!应该是不愿看清才对,他太渴望她的回应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再一次的背叛!  痛是比爱更深刻的词,爱她到痛时,她就拥有了伤害的能力,他已经被她伤的体无完肤,轻轻的一击,就是血刃后的伤口!  一个男人,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痛,一次,也就足够了。  如果不想再被她背叛,那么就不要再给予她任何可以背叛自己的机会。只要用铁链锁着她,她就永远也别想飞出去!  “她在哪儿?”骆炜森突然敛起笑容,整个人恍如被万年寒霜笼罩住,渗透着阴狱特有的诡异,冷冰冰的睨视着红枫。  红枫心悸地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小姐一路向西而去。”  话声甫落,骆炜森青衣一扬,整个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枫站起身子,目光透过菱形窗棂远望着渐渐泛蓝的天际,朝着远方低唤着,“小姐,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身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嘤咛,红枫急转过头,眸中一片惊讶之色。  她没死!?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致命的邂逅(三)     天空朦亮,万物半隐在苍蓝的天幕下,一辆篷车在山道间飞速疾奔,绕过两个岔道,前面赫然出现一个绝崖。  冷落目光迅疾一瞥,发现前面不远处立着一座大石壁,她随即猛然勒住缰绳,那马儿疾收奔势,发出一声嘶吼,篷车稳稳地停在了石壁边。  冷落跳下篷车,抬首仰望石壁上那半隐在晨雾中,朦胧不清的字,略带忧郁的眼瞳盛着令人无法捉摸的苍凉,“断、绝、崖,就是这儿吗?”  她迷惘地扫望四周,最后定格在绝崖处,缓步走去,木然地停立在崖边。她凝视着崖下半响,崖下劲风呼啸,云雾翻腾,深不见底,要是坠下恐怕难逃粉身碎骨之厄吧。  淡漠的瞳眸瞬间破碎,冷落下意识的抓紧胸口,想扶平那一波波蜂拥而上的悲伤,然而,脆弱的泪水早就滑过了苍白的脸颊,滴落在纤细的手上。  “你就是在这儿被人扔下去的吗?对不起,来晚了两年。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了保护自己,无数次的伤害你,利用你,最后还让你死在了这个冰冷的地方。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冷落撕心裂肺地哀喊着,眼前仿佛看见他被人无情扔下山崖的情景。她心碎地重复着那茫然的歉意,无人接收的话语只能变成单纯的音符消失于空气之中。可她仍不停的重复着微弱的声音,一声比一声低微,一声比一声绝望,让人不忍卒听。一幕幕刻骨铭心的记忆,如利剑般刺穿她疲惫的心,那种无法找到出口的愧疚,让她只能用这一种方法倾述自己纠结的心情。  “你知道为什么河水要流向海洋吗?那是因为河水知道海洋是她最终的去处,无论河水挟带着什么,海洋都不会排斥,只会敞开他温暖的怀抱去接纳河水的一切,然后在太阳的照耀、海风的吹拂下,河水和海洋都会微笑,因为他们终于拥抱在了一起。你就是我的海洋,你知道吗?无论我如何残忍地对待你,你都总是无悔地接纳我,让我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所打动。我是爱你的!你听得见吗――”  她念着、喊着,心脏紧紧抽痛着,迷茫的幽眸痛楚而失神地跌坐在崖畔,痴痴望着崖底。  “呵呵……”她突地惨淡一笑,笑中含著浓烈的苦涩,“你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唾弃爱情的人吗?能爱上你,简直比神父得了梅毒还要令人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你的死,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承认我对你的感情。是,我是自卑,我是懦弱,那是因为在我的身边没有一份爱情是幸福、完美、无瑕的,这叫我如何去相信?我害怕!害怕拥有后会跟她们一样凄惨,所以我只能倔强的竖起自己的刺,刺伤别人,来保护自己,我才不会受到伤害。我保护了自己近四十年,没想到竟会被你这个二十都不到的小鬼攻陷,为爱伤心。昨日的因,今日的果,是不是这就叫恶有恶报?”  说话的人似乎等待回应似的停了一下,却只等到了掠过来的风声。  “你回答我呀!平时你都会笑着对我说:‘做恶人好,恶人才能长命’。为什么今天却应都不应我一声?”  冷落厉声狂喊,痛苦地伏趴在地上,双拳不停击打着地面,肆无忌惮的恸哭着,哭得柔肠寸断,哭得哀凄欲绝,重重地宣泄着她两年来的压抑,两年来的悲伤、两年来的无望。这是她最后一次的软弱,从今以后,一切的一切都将随着这泪水被吹散在这醇醇的风中。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大亮,初升的朝阳正从山脚下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慢慢地,绝崖上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抹金黄。  一阵蹄踏的奔驰声突然由远而近的传来。冷落的眼神乍变,瞬间敛起伤感,缓缓站起身子,勾了勾一边的唇角,像是嘲笑,面孔竟是益显冰冷,沉郁的眼眸中透出一丝丝毫无感情的厉芒。  他终于来了……     谁会爱上强暴过自己的人,还是自己视为父亲的人?更别说那人还杀了自己唯一动过情的男人,如家畜一样囚养着自己。就算这些通通能原谅,但真能够当作倾心恋人去爱么?也许有些人能做到,但总有些人做不到。冷落她做不到。即使他再爱她,甚至爱到发狂,爱到疯癫,那又怎样?  他的爱里没有尊重,没有平等,更没有自由。他所带给她的梦魇超过她此生的所有。这样的人,她永远都不可能会有接受的一天,又怎会甘心一生都活在他的禁锢下?那还不如叫她去死来得干脆!  逃跑?她试过了,无数多次,逃不了。杀他?也试过了,还是失败。同归于尽?更别想,自己死的倒快些。她想尽了各种方法始终还是无法获得最终的释放,难道她真的要待在牢里,将牢底坐穿吗?谁来救救她?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她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没人救她,没人有能力救她。这个世界上她关心的人都死了……都死光了……还有谁能救她?  起床、吃饭、吃饭、睡觉,再起床、吃饭、吃饭、睡觉……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节奏,她好似失去了方向,不再想像明天自己会做些什么,不再期盼明天要发生什么,昏昏噩噩,行尸走肉,周而复始。日日,月月,年年,生命就在此虚耗中度完余生……  那样的日子简直令人恐惧!  她憎恶!她怨恨!那个夺走她一切的男人,她决定以一个最完满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鱼儿会爱上了飞鸟,是因为鱼儿渴望着飞鸟那份自在和惬意,可是飞鸟却永远都不会爱上鱼儿。当飞鸟掉进水里的那天,就是飞鸟死亡的那天,鱼儿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痛苦一生一世!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致命的邂逅(四)     “骆骆!”骆炜森飞身下马,大声喊着,不敢靠得太近,怕有个万一。他的手微微地颤抖,心脏也异常剧烈地跳动起来,眼前的一幕掳掠了他所有的神经。   冷落慢慢转过身,笑了,说不出味道的笑靥,很美,带着夕阳时日无多的哀艳。  “乖!到我这里来,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骆骆,所有的,你想要的!快终止这场危险的游戏!”骆炜森掩饰着他真正的意图,带着魅惑的语调,轻柔地诱哄着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嗓音正微微地发着颤。  冷落不语,目光紧紧地锁住他,掠过一抹深沉莫测的诡芒,脸上又再绽放出那种奇特的笑意――一丝儿凄凉、一丝儿倦意、一丝儿嘲讽。  心焦的骆炜森,伸出手,小心地缓步向前靠近,并试图通过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快点来我这里,我们回家,所有的人都在庄里等着你。”  冷落敏锐地将骆炜森的一举一动皆看尽眼底,她的眼睫微微掀了掀,掩去那一闪即逝的心思,仍然淡笑不语,动也不动。  “乖!把手伸出来,不要吓我。你该知道我有多爱你,如果你死了,我就把全庄的人通通杀光,让他们都去陪你!”他不管手上会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只要能留住她。  冷落的眼波中荡起涟漪,然而神色却是冰雪中的花朵,苍白,碎裂。这种威胁的话,白痴都听得出来,可惜她根本不会为了那些人的性命而受他的牵制,他们的生死与她何干?  就差三步,骆炜森眼神不禁闪一下。  此时,冷落淡红的薄唇缓缓勾出冰冷惑人的弧度,在骆炜森伸手欲抓她之际,她没有抬脚,而是磨着地面往后轻退了一步,崖沿边的细小碎石和灰尘随着她鞋跟的推移落下崖底。骆炜森震楞地止步,脸上首次出现了慌乱的神情。“不要!”  冷落嗤笑出声,“落下去的只是石头,还不是我!”  他的眉眼好似染上一抹恼怒之色,却又似极力在隐忍,“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不是都答应了吗?只要你跟我回去,我都会满足你。”  “回去?你是打算将我骗回去后,再用铁链锁住我,不是吗?”  骆炜森的神色只是略微变了一变,很快回复了自然,“这么会?”  冷落冷诮地斜睨着他,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不听话的宠物,只有用锁链锁住,它才会乖乖的驯服。”  他僵了一下,“你不是宠物。”   “不是吗?那我是什么?”冷落顿了顿,浓密的眼睫先是低低垂掩,故作深思,片刻后,忽地一扬,“对了!你说过,我是东西,我怎么给忘了?瞧我这记性!”  听着她的卑微自嘲,骆炜森的眼底燃起一缕愤怒的情绪。“够了!你是我爱的女人,不是宠物,更不是东西!”  “我是你女人?”冷落嗤哼一声,半眯的眸子泛出一道幽冷光束,直射向骆炜森,“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我还以为我是你的女儿呢!”   骆炜森心脏一紧,她的语调虽平淡,却正刺中他藏在最深处的心事,谁都不敢当着他的面挑明,只有她,无数次用这话打击自己。他握紧双拳,指骨隐隐青白,声音带着怒气从牙齿间磨出:“你是我女儿,我根本不在乎,不久你还会是我的妻子!”  “你简直是疯了!”冷落的面容满是震惊,不敢置信,这人竟会疯狂至此!  “是!我爱你爱到发疯!”  “我不会答应!”  听到她的拒绝后,骆炜森的一双眼眸瞬间转为暗深,黑幽的瞳孔犹若一泓深潭,透露出一抹凌厉之色。整个人的气势陡然爆发,仿佛有无形的火焰从他身上燃起。“你不是答应了要试着接受我的吗?我对你的爱,你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吗?这两年来,我没有强迫过你一次,这样还不足以表明我对你的心吗?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加的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  冷落无畏的瞪向他,眼中闪现出绝然的无情与冷酷,讥笑道:“你爱我,我就要爱你,那我不是要爱很多人,我忙得过来吗?”她顿了顿,“两年来你证明了什么?只证明了你是一个痴情的人,却不是一个专情的人。专情的人一定痴情,而痴情的人却未必专情,你拿庄中的侍妾当什么?当摆设吗?我根本不屑去爱你这种人。”  所以骆炜森并不专情,不专情的意思就是说他可以不爱,却可以有许多个性伴侣。  这样爱情价值观的人,她极度鄙视,极度唾弃,极度厌恶,又怎么可能会爱上?  骆炜森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那渗着讥讽的语气就像一只利箭穿过他的心,眼眸里沉着深深的痛楚。  半晌后,他抬头凝望着她,柔软的语气近乎哀求,“我已经把她们都赶出庄了,以后我们只有彼此,没有别人,你说好不好?不想回红庄,我们就不回红庄,我和你去游历江湖。我等你回心转意,一直等你,不再有丝毫的勉强,你说好不好?”   强劲的风冷冽的吹着,吹得她的衣服啪啪作响,刺痛了她光滑细致的脸。她轻轻拨开吹散的发丝,充红的双眼流露出摄人的恨意,“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在浪费时间,我对你从来就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恨!永远都不可能改变!我恨不得拆你的骨,拔你的皮,抽你的筋,撕你的喉咙饮你的血,替绝尘报仇!”绝尘的死,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他抹去?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她话中的决绝与无情,让他顿时感觉四肢无力,下巴痉挛的抽搐着,如受重创般蹬蹬蹬连连往后退,被拒绝的愤怒与不甘绞碾着他的心,快要窒息的疼痛,从未有过这般强烈。他的眼眸里除了痛苦、悲伤的情绪外,竟还凝聚着一丝绝望。  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她,摒弃了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这个女人却如此伤他,用一柄无形的利刃,斩杀他的心,斩得那么无情,那么彻底,更有一种被践踏在地的屈辱感。  他是堂堂红庄庄主啊,从来便只有女人膜拜他、深爱他的份,从来只有他高高在上,对那些祈求他怜爱的女人施予回应的份,他第一次如此爱着一个人,第一次捧出他的心,竟然只换来对方的嘲弄与憎恨。  冷落凝睇着他表情急遽的变化,眼中神色闪了闪,突然露出了一朵绝美的笑,仿佛开在悬崖边上的幽兰,因为脆弱、凄美而动人心魄!她一步步缓走向骆炜森,每一步都有着不顾一切的绝然。  骆炜森的眼神黯淡无光,一片冷寂,可当他瞥见冷落的那一刹那,脸逐渐变得扭曲。他浑身迸出爆发的怒焰,吞噬了他的理智,烧毁了所有的情感,他在愤怨中无法思考。  既然自己得不到她,那他宁可亲手毁了,也不让别人有机会得到!  突然,“啪”的一声,他一掌击在了冷落的胸口,一道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整个人飞出了崖沿,有如抛物线般地向下坠落。  她如同白色的飞鸟,或是坠落的天使,没有方向的下沉,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令人屏息的笑容。在接近黑暗之前,带着满足轻轻地闭上了眼。  崖上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悲鸣,四野震动。冷冽的风声,合了男人的哭泣声,十分悲凉。     天空透出的第一缕晨阳,将光芒洒入弯曲狭长的山谷,渐渐照亮山石,树木,流水汩汩兀岩隽立的谷底深雾笼罩,愈显幽深。  一个小小的黑点像潜入白水之中的点点黑墨,如丝游走,或聚或离,或明或暗,飘渺穿游于朦胧雾气之中。  倏地,一个暗影林中突现,挡在小黑点的前方,朦胧雾气中暗影体积壮大,虽无法窥见其全貌,但也可想像出其高大魁梧之身躯。  “宫主,请留步!”暗哑沉闷的嗓音,至少四十有余。“宫主一人涉入江湖,惟恐不便,属下特来保护宫主。”暗影的口气可没有半点该有的敬意。  静寂无声,二十秒后――  “滚!”清淡如水,无丝毫情绪起伏。  “既然宫主拒绝属下的好意,那不知宫主可否交出‘永灵诀’,属下定当代宫主好好保管。”  静寂无声,三十秒后――  “你这是不愿意喽。呸!想老子我尊你一声宫主,是看得起你,‘灵鹫宫’早就散了,你还是个屁。乖乖将‘永灵诀’交出来,不然老子我要了你的小命!”暗影的口气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变,比变天还快。  静寂无声,四十秒后――  “不要以为你不说话,老子就拿你没辙,老子我有的是时间,陪着你耗!”  静寂无声,五十秒后――  “妈的!老子没时间和你耗下去,你是不是哑巴?你再不说话,老子可要攻过来罗。别以为老子我怕你,现在可是辰时,你的功力恐怕只剩一成吧,我才不怕!”暗影一边扯开他的大嗓门壮胆,一边龟速移动。  “沙沙沙……”  正在此时,上方树木的枝叶发出诡异的急响。  “什么东……”  暗影的话语随着啪啪两声巨响嘎止,地面跟着轰然一震,暗影壮大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在雾中。  东方的鱼肚白渐渐变为满天金色的朝霞,山谷间的雾气逐渐升腾而起,缱绻在山风中,丝丝缕缕,四周的影像清晰起来。   一名黑衣少年望着前方,一双澄澈似水的冰眸无喜无怒、无悲无伤。他的眸中突地异芒一闪,惊讶之色掠过。  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从天而降的异物,直直砸在了那毫无防备的彪形大汉身上,他武功再高,也受不住重力加速度的力,在巨大冲击中很快断了气,呈“个”字陷入地中,坚硬的泥土已深没了他的全身,形成了一个人形坑。  少年走近探视,天上来客竟是个娇小的女子,不过这女子掉得还真是时候,无形中帮了自己一把。他伸出一指,探于女子鼻下,细小微弱,还有气息。  少年下意识扬首上望,上方茂密的树林赫然出现一个深长的洞。树倒是帮这女子挡住了不少冲击,而下又有肥肉垫底,再又遇上了自己,就当是回报吧。  少年弓身将女子扶正,突地平举双手,将丹田之气凝于双掌之中,抵住女子的心口。半个时辰后,少年收掌,脸颊有微微的汗水渗出。  少年起身径自离开,十步之遥,又回头望了那女子一眼,面无表情地又走了回去,随即轻轻将女子往空中一抛,单手托着她的身体离开了山谷。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平静的日子(上)     阴雨连绵的夜晚,一座被老百姓称做鬼山的原始森林,阴雾弥漫,轰隆声、惨叫声、树木折断的脆裂声、动物恐慌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经久不散。  自从七年前,每到深夜,尤其是无月阴雨夜,森林都会不时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附近城里的老百姓惊了,怕了,没有人再敢涉足这个地方。  树丛密布、藤蔓丛生的森林中,隐藏着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山洞。洞里幽深昏暗,弥漫着死亡的腐败气息。洞穴深处不时传出怪异的凄鸣惨叫,并顺着洞穴扩延出去,划破长空,形成一阵阵悚然的鬼哭狼嚎,阴森而又诡异。  洞穴之中突然归于寂静。丛林里幽幽暗暗的,火光乍亮,黑影鬼魅,一人握着火把步入黑漆漆的洞穴,火光闪过处映出一张布满了皱纹的丑陋的老脸。  老头沿着石头甬道走到一面石壁前,他轻轻转动着石壁上的一盏古铜油灯,极有规律地转动。只听“喀喀喀喀”几声,那方石壁竟然两边破开,露出了另一翻天地。  老头走进去,十分熟练地挨个点燃石室里的数根火把,阴寒的室内立时明亮了起来。这个石室简直就是一个血红的人间炼狱,眼前不足50平米的石室之中竟默默的躺着近百余具尸体,无一例外的全是仅着亵裤的年轻男子。有的男子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已经变成一截黑碳;有的男子像是被寒霜侵蚀一般,皮肤的表面已经结冰,僵硬成石;还有的男子则是头部血肉模糊,明显是不堪忍受痛苦而撞壁自尽。  老头扫视四周一圈,一言不发地东翻翻、西翻翻尸体,像是在找些什么,可不到半个时辰,他竟颓然沮丧地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熬过?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过的了这一关?”老头的眼中闪过一丝狂乱,整张脸在瞬间变得狰狞恐怖,那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诡谲。“不行,还要多抓一些人,我的日子不多了,等不了……”  老头喃喃自语着,正当他起身想步出石室时,他仿佛听到有微弱的呻吟……  “……唔唔……不能……死……啊啊……不能……”  这呻吟,这痛苦的呻吟,此时,给老头带来了巨大的希望。他慌乱地冲上前,顺着呻吟声,扒开一具有些溃烂的尸体一看,一名男子蜷缩在暗处,从头到脚血迹斑斑,全身沾满了污泥和土迹,身上的亵裤破烂不堪,右腿上被利器所伤的伤口鲜血淋漓,怵目惊心,那是男子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意识而自残身体的结果。  老头将男子的身子扳正细瞧,一张俊美的脸庞隐忍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两眼紧闭,唇畔不时蠕动颤抖,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气力,任由老头摆布着。  “终于成功啦!成功啦!”老头的脸上显着藏不住的喜悦,大声喊着笑着,覆盖了下方隐隐约约梦吟般地呢喃:“……骆……骆……”  “哈哈哈哈……哈哈…”从洞穴中传出的阵阵干笑声,久久回荡,响彻整个森林。     “不要!不要……啊啊……”  冷落心碎的低泣,无助的呓语,惊吓地从犹如黑暗深渊般的噩梦中逐渐清醒过来。梦中的一切在她清醒的那一刹那遗忘在了脑后,同两年来每一个夜晚一样,她都不记得她梦中的一切影像,只有醒来后残留在脸颊上伤心的痕迹。  冷落掀动眼睫,忽扇忽扇的,眼前模糊的景象日益清晰,这里是……哪里啊?她没死吗?  她试图直起身子,可浑身散架般的疼痛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头脑沉重,只能失败地跌回床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砰――”  一人影破门而入,瞬间跃上床榻,撑起她的身子,用掌抵住她的后背,一股暖暖的热流缓缓流进了她的身体,须臾之间,她刚才强烈的不适感开始舒解起来,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治疗中,冷落微喘着气,睁着迷朦的双眸扫过周遭,外面的阳光透过床边的窗棂直射进来,照得人身上有一种暖洋洋很舒服的感觉。  这是一栋简单的竹屋,屋内收拾得十分整洁,只有一些简单的摆设,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床和一个橱柜。  抵着自己背部的手一离开,冷落便无力地重重向身后一躺。在她后仰的同时,一道黑色的小小闪光,从她视线的边缘掠过,跃离床面,立定在榻前。  冷落不自禁地猛眨双眼,不敢置信地侧望着眼前人。  一个小男孩!?  眼前这个一身黑衣装扮的小男孩,最多不过十岁,秀丽可爱的五官如同完美的日本人偶般精致,浑身隐隐流露着一股颓废的傲然魅力,那种末代贵族堕落的气息,有点熟悉……对了,这个小男孩会令她想起那传说中的堕落天使路西法,那个被贬下天界的撒旦。想到这,冷落不由得扑哧一笑,这可能是缩小版的路西法吧,他长得也太虚幻了……  不对!难道她其实已经死了,这男孩就是来接她下地狱的使者?她可是从万丈高的绝崖直直坠落的,怎么可能不死?自己又不是超人,会飞!  冷落瞬也不瞬端视男孩良久,男孩竟动也不动任由她上下打量。他面部无表情的神态,连人类最起码的喜怒哀乐都没有;平静似水的冰眸,无半分涟漪起伏;鬼魅的身手,诡异的让人可怕,绝对与他的年龄不相符。他整个人超成熟,超严肃,犹如大人带了一张小孩的脸,她愈发肯定这个男孩不是人类!  男孩的长相彻底扰乱了冷落的认知,她倏地浑身一抖,万般滋味涌了上来,说不清是期待、抗拒还是畏惧,启口问道:“我死了?”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确定的声调。  一听这话,男孩愣了一下,仿佛沉思,静默片刻,好似找到了答案,嘴角微微扯动,吐出一个字:“烧。”可爱稚嫩的幼声,硬邦邦、冷冰冰。  冷落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诧。什么?骚!?他骂她骚?!  她随即扭动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和他理论。  “靠。”  KAO?!  冷落突的一僵,瞠大双目,一秒、二秒、三秒,表情从意外、错愕到发怔,最后转为愠怒,双眸狠狠瞪视着他,好似要喷出火焰一般,冲着他喊道:“你干嘛骂我?你骂我‘骚’,我还骂你‘贱’呢,你‘KAO’我,我就‘操’你!”  一瞬间,男孩如冰雕的面容竟有了波动,错然、困惑、无辜、不解的表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伸出手覆在她的额上,然后又扶着她,让她的上半身靠在床背上,将被子拉上去盖住她的双肩。  冷落迷糊了,他这是在干什么?一会儿看自己发烧了没,一会儿又让自己靠在墙面……等等,“烧”?“靠”?此烧非彼骚,此靠非彼KAO。哎呀!怎么会这样?她蓦然领悟,自己竟出了这么大的糗!  冷落感到尴尬不已,忙以笑掩窘,略带歉意的说:“小弟弟,我不是有意要操你……啊,不,我操你是我的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操你……啊――我在说什么?”  冷落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自己怎么搞的,说话颠三倒四的?而男孩则被弄得不知云里雾里,一脸迷惑,他不明白操是什么意思。  “你……你明白我刚才在说些什么吗?”冷落小心地试探道。  男孩摇头。  冷落偷偷地松了口气,暗自嘀咕着,“不明白就好,不明白就好。”都被她操了三四遍了,听的人竟会不明白,如果这话是向着她自己,她准抓狂,上去咬人。  对了,她最开始是问什么来着?被他一搅和,都忘了。可下一秒,当她瞥见他的脸,又想起来了,因为他长了一张死人脸。  “我已经死了,对不对吗?”  “不。”  不?不对?那就是……  她没死!  冷落吃惊地摸摸自己的身体,感到臂膀疼得厉害,胸口虽然闷闷的,但是有感觉、会痛……这表示她真的活着!她竟然没死!  迟钝!有够迟钝!醒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她的心头突地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以为自己会诱杀式袭击中招加上坠下绝崖堕地然后死去,结果自己竟是怎么也死不了的小强。  冷落的唇角浮起了一丝自嘲般的苦笑,她活着究竟是福大?还是福薄?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总是不能如她所愿?这很悲哀,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或许还是。  “是你救我的吗?这是哪儿?你父母呢?就你一个人?”  “是。”静默三秒,“山。”再静默三秒,“没。”又静默三秒,“对。”  冷落登时目瞪口呆,嘴巴大张,半晌说不出话来,下巴差点因此脱臼,沉郁的心瞬间舒缓,不禁莞尔一笑,“你干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扮酷吗?”  “累。”男孩面无表情地回答。  “……”冷落满眼惊愕,无语,有生以来第一次彻底的无语。累?这世间竟会有人觉得说话累?古今中外他绝对是第一人,而自己却恰恰是个话多得不能再多的人。  突然她开始抚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如果她和他生活在一起,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有意思!有意思!  笑到没力,冷落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迎上男孩一本正经又严肃的黑眸,她极力忍住再次大笑的冲动,表情扭曲的开口:“有趣!有趣!你这人还真是有趣!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灵,”三秒后,“亦,”又三秒,“轩。”  冷落和他漠然对视了近十秒,确定他的名字只有三个字而没有第四个字后,眼珠子一转说道:“灵亦轩?不错不错,以后姐姐就叫你小轩好了。”瞧,这招叫霸王硬上弓,轻而易举收了个闷闷的弟弟。  灵亦轩深潭似的澄澈洁静的眼眸里荡起了一波涟漪,直定定的瞧着她一脸得意的笑样儿,一言不发。他拣了一个大麻烦!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平静的日子(中)     望着灵亦轩那张幼嫩淡漠的脸,冷落快乐的表情底下掠过一丝晦暗,她蓦地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翻身下床,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身子微晃,她连忙伸手扶住桌角,稳住身子。而站在一旁的灵亦轩只是静静地看着,一点也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待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渐渐消退,冷落长吁了一口气,打着赤脚往门扉走去。  这……这究竟是哪儿?  她顿时傻眼了,轻倚着门栏,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大片大片青翠的竹叶,大片大片葱郁的竹林,满眼尽是看不完的绿,绿得清新而秀逸,绿得明媚而鲜活,天边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水晶般透明的金绿色,蕴着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  冷落迈出竹屋,踱步其中,阳光透过竹林斜斜洒落,光影映照在肌肤上,似有似无的暖意。  突然,一阵清风拂过,竹林由静转动,满是层层叠叠的竹浪,青翠的竹叶漫天飞舞,荡着淡淡飘香。冷落缓缓闭上眼,微微张开双臂,轻轻的吸着竹林独特的清香,轻轻的……  一片沉寂,一片静默,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缓缓的,潺潺的,耳边好似有水声流动,细微到几乎不可闻。她圆睁起大眼努力向四周眺望,发现竹屋的后方竟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泊的上空飘扬着丝丝缕缕水气似的轻雾,有若一袭轻纱,为小巧可爱的竹屋笼上一层温柔的细致。  湖泊边一只飞舞的彩蝶引起了冷落的注意,它飞着,飞着,仿佛是在她的眼前炫耀着它的美丽,当她试图触摸它的翅膀时,它又机灵地从她的指缝间溜走了。  美!美!实在是美!这里的一切都是让她如此的喜欢,就像储存在她记忆深处那些经典影片中的唯美场景,有种虚假而不真实的美感。  “这里究竟是哪儿?明明已是深秋,这里却仿佛是春天。”如果她猜的没错,这里应该不是红庄的山下才对,红庄方圆百里不可能会有竹林。  等了好半晌,没人响应,冷落微蹙翠眉,蓦然回首,望向身后,那个亦步亦趋跟随着自己的小影子的本尊,“喂,我在问你话,你到应一声啊。”  “山。”  “我知道是山,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问的是这山叫什么名字?”冷落耐着性子,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说得仔细些。  “山。”  鸟叫啾啾,蝉声鼓噪,她的大眼瞪着他的小眼,他的小眼瞅着她的大眼。  冷落扯出一抹干笑,心中却在默念着,他只是个小孩,他只是个小孩……  “那……这里离红庄是近还是远?”她决定使用一般疑问句,而不再使用特殊疑问句,否则,只怕和他耗上个几天几夜也甭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远。”其实是很远。  “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带着我到这里的?”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一个小孩,就他一人,怎么可能带着她走这么远的路。  “托。”将人抛向空中,然后托着身体行走。  “拖!?”拧着人的衣领,然后拖着身体行走!?  天啊!冷落不由自主的往上翻白眼,套用今天的一个常用词就是:晕!  难怪她醒来后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巨疼,原来是有人这样摧残过她的身体。这小鬼也太缺德了点吧,又不赶时间,干嘛非要“拖”着她走?抬着她,背着她,扛着她,她都不介意啊,干嘛非要“拖”着……等等!等等!  “这么说,没人知道我还活着!?”她的话中带有某种欣喜和激动,可这欣喜和激动却只维系了一瞬间。  “有。”  “谁?”  “我。”  “……”冷落脸上的表情迅速凝固,心中急转直下,开始狠狠地咒念着,小孩都是魔鬼,小孩都是魔鬼……  片刻后,她努力向着他那呆板无波动的面部挤出一个“恐怖”的微笑,“谢谢你啊,提醒我还有你的存在。不过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知小虾(小侠)可否消失片刻?”  话音落,清风起,一道人影,已在十数丈外。  天啦!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她就这么遭人嫌?十九年的小姐生活里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而且嫌她的还是个小孩子!他简直一点面子也不给,屁都不放一个先,就闪到老远了,她有病吗?有传染病吗?还是有瘟疫?  “死小鬼!你这个死小鬼!”   冷落大喊大叫,一时气极,也顾不上身体疼不疼了,捡起脚下的小石子,一个接一个,发狠地往湖面抛扔,小石子在湖水上荡起了一个个圆形涟漪。  她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僵,愣愣地看着那涟漪在湛绿的湖面上漾开,看它慢慢溶入粼粼的阳光中,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她还好好的活着,像以前一样,会大笑,会大叫,还会发火。有多久没这样大笑着流眼泪?有多久没这样被人气得抓狂?有多久没这样幼稚得耍小姐脾气了?自从他离开以后……  冷落的眼眸中隐隐透出一丝忧郁,眼神时而茫然,时而落寞,时而目空一切,时而闪烁迷离,时而黯淡无光,心中随之沁开一缕微涩忧伤,如菊花般浅淡的苦。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时间仍旧在继续着,不依任何人而流逝,亦不会因任何人而停止。  愁眉苦脸?垂头丧气?悲观消沉?怨天尤人?骂天骂地?破罐破摔?她该选择这其中哪种方式,来表达她没有死成的失望呢?  奇怪的是,以上的感觉她统统没有,反而感到劫后余生的欣喜和重获新生的激动。  何曾有人见过鱼的眼泪?何曾有人见过沙的不舍?何曾有人见过衣的牵绊?何曾有人见过花的留恋?  被情所累为情所伤的日子,她已经过得疲惫不堪,是一种从内心泛起的疲惫,让她连喘息都觉得痛苦。既然不能永远停留在一个阶段,又何必过份拘泥于这个阶段的人和事。张爱玲曾说过:“ 女人有改变主意的特权。”  向往的自由已经搁在了她的面前,她无法不动心。如今,没人知道她还活着,她可以敞开心扉去快乐自由的过自己。让狗屁的痛苦统统去死,她只想要她开心的那部分,扔掉负担,舍弃心酸,没什么不好。骆泠霜已经死了,而冷落却还活着!  冷落伫立湖边,痴望着一只飞鸟沾了这澄清明净的湖水,朝遥远的天空飞去,渐渐消逝在眸光的尽头。她嘴里开始细细地念叨:“你让我等你,你没来,你食言了;我说要去陪你,没死成,我也食言了,我们就当扯平好吗?……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对不起,我决定要活下去,断了过去,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多情是傻,无情是酷,痴情是蠢,绝情是懂得了世故。从今以后,她要做耍得人团团转的太阳,而不是被人耍还自耍的地球。  埋葬吧,埋葬吧,把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带上所有的记忆……  冷落带泪笑着,蹲下身子,轻轻的拘起一捧湖水,正准备洗去脸上的泪痕……  “哇――那妖怪是谁?”平静的水中倒映出一张妖怪丑脸,上面满是浮肿、淤青和伤痕,头上还顶着的一个蓬乱变形的鸡窝。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平静的日子(下)     “biu”的一下,二个月过去了――  灵亦轩抱着一把材火回来了,冷落连忙穿上鞋下床,对他说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好意思每次都是你来做饭。你放心,今后的饭菜我来弄。”  灵亦轩停住了进厨房的脚步,回头瞧着她,面无表情让出一条道。  冷落边走边喃喃自语,唉声叹气,“哎!可是我比较担心,菜洗着洗着就没了,切着切着就切在手上了,煮着煮着就失火了。唉!谁叫我们住得是竹屋,一点就着,看来要多准备搭几个房子搁在那儿以防万一了。”和他擦身而过时,她笑着望着他,说道:“没关系,我应付的来,你去吧!”  他的身子好似僵了一下,尽管面上无多大表情变化,但眸中显然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无奈,然后径自拐进了厨房。  一家之“煮”由此诞生,她快快乐乐的当上了“食客”。  再“biu”一下,二个月过去了――  “你一个人住多久了?一直就你一个人吗?好可怜哦!是父母双亡?是被人抛弃?是家人走散?还是单纯的翘家呀?难怪你不喜欢说话,都没人陪你。没关系,以后我天天都对着你说话,你就不会闷了。”  “今天我就接着昨天的故事讲,昨天讲到了哪儿呢?……对了,昨天讲到一个和尚敲着木鱼讲故事,他讲得是什么故事呢?他讲得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  魔音,魔音,绝对是魔音!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这个不停喋嘴的女人!  灵亦轩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扭曲,半个时辰后,他开始迅速的收拾包袱,迅速往门外奔去。  “你别走啊,我还没讲完啦!别走啊……”冷落装模作样地追出去,大叫大嚷着。那张难掩得意窃笑的脸蛋,等到他的背影最后消逝之际,出现了一抹胜利的光芒。  今天他又会失踪多久呢?是像上上上次那样一天一夜,还是像上上次那样一天,又或是像上次那样半天呢?她很期待!  又一次“biu”一下,二个月过去了――  她的每日一故事仍在继续着。不过,从今天开始,故事要变变花样。  “从前有只小羊,有天他出去玩,结果碰上了大灰狼。大灰狼说:‘我要吃了你!!!’你猜,怎么了?”  他摇头,淡漠的表情像一把锁一样深深定在他的面部。她的故事他已经整整听了半年,早已能够完全做到视若罔闻,不再动不动就逃了。  “结果呀……大灰狼就把小羊吃了。”然后她开始一个劲的在那里使劲傻笑……使劲傻笑……  他一脸僵硬,脸上挂几条黑线,头上乌鸦“啊啊”飞过……  “古时候有两位妇人在官府争一个孩子,她们都说孩子是自己的,当官的不知道如何分辨,便叫两个妇人拉孩子,你又猜,怎么了?”  他的脸,对她说的话只能做出一个反应,那就是僵硬,先前的淡漠好像只是虚幻,从来没有过一般。  她将他的僵硬表情看在眼里,嘴角一上扬,“后来……孩子就被撕开了!”   这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了。  再一次“biu”一下,二个月过去了――  “小鬼!进来!有好东西看啦!”她蹲在竹屋的角落边,朝着门外大叫道。  他步入竹屋,细微蹙了下眉,“轩!”  她转过头,和他空中对瞪良久,这是他第一百次抗议小鬼的称号,她故作为难状,好似被迫无奈的说道:“好吧,那就……宣小鬼进来!”  一瞬间,他原本漠然的脸突然生动了点。  “别傻站在那儿,还不快过来!不然就要错过好戏了!”  他慢慢向她走去,她闪开身子,献宝般的说道:“快看!快看!两只耗子在打架!”  一瞬间,他原本漠然的脸突然生动了许多。  又一次“biu”一下,二个月过去了――  她和他好好的在吃着饭,她突然举手说道:“小鬼,我的屁股想吐。”  他放下碗筷,微侧过脸,想了一刻,脸上居然浮现出困惑不解的神色,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她。  她檀黑如墨的眸子中笑意可掬,扁平着微笑,非常无辜的说道:“我想要拉屎。”  他凝固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再一次“biu”一下,二个月过去了――  “你是武林高手吗?”  “是。”  “很高吗?”  “是。”  “有没有这么高?”她边问边将扩展开的双臂慢慢收拢,收得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他顿了近三秒,最后说道:“没。”  “没!?切!这一点都没有还敢冒充武林高手!”  “……”她一嘲笑他,他就不知如何应对了,露出十分为难的脸。  又一次“biu”一下,二个月过去了――  他正在竹林中忘情地舞剑,只见他的身形东晃西摇,南指北划,剑光像一道闪电,招式精奇无比,竹叶纷纷扬扬,在空中飞舞着。  站在一旁观赏的她,眼中突地闪过一丝邪恶之光,冲到他面前,一脸惋惜的摇摇头,“唉!那么多兵器你不学,你偏学剑,铜剑铁剑你不学,你偏学银剑,那么多招式你不学,你偏学醉剑,唉!总有一天,你会练就成‘醉银剑’。”  从那天开始,她就不能在旁观赏他练剑了,她成了他拒绝往来客户。  再一次“biu”一下,二个月过去了――  “小鬼,你有?]有见过乌龟摇头?”  他小心翼翼,“没。”   “那今天吃了饭没有?”   他还是小心翼翼,“有。”  “吃完饭后,拉屎了没有?”  “……”无语的同时他暗暗松一口气,总算整完他了。  “那你有没有听过笨蛋说有,白痴说没,智障不说话的故事?”   “……”他的面部又开始做起了保健运动。  又一次“biu”一下,二个月过去了――  她抓住他的手,眼睛放光似的望着他,极像一只逗着耗子玩的贼猫,“小鬼,你最喜欢你身上的哪个部分?”  不知道有没有陷阱,他沉思了片刻,不确定的说道:“脸。”  她扯动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邪笑,抓住耗子的尾巴了。“原来你是个自恋狂!”  他连忙改口:“足。”  “哇!还有恋足癖!”  他急了,“手?”  “哈!跟个女人似的!”  “你!”他终于在她连番攻击下,招架不住,在一年又六个月后的今天,破了功,连着吐出了两个字:“女人!”  她笑意更深了,完全不把他致命的目光放在眼里,故意装出无辜天真的模样,“我本来就是女人啊!比起你们男人,尤其是你这个男孩,我比下不足,比上有余!”  就这样“biu”、“biu”、“biu”几声,快乐有趣的日子整整过去了一年半,他们各自的孤独,因为彼此而不再寂寞。          初夏的夜是那么静谧,那么安详,万籁俱寂,透过层叠的树林,不远处灯火依稀,一座硕大的庄院朦胧可见,庄门匾上刻着两个镏金大字:“红庄”。  推门而入,庄内灯火凄清,闪灭不定,庭院间只有一两个匆匆而过的仆人,偌大的庄院显得十分冷清,威震武林的红庄如今早已变了模样。  “哇呜――呃啊啊啊――”  漆黑的树林惊起一阵飞鸟,一声沉痛椎心的嚎叫划破夜空,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震撼着庄中每个人的心灵。  此时,人人都是诚惶诚恐,个个都在惴惴不安,却又要装做若无其事地忽略过去。只因,这嚎叫之人是他们的庄主,是他们的主子。  时光永远不会静默在原地,一切仿佛刚刚发生,可是屈指数来,那场剧变却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年半。在这一年半里,谁能想像,曾经无比风光、“武林三大庄”之首的红庄,竟变成了如今这般萧条模样?  又有谁会相信,叱咤风云、无敌睥睨于天下的一代枭雄骆炜森竟会成了一个终日沉浸于酒精里买醉的男人,一个自艾自怨的酒鬼?他再也没有了当年唯我独尊的气势和舍我其谁的霸气,整个人失意丧志,日斟夜酌,一点一滴,酗酒渡日。  原本指望跟着他打天下的属下们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人不足一半,好端端一个名门大派居然就此萧条了下去,一片衰败单薄的景象,有如遁世隐居的孤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庄院后院处传出的悲恸叫声此起彼落,一浪接着一浪,叫痛了痴者的心。  “银月,你不要再傻下去了!”红枫及时在银月拉开房门时堵住了她,双手拽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出去。  “让我去!让我去!求你,红枫!你不明白,他需要我……”  “他需要的不是你,他需要的只是你这张脸!你还不明白吗?他从头到尾需要的都不是你!你醒醒吧,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毁了自己!”红枫激动地抓着她的肩头,摇晃了两三下。  “我怎么醒?你告诉我怎么醒?”银月大声喊叫,无助地攫住红枫的衣袖,无奈而凄楚的泪水缺堤地涌出了她的眼眸,漾着无限的哀戚,断断续续的道:“或许我死了……我就醒了……”  那绝望般的语气震动了红枫,她缓缓垂下双手,什么也没有说,颓然地从门前退开,银月朝她凄然一笑,疾步奔出了厢房。  “小姐,她会是第二个你吗?或许她更加的可怜……”  望著渐行渐远,终至消失的美丽倩影,红枫喃喃自语,清眸中不由得泛起了一层朦朦薄雾,直至红庄恢复宁静,直至天空泛白,她依然惘然地伫立。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局注定是悲哀的。     冷清的后院,昏暗的房间,烛光微弱,一片疮痍。  骆炜森东倒西歪,步履不稳,狂乱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眸光发了狂似的扫射四周,破坏着他所能见到的一切。桌椅,砸了;衣柜,倒了,就像是台风过境,他一面发出沉痛的悲鸣,一面尽全力地将所有能移动的东西拿起、摔了个粉碎。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为什么消失了?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她?为什么?她在哪儿……  骆炜森赤红着一双眼,情绪异常狂躁,双掌抚着欲裂的头,面如槁灰,像只受了伤的野兽,极度痛苦,歇斯底里地嘶吼、咆哮,惊天动地得像是想要毁灭一切,谁也无法阻止。  随后一个踉跄,他重重地跌靠在墙角,四周顿时宁静下来。半晌,骆炜森慢慢立起上半身蜷起双腿,凄厉的放声大笑,那种剜肉刮骨似的剧烈疼痛肆无忌惮地在他胸臆间乱窜,泪珠由眼角淌出来,不能遏抑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清醒?为什么他无法永远沉醉?  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她坠落悬崖的那一刻,痛苦的凝点,就像黑洞一样不可化解。从那一刻起,他的心死了,呼吸停了,感觉没了,剩下的只是空壳。她就像一朵美丽的罂粟花,娇艳欲滴,美极,狠极,毒极,沾上了就注定沉沦。  如果还有如果,他,宁肯伤了自己,也不会向她出掌;  如果还有如果,他,只会不顾一切的紧紧抱着她,不放手;  如果还有如果,他,发誓不再伤害她,永远对她好;  如果还有如果,他,将用整个生命去守着她,就算最后是无望的等待;  如果还有如果……  如果……世上最伤感的词就是它了!  因为他忘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遂他选择了逃避,把酒儿而眠,酗酒变成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他无法想象离开酒的日子会是怎样的暗无天日和水深火热。可是他喝得越来越多,酒量越来越大,喝醉的次数反而变得越来越少。  不!他不要!他不要清醒!清醒的世界里没有她……  骆炜森慌乱地趴倒在地上,狼狈地用手在地上四处摸索着,欣喜的一瞬,他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酒壶,拼命往嘴里猛灌,想让自己就这样一直醉在朦胧里,醉在有她的酒里。  惟有让自己醉,才能在醉中将眼泪流尽,惟有让自己醉,才能在醉中将伤悲抹逝。他只愿长醉不愿醒……只愿长醉不愿醒……  空气中弥漫起潮湿而微醺的味道,他的思绪变得凌乱了,视线模糊了,焦距不到一点上了,这蛊惑的感觉让人迷醉。渐渐地,他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嘴里有气无力地开始念叨着,骆骆,骆骆……  银月一踏进后院,所见到的便是这一幕。她的心一瞬间碎成了千片万片,美目之中缓缓荡漾起层层水雾。  她沿着熟悉的碎碎青石地缓步前行,路她已经走了一年半,心却从没有平静过,终于滚荡在眼角处的水雾凝结成两滴珠泪,坠落在青石地上,溅成两片心碎的花瓣。  骆炜森恍惚迷离的眼神不经意扫过门口,一抹熟悉的倩影模糊晃过。  是他眼花了吗?他揉着酸涩、红丝满布的眼眸,支起身子凝望了许久,黯墨的眸中点起灿亮星芒。他激动地蹒跚奔上前,紧紧扣住她的柔荑,贪婪的眼专注的盯着她,惟恐她一眨眼就会消失。  “骆骆,是你吗?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到处都找不到你。”他粗嘎的声音干得像沙纸,俊伟的脸庞深凹,憔悴的不成人样。  “是……是我。” 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回答,那一瞬间彷若她的眼神流露出一抹难抑的悲伤。  他双手颤栗地抚摸着她的容颜,是她!是她!这眼,这眉,这唇……他欣喜若狂,急不可耐地搂住她的身子,紧紧搂住,不敢松手,哽咽地把头埋在她的发丝中,微温的液体润湿了她的肩,“原谅我,骆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太爱你!原谅我,求你!”  他的话,像是绝壁山崖上不停滚落的石头狠狠砸在了银月的身上,霎时,她的面容苍白若雪,水瞳深处映出盈盈泪光。  她低咬着嫣红的唇瓣,双臂激颤,压抑心伤,努力从齿缝间挤出几不可闻的几个字:“我……原谅……你……”每一个字都是在剥她的心,每一个字都是在要她的命,她早已经被他伤得千疮百孔了。  “真的?”他半边脸孔转向她,紧紧贴着她的颊,小心翼翼在她唇上请求,“你不是在骗我?会不会我一转眼,你又消失了?不要……你不要再消失,好不好?好不好?”  透心的冰凉从他唇瓣传来,银月再也禁不住泪如泉涌,碎落满颊,这是世间最苦涩的咸味,“好……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心头的伤永不可能好了,只能沉淀下去,等待麻木的一天。  如同以往每一次发癫一样,骆炜森又一次迷醉在了谎言当中无法自拔。软香在怀,欲火如焚,难以自禁,他失控地扑倒她,幕天席地,几近痴狂的跟她做爱,像发疯的野兽,在好似没有明天的绝望激情里沉溺,不知持续了多久。  终于他疲惫地睡去,银月却没有。僵如死尸的她,无声地哭泣,心死却仍未放开的心情就像双颊沿落的冰冷的泪水永远无法抹去,静候着下一轮的循环。  缘起生情,情深难灭,为情所困,为情所累,同样情傻的他们却不知道,有一种爱叫做放弃。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巧遇故人(中)       大地在晨曦中苏醒,金色的光芒轻柔地射入某山麓深谷,掀开了一片雾霭蒙蒙的竹林。深谷的竹林,逶迤铺陈,千万竿翠竹摇曳生姿,透过青绿色的竹叶交错的缝隙,一间精致素雅的竹屋坐落在竹林最深处,碎片似的阳光斑驳的点缀着屋舍,一派平和、清醇、宁馨的古朴气氛。  此时,一位女子光着脚丫步出屋舍,悠然地立于门畔。  她布衣荆裙的质朴打扮,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犹如卸去了那红尘中疲惫的重轭,无欲无求的眼神清澈透明,唇色清浅水嫩,眉梢眼角满是舒然惬意。刚好披肩的短发,清清爽爽,没有任何的装饰。纵然是如此简单平淡的装束,也难掩她的天姿国色,似水流年。  异于常人的经历铸就了她非凡脱俗的气质,在她的身上,少女的清纯稚真和成熟女人的妩媚动人恰如其分地融到了一块,奇异得让人不觉突兀,反而这迥然矛盾的结合形成了她强烈而独特的风情,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摄人心魂、颠倒众生的魔力。  “又让他给溜了。死小孩!每到这个时辰就会闹失踪,总是神秘兮兮的……”  冷落俯身坐在门槛上,单手支着下颔,慵懒悠闲地玩卷着手中的马尾草,静静听着水声潺潺,闻着竹叶飘香,看着彩蝶翩翩,她不由轻颦浅笑,风致嫣然。  这里返璞归真的田园生活,早已让她无数次的倾倒和陶醉,就算她永远都会待在这里,她也甘愿,怪不得古人专跑到这类地方隐居。  冷落懒洋洋地将双腿伸直了岔成大字,用双手支在身体两侧的门坎上,下巴微扬地享受着拂面的微风。她散着的乌黑短发,若有生命般随风自在地飞舞,拂起层层的涟波,赤着的一双白皙、细嫩的玉足,吸引着小草们争相亲吻。  说起来就是气,她这半长不长、半短不短的头发都是跳崖惹的祸,美美的一头如云长发竟然几秒间成了“鸡窝”,还是被强行定了型无法纠回来的那种。在成为“妖怪”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必须做个决断,过了0.005秒,在心房紧缩的一刹那,她终于还是忍痛舍爱了,让那个死小鬼削去了她惜如生命的长发,她可是保养了十多年的,多不容易啊,她差点没把小鬼给掐死。  所以,不整他怎对得起她逝去的发?  可是,当她作弄他,他就会不知如何应对而呆若木鸡,当她嘲笑他,他就会不知如何应答而仓皇失措,真是不懂得玩笑的死脑筋!  不过,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看那小子为难的脸,嘲笑他、作弄他是她每日的功课兼快乐所在。这令人迷上瘾的乐趣,已让她欲罢不能,尤其是他连着说出两个字的时候,她简直得意的要死……  啊呀!不是吧,她有恋童癖!?以前的小绝尘是这样,现在的小鬼还是这样,莫非她天生就喜欢“调教”小孩子!?  哇哇!代志大条了!她竟然会喜欢嫩草!不!是幼齿!她的“实际”年龄对照他的年龄,应该是幼齿才对!  说起来,他那傲样儿确实挺招她喜欢的,有忍不住想打击的冲动。说不准她还真能培养出一个二十四孝老公,向他灌输“四子”思想:对老婆要像孙子,对岳母要像孝子,吃饭要像蚊子,干活要像驴子。或者是培养出一个新三从四德好男人:从容不迫,从心所欲,从一而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出得战场,入得卧榻。呵呵,还是小邓说的话好啊――“一切要从娃娃抓起”。  “叨扰一下,姑娘,请问……”  啊――!怎么越想越像那回事了,小鬼可才十岁,她就开始动歪脑筋了,就算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样本,她也不能有邪念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对不起,打扰一下……”  想想也挺可惜的,就算那小子真的在她熏陶下,成为了绝版听话好男人,她也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唉,年龄差距摆在那儿,她这头老牛,铁定享受不到。  站在小屋篱笆外的李蔓芨渐渐不耐起来,微蹙秀眉,睨视着不远处,以不雅甚至是败德姿势坐在门槛上的山野女子。她已经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听若未闻,一直低垂着头,一会儿窃笑,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叹息。李蔓芨再次将声音提高好几度,“姑娘,请问一下!”  冷落抬起头来,向着李蔓芨一瞧,青丝秀发缓缓向两边分开,李蔓芨不由得一怔,近乎发呆地望着她的小脸好一会儿才勉强回过神,世间竟有如此绝代佳人,貌似天仙。  李蔓芨打量冷落的同时,冷落亦端详着眼前这位相貌清秀的女子,淡淡的眉,弯弯的眼,一张瓜子脸显得特别秀气,蓝衫绿裙,艳而不俗,浑身上下透着些许雍容,些许贵气。  这女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呀?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该不会是问路的吧,怎么办?那小鬼现在不在,她又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唉,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可这是事实,她虽然在这里住了一年半,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山”,别的一概不知。她也从没想过去追问小鬼,因为对她而言,这是哪儿并不重要,反正她当自己是片云,流散到哪里都一样,待累了也就离开了。  “请问,姑娘有何事?”冷落站起身子踱向前,朝她有礼地一笑。  她一笑,就更美了。李蔓芨深深吸口气,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压抑住心底翻涌的妒意。同性相斥,自负美貌的女人,更是见不得比自己美的同性。可现在不是理会这等小事的时候,她再美也只是个山野村妇而已,怎能跟她相提并论。  “不知道姑娘你可曾见过此人打这儿经过?”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张画像。  冷落接过一看,只见画中画着个清俊儒雅的男子。看着画中人,总觉得他很面善。冷落沉吟半晌后,心中突地翻起了千层巨浪,是他!一夜情先生,那个小和尚!  冷落随即不动声色地摇头道:“没有。”  “真的?你再看仔细一点。”李蔓芨不死心地再问一句,几乎失望到了极点。  “姑娘,真的没有。这位公子长得这么好看,如果我曾见过,一定会记住的。”话一落地,冷落精明的注意到李蔓芨的脸色闪过一抹黯然和失落。“看姑娘的神情如此焦急,满脸风尘仆仆,想必此人一定很重要吧。冒昧的问一句,是姑娘的夫君吗?”  李蔓芨的双颊顿时升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慌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支支吾吾地扬声否认道:“谁……谁告诉你他……他是……我夫君啊!”  “他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是采花贼!”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巧遇故人(下)     冷落大惊之下,不觉惊呼道:“呀?采花贼!?”  “对,他就是采花贼,得了便宜还……”李蔓芨连忙噤口,止住失言的话,呵呵干笑几声,“反正姑娘你也要多加注意点,见到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以免遭劫。”   冷落不禁狐疑地望向李蔓芨,纯情的已到无知境地的小和尚会是采花贼!?难以置信,可是她也不便多问。  “唔!对了,还没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李蔓芨。”  “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李蔓芨。”  中国最美的女人!?  以前在现代,看报纸电视时她曾经心血来潮调侃的说过:“如果要问谁是中国最美的女人,看新闻联播不就知道了,听听!今天这个领导上台就日‘理万机’,明天那个领导上台也日‘理万机’,后天换个领导上台还日‘理万机’!可想而知她有多美!”没想到到了古代,还真有人叫‘理万机’的,那她不就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女人!?   “你……你……你这名字取的真……真好啊!”好的简直“惊”天地,“气”鬼神,忍笑忍到脸抽筋。  李蔓芨莫名所以地瞧着她的脸色从嫣红转为酡红,又变为青紫,全身还微微发瑟,有些立足不稳。  看她这种样子,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吧,不然以她如此的样貌又怎么甘心留在这个深山老林中不出去见人呢?李蔓芨越想越觉在理,原本心底对她容貌的妒嫉,一下子就释然了,唇边不自觉浮起一丝浅笑,红颜多薄命,老天果然是公平的。还是快些离去的好,她的病如果染给自己就糟了。  “多谢姑娘夸奖,我还要忙着赶路,不再久留,再见!”说罢,她便牵起马绳往前方小径走去,走得很急,迫不及待似的,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枚玉佩从她的衣襟里滑落出来,掉在了篱笆院外堆砌的柴木下。  冷落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正准备转身进屋,眼角余光就瞥见到一抹一闪而过的光芒。  她走近一瞧,弯身捡起那块玉佩,玉佩的一面,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而另一面则刻了一个“李”字。她将玉佩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细细揣摩,如此精致的雕工,连龙身上的鳞片都清晰可辨,绝非寻常之物。而且据她所知,在古代,龙是皇权的象征,象征着帝王,绝不是普通百姓敢佩带的东西,看来那姑娘的身份不简单。  正在这时,竹林中突然响起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冷落眯缝着眼睛,向那传来马蹄声的方向看去。骑马的人逆着光让人看不分明,可是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出于对男人的防备,冷落本能地奔回屋中躲避。  随着马蹄声的接近,一匹灰色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的男子穿着和马匹颜色相似的青灰色衣衫,清俊儒雅的脸庞带着纯善柔和的微笑,超然飘逸的气质,人淡如菊,只是他腰间的利剑透着些许江湖的气息。  冷落偷偷从窗隙中往外一觑,眼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有再相遇的一天。并不是她“忘记”有这号人物,而是毕竟从“那一次”之后,都已经过了……五年了吧?她微合着双眸,瞬间掩去眼底那一掠而逝的伤感。  男子纵身利落地跳下马背,快速地打量四周环境后,隔著篱笆朝竹屋方向唤道:“请问有人在吗?”   怎么办,要不要出去?可是,一出去说不定就会被他给认出来,继而追问自己……不!她不想以前的事情再来破坏现在的生活,没人回应他自然就会离开。  很长时间不见有人回答,他又问了一遍,然后轻轻推开篱笆门,走进院中。  听见外面噔噔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冷落不由慌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发现自己,得想个法子。突然,她灵机一动,从地上摸了一些灰胡乱地抹在脸上,再用手拨乱头发。好了,这样就不会认出自己了,她即迈步到门前,拉开门闩。  “谁啊?大吵大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男子楞了一下,走出门来的女子披散着满头乱发,一对如夜星般的双瞳幽黑却又如此清澈,五官小巧端秀,体态丰盈袅娜,只是小脸蛋儿上抹着一层灰垢,无法辨清。  他有礼地作一个揖,面含浅笑,“姑娘,在下定明,路经此地冒昧打扰。姑娘一个人住在这儿吗?不知能否借碗水喝?”  原来小和尚叫定明啊,像个法号,不过,他的人跟名字一样清定透明,和记忆中的他一样,都没有变。他还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吗?没有穿以前的僧袍,难道是被赶出少林了?为何那姑娘要说他是采花贼呢?瞧他的言谈举止彬彬有礼,脸上还带着涉世未深的清纯笑颜,又实在不像一个会贪图美色的淫贼啊。不如……试试他!  冷落故作茫然,“你一下子问了我两个问题,我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  听到这样的话,定明不免有些惊讶,但是他的笑容却仍然没有消失,“在下是想向姑娘讨碗水喝。”  “好啊,旁边的湖泊里多的是水,公子尽管动口,不必客气。”  他面上笑容骤然僵住,半晌无语,就这样呆立在地。  冷落的唇角不由上扬,露出一抿甜甜的笑靥,只是脸上脏兮兮的难免破坏了效果。看来自己是真的多心了,他的心思全都挂在脸上,还是那么的单“蠢”,采花贼应该是个误会吧。  “不认识路吗?那我领你过去吧。”   定明这才反应过来,对她抱拳行个谢礼,“那就谢谢姑娘了。”   冷落领着定明出了院子,来到竹屋后方的湖泊边。“这里的水很清、很干净,你就放心的喝吧。”  “劳烦姑娘了。”定明一撩袍角便蹲下身子,喝了几口湖水,冰凉甘甜,甚觉可口,一口气便喝了几口,这才觉得通体舒畅。  “怎么样?好喝吗?”  “嗯,好喝,甜甜的。”  “是么?”冷落一边伸手拨动着湖面,一边暗自偷笑,当然好喝啦,这可是她的洗澡水。“公子此行是去往何处啊?”  “在下打算去一趟少林寺,解开一个困扰了我五年之久的疑问。”他还是那么老实,她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地答什么。  “喔?什么疑问?”冷落好奇的问。  “实不相瞒,我从小在少林寺长大,虽未出家,但心已出家,可是五年前,方丈师叔却将我逐出了寺门,说我不再是少林的弟子。我不明白,我只是和一个姑娘练了一场武罢了,为何方丈要将我逐出寺门?”他脸上平和的神情消失了,代之出现的是深深的疑惑。  冷落心虚地垂下头,咽咽口水,“是……是啊,为什么呢?”她边说边不动声息地侧着身子,随时准备拔腿开溜。  “离开少林寺后,我便开始到处寻找那位姑娘的下落,不管那姑娘是妖还是鬼,我都要找到她,希望她能帮我向师傅和师叔解释,可是……找了五年了,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没有办法,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就打算直接回少林寺向师傅和师叔要一个答案。”  本打算落跑的冷落,越听越觉得心中有愧,他竟找了自己长达五年,只为得到一个估计小孩子都能识破看穿的常识性问题,很不可思议,也让她难得一见的陷入了内疚和反省状态。  她侧回身子看他,半侧着的脸,神情看上去是那样的疲惫和迷茫,就像长年累月在疑惑与不解中颠沛往返一样,这些都不该属于原本无知单纯的他。她轻叹口气,她……她欠他一个解释。  “定明公子……”冷落走到定明面前,舔了舔嘴唇,思量着该如何开口,踌躇着,又犹豫不决,甚至难以启始。  “莫非姑娘知道答案!?我问过很多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定明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露出了期待的神色。试想,他的这些话谁能明白,除了她。  问过很多人?采花贼?冷落怔了一怔,突地心中一凛,脑海中闪过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你告诉我,在这五年里,你有找姑娘和你练那种武吗?”  “经常啊。”  冷落的脸上露出惊震之容,大大的眸子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惊讶,大声喝道:“你……你……你竟然强迫别人和你练那种武功!”  他紧蹙眉头,大惑不解地睁着无辜的双眼回望她,“强迫?为什么要强迫?她们都很乐意和我练啊,每次都会嚷着让我和她们多练几次。”   冷落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视线从下到上把他打量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对啊!她怎么给忘了,帅哥和色狼是不会被人划上等号的,帅而聪明,叫才子;帅而杀人,叫勇敢;帅而色人,那就叫风流。女人见了他,哪有往外赶的道理,还不使劲贴上去。  “那武功你有没有找男人练过?”如果仔细听,不难听出这柔美声音中的颤抖。千万不要有啊!她已经害得他被无数女人给“蹂躏”了,可别再有男人,那她就罪孽深重了,好好的一个和尚竟踏上了BL的不归路。  “和男人也可以练的吗?”  “不不不不,你当我没问!”呼,还好,还是个异性恋。  “姑娘,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知道了方丈要将我赶出寺门的原因啊?”  冷落连忙用力的摆手否认,“我不知道,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告诉他真相,他怎么可能受得了,他肯定会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最后自杀了事,一干二净。  定明的心急速黯沉,掩不住眼底浓浓的失望,“是么?姑娘也不知道啊。”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忍,甚至还有些歉疚。他的单纯硬是让她狠不下心来再骗他一次。“你……”  “对了,姑娘,说起来那武功真的是非常神气,练了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浑身舒畅,心情也愉悦无比。不如,我教你练练。”定明的双眼渐渐亮起耀眼的光芒,朝她展颜一笑,泛出绝对真诚。  “嘎!?”她瞪大眼,怀疑自己有无听错,“你说什么?”  “我教你!来,很简单的。”定明微笑着,乾净、清澈、透明而没有杂质的微笑,慢慢的、细细的、一步一步向她贴近。  冷落快把眼珠子瞪爆了,似被人点了穴道无法动弹,此时的表情一定呆滞得可笑。原来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当初怎么会笨的选上他?  待她惊醒回神,她赫然发觉他的脸庞正贴在她眼前!她可以从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面孔正以错愕又呆骇的神情呈现,鼻间也传来一股属于男性清爽的味道。她的心跳顿时“咚”地一声漏跳一拍,下意识地用双手环住全身,尖声大叫:“救命啊!色狼!”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小小的黑影飞快地从竹林上方窜了出来,挟着一抹剑芒直接袭向定明,定明立刻身形一闪,躲了过去。  此时,一个黑衣男孩挡在了冷落的身前,这个男孩出奇的俊美,一种带着贵族气的倨傲冷魅。乌黑的头发,长长的睫毛,碧黑的眼睛。年纪不大,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频频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小轩?”       正文 第三十九章小和尚VS小鬼(上)       灵亦轩自空中旋身而下,挡在冷落身前,神情虽然平静如恒,但眉目间却抑制不住地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势,小不点的身子,竟意外的让人打从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他微眯起眼,冷漠地扫了定明一眼,紧握成拳的小手包裹着冰冷的剑柄,漆黑的瞳仁里飞速抹过一丝杀意,难掩隐藏在他平静表面下纷乱的思绪。  他从未主动杀过一人,可是现在他却想立即将眼前这人杀死,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产生,如此冲动,如此愤怒的情绪,让他难以自控。  空气里的紧张气氛在慢慢汇聚,逐渐扩张。  “小轩?”  冷落呆楞楞地看着眼前背对着她的小小身影,脑子一片混乱,好半晌才搞清楚状况。她的心口陡地一怔,微颤了一下身子,心中惊慌不已,直叫苦不迭。刚才自己只是被吓到了,定明的脸突然凑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她本能的、条件反射的、无意识的叫出了声,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小轩竟会在附近,辰时没过他不是不会回来的吗?怎么会在这儿?  哎呀,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她知道他在生气!很生气!虽然他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仍可从他紧绷的背脊、冷冽的气息,清楚地感觉出他的怒气与杀气,要赶紧解释清楚才行!  许是听到冷落细微的呼唤声,灵亦轩转首看着她,一瞬间,冷落觉得小轩一向高傲而冷淡的目光似乎多了点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像是……多了一点人的情感。  两人四眼相凝,她在他清冽似水的眸底看到了自己恍惚不安又有些慌乱的小脸,她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的眼中只会有她一个人。  冷落失神了片刻,直到灵亦轩一脸怒容地别回头去,她才缓过神来。糟糕!他不会是以为自己受了惊吓在害怕吧。  突地,林间冷风骤起,竹叶飘零,飞舞下落,灵亦轩脸颊两侧几缕较长的发丝随风在他眼瞳间飞絮。他双手一振,握起剑笔直地指向前方不远处站立的定明,凛冽的剑光如一泓秋水,隐隐的寒气飘散开来,顿时地上的落叶纷纷旋起。  “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呀?”定明居然还一头雾水,闷头闷脑的傻站着不明所以。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死!”  话音未落,一抹银色剑光如电闪般向定明飞去,快得出乎意料,因为灵亦轩的内心正燃烧着一团火,一团烈火,愤怒的烈火。  定明倏然一惊,脚下退了一步,但来势太快,在无法闪避之下,只有拔剑硬挡,然后抓住一丝缝隙滚地躲开,纵身一跃,向竹林深处疾驰而去。灵亦轩的身形也快得如一阵风似的,跟着追杀过去。  仅眨眼间,两人就消失在冷落的视线之中。  片刻后,徒留在原地的冷落仍保持着抬手、张嘴、瞪眼、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不能相信的惊诧神情。眼前发生的一切,速度快得让她来不及眨眼,误会的误字尚噎在喉间,他们就不见了!?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  她顿时感到头脑昏眩,天旋地转,没了章法。怎么办?怎么办?她见识过,小轩的武功十分高强,身手如同鬼魅,一手剑法更是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小和尚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这样下去,她岂不是会害小和尚丢了性命?  不,不可以!她一定要阻止才行。念头一动,她刻不容缓地直奔林里。  小和尚,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可是最单蠢的雄性,估计这世间也只此一个,我可不愿成为灭绝此物种的罪魁祸首。  好书尽在   正文 第三十九章小和尚VS小鬼(下)     冷落一路苦苦追赶,心急如焚地在竹林间四处找寻他们的踪影,可由于她平时缺乏运动,又没有武功,奔跑了没一会就已经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瞧这一路上都是些被利剑所折的竹竿和满地的残枝断叶,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她略微的松了点气。能躲避开小轩的攻击,逃了这么远的路,小和尚的武功看来也不弱,或许还来得及,在没铸成大错之前。  冷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沿着痕迹一直追下去,总算听见前方传来了打斗的声响。她心下一急,也顾不上疲惫,脚步更是飞快,寻着声音的方向赶了过去。  只见竹林中一片空地之上,剑芒闪烁,剑风丝丝,一大人一小孩正在拚斗。那大人身形迟滞,招式散乱,四下闪避。那小孩却毫不留情,招招凌厉无比,尽取要害而攻之,欲置人于死地。  一时间眼花缭乱,衣袂翻飞,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刺目剑光。  冷落奔跑的过程中,一双眼睛没半刻离开他们,看了好一阵,她皱了皱眉头,停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  她心中甚感奇怪,暗自纳闷:只要细心留意不难发现,虽然战况激烈,但是小和尚根本无心恋战,尽是一味的滚地闪躲,狼狈不堪,显然已成了强弩之末,相信以小轩之武功,手到擒来,根本就不在话下,可为何小和尚却仍能躲过小轩好似一次强过一次的攻击?更奇怪的是,攻势凌厉、招式逼人、处于绝对上风的小轩居然抿着唇,蹙着眉,额间冒着几滴大大的汗珠,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住手!”  她扯起嗓门冲着他俩叫喊,可耳边的打斗声仍未歇。小和尚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她不得不破坏形象,使用堪比帕瓦罗地的必杀高音。  “快住手――啊!!”刻意拖长尾音的尖锐嘶喊穿过激烈打斗的人,分贝足以震碎耳膜直接到达中枢神经系统。  两人果然动作一滞,本就没准备打的定明停住他的剑,显露出身形来。瞬眼之间,灵亦轩嘴角向上轻轻扯动,那样的似有若无。  每日辰时,他的功力都会只剩一层,空有招式,没有力道,辰时一过自然就会恢复武功,可是若在此时辰中动了真气,那一时辰就会变成三日,他必须调息至少三日才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所以如不能及时拿下这个淫贼,他会变得十分不利,保护不了她……  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森寒的光芒,这一息的停顿,是他最后的机会!  顷刻间,灵亦轩手中的剑化作无数剑影,夹着一声剑啸,毫无凝滞地刺向对方的胸膛。  定明心中大惊,身体立刻急速后退,本能地一闪,衣衫顿时被划破了一道三寸多长的口子,胸口亦被锋利的长剑划开了一条二寸多长的伤口,不是很深,隐隐渗着鲜血。  这下定明不敢再掉以轻心了,咬着牙、忍着痛,捂住胸前伤口,向后倒退数步,避开了灵亦轩的第二剑。  灵亦轩手中的长剑虽然仍在挥舞,但是银芒已不再犀利,光华也渐渐微弱。他略微收缩了一下,然后再次刺向定明的时候,他突然感到气血一窒,剑势更为沉滞,剑尖上好像顶着千斤重物一般,去势锐减,冲力消失,已经完全发不出力道了。但他仍强力支撑,剑尖直直地破空而去。  眼看小轩的剑就要刺入小和尚的体内,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一声女子的娇叱,一条倩影从竹林疾扑直来,抖起长鞭,凌空扫下。“铛”的一声,击落了小轩手中的利剑,长鞭顺势从他的左臂划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小轩!你有没有事?”   “定公子!你没事吧!”   两名女子各自奔向她们呼唤的人。  一边――  冷落神色仓皇地冲到灵亦轩的身边,颤巍巍地掀开他手臂上裂开的浅薄衣料,深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从伤处沁了出来,渐渐地浸透黑色的衣服,凝成了大片的黑紫色。  她慌乱地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襟,包扎他的伤口,还好伤口不是很深,不一会儿血便被止住了。可是,鲜血还在她的心里流淌着。  她摊开沾染上鲜血的手,唇瓣不住地打颤,一瞬间彷若回到了那让她痛苦不堪的过去,手上满是绝尘的鲜血,那样的殷红,那样的恐惧,那样的殷红,那样的恐惧……然后,一滴很久未经验过的液体滚落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了下去,浸入她的唇角,冷冷的,咸咸的。  “你,”小小的指掌轻轻抚过那娇嫩玉颊,拇指来到她眼角,“哭了。”那语气竟微微带着懊恼。  灵亦轩拧着眉,轻轻地拂去她眼中的泪,从没有人能让他的情绪产生如此波动,只有她。惹得他也打乱了平日的镇静无波,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了。  冷落怔怔地顺着他的动作抚向自己湿润的脸颊,这才察觉,自己真的哭了……  “你不会……不会死……会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对吗……对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几分伤感、几分凄凉……  “对。”温暖,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  她相信他!仅仅是一个字的回答,却奇异地安抚了她千疮百孔的心,发现痛苦正在逐渐消失中,心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自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另一边――  李蔓芨如电般扑向定明,趁着他的身体还没有倒地之际马上扶住他,揣着一颗惊魂未定的心。还好为了找遗失的玉佩,她又回到了这片竹林,不然定明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勉强稳定住身子,摸了一下伤口,封住穴道,以免血液流失过多。  李蔓芨看着他胸膛上的伤,面色焦急地道:“定公子,你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  “没事。”定明努力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直到胸口的痛楚退去,紧皱的眉头这才舒缓开来。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李蔓芨,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呃……怎么是你?李姑娘。”  “还说呢,自从那夜……”朵朵红云顿时染赤了她的白嫩双颊,倏地又想起了什么,脸色瞬即唰白,大有兴师问罪之感,“可是没想到我醒来后,你就不见了,我到处寻找你的下落。”甚至到处悬赏,捉拿淫贼。  “对不起,因为我还有要紧的事,看你睡得那么熟,又和我练了一晚的功,肯定很疲惫,不好意思吵你,所以我便先走了。”  定明挠挠头,轻咳着勉强勾起唇角一笑,一脸歉意地凝望着她。基本上每次和女人练武,都是同样的模式,事后她们都睡得很沉,没办法,他还要赶路,所以就都先走了。他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可是他真的赶时间啊!  (这就是小和尚没被抓的原因,因为他逃的快!)  李蔓芨一接触到他那会勾魂的双眸,心就开始不自主的怦然跳动,忘了记恨,忘了生气,忘了思考,就这样被他迷的一塌糊涂。  她俏脸的羞红更是已经蔓延到了耳根,很久,很久,她才将视线从凝视的他身上挪移开。她拉起他的手臂,轻轻倚在他的身畔,嗲声娇嗔道:“那我就原谅你,你可不能再离开我喽!相公!”  “咦?”定明傻傻地站着,偏头瞅着亲密挽着自己手臂的她,无辜的眨了下眼睛。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章 阴差阳错(一)       冷落微仰起头凝睇着灵亦轩那双澄澈的眼眸,一双细白的柔荑覆上了他软嫩的手背,感激而宽慰。她已经感觉到了彼此间维系的气息不再缥缈,不再疏离。从今以后,他就是她的家人,她的弟弟,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她泥灰的小花脸盈然而笑,沾著泪珠的长睫扇动着,眼眶里盈着泪水却始终不让它掉下。含笑的泪,带泪的笑,这个弯弯的弧度,让人恨不得亲手抹去她深敛心底的忧伤,抚平她黛眉间的惆怅。  灵亦轩不禁反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温度在两人之间传递着。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平日里总是微笑着的、每天以作弄自己为乐的女人,也会有如此柔弱的神情,隐隐透露出一股哀伤堪怜的味道,却又矛盾地带着倔强的坚强。  他的心头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迷惘,因为她那脆弱而又坚韧的灵魂,触动了他心中的某处,一点不知名的东西开始悄然地滋生、蔓延。  冷落心里蓦地一动,糟糕!她把小和尚给忘了!  她轻挪开小轩的手,扭头看向身后,一时看傻了眼,没想,入眼竟是像沙丁鱼一样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的男女!?  噢,她看错了,该是女子像蛇样般地死黏在小和尚的身上才对。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股视线,李蔓芨感觉到有一股视线投注到自己身上,她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正好对上冷落,一抹惊愕闪过两人眼底,她们认出了彼此。  “是你!”  “是你!”  李蔓芨意识到外人的存在,这才想起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她窘红了双颊,眼睫半掩的偷觑了定明一眼,难掩娇羞,急急忙忙地松开手中紧挽着他的胳膊,极不自然地挪移开一厘米的间隔,低垂着头不好意思看人,左手揉着右手一付娇嗲的姿态。  这下子,冷落算是看明白了,都这么明显了,想不明白也很难。  她忍不住低叹一声,一个劲的安慰自己:她是小和尚惹下的债,和自己没有关系,和自己没有关系……  “定公子,你没有事吧?”这时候关心不知道有没有晚,她刚才完全把这人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定明摇摇头,“我没事。”  “你确定没事?”冷落朝他走过去,隔着几步路远停住了脚,眼睛盯着他的伤口,脸上的担忧和紧张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那剑痕看起来挺深的,不知道会不会叫她付医药费,还是别太靠近,她可是半毛钱都没有,被一个小弟弟养着的女人。  定明当然不可能知道冷落心中所想,他哂然一笑,“多谢姑娘关心,只是皮外伤,不碍事。倒是小兄弟他……”  那俊脸上的笑容让一旁呆站着的李蔓芨觉得无比刺眼,嫉妒之火在她胸腹间熊熊燃烧。她不禁暗暗咬牙,一改刚才的温顺,略一抬手,止住定明的下文,紧紧地扣住长鞭向前走了一步,故不经意地挡住冷落关心的视线,怒瞪着杏眼看着冷落,眼底闪现的净是妒意。  “你们为何要伤我家‘相公’?”李蔓芨故意强调“相公”二字,宣布着领土与主权的归属,语气里带了点威胁,似乎在警告某人离她相公远些。  灵亦轩一听这话,立刻伸出一只手护住冷落,虽然他的高度只到冷落的胸膛多一点,可他却用他小小的身躯挡在冷落前面,以保护者的姿态警戒地望着李蔓芨。  此时的灵亦轩显得相当镇定,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愈来愈阴沉。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一滴滴的顺着面颊往下流,汗水渐渐湿透了他的衣衫,身体也如被抽空一般,难受得紧。  可是,他仍一直握紧住手中的剑指着对方,用他那坚毅不屈的毅力,撑住此刻变得异常庞大而又沉重了的银剑。即使现在他的内力尽失毫无功力,可能比婴儿还不如,他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冷落心惊地发现揽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臂上的包扎处浸出了一缕暗红,怵目的同时,她竟觉得胸口一窒,引发了她浅浅的轻颤,那一闪而过的悸动划过心湖,荡漾起徐徐涟漪,冲散了沉淀于心湖底的落寞与冷寂,心里居然充满了温暖与感动。她从很早就知道,在小轩冷酷的外表、含蓄的表情以及沉默的言语之下,隐藏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还要骄傲却又让她感到无比温柔的心。  她轻轻地抚下小轩的手臂,绽出一抹浅浅的笑颜,发自内心的笑颜。“小轩,不要勉强自己。”  灵亦轩仰头正好对上她那翦水的双瞳――有如两粒凝露的宝石,灵动剔透,脉脉地放出温情而坚定的光。他有些心慌意乱,赶紧掉开视线,一言不发地将剑插回鞘内,退到一侧,不过眼睛仍死死盯着他们,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有时候不一定要用武力解决问题,是要用脑子,况且整件事只是个误会而已。  对于小和尚到处找人“练武”的行为,虽然是因她而起,却好像又与她无关。本来嘛,谁叫他娘把他生得如此之蠢。  她不知道这些事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她知道了,不解决的话在她心里始终会是个心结。而且……不知道全国各地有没有遗留下小和尚的一男半女?冷落不由得发了个冷颤,想想就觉得罪孽深重。  得想个好办法,既不会曝露自己,又能合理解决小和尚,噢,忘了,还有这个以缉拿淫贼为名四处寻夫的女人。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很佩服她。如果换做自己,这样的一个蠢男人,她犯得着劳神又劳力的寻找吗?找不到也就好了,毕竟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可如果找到了,只怕还没过上幸福的日子,就已经被他给活活的气死了,值得吗?  冷落的视线扫向李蔓芨,看她那狰狞的晚娘面孔,她肯定回答:值得!  干脆!把他们凑成一对得了,也好了了这笔糊涂账。  冷落在李蔓芨穷凶极恶的眼神瞪视下,眼中透露出一丝狡诘。她微扬起唇线,嘴角边似有似无的掠过一丝笑意,然后故作惊讶道:“怎么会?他是你相公!?李姑娘,你不是说过他是采花贼吗?所以我弟弟才会攻击他呀,他不是吗?”推卸责任,不费吹灰之力推得一干二净。  “什么!?”李蔓芨惊呼,神色慌张地回头看向定明,他紧蹙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我不是……因为……你不要……”她的嘴里含糊不清,想向他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他在生气吗?被人说成采花贼,肯定没人受得了。可是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不希望别的女人接近他,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她太美了,美的让她妒嫉。而且在没见到他之前,自己始终怀有一丝怨恨,才会说他是采花贼。总不能告诉别人,这个人是先夺她身、后夺她心,还让她尝尽相思苦痛的男人。  就在李蔓芨慌到极点的时候,定明突然一脸严肃的问道:“踩花贼?我记得我从来都没有踩过花呀,何来贼字一说呢?”  空气至此凝滞了近三秒。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章 阴差阳错(二)    冷落楞了一下,翦翦双眸眨了眨,就在她还没有能来得及仔细体味那时间停顿般的奇妙感觉时,那个傻瓜又开口了。  “我知道了,小兄弟之所以会攻击我,原来是以为我踩了花啊。”定明清俊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又现出灿烂舒心的笑容,“这都是个误会,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踩’过花。”  “是么?”冷落面部肌肉僵硬,极不自然地活动了一下嘴巴,哑声干笑,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简直让她感到无话可说,以他这样的智商,居然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然而,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情况发生了。  “定明――”李蔓芨尖声一喊,蓦地握紧鞭柄,侧手猛力朝地上一挥,“啪啪啪”地上响起了连串的脆厉鞭声。  “你没有‘采’过!?那我算什么?你说啊!”李蔓芨将手中的长鞭一扬,几乎像是威胁地指着他。她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握鞭的手抖动得厉害。他那样说,就是断然否认了和她的关系。  定明诧异地看着她,“李姑娘,你不要激动,我是真的真的没有‘踩’过花呀!”  “你……”李蔓芨红着眼眶,咬着下唇,拼命地抑制自己的眼泪,却仍无法将心痛的感觉就此打住,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地夺眶溢出,显得那么的楚楚可怜。她哽咽地低问:“我!你敢说没有‘采’过吗?”  定明微错愕了一下,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的声明:“我没有踩过你,我只是压过你……”  “嘎啊啊啊~~”当定明说到“压”字的时候,一声尖锐而高亢的尖叫突兀地响起,并压过了一切,包括定明的声音。  不用怀疑,这声怪叫绝对出自冷落之口。她被吓出一身冷汗,在小和尚说到“没有踩过你,只是”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能猜出他的嘴巴里会吐出什么样的“好话”,就算没十成的了然,至少也有八成,令得她不得不地发出怪叫声来阻止。  太可怕了!他竟然能面无表情、毫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压”过女人。不远处还站着个小孩子,被他荼毒了怎么办?有样学样,成为第二个风流傻瓜?这可不在她制订的“小轩好男人培养计划”的教育规划内。  冷落瞥了一眼此刻表情有些错愕的男人,心中原本对他那小小的愧疚感,正一点一点地徘徊在熄灭边缘。真想挖个洞,把他给活埋了!   为了掩饰尖叫的真正目的,冷落不得已只得佯装惊急地冲到李蔓芨的面前,拍着她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条还算干净的手帕轻轻为她擦拭。“李姑娘,怎么哭了?你看把我吓得。别哭,别哭……”你哭什么呀,想哭的可是不断在收拾烂摊子的我。  谁知李蔓芨借势越哭越大声,泪涌如泉,抽噎可闻。   “李姑娘是受伤了吗?很重的伤?要赶快找大夫!”定明剑眉微微一挑,垂下双眸,有些担忧,看她哭得那么厉害,肯定很疼。在他单纯的心中,哭=受伤、大哭=重伤。  冷落猛地侧过头直瞪着他那张不知所谓的俊脸半秒,火大了,忍无可忍地冲着这傻瓜强势地吼道:“你闭嘴!不准再说一个字!到一边去站着!”  那口吻就像老师在训斥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或是主人教训不听话的宠物似的。她基本上已经不把他当平等的正常人看了,他是一个弱智!  定明不敢再多话,乖乖地退到老远的地方站着,两眼无辜、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们。  “你干嘛要赶他走,他是在关心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看上他了是不是?你是存心在破坏我们!”李蔓芨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冷落的衣袖,以强烈的压迫感凑到她眼前,气愤的脸上布满了狂风暴雨的表情。  她虽然是在骂人,声量却小到只能让冷落一人听见,除了直对着冷落的扭曲面孔,其他部位她仍持续保持着一付小鸟依人的姿态。女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的丑态轻易的呈现在意中人面前,所以她很刻意的回避着。  冷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先朝略远处、敏感察觉到威胁蠢蠢欲动的小轩微微摇头,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过来,视线再回转到这个神经质女人身上。如果可以,她会挖两个洞!  “李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要破坏你们的意思,我是在帮你啊!”冷落水眸轻转一圈,随即开始撒起漫天大谎。  “帮我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住,李蔓芨颦眉不解,纳闷的望着她。  “你看,定公子神情自若,根本就是有心拿话来气你的。我想,他可能是在怨你说他是采花贼,才会故意这样。”  李蔓芨的目光停留在冷落身上片刻,然后又看了眼远处的定明,面色渐渐缓和下来,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所以啊,你那样逼问下去只会越来越激怒定公子,说出更难听的话。”  “那怎么办?”女人就是好骗,李蔓芨一副担心的样子。  冷落一见收到效果,马上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焦虑的情绪。“李姑娘,别担心,我不是说过会帮你的吗?你不方便出面,我去和他解释,旁人的话他总该听得进去。放心,像姑娘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怪你,李姑娘定能和心上人长相厮守,永结同心!”   李蔓芨闻言娇靥上陡然掠起一片红晕,粉脸含嗔,妙目一瞟定明,重新恢复了笑靥如花。“真是这样的话,李蔓芨无限感激。”  “我俩都是女人,我当然站在李姑娘这边。”冷落施然转身,在离开李蔓芨脸颊的那一刹那,唇角扬起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弧,朝小和尚走去。  “定公子,这五年你都是怎么在江湖上混的啊?”最重要的是,竟还没有死!?上天……上天太厚待他了!  “我没有在江湖上混啊,我一直都在山林间寻找那姑娘的下落,没有去过江湖。”虽然以前常听人提起江湖什么的,可江湖在哪儿啊?不知道又怎么去?  “山林?”  “是啊,默府的人都说那姑娘肯定不是人,所以我就想啊,既然不是人,那么就只能在山林里才能找到了,因为荒郊野林是妖魔鬼怪常常出没的地方。”  “没去过城镇吗?”  “没有。”定明一面用手挠头,一面发出不好意思的傻笑。  人蠢果然是有原因的,他这五年来过着脱离人群和社会的丛林生活,身旁伴着的都是些不会说话的飞禽走兽,偶尔遇上几个山野村妇再练上几场“武”,这叫什么历练?难怪比五年前更白痴!  冷落扬起红唇,心中暗自窃笑,悠哉悠哉,轻松轻松,他是最容易哄骗的了。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章 阴差阳错(三)    “定公子,”冷落故意迟疑了一下,“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姑娘但说无妨。”  “公子你和姑娘练的那种武功,根本就不是练一练,然后走人那么简单,练完以后还必须负责。”  “负责?”  “对,就拿李姑娘来说,你有和她练过武吗?”冷落侧过身子,看似无意却是有意地瞥了远处的李蔓芨一眼,好让李蔓芨知道,他们此刻谈论的内容就是她,自己是在帮她。  意识到他们正在谈论自己,这就使李蔓芨感到高兴,手指开始无意识的扯弄着衣袖,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她紧张的连头都低了下去,回避他的视线。  “李姑娘吗?我有啊!”  冷落敛眉低首,有些头疼的闭闭眼,深吸口气,下意识将一手按在太阳穴上来回揉搓。他竟然用如此天真无邪的神情笑着说,他和旁边站着的那个女人上过床,一般人能做的出来吗?唉,坦白过了头了!很显然,小和尚除了少根经外还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羞耻心!  “你没事吧?”头上传来了他清亮透彻的声音,透出几许关切。  冷落抬起头,笑着摆了摆手,“我没事!你看,你都承认和李姑娘练过武了,所以就必须对她负责才行,不然她会停不住眼泪,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死为止。”  “这么严重!那我该怎么做?”看吧,真的是说什么就信什么,太好骗了!  “你只要当她的相公,叫她娘子,跟着她走就行了。”然后你就是她的人,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好,我去负责。”  这么干脆?如果是别人,可能她会多想,小和尚就不用了,绝对是字面上的意思。  咦?他怎么往反方向转身?还迈步?李蔓芨不在那边呀!  冷落气急败坏地看着定明反常的举动,低声喝止住他的脚步,“站住,你上哪儿去?”想逃?没门!  定明回过头,以一种极度认真的神情回答道:“我去把和我练过武的姑娘都找到,好对她们负责。”  冷落瞠大了眼,嘴张的大大的,不自觉地咕哝道:“你真是个天才!”天生的蠢材。  “你说什么?”  冷落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我是说呀,你不用对其他人负责,只需要对李姑娘负责就好了。”  定明歪着头,困惑的问:“为什么?”  冷落勾起薄唇,露出了她所惯有的、别有心计的、准备诱骗无知少年的、如恶魔般迷人的笑容。“因为啊,她们都没有要你负责啊,‘相公’就是要你负责的信号,只有叫过你相公且和你练过武的人,你才需要负责。你想想,是不是只有李姑娘符合条件?”  定明沉默半晌,若有所思的回忆,确实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第二人,随即朝她颔首。  冷落漾在唇角上的笑意更深、更浓,自己还真会瞎掰,“所以啊,你只需要对李姑娘一个人负责就行了。”   “哦。”  看着他被自己唬的一楞一楞的模样,冷落的肠子都快要笑断了,可她表面上还要假装平静,继续胡诌。  “对了,还有两件事你一定要记住。第一,如果以后李姑娘问你:‘你喜欢我吗?’,你就回答:‘我很喜欢你妈!’;她问你:‘你爱我吗?’,你就回答:‘我很爱你妈!’;她问你:‘我美吗?’,你回答:‘你丑!’;她问你:‘我瘦吗?’,你回答:‘你胖!’……以此类推,懂吗?”这是她对李蔓芨能够得到小和尚的一点点惩罚而已,无伤大雅的小小恶作剧。  万万没想到,定明听得是稀里糊涂、半懂不懂的,通过思维的理解,反复推敲,将冷落“深奥”的话暗自翻译成――只要把心底的话反着说就对了。  定明带着他独有的纯真,了解地点头。  这成了冷落的第一个失策――  在这之后,与李蔓芨婚后的日子里,小和尚严格遵守将心底的话反着说的原则。  李蔓芨问:“你爱不爱我?”  小和尚答:“我爱你!”  (心底的话:“我不爱你!”)  李蔓芨问:“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吗?”  小和尚答:“当然是!”  (心底的话:“当然不是,最漂亮的是那个教我练武的鬼!”)  ……  美满的婚姻就此建立起来,一对傻瓜夫妻就这样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生活美满,恩爱一世,更传为一时佳话。  “第二,不管别人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双倍的‘报答’人家,这是做人的礼貌,叫礼尚往来。比如说,别人砍了你一刀,你就要回别人两刀,当然!我弟弟那一剑除外。”这是为了让他能够在以后人类的群居生活中,保护好自己,当是对他小小的一点补偿。还不能像刚才那样被他抓到话柄,不然准会去回刺小轩两剑,以示礼貌。  其实,她真正想对小和尚说的话是:上帝说,如果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就把右脸也伸出去给他打――你千万千万别听这个没进化干净的半人猿的话!我说,如果别人打了你一巴掌,不管是左脸还是右脸,都应该把他2只手都砍下来,以显示这个世界是公平公正因果循环的!信我者得永生!  铛!她如果这样说了,不用想,小和尚肯定吓懵,遂就换了个简浅易懂的,再和善友好地改编一下,他才可能明白并接受。  “我记住了。”别人给他一,他就要回别人二。  冷落的第二个失策――  从这刻起,小和尚开始严格遵守礼尚往来的原则。  这个世界因此少了一个采花贼,却多了一个散财童子。别人给他一两银子,他回别人二两银子的旷古奇人。  还好他有一个世界上最硬的靠山,任他散尽千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不然,他就不会是散财童子,而是败家子!   “好了,你快去对李姑娘负责吧,一过去就对她说:‘娘子,我会对你负责的!’。还傻楞在这干嘛?还不快去!”只差没揣他一脚了。  冷落满意地看着小和尚走向李蔓芨,看着小和尚朝李蔓芨莞尔一笑,看着小和尚唇齿翕动,然后看到李蔓芨错愕惊喜,看到李蔓芨喜极而泣,看到李蔓芨冲入小和尚怀中,由她主导的这出戏剧落幕。总算将这傻瓜塞给别人了。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章 阴差阳错(四)     “咳……咳……”冷落轻咳了两声,终于引起他们俩的注意。  李蔓芨恋恋不舍地离开怀抱,害羞之余,双颊又添红?,她娇躯微扭,上前握着冷落的手,目光充满了感激,“我真不知该如何谢谢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冷落回她一笑,无奈心中有鬼,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忍不住避开她的视线,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她的面前,分散她的注意。“这个玉佩是姑娘你掉的吧。”  李蔓芨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阵,欣喜地说道:“是,是我掉的!这玉佩对我很重要!”  李蔓芨当然大大道谢一番,还送她一万两银子作为谢礼,这对身无分文又有些爱财的冷落来说,自然是很大的诱惑,收下来当私房钱也好啊,可是……  “李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银子我是不会收的。”冷落心痛地回绝道。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还是不要有金钱纠葛的好,我们只做路人,请不要认出我。   李蔓芨脸上露出惭愧的笑容,“对对对,你瞧我,给银子不就侮辱姑娘你了吗?”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被收了回去,冷落的心又被扎痛了一下,她怎么就不多坚持一下呀?谢人一点诚意都没有!  “既然误会已经冰释,李姑娘和定公子的婚期想必也不远了,我和我弟弟在这儿先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发齐眉。”  李蔓芨当下心情如沐春风,一张脸笑得稀烂,开心地将头倚靠在小和尚肩上,眼眸时不时地递给冷落一个炫耀的眼神。谁教她丽质天生、胆识过人、死缠活赖的功夫高人一等,得到了一个好夫婿。况且,又不是她执意非嫁人家不可,是人家自己向她求婚的呢。  冷落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屑的轻蔑,不过是捡了一个她不要的东西罢了,有什么好骄傲的,不知所谓。  “好啦!叨扰姑娘这么久了,真不好意思,我和定明就此别过,有缘再见。”李蔓芨拱手作别,不等定明开腔话别,便挺起胸脯挽住他的臂膊,拖着她的所有物,头也不回地昂首离开,仿佛连脚步都踩着得意。  看着他们携手离去,宛如小粉蝶似的步伐,一蹦一跳,连背影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冷落的心略沉了几分,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惆怅,这郁闷苦恼的心绪究竟为何?她是在羡慕吗?  因为,他们看起来很快乐、很幸福……  冷落脸色凝肃了起来,表情瞬间变的深不可测。  清清爽爽,无牵无挂,一颗向往平凡的心,干干净净,无欲无求――曾经以为这就叫淡泊,这就是她想要的。可是如今才发现她要的其实是无所求,也就无所失,害怕不幸而放弃了幸福,害怕失去而放弃了追求,最后只会羡慕别人。  原来,她,只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  幸福其实很矜持,遭逢的时候,它不会夸张地提前和人们打招呼;离开的时候,也不会为自己说明和声辩。幸福他是个哑巴。  冷落面无表情,眼里投射出无奈的神色。看来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绪了,太多的东西放不下,只会纠缠不清,自己苦恼自己。释怀一些吧,生活还在继续着。  她回过头,灵亦轩正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闪烁,像一只落了水的鬼,扑朔迷离,蕴涵着难以看透的高深莫测。她甚至不敢去解读他眼中的信息,彼此沉默无语,只有天上偶尔飞过的小鸟不时鸣叫几声,合着绿竹簌簌声,清爽芬芳的竹香,沁人心脾。  半晌,她撩起衣袖用力抹掉脸上的灰迹,理了理缭乱的云鬓,缓步踱至他的身边,朝他淡淡一笑,笑容虚幻的有如梦幻一般,宠溺地伸手摸摸他的头,恶作剧地抚乱他乌黑的头发,柔软如绸缎一般的触感。  “我们回家吧。”  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啊!今天可是他正式升级为她家人的日子,她会格外开恩,温柔的对待。   灵亦轩一僵,因为她的触碰,原本清冷的面颊瞬时显露出一丝幼稚的红晕。  天啊!他竟然脸红了!第一次耶!  灵亦轩被她盯的全身不舒服,心中羞窘又添了两分,忙不迭地把脸转一边,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好可爱―――――!!”冷落的大脑本能的下了道指令,这或许也是冷落自己的潜意识吧。   “咦?”灵亦轩呆住了,没想到冷落会直扑上来抱住他……  真是太震撼了,这次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欲盖弥章的害羞腼腆,他……他好可爱喔!  灵亦轩的脸孔深深埋进她的胸口,根根柔丝拂在脸上,传来的阵阵酥麻感使他缓过神来。他顿时感到一股血涌上脑门,心跳骤然加速,手心汗湿,紧张得几乎连呼吸也停止了,夹杂了一丝怪异未知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与惶恐,他用力地推开她,却不料用力过大,毫无防备的冷落,重心不稳,欲向后倒,灵亦轩立刻条件反射地拉住她,却忘了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武功……  冷落在失去重心的那一刹那,本能的闭上了眼,大叫惊呼,叫声的尾音还没有收住,嘴就被什么堵住了,软软的、柔柔的、湿湿的……  她有些迷茫的睁开眼,冷不防地对上一双清澈深邃的黑眸,就像两捧星夜的湖水,清凉而洁净,不染一丝污垢,透澈她的心扉。  他们就这样眼对着眼、唇印着唇……  一秒……  二秒……  三秒……  他,起身,后退,狂奔,消失……  她,发呆,发呆,发呆,尖叫……  “哇啊啊啊啊啊!!!我吻了一个小孩子!!!”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梦醒梦灭(上)    断绝崖  夜风凛凛,黑暗如漆。  透过钩月黯昏的光芒,一袭凄冷而孤独的白影凝立于崖边,任长发披洒翻卷,任衣袂飞扬飘荡,挺直的身影纹丝不动,似乎承载着太多太多的心事,太浓太浓的伤感,自始至终弥漫着淡淡的哀伤。仿佛恒古以来就一直站在那里,而且还将永远站下去,站到化为枯骨……  在这死一样的静寂中,密林深处响起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细微的就像是枯叶划过地面似的。清风过处,四名黑衣人如鬼魅般的倏忽出现。  “如何?”冰冷的不粘分毫人气的声音,犹如从死亡地狱传来,空洞而冷寂,荡漾着微微回音,不由感到几分阴森鬼气。  “谨遵教主的吩咐,庄内己清除干净。” 其中一名黑衣人上前回话,比常人低沉数倍、毫无高低起伏的声调,苍白不像活人的脸孔,在寂寥的黑暗之中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很好,你们都回去。”  “是!” 四名黑衣人齐应一声,人影四散,火光电石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夜风摇拂树林沙沙作响的声音,不时飘送出一声枭鸣。  那白影依旧孤独地伫立在风中,深遽如潭的双眸迷离地望着夜空,数颗微耀的星光,凄迷的照耀着。  一颗流星悄然滑过天际,留下一道让人难以企及的炫目的光芒……  白影露出痛苦的神情,不受控制歇斯底里地大叫了出来,似乎触动了他某处不为人知的痛楚。那双隐藏着幽深的心事的眼眸瞬间泛起了氤氲水气,不能克制的垂下泪来。  心,痛得无法形容;泪,已无法抑制,每一滴都如珍珠般晶莹剔透, 一滴滴无声跌落。刻骨铭心的伤痛,不欲求生的悲伤随着泪水,洒满了空气。  他微掀薄唇,缓慢蠕动,朝着远方低喃着谁也听不到的话语,温情的目光中透出一种痛彻心扉的悲凉。  浅吟呢喃间,一股炙热中带有阴寒的诡秘真气突然不受控制地直窜他的经脉,双掌乍现出奇异的光芒。他微抬双手,澄澈的目光凝聚在双掌之上,掌中红、黑双芒交替闪烁着。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随着气管逐渐的窒息,全身都散发出危险的阴冷肃杀气息,像变了个人似的,墨黑的瞳仁中耀射出的是片猜不透底的诡异平静,宛如所有景物在他眼中都俱已成空、所有情感在他心中都消失殆尽,只剩那掌中的光芒是眼里唯一。  他猛然腾空而起,只一闪,便了无痕迹地消散在了那片深邃的夜色中。  留在幽幽山谷间来回徘徊、含混不清的余音,也随着白影的离去,淡淡的飘散了在风中,消逝,荡然无存。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永远……永远……”     红庄  萧瑟冷清,沉寂如死。  整个宅院竟然空荡荡的,仿佛一夜之间,庄内的奴仆婢女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显得煞是奇怪诡谲。以超乎寻常的平静姿态,传达出一种模糊而不安的信号。四下里更是弥漫着潮湿的水气、淡淡的尘腥和死亡的气味。  黑暗之中,只有一处灯火闪亮。紧闭的木门里,冲出一股浓烈的酒味,房中一张红木圆桌,桌案上的空酒壶的数目骇人,残酒更是洒了一地,一片狼藉。桌面上还趴伏着一醉汉,醉得不醒人事,酒水滴滴跌落在他的衣襟上,人却一动不动,似已入梦。  此人正是骆炜森,他湿漉的衣裳,满脸的胡茬,身躯瘦削如柴,发髻蓬乱如草,雪花染白了他的鬓角前额,看上去有如苍老了十岁,好沉郁、好沧桑,往昔的神采飞扬早已寻不着痕迹。  “呼――”一阵邪风,刮过院落,树木的枝丫在夜中发出让人恐慌的沙沙声。  右面的明窗,无声无息地分张,微风飒然入室,灯火突然一明一灭,接着火焰开始拉开,光芒渐变成青绿色, 森森冷气从窗外涌入,随即变成诡异的旋转气流,绕室流动,灯火摇摇。  “飕――”一阵劲风扫过,桌上的酒壶打着旋儿骨碌碌滚下桌面,“砰!”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摔得粉碎。  接着房中一暗,最后一盏光明也失去了颜色,让原本就不甚温暖的屋子,益加清冷。  虽然慢了半拍,虽然下巴还是贴在桌面上,但骆炜森总算睁开了那双醉茫茫的眼眸,努力清醒自己的神志。凭他数十年的武林经验及直觉,他嗅到了那后背倾塌一般的强烈杀气,不断向他袭来的一种冰冷的杀意,一种如同发狂的野兽般的杀意,可怕得让人颤栗。  “骆炜森,你太让我失望了。”黑暗的背后飘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阴恻恻冷森森似无一丝人气,阴森空洞,如幽灵邪魅般无情。  这个声音……难道是……?不!不可能!  骆炜森摇了摇开始晕旋的头,酒精的气息还在脑中盘旋,他勉强才能看清眼前有些歪斜扭曲的环境,宿醉后的痛裂之感早已麻木。他手肘倚靠着桌沿转过身去,目光准确地投向声音的来源,模糊干涩的视线中映入一抹摇摆不定的白影,逐渐呈现出清晰的影像。  “你……!?”骆炜森的语声艰涩暗痖,他惊骸地倒抽一口气,微退了一步,一个字未说完,便猛地咳了起来。  他感得喉咙一阵如火烧般的剧痛,无声无息,咳出了暗色浓血。他看着手中咳出的血迹,脸上的肌肉疯狂地跳动,失魂落魄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狂喜之色。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酒,这甜美的毒汁泌入了他的血液,侵蚀了他的肉体,深入了他的骨髓,麻痹了他的灵魂。现在,它终于开始灼热地焚烧他的四肢百骸,吞噬他日益虚弱的力量。他狂喜,一个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生命的绝望者,等这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你现在根本就是个废物,就算我不杀你,只怕你也活不过三天。”白影妖魅的俊脸隐现一丝恨意,憎恨的眼神像暗夜里燃烧的火把射向骆炜森,“我不会让你多活一天,一个时辰,甚至是一刻!你!一定要死在我的手中!”   空气中无声涌动起一股奇异的气息波动,闪烁着红黑双芒,电光火石间,一掌印在了骆炜森的胸口,十成的内力,胸腔瞬间灼裂开了一个血窟窿,红色的血液正不停的向外涌出,亦震碎了骆炜森全身的骨骼和经脉,一道血箭同时从骆炜森口中喷出。  白影缓缓收回血掌,狭长的双眸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冷冷地注视着连连后退、以背抵墙、苦苦支撑的骆炜森,隐约抹出一抹残酷的笑。  “炙……‘炙血掌’,难……怪,原来……是……施天君……”  腥甜的鲜血没有止境地灌了满口,从微启的唇角缓缓涌出,骆炜森双手捂住不断往外涌血的胸口,犹如没事人样一直盯着他,目中连连闪出异芒,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哈哈哈,想不到今天我竟会死在你的手中,一个最不可能的人,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冤孽,冤孽呀!  骆炜森蓦然张着血嘴仰天长笑,持续的狂笑让他笑到扯破喉咙,笑咳出喉中的腥味,再也无法出声,再也无力站立,终于仰跌在了地。  白影眼中燃烧起熊熊火焰,恨意汹涌摄人,喉咙里滚出一声浊喝,猛然提掌便要冲去。   “不要!”一抹白色的翦影从内室中冲出挡在骆炜森身前。那是一名纤细柔弱的女子!  他脸色微微一怔,感觉微丝意外,庄内还有旁人的存在,可他并没打算收掌,幽冥般的眼神有的只有杀戮。突然,距离近到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他急忙收手,可强劲的内力迫使他连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形。那是这个世间上他最不会伤害的容颜!  “不……不要啊!”女子双手掩目,吓得手脚发软,滑坐在地上,还处于极度惊吓的状态,娇小的身子难以遏止的颤抖着。  白影漂亮的眼睛咻地没了生气,流露出哀凄绝然的神色。失去光辉的空洞瞳眸,如影随行。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剧烈的伤痛,侵蚀着骆炜森残存的意识,发丝遮掩无法得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一阵喃喃低语之声断断续续,“……等你……哈……等你……哈……”夹杂着一些粗嘎嗤笑的悲戚笑声。  白影缓缓走了过去,不带丝毫情感地瞥了眼地上苟延残喘的尸体,手指顺便轻轻一弹,终止了他的话语,又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扫视过跌坐失神的女子,闪过一丝冷笑,除了半抬的右手所滴落的点点血滴之外,那一身的白衣,竟然不沾半点血迹。  早已习惯了心没有阳光的日子,也就不再奢求阳光的眷顾。  “骆炜森,我绝不会如你所愿。”白影轻笑,笑得好生奇怪,也饶富深意。  接着他转过身子,迈出了房门,幽幽走入漆黑的夜中。  没过多久――  “啊!庄主――”女子绝望的尖嚎哀呜瞬地爆发,声音撕破夜空的宁静,回荡在苍穹之中。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梦醒梦灭(下)      白羽散落,樱花绽放,半空中浮起一个白色的身影,他在风里,衣袍翻飞,看不见模样,像是在对她说话,那些话仿佛零落的白色樱花瓣瞬间聚拢,又突然迸裂,然后消散,她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自始至终。最后,飘舞的樱花都在一瞬变成鲜红,犹如鲜红的鲜血,红得刺眼,红得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疼痛,让她惊慌,让她害怕,然后……  一切消失,在渐渐消散的雾气中,飘来了阵阵阴阴的笑声。  冷落从睡梦中惊醒,坐在床上不断的喘气,心里头无端端地浮起不祥的预感,慢慢地自她的心头,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她老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真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令她前所未有的恐慌。  “咕噜噜……咕噜噜……”熟悉的旋律从冷落的肚子里响了起来。  “好饿……”她抚着不争气的肚皮频频叹气。三天了啊! 那家伙竟然整整消失三天了!  她在心里为自己叫冤,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干嘛消失啊,她这个受害者都没逃,他逃个什么劲儿?最重要的是,这次他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无影无踪了。  以前他在逃家之前(就是被冷落的唐僧咒念出走的那几次),都有备好干粮留给她的,可这次什么也没有。一开始她也没有多在意,不就是温饱问题嘛,难不倒她!可是……  她错了!  彻彻底底的错了!  要做饭,首先就要火,她开始兴致盎然地转木取火,转啊转啊……转了半天,估计她头上的温度都比木头上的还高了,还是不着。她尤不死心地和一堆呆木头苦战了二个时辰,燃了,燃了。兴奋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真正头疼的问题来了。  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米没粮,她煮什么呀?吃什么呀?  前几天那家伙做的烤兔肉,味道满不错的。  她垂涎欲滴的往森林迈去。一头野猪在追她,她开始奔命,躲在树上三个时辰,手脚酸了,屁股麻了,野猪蹬蹬蹄子,回眸一望,带着哀怨的眼神离开。放弃!某人颠撞撞的逃回。  打猎不成被猎打,猎人成猎物。  上次那个水煮鱼的味道也很棒。  她信心十足的跳入湖中,游泳游到脚抽筋,甚至差点溺毙,而水中的鱼成群结队,一个劲儿在水面上跃来跃去,显得“非常快乐”、“非常兴奋”。放弃!某人灰溜溜的上岸。  抓鱼不成被鱼戏,渔人成愚物。  没事!大不了下山去买现成的!  呜呜呜!她终于伤心绝望了,她没钱,连个馒头都买不起。  这就是她悲惨不幸的三天,望着窗外大片大片的竹子,喝着用火烧开的热水,她开始第一百二十六次感叹――为什么自己不是熊猫啊?  她现在饿得前胸已经贴后背了,眼圈也黑了,脑袋都昏了,白开水也不能够充饥了,手脚也软了,人快瘫痪了,她就快要翘辫子了,马上崩溃了。  “吱”地一声,门开了。  烤鸡!冷落眼前一亮,直盯着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烤鸡,惊喜地抬起头,“小……小轩!”   “吃。”  冷落二话没说,抓起那只色泽金黄的美味烤鸡啃了起来。一阵狼吞虎咽之后,她还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头,然后心满意足地拍拍饱胀的肚皮,毫无气质地打了个饱嗝儿,幸福的感叹――总算没做个饿死鬼。  糟糕!小轩还站在旁边!  她飞快地捂住嘴,硬是将下一个饱嗝儿给咽了回去,一面偷觑他看不出表情的脸,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她,她一下子涨红了脸,他听见了!他肯定听见了!   冷落低垂着头,坐姿开始不太自然起来,天,他还在看!  她忍不住在心底懊悔,方才自己只是饿昏了头,吃相难免豪迈了那么一点点,粗鲁了那么一点点,难看了那么一点点……  哇,不要再回想!她真的是糗态百出,丢脸死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这么丢人过,最重颜面的她遭遇了这样的窘况,简直是要她的命。  这都是谁害的?谁害的?  这样一想,冷落便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却正好迎上他专注而深切的目光,深幽的黑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他心虚了,稚气的脸庞浮起了一抹赧红,像被抓了包似的低下头不敢看她。  看着他可怜的样子,她的心一软,走到他的身边弯下身子,睁大双眼凑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她秋水一样的眼眸深邃中略带幽冷,仿佛天上的星辰,浩瀚而深远,让人不自觉的迷失在她的眼眸之中。  灵亦轩心猛地一跳,不禁退了一步,脑中不断窜现当日唇碰唇的情景,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别扭和狼狈。  粗心的冷落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伸手抚住他的肩,佯怒瞪他,“这三天你都到哪儿去了?死孩子!你再晚回来一步,我可就要饿死了,知不知道?”  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清昂嫩脆的嗓音歉疚地响起。  “对不起。”  声音很低很轻,但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冷落楞了一下,惊讶地眨了眨眼,尖声大叫:“啊!三个字耶!三个字耶!小轩竟然说了三个字!”  她好有成就感,好有成就感喔,小轩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她高兴得扑上去抱了灵亦轩一下,乐得一颗心快要跳出来般,笑叫声不断。  灵亦轩稚唇微微向上牵起,弯起了一道若有似无的弧,而大笑的她像个发光体,紧紧吸引住他的目光,让他移不开眼,弧度更是愈来愈明显。  他有时真搞不懂,她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竟会为了这种无聊透顶的理由,开心成这样?!且说不是因为他从未有过的低姿态,也不是因为他从未说过的道歉话,只是因为他说了三个字?!他真服了她!  从救她的第一天起,他天生敏锐的直觉就告诉他,不该接近,不能接近,她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他是那么的任性与执着,也那么的相信自己的感觉,总是和她刻意保持距离,在一旁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是个很奇特的女子,时而专横跋扈、时而慧黠娇柔;时而脆弱敏感、时而坚强开朗;时而忧伤悲戚,时而喜笑颜开,像个飘忽不定的谜,如磁石般吸引他,他已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这次的事件……他惟一的念头就是逃,逃到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离开她,一切都好。可是偏偏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明知危险,明知不该招惹,可是等他一回神,已经站在门外了。  或许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已经逃不掉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有他在身边(上)     呀,糟糕!一时激动,高兴过头了!   刚才还是满脸春风笑意的冷落,转眼间就严肃起来,一脸沉痛。她别的本事没有,演戏可最拿手,变脸的速度就是强。一定要他补偿自己在这三天里的精神损失才行。  “本来你诚恳的道歉,我应该既往不咎,原谅你的,可是,你这次真的伤我太深了。”  冷落夸张地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灵亦轩,然后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做出心痛的样子。  “我的心到现在还在痛,被你遗弃,可怜的我,寂寂寞寞、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待在这个偏僻、荒凉、危险的地方,没米、没粮、没钱,天天只有水喝,还被动物欺负,要不是我福大命大,可能现在早和阎王下棋去了,根本就没人会关心我的死活……”她越说越可怜,根本就是想激起他心中的愧疚感。  灵亦轩抱起胸,站在一旁眯起眼睛看着她精彩的表演,敏锐地捕捉到她眸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每当她想到什么歪点子就会如此。  “所以,这是你欠我的,想让我原谅你,你就要接受惩罚,这样才能让我这颗受伤的心,得到些些的安慰。”她增强效果的微微一顿,给人一种语音哽咽的错觉,“你给我听好了,我给你的惩罚就是,你得答应我十~~十个要求。”  他就知道,罗嗦了一大堆,归根结底,这才是她的目的。  “好。”无可奈何又淡淡的纵容。   冷落咽下欢呼,无声的咧嘴,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与得意。十个要求嘞!赚了赚了!他真笨,这么亏都答应。  她大方地伸出一只手放在他面前,“第一,给我银子,我要银子。”  “好。”  灵亦轩边说边从腰际掏出一袋碎银递到冷落的手里。她喜滋滋地掂了掂银子的重量,赤裸裸地表达着对金钱的欲望,偏偏眼神干净得像是经过多层过滤的水,随后眉开眼笑,满意地将手缩了回去。有了钱就有了保证,还是银子最可爱、最可靠。  “第二,你要保证不能再像这次一样无声无息的失踪了。”这次事件让她领悟到一个事实:她不能没有他――煮饭公,不然她会死――饿死。  “好。”他再也不会了。  “第三,不可以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虽然这样很酷,可是听你说话的人却很苦,要正常的说话。”   “好”他尽量。  冷落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转,嘴角突然贼兮兮的勾了起来,报仇,报仇!  “第四,下顿要吃烤全猪,那只野猪的皮一定要是黑的,獠牙一定要是白的,还有,一定要有一双哀怨的小眼睛。”看它还敢不敢猎她!  “好。”   “第五,每隔三天吃一次鱼宴,清蒸鲶鱼、鲶鱼炖豆腐、红烧鲤鱼、干煸鲤鱼……随便你怎么弄,直到屋后小湖泊里再也没有一只鱼为止。”看它们还敢不敢戏耍她!  “好。”  “第六,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比你大,长者为尊,所以你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要听我的话,无论对错都要无条件地去服从。”  “好。”淡然的语气之中似有无奈之意,却怀若一份不易察觉的纵容。  “第七,如果我生气发脾气,你要受着,不能逃跑,要陪我,要保护我,有好吃的要给我吃,有好穿的也都给我穿。”   “好。”   “我的要求都很苛刻耶,你干嘛应得这么干脆?”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害她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他没料到她有此一问,微微涨红了脸,目光也有一些闪躲。  一张稚俊冷秀的脸有了这种表情……真是好看啊!  冷落两眼睁得老大,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他瞧,深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他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她喜欢上他害羞的表情了,她决定以后要常常逗他,那样就可以看见他更多有趣的表情了!说起来,从认识他到现在还从来没见他笑过……  “喂,其实有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呢,有10岁的孩童样貌,20岁的轻狂冷傲,30岁的成熟稳重,40岁的寡言少语,50岁的孤僻无趣,你究竟是几岁呀?”语气听上去一本正经,不过却有着淡淡的调侃之意。  他听后,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仅那么一瞬,比眨眼还快,然后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30。”  “嘎?”  冷落一听着实愣了半晌,待她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你!30岁!?别笑掉我大牙了!你30,我还40呢!”  咦?不对!上辈子的21年加这辈子的……19年半,她好像真的已经40了耶!她竟然已经是欧巴桑了……这个死小孩!该杀千刀的小鬼头,胆敢让她想起她逝去的年华,女儿家最大的忌讳,她一定要好好的整整他!  冷落敛起心思,抿嘴浅笑靠近他,俯低身子,弯着手肘搭在他的肩上。灵亦轩冷不防倒抽一口气,慌忙得几乎忘了呼吸,他敏感的想要避开,可身体却在反应以前无端僵住了,如中定身法一般。  这种程度的触碰,都能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青涩而无助的反应,一眼就能看穿他从未和他人有过身体接触,估计手指头都没被人碰过,还敢说自己30岁,像吗?分明还是个小童崽,妄想在她面前扮老成。  冷落一时玩心大起,用她柔软的香唇贴近他的耳际,额前的发稍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白嫩的脸颊,吐气如兰地呢喃:“小轩啊,我看起来像个40岁的老女人吗?”这个问题她可是很在意,不,应该是十分在意。  “不像……”有些发颤的尾音,轻轻颤动的长睫毛,隐隐泄露了他的紧张。  一只纤细的柔荑轻抚上他的脸颊,好奇地在上面来回摩娑。  他白皙的肌肤果如她想象中的粉嫩,好想捏哦!  她似乎是在故意逗趣他,颊上不时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令他的脸胀得窘红。  “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亲吻啊?”轻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我……”他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了出来,赧红的色泽持续的高涨不退。  冷落唇边的笑意因某人不断颤抖的双肩而加大加深,“姐姐教你……”  她朝他咧开一个好大的笑容,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温柔的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靠近他的脸。他呆了,他呆了……  接着,她双手用力一捏,像揉面团似的使劲捏揉。一边拼命加速,一边还戏谑地大叫:“好嫩哦!好滑哦!好~~爽~~啊~~!!”  辣手催花一番后,“对了,剩下的三个要求,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冷落带着一脸满足的神情,悠然地吹着口哨,哼着小调,屁颠屁颠地撤离。  惨遭蹂躏的幼齿弟弟,完全陷入了自我的世界之中,双颊上浮现出深浅不一的红肿痕迹。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有他在身边(下)    早上晨曦染窗  “……早安。”  冷落打着哈欠、揉着睡眼,撩开翠竹做的门帘走出内室,正好瞧见灵亦轩端着一盘芝麻饼从厨房走出来,俨然一副家庭主妇可爱的模样,某个臆想中的画面浮现了出来,她抿嘴一笑,呵呵,心动不如行动。  灵亦轩把盘子放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正欲转身之际,冷落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其不意地在他脸颊间落下了一吻。  “你……”灵亦轩失措地按住被吻的脸颊,努力稳住气息。  冷落微偏着头,咧大嘴边的笑靥,向他飞了个媚眼,竖起一根食指,“今天的第一吻,献给可爱的小轩,人家香喷喷的早安吻喔~!”语意深长的尾音缭绕。  咻!  眼前人,没了……  冷落呆呆的愣了一下,超人?  随即她不以为然地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以优雅的动作慢慢抿了一口豆浆,慢条斯理地开始享用这三日未见的早餐。  大约十分钟后,她取出一方手帕,用完美的姿势擦干净了嘴角,然后叠好了放回袖口……  咻!  桌对面,坐了个人……  “不错,不错,创下了一项最短逃亡纪录,不过呀,还真是时候,最后吃完的那个可是要洗碗的哦。嘿嘿,所以……给我洗碗!”  #####  午后阳光明媚  “小轩啊,上次那个淫贼事件,虽说是误会一场,可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若是你不在,又冒出个淫贼,那我……那我如何是好?”  冷落以双手捂面,在它的遮掩下竟露出了一抹贼笑,然后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灵亦轩,拉住他的衣袖,用祈求的口吻说:“我好怕,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好不好?”   灵亦轩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直直瞅住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怪怪的,眼里、心里都是狐疑。他正想拒绝,摇头的动作却被她小兔般弱弱可欺的样子,和那演绎地天衣无缝的无助神情给制止了。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忍心看见她失望的模样。  “好。”  一个“好”字,让冷落的面部表情在一瞬间变的灿若春花,笑得颇为得意洋洋,小人得志之情,尽显无遗。楚楚可人的小兔子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只是幻觉。  怔楞之中,灵亦轩已被冷落拉到了小湖边。  “好,那我要洗澡了,视线范围内,你在这看着我吧。”  “什么?”灵亦轩以为自己听错,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直勾勾的盯住她。  冷落听若未闻似的望着湖面轻颦黛眉,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眨着贼亮的黑眸作无辜状,“还是不好,隔得太远了,万一湖里的鱼为了鱼宴的事统一阵线谋杀我,那怎么办?”  话语一顿,她回头凝注着他,极带诱惑力的朱唇微微撅起,双眼放出浓浓不安好心的视线,“要不……我们一起去洗,也好有个照应嘛。我给你搓搓背,然后你再给我搓搓背……”  请注意,此刻灵亦轩的神情,面部僵硬,秀眉耸立,小嘴大张,毫无思绪,呆若木鸡,任着冷落拖着拉着往湖里迈进,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被她抓住的小手……  咻咻!  手中人,没了……  冷落小小的意外了一下,缩骨功?  随即她不甚在意地收回悬在半空的左手,耸耸肩,臀部左扭三圈,右扭三圈数次后,缓慢地以唯美之姿宽衣解带,摩挲了近两分钟后褪去了身上的外衣,然后纵身一跃,尽情地在湖中游了个畅快淋漓。夏天还是游泳的好啊……  咻咻!  竹枝间,跌了个人……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武林高手竟然也会从树上掉下来,我没洗澡是不是很失望啊?我没裸泳是不是更失望啊?呵呵,小孩儿长大了,不当小鬼头,改当偷窥狂了!”  #####  晚上月色撩人  “小轩啊。”   灵亦轩全身的神经骤然紧绷了起来,闻名色变,惶惶然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她又想干嘛? 又想干嘛?  “来,过来这边坐坐。”冷落侧卧在床上,左手手肘撑着床板,手掌托着香腮,一脸慵懒地眨了眨那对灵活大眼,然后拍了拍床面,向他招手。  那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与挑逗性的姿态,似乎是故意在引人犯罪,估计没有经验的小男生也会因无法抗拒而误入歧途,明显有阴谋。  一道审视的目光向她射了过来,凝视半晌,在迟疑踌躇之色一闪而逝的当口,冷落用单眼鬼灵地对他眨了一下,放出近千瓦的电量迷惑他,他脸上泛起了几抹可疑的红潮。  “你不用紧张,只是聊聊天而已。”顺便逗逗人,逗他就是好玩!哈哈哈哈……  见他还是不愿过来,冷落小嘴轻轻一噘,使出杀手锏,“不要忘了第六条要求,你要听我的话,无条件地去服从。难道有人言而无信?”  四目对视,灵亦轩最终屈服在强权的威吓胁迫之下,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眨眼的功夫,如狼扑羊,一对邪恶的爪子搭在了他的颈项,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脖子。  冷落似有预谋地从背后紧紧圈住他,脸颊伏着他的左肩,坏心眼地在他的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带着暧昧的笑说:“我们来一起睡觉吧!”   咻咻咻!  怀中人,没了……  冷落微微的颤了一下,金蝉脱壳?  随即她若无其事地跳下床,吧嗒吧嗒地走到门前,把大敞着的竹门关好,又慢悠悠地荡回床榻,拉过薄被,蒙头大睡。  咻咻咻!  地面上,躺了个人……  “回来啦!原来是不喜欢床啊,那你早说嘛,我又不会阻止你睡地上。地比床舒服吗?哈哈,下回我也来睡睡看吧。”  #####  这乐此不疲的游戏,冷落玩得如鱼得水,灵亦轩过得水深火热。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冷落逆向施教的理念,就是在不断的刁难中将灵亦轩打磨成理想的形状。   仅十天的时间,灵亦轩便完全矫正了自己爱炫轻功的坏习惯。     “这个镇好热闹喔!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嘻!好久没有感受这种热闹的氛围了!真是新鲜好玩。”冷落用兴奋的语气说着,好奇地东看西看。  灵亦轩紧紧跟在她身旁,生怕一个不注意,将她弄丢了!  这女人总是说是风就是雨的,城墙也抵挡不住。昨天还玩他玩得不亦乐乎,今天就说闷,硬要让他带她下山找乐子,一闹,二骗,三要挟,莫可奈何之下,他只好领着她下山了,免得她偷跑了去。  集市上卖瓷器的、耍杂技的、卖各种各样水果、小吃的商贩密密麻麻、热闹非凡。冷落一会儿买点零食吃,一会儿买一个绣花香囊,又因为卖桃的商贩长得太“艺术”,在他的摊前盘桓了良久,借挑桃慢慢欣赏。  “姑娘,你别再摸了!你摸了上面摸下面,毛都让你摸掉了,这么嫩的皮,被你摸的都流水了!你让俺以后怎么卖?这桃都是新鲜的,您不买就算了!”小贩生气地大声嚷嚷,挥手赶人。  “你……”  冷落伸手拉住有些生气的灵亦轩,朝他摇了摇头,好气又好笑地离开桃摊,却又忍不住回头连看了那小贩好几眼,语重心长地叹息了一声:“他的长相突破了人类的想像。”  逛完了市集,还没玩过瘾的冷落转过巷口,打算找家别样的馆子美美吃上一顿,就在这时,她瞧见前方城门口突然聚集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从人群内传出来。  “我们过去看看吧!”说完,冷落便快步往那儿走去。灵亦轩苦笑一下,不说什么,也就跟了上去。  人潮汹涌,她怎么挤也挤不进去,只好问旁边的人,“他们到底在看什么啊?”  “噢,是皇上出的皇榜。”  “是啊,是啊,长公主出嫁,可喜可贺啊……”  “那可不是,听说,长公主秀丽端雅,聪颖伶俐,皇上极为疼爱的……”  “那个驸马还真是有福哦……”  “还说呢,有福的是少林寺……”  “就是,就是……”  一时之间,百姓阵阵轰动,手舞足蹈,议论不绝。  不过就是皇帝嫁女儿,有什么好稀奇的,没意思!冷落拉了灵亦轩一下,“走吧,我肚子饿了,我们找个地方用膳。”   这一转身,冷落错过了一个足以令她震掉大牙的消息,此消息迅速地传遍了大江南北,识字的人们从张贴在各个城门口的皇榜上读到以下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明系出少林,人品出众,武艺高强,赐婚蔓芨公主,招为驸马,择日成婚。少林寺文武双修,名动四方,实乃我朝之幸,特封少林为天下第一寺。”  从此,少林寺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刹,朝廷进入了崇佛时代,佛教文化开始空前盛行。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放不下的过去(上)     江湖中人,对于消息的传播,总是特别的快,红庄被灭不到三天,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武林。  虽然红庄的势力早已不比从前,可它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只因为,红庄的庄主骆炜森武功之高,只怕武林中难有第二人能敌。  没想到,只一夜之间,红庄尽毁,骆炜森更是死在“炙血掌”之下,而唯一的幸存者,竟是一个毫无武功的疯癫女子。  消失了数百年的炙血掌,再度重现江湖!  这消息如凭空霹雳般震得中原武林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当证实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后,整个中原如揭开了盖的开水般沸腾起来。  炙血掌乃西域魔教的无上秘籍,是天下间最阴狠毒辣的邪功,除创教教主外,几百年来没人练成此功。  因为要练成此功的前提条件,需要习练者毫无武功,又需要一名绝顶高手牺牲性命过继给习练者毕生功力。再加上此邪功异常霸道,?c习的人不是发疯就是自杀而亡,所以这种武功虽是强猛绝伦,练成者可天下无敌,成为武林至尊,却终究无人敢试。  接着,不到一个月,扬州默家、黑风堡和啸天堡相继被灭,无一活口,而唯一可寻的线索是,黑风堡的堡主黑豹和啸天堡的堡主袁啸天都同样死在“炙血掌”之下。  是失踪近八年之久的魔教教主施天君回来了?还是魔教有了新的继任者?江湖上对此众说纷纭,平添了几许神秘,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连串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必是魔教妖人所为,他们用这种血腥残酷地方式向整个武林宣告了他们入主中原、称霸武林的决心和手段。  魔教复兴、群魔齐舞,大开杀戒,武林各派人心惶惶,无不严阵以待,唯恐成为魔教的下一个目标。  江湖已变得不再平静,弥漫着一种肃杀的味道,一场武林浩劫再所难免,腥风血雨,白骨遍野……  ######  位于集市东南角的英雄楼是小镇最负盛名的酒楼,楼有二层,还有些唱曲说书的艺人。  时值正午,下层酒楼,人声鼎沸,生意十分兴隆,就是二层楼上,此刻也已有五六成座头,宽大的楼梯上,三三两两,不停的有客人上去。  酒楼的客人十之八九是携刀带剑的,个个身材彪悍,神采飞扬,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把酒言欢,好不痛快。  中有一人,临窗而坐,白衣出尘,清冷俊美如千年冰山般的脸上一双忧郁的眼睛仿佛把温暖的空气降到了零下。他低头独饮着,似乎这大千世界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没有人在意他,他也不在意任何人,只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你听说了吗?西域的魔教最近似乎又活动起来了。”临桌传来的议论之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都不禁抽了一口冷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自从施天君失踪以后,魔教在中原的势力锐减,许多年都没有在中原活动了,这次卷土重来,一个月血洗数个门派,连妇孺老幼都不放过,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了称霸武林无所不用其极,实在可恨!”其中一熊脸汉子愤慨道。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把魔教教主给杀了,魔教必如一盘散沙,不攻自乱,退出中原。”  临窗的一角,白衣人好似对周围一切都恍若未闻,杯中酒一杯斟过一杯,可眼眸里却奇异地浮现出一抹冷冷淡淡、似笑非笑的难解神情。  “说的到轻巧,谁又能做的到?我们连魔教教主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他还练成了‘炙血掌’,只怕天下间无人是他的敌手。”  “‘炙血掌’当真如此厉害?”  “据说,中了炙血掌,会如同火燎一样,热劲遍布全身,然后以中掌的地方为中心,伤口开始不断向四周灼烧扩展,不到半刻钟就会泛滥至五脏六腑,最后心血流尽而亡。施掌者以血为媒,将他人的功力化为己用,大大增进自己的功力。”   “啊!竟有人练成了如此歹毒的武功……”   “真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骆炜森、黑豹和袁啸天三大绝顶高手,都已经被他给杀了……”  “武林势必再无宁日,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因而枉送性命了……”  “可当前各大门派,俱是明哲保身,实非武林之福……”  众人连连咂舌,惊叹不已,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白衣人再倒一杯酒,一口饮尽,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出神。金黄的阳光此刻散落在他的身上,净白的色彩被染上金亮,身影看起来……竟是如此寂寞,显得深邃而有些忧郁。  “只怕没人能挽救这场浩劫了!”不知是谁脱口而出的话,突然令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人人都是近乎凝重的神情,酒楼里顿时笼罩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氛。  这时候,二楼上来了两人,都在三十岁左右,一身武林中人的紧身打扮,全身黑衣,腰系黑色大刀,相貌平凡无奇,可眉目间却都隐透着一股煞气。两人上楼后,扫了楼上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在了白衣人身上,齐步走到白衣人桌前。  “主子。”  白衣人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仰头再尽一杯苦酒后,眼皮微掀,冰冷的双眸微眯,毫无情感的嗓音缓缓开口:“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都很顺利。”其中一位黑衣人谦恭地回答道。  白衣人不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眼沉寂如古井无波,冷冷的目光注视周围虎视眈眈之人。偷窥的视线甫一接触,便如被冰刺一般迅速移开。那冷冽目光仿佛能照到人的心底,更隐含一种异样的诡异之态,令人莫名其妙全身发寒,不敢与之对视。  白衣人两片薄唇勾勒出一抹冷淡的微笑,深不可测的黑瞳里蕴藏着嘲讽,让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像是颗罕见的宝石般,散发出神秘而遥不可及的光彩。他随即将银子搁在桌上,轻轻一按,便起身离开,两名黑衣人尾随其身后。  直到三人行远了,酒楼中的众人才吁了口气,恢复自然的神色,七嘴八舌开始猜测起那人的来历来。  ######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随着一声佛号,一位灰袍白眉的老僧拦住了白衣人的去路。  白衣人向后挥了挥手,示意挡在自己身前的手下退下。两名黑衣人敛眉沉默,不发一语地退守回主子身后。白衣人随后淡淡的说道:“不知大师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那老僧牢牢盯着白衣人,慈眉老眼散发出柔和的气息,然后沉老着声音道:“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白衣人脸色微变,扫视了老僧一眼,黑黝的眼瞳有一抹极度诡异的光芒跃过,空气在刹那间凝固。  “何处是岸?如何回头?回头已不是岸,只有这万丈深渊才是我的归宿。”声音仍旧那般冰冰冷冷,正如同他脸上的表情,毫无生气。  那老僧双目落垂,合掌稽首又道:“善哉!善哉!红尘孽障,红尘孽缘,万事皆成空。一生一世只不过是过眼浮云,施主又何必太执着于眼前,太执着于今世,不如放下,一切尚可挽回!”  白衣人浑身一颤,这些话触到了他心底的痛处,自己连今生都无法把握,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来世?纵有来生,她已不是她,他亦不再是他。  白衣人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大师是打算渡化在下吗?那你要失望了,我心已死,人还会活着吗?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死人而已。”  “阿弥陀佛。”那老僧低声吟诵佛号,手指拨弄着手上由紫砂木所制的佛珠,说道:“施主若再如此执念下去必遭天谴,天下苍生势必也会生灵涂炭,望施主能迷途知返……”  “你不必再说!”白衣人挥手打断他的话语,淡然说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大师请了!”  没有她的世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生也好,死也好,痛也好,悲也好,世间一切的人和事都和他无关了,一切都没有价值,所以一切都不值得留恋。世事颠沛,已是木已成舟,他绝无回头之路。  老僧无奈,只得轻轻叹道:“冤孽啊~冤孽!尘缘难断,老僧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还望施主日后好自为之,谨记老僧之言,心存善念,天必怜之;心存悔意,天必从之,万事皆出因果,莫要执念太深!”  老僧的话清晰的传入耳中,望着老僧逝去的背影,白衣人渐渐松开了拳头,若有所思,他早已被老天所抛弃,还有可能会得到它的施舍和怜悯吗?  白衣人闭上眼睛沉思良久,之后,他慢慢张开了双眼,敛起痛苦而疲惫的神色,用沙哑的声音低沉地说道:“走吧。”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放不下的过去(下)     “英雄楼……”  拐过一条横街,冷落一眼就看见了英雄楼的大招牌,朱漆写成的牌匾悬挂在高高的楼檐上,格外醒目。  楼的门面装潢的气派非凡,黑瓦红墙,飞檐雕梁,屋顶角沿上高高挑起一串串大红灯笼,给人以古色古香古朴典雅之感。不愧是当地最好的酒楼,生意火爆,人群川流不息。  “按酒楼的标准,这也算得上是四星级了吧。”   冷落轻声嘀咕,突地“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停脚,转身,朝落在自己后面的灵亦轩一笑,眼珠儿滴溜溜的转了几圈,“你身上有银子吗?我的刚才都用光了。”腔调中明显多了份谄媚。  她好多年都没有逛街购物了,所以一时乐昏了头,东买西买的,可爱的银子就这么飞走了。她身后不是一直跟着一台自动取款机吗,那她干嘛自己付钱啊?蠢就一个字!害得荷包大幅度缩水,只怕再不节制就见底了,心疼啊!  灵亦轩微仰头,目光淡淡投向冷落以丝帕半遮掩的面容,她明媚如秋水般的眸瞳此刻闪烁着算计的贼光,活脱脱一个财奴。他完美精致却僵硬呆板的脸部轮廓仿佛柔和了起来,“我有。”   “那太好了!我好饿哦,我们饱饱的去吃一顿吧!”冷落难以自制的喜形于色,幸福得眼睛快眯成了一线,心底大呼万岁。这小子年纪虽小,可是身家财产好像不少。他的不就是她的吗?他承诺过的,呵呵,统统都是她的……   她愉快的心情感染了灵亦轩的心,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抿动,难得一见的鲜活表情,唇角冷酷的线条渐渐地放松了,勾勒出一个淡无痕迹的笑,像拨开眉层乌云的障蔽,展露一线曙光。  又开始变得奇怪了!最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是不是变了?为什么会这样?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感觉真的是非常不错,好似蜜糖一样的甜美滋味。  灵亦轩回过神,发现原本并肩而行的冷落突然不见了,一回头,竟是落在了后面,奇异地一动不动,她仿佛石雕一般,瞪大了眼睛直望着远方某处,像看到什么妖怪似的。  一抹白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从冷落的眼角一滑而过,她倏然停下脚步,那种熟悉的感觉一刹那便扣动了她的心弦,纵是过了千年也会如镌刻般永世难忘的身影……  伴随着狂喜,冷落一头冲进了拥挤的人群当中,疯了一样提裙狂奔,只为寻找一个本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却是自己最思念的某个人的身影。  “绝尘……绝尘……绝尘……”  一条街道,几声呼唤,她的声音淹没于喧嚣之中,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外。等到了刚才看到他的位置,却早已没有了他的踪迹。她当下环视四周人群,企图找出刚才那个身影,可是……没有白色……没有白色……到处都没有……或许根本就没有白色……  冷落立在原地怔了很久,很久,直到周围的人都零零散散的走开,直到有人轻唤着她,她才猛然醒悟过来,灵亦轩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冷落一楞,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似乎凝了一层雾气,她迅速垂下那像似失去灵魂还来不及掩饰的空洞眼眸,避开灵亦轩探索的眸光。  冷落啊冷落,你在干什么?都四年了,还没有放下吗?你还想要困住自己多久?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  她的心中骤然漾起了几许悲伤,淡淡的悲伤,无色无味,恍若是在失落与怅然中不断徘徊,渐渐加深……  他终究还是她心头的一抹刀痕,看似痊愈,稍碰一下,仍会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落。”  灵亦轩没有询问她失了理智拔腿狂奔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也没有打探她口中的“绝尘”是谁,只是轻轻地低唤了她一声,引起她的注意。  冷落登时愣在当场,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相处至今,他从未叫过自己的名字,就算要叫也只是被气极时叫的“女人”二字,而今日的他,却用着不同以往的柔魅青涩的嗓音,唤着她的名字。  灵亦轩轻柔地拉过冷落的柔荑,放在自己的手心,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拒绝。于是,他用自己的双手密密地包裹住她的左手,静静凝望住她,稚皙的手掌透出坚定的力量。  既然过去那么痛苦,又何必再去回想?  她极力隐藏悲痛却欲盖弥彰的模样,让他的心在瞬间抽动了一下,荡起阵阵涟漪,那种心灵上被拉动的感觉,极其微妙,他从不曾有过,说不清楚又道不明白,只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刺痛,拉动着他的心情。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一段悲伤的往事。刚救她回来的那段日子,她常常夜不能寐,等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被噩梦惊醒,白天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兴致盎然地打趣自己。是在拿他撒气吗?他好多次都被她逼得弃屋而去,却总是鬼使神差地又回到她的身边,可能就是这份脆弱的坚强让他始终无法放心的离去吧。  “你还有我。”   灵亦轩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地穿透了冷落的耳膜,一个字一个字落在她的心里。  冷落垂眸凝注他,那双清澈的瞳仁中她看到了真诚,看到了柔情。似曾相识,淡淡的温馨穿过她的心房,好温暖,好踏实,似红糖水的味道。  “能遇到你真好。”这句话绝对不是随口脱口而出的,她从来都不曾说过,其实这是一句她一直都想对他说的话。  她很感激上天让她遇见了他,没有他的陪伴,这两年来,她不会过得如此轻松愉快,或许……或许……根本就熬不过那段时间也说不定。  遇见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当然!不包括上辈子和下辈子。  冷落低落的心情不自觉得上扬,整个人开始轻快起来,她以难得的正经神态,伸出右手覆住他的手背,她的温暖不只由她的手心传入他的体内,还由她的眼神流入他眸中,时间在隐约中流逝,无声地传递着她的感激。  “咕噜噜……咕噜噜……”   本来就饿,再加上又运动了一下,冷落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正好及时地打破了萦绕在彼此间的暧昧气氛,在四周的人还没开始指指点点的时候。  一个小孩和一个大人公然在大街上真情相对、眉目传情,这,这能看吗?  ######  深爱的两人,在茫茫人海,不经意间邂逅,又彼此擦肩错过,那么的无声无息,该有多少惆怅未了。如果真如佛祖所说,前世500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或许幸福,也只是路过的。  冥冥之中仿佛注定了,有一种爱将会成为传奇……  --------------------------------------------  PS:这周的生活一个字――“忙”!因为我找到工作了,而且还是在实习阶段,非常的忙,所以可能一星期只会更新一次最多二次,请大家见谅.  关于有些朋友对骆炜森的惋惜,我会慎重考虑的,不排除有那个可能。(什么可能?秘密啦!)  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命中的重逢(上)     “客官!两位是吧?这边请!”一长串亲切热情的招呼,店小二殷勤的将他们迎上了英雄楼的二楼雅座。  好家伙,所有位置都满了,杯盏交错,筷箸往来,菜油飘香。  那儿还有空位!那么好的位子竟没人坐?  冷落眼疾手快,不由分说地拉着灵亦轩往靠窗的那个空位走去,走近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不偏不斜,她正好坐在了白衣人落座的位子。  “咦,桌上有锭银子!”冷落惊讶地低叫。  话方甫落,周围诸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他们身上,气氛变得怪异至极。  冷落如坐针毡,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强行打破这莫名其妙的气氛,尴尬地问着小二:“这位子是不是不能坐啊?”  店小二马上堆出满脸笑说道:“客官,您多心了,想吃什么我马上给您端上来!”  “是吗?那这银子是怎么回事?”冷落狐疑地伸手去拿桌上的银子,可是任凭她使出多大的力气,桌上的银子却是分毫不动,就像是被钉在桌上一般。  “来英雄楼的客人多数都是些武林人士,举止诡异也属平常,这样的事在英雄楼也是时有发生的,客官你不用介意。”小二机灵地打着圆场,客人们又开始各自忙活了起来。  江湖中人为了炫耀自己的武功,无所不用其极,用内力将银子陷进桌面这等小伎俩,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次确实太邪门了,任谁都拔不出来,连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几名高手都尝试过了,银子还是纹丝不动,大家自然对这座位是避而远之,没人敢坐。那美公子究竟是何许人物?终究也还是无人知道。  冷落打赏了小二,点了几样清爽精致的小菜,盯着桌上的银子片刻后,忽然神秘一笑,等小二走后,扭头望向坐在自己右侧的灵亦轩,指了指银子,“小轩,你来试试!”  灵亦轩用很无聊的眼神回应她,她随即眯起眼,摆出一副“吃定你”的姿态,半带威胁地瞪视,传递着“你皮痒了吗?敢不听我的话!家法伺候!”的信息。  他果然很识相,乖乖地照做,伸出右手握住银子的上端一扯,没有丝毫吃力的感觉,将银子递到了冷落的手里。  冷落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子,然后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凹痕,兴奋的双瞳闪闪发光,像挖到宝似的雀跃不已。  灵亦轩暗叫不妙,她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吧?果然,她轻笑两声后,神秘兮兮地拉下他的手臂,贼头贼脑地瞅着他,刻意压低声调说道,“你说,一会儿结帐的时候,我们把银子钉在墙上,你看怎么样?”  灵亦轩差点没从凳子上跌下来,刚要朝她发作,一抬头便看见她的脸近在咫尺,话全卡在了喉咙里。她大大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扑闪了一下,那充满企盼的调皮眼神,满是灵慧狡黠的笑意,看起来是如此的魅惑人心。灵亦轩的心嘭嘭快跳了几下,慌乱地转过头去,勉强地从牙缝中迸出一个“好”字。  “将银子钉在桌上,只要把桌子拆了就行,如果钉在墙上怎么拆呢?嘿嘿,我要让他们看的到、摸的到、就是得不到,气死他们。记着待会儿可要多用点劲儿哦!”  灵亦轩的脸上出现了像似懊恼的表情,他怎么好像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铛……铛……铛……”  窗外的大街上有人敲起了锣,冷落听见外面闹哄哄的,接着过了不久,楼下亦开始嘈杂了起来。  又怎么了?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她斜瞥了一眼窗外骚动的人群,没有兴致知道发生了何事,继续埋首于饭菜之中。她可是有好久、好久、久到她都忘了是多久没吃过这么高档的东西了。虽然小轩弄的东西也很好吃,可是隔锅香嘛,别人的总是好过自己的,就是这理。  一阵骚动后伴随着一声疾呼,喧闹声传上了楼――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杭州的程家被灭了!”江湖人甲兴匆匆地奔上楼,还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了。  “什么?什么?”好奇的人围了上去。  “程家昨日一夜之间遭人屠尽,无一活口。”他喘着粗气答道。  “怎么可能!?四大家的程家?”  “事情千真万确,杀手的手段极其残忍,程家上下数百余人,或中剧毒,或死于乱刀之下,老弱妇孺皆在其中,死状惨烈,杭州那边已经为这事儿闹翻天了。”  这下好了,全楼的人一片哗然,场面异常混乱……  “一定又是魔教!太可恨了!”  “对!一定是!”  “怎么办,又被灭了一个门派,魔教究竟要怎样才肯罢手?”   “一群杀人如麻的禽兽!”  “再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一定要灭了魔教,不能让它再如此猖狂下去!”  “什么时候会轮到我们啊?”  大伙儿叽叽喳喳地纷纷说了一通,大多都对目前的被动局面感到焦躁与不安。对于这场血腥的屠杀是否会殃及自身、祸及家人也生出了些许的恐惧心理,整个场面乱糟糟的。  “危言耸听,毫无根据!”邻座一名较年长的某门派弟子怒喝一声,拍了拍桌子,满桌的碟儿碗儿哐啷乱跳,“江湖传言十之八九都言过其实,过于夸大,大家莫自乱了阵脚。”  “不错,我大师兄说的对,现在回想起来,红庄是第一个被灭的门派,而骆炜森也死的太容易了一点吧,或许骆炜森的武功根本就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我们不用这么害怕那些妖道魔人,我们师傅定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阅历尚轻的几名后辈弟子口不遮掩地大放厥词。  “你们不要胡说!”一名极度崇拜骆炜森的侠客跳出来,义愤填膺地截断他们的话,像个捍卫自己偶像的忠实粉丝。  “骆炜森徒手打天下,十五岁已是武林十大高手之一,你能说他不厉害吗?要知道二十年前,当时还是魔教教主的施天君也曾经这样试图入侵中原,结果败在尚未弱冠的骆炜森手中,偃旗息鼓地退回了西域。他的这份能耐与霸气,天底下谁又能及?!”  侠客喟然一叹,微顿了一下,接着往下道:“骆炜森他是为了女人才会意志消沉、委靡不振,以致被贼人有机可趁,不然魔教妖人又岂会是他的对手?大家又不是没听闻过那段惊世骇俗的父女恋,两年前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一代枭雄为了个女人,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一切,落得今天如此下场,先身败名裂不说,最后还不得善终,可悲!可叹!还好那个女人死了,死了到也干净!女人长得漂亮有个屁用,还不是祸水一个。”  话说到这里,这名侠客已是频频扼腕叹息。再次谈起这些往事,他至今还是无法释怀,更为自己所仰慕的骆炜森鸣不平。   虽然骆炜森性格恣意不羁,行事喜怒无常,严格说来也非正道人士,亦正亦邪,可他却不失为一代雄奇之才。像他这样传奇般的人物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打败吗?由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骆炜森根本是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致命,就算对方练成了“炙血掌”,可一点点反击的打斗痕迹都没有,不得不让人顿生疑团。  而江湖上对此也是众说纷纭,近一个月的分析谈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联想――或许骆炜森是自杀的,是假他人之手自杀的。  世上最难闯过的,不是刀山火海,而是渺渺情关。种种的迹象都说明了一个事实,骆炜森根本就不想活了。  “美人乡,英雄冢啊……”众人听后,连连颔首叹息,感叹不已。  “啪――”  突然一声脆响,大伙吓了一跳,齐循声望去,原来只是一个半遮容颜的姑娘不小心摔破了碗,便挨个儿收回了视线,继续谈论那桩江湖佚事,不再注意那个靠窗的角落。  冷落面容惨变,失神地呆坐在凳,眼前不断晃动的人群在她的眸子里渐渐融合,模糊成了一片泛灰的空白。  骆炜森――这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彷佛锐利的钢针一般,穿透了她的耳膜,深深地扎进她的大脑,令她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而“不得善终”四个字的出现,更如一阵青天霹雳,她的身体开始震颤不已,籁籁发抖,手也失了稳心,碗便顺势跌落,碎瓷乱飞,菜汤泼了一地,还在地上冒着热气儿。  “他……他死了,他竟然死了……”冷落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眼中没有焦距,在不可置信语气中,恍若带了一些颤抖,平添了一丝苦涩的回味。  在这一刹那,灵亦轩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站起身子,走到了冷落的身旁,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肩,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弥漫。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命中的重逢(下)     夜凉如水,清风拂衣,冷落倚在小小的竹窗边,眼睛盯着窗外有好几个时辰了。天色早已从原来的白昼转为了黑夜,弯弯的一钩眉月斜挂在空,微弱的月光,照的满地竹影参差。  在她的身后始终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天光站到天暗,一句话也没有说,像一个守护天使,静静地在她的身边,默默的看着她。  从小镇归来后,她就像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种姿态,仿佛完全静止在空气里。 那神情,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带着几分迷惘,几分惆怅,几分温柔,几分落寞……合起来竟是种说不出来的、淡淡的哀伤,几乎不自觉的哀伤。  他一向宁谧的心不自禁地起了波动,像是被人残酷地揪紧,令他几欲无法呼吸。  他不知这种感觉为何如此的强烈,一种从未有过的焦灼,令他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心中隐隐产生了不安的感觉、不祥的预感,好像,好像她快要离开他了……  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你是我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我究竟哪点不如他?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比谁都爱你……比他爱得更久……更深……更多……  今生今世也别想我会放开……你休想摆脱掉我!  永远爱你……只有我……只有我……  没有人比我更加的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爱你爱到发疯……  一瞬间,冷落的面容惨淡了,睫毛颤抖了,嘴唇咬出了深深的白印。她没有纵容眼泪流下来,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伸出右手捂住自己的面容,渐渐低下螓首。  昨日之种种,就像一场模糊的电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放映着那游丝一般纠葛不清的记忆,一如茂盛的长青藤缠缠绕绕,无论埋入地下多少英尺,终也无法躲开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那场痛彻心扉的苦乐悲离……  她无法再让自己浮躁的心彻底平静下来,无法再让自己心止如水,也无法再固守住原本的淡然与闲逸……  “落?”灵亦轩终于还是无法故作镇定,担忧地低唤了她一声。  冷落忙抹了抹脸,缓缓抬起头,木然地望着静穆的星月,望着遥远的天际,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微醺的月光晕染了她美丽的脸庞。  “我从没有说过我的过去,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吗?”她低哑柔魅的声音回荡在屋中,打破了黑暗的沉寂。  灵亦轩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迳地瞅着她纤弱的背影,良久才启口:“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冷落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语,挥不去心口的凄情。  她原本也以为是这样,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不错,时间是可以冲淡悲伤,只是她仍会偶尔突然地心痛,痛得在很深很深的灵魂底下,或许不至于致命,但心仍旧难平。午夜梦回的时候,辗转反侧,心里的伤口,还在那里,想起来,一拉扯,就轻轻的疼。  冷落微叹了口气,心口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抽痛,如果记忆能像这呼出的气马上消逝,然后融解在虚无的空气里,那该有多好啊……  “你知道么?”冷落强抑着声音的发颤,强力平静地说道:“他们口中的那个祸水就是我。”你会看不起我吗?或者……弃我而去?  “我知道。”  “你知道!?”她的眉宇间尽是痛苦的神色,双手用力的扣住窗棱,越扣越紧,越扣越紧,直至关节泛白,“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那都意味着什么?是肮脏,是丑陋,是罪恶!它根本就是依附在我身上的皮肤,一辈子都会跟着我,我永远无法摆脱!”  冷落轻轻低头着,笑了一声,满脸苦涩之意。随后她旋过身子,望着灵亦轩,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两只眼睛却看起来茫然失神,有着他读不懂的浑浊。  “我怎么总是忘记,你还只是一个10岁的小孩子,不可能会明白的。”  灵亦轩霎时心绪万千,他的嘴唇急促开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眼中似乎闪过一缕淡淡的忧伤,也许……只是光影的闪动?  “小轩,我要离开,去一个地方。”  “我陪你。”  “不行!你在这儿等我!”  “我陪你。”  冷落静静的,慢慢的踱步到他的身前,蹲下身子,伸出双手覆在他的肩上,微仰着头望进他低垂的眼眸,让他看清楚自己眼中的认真与坚决勿庸置疑。“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件事,不想把你也拉扯进去,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好吗?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灵亦轩回望着她,紧紧握住身侧的两个小拳头,坚定的重复那句不变的话语:“我陪你。”  不,不行!她不想再害任何人了,尤其是他!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云娘是,绝尘是,甚至连骆炜森都是!她是扫把星,怎能让他再留在自己的身边?她离开了,就没打算再回来……  一只小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拭去不断落下的泪珠,指尖传来阵阵舒心的冰凉。她恍然回神,看着他如精工雕琢般的有棱有角的俊俏面容,看着他带着温度的关切目光,心中没来由地一软,柔柔的感觉就似心都化了一般,心里一阵温暖。原来这个家伙竟也有如此温柔的表情,他那沉默的动人更超过用语言。  “我陪你。”他那清脆腻稚的声音悠悠传到她的耳边。  冷落的双手缓缓拢住他的小手,轻轻的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沙哑地低哺道:“好。”  她输了,输给了他的这份坚持,她只希望自己不会给他带来灾难。  她的泪渐渐染湿了他的背,他的衣,他的心。在灵亦轩体内,只有未成形的念头不断涌上来,他想成为这个人心中最特别的人物,不想让抱着他的这双手放开……  ######  一个月后  “吱――”   破烂不堪的大门被推开了,一股阴郁之气即刻夺门而出。四周受惊的野鸭子,嘎嘎叫着从深草里窜上了天。  很熟悉却又面目全非的地方,如今早已人走楼空,残砖断瓦,宅院腐朽不堪,一片狼藉景象。当年的风采似乎依稀可见,然而浓浓的阴气还是挥之不去,没有属于生命的味道,人都打了个寒噤。  这般萧条的光景,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或许他真的死了……  “怎么了?”灵亦轩微蹙眉,侧头担忧地凝望着身旁面色苍白的冷落。  冷落一怔,朝他勉强地笑了下,“没事儿,我很好。走吧。”  她深吁了一口气,提步走了进去,灵亦轩跟在身后。  要进入后院,首先就要穿过一条长廊,那是通往各处的必经之路。  冷落停在长廊边上,轻触了一下廊柱上的雕纹花案,残痕斑斑,但是记忆中却还是停留在几年前,当她伸手触摸它的那一刻时光……恍然而又模糊,过去的残存记忆总也抹不掉地留在那里,突然就泛了出来……走过迂回的长廊,就是舒馨园……  穿过层层或浓密或稀疏的绿荫,他们来到了后院,院中灰蒿、苇草、野荞麦已有半人高了,久无人修葺,房屋破败、倒塌。  冷落挨个将所有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人,也没有人住的痕迹。而骆炜森所住的寝室,房门斜斜倒挂,桌椅凌乱倾斜,残木碎瓷满屋都是,就像遭了场浩劫,地上还有像是血迹的黑印,让视者触目惊心。  死了,他果真死了……  冷落站在房中央,微微一笑,霎时娇靥如花,“他果真死了,我好开心!我好开心……”  她唇边那一抹微笑依旧绽放,唇瓣却不自觉的开始抖动,而那双美眸里更是异样的漾着无限哀戚。紧接着她开始哈哈大笑,好像真的很开心似的,可是片刻的笑声过后,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却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从她的脸颊滚落在地。  冷落止住笑声,轻轻地抚过颊面,呆瞪着手中的水迹,眼底充满了震惊与苦涩,“为什么会这样?我应该很开心才对啊!我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了,自从听到他的死讯后,我连做梦都在笑,我早就希望他死了。他死了我开心还来不及,为什么会流眼泪,为什么?我很开心啊,我很开心啊……”  她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单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倚靠在桌子边上,另一只手死撑着桌面,情与仇的纠葛,爱与恨的交织,同时在心口煎熬。她忘不了云娘的惨死,忘不了绝尘的惨死,更忘不了自己曾受的屈辱,可是……她也忘不了儿时的一切,忘不了长达十多年的亲情,忘不了襁褓时见到的那个最初的笑容……  他是她视为父亲的人啊,这叫她情何以堪?   那哀愁的情怀,已成了她眉宇间终生挥不去的印记,即使他死了,也像痛苦一样存在着!  看着她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哀伤,灵亦轩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痛得无法表达,随即他上前紧紧环抱住她的腰,无能为力的自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无声地提供她力量。   过了许久,她的颤抖果然慢慢平缓了下来,灵亦轩这才放开她,仰头轻轻地对她说:“我们回家吧。”  冷落嘴边慢慢扬起了一抹弯度,那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意,她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好,可在这之前,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冷落领着灵亦轩沿着记忆中的路,来到了只属于她的那片枫树林,只属于她的红叶小筑。  她痴痴地站立在枫树下,心中百转千回着,耳边蓦然响起熟悉的笑声,侧耳倾听,却同枫树叶一起被吹散在了风中。  冷落闭上眼睛,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迎着絮絮微风,衣袂飘飘,心中细数着她生命中最美丽的瞬间……  “这里美吗?”她睁开眼,转身望向默默站在自己身旁的灵亦轩,心情好像好转了许多。  “美。”  “那是当然,我可是在这――”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冷落那双凤眼远眺着枫树林的尽头,先是一楞,继而不相信地瞪大眼想再看个仔细,然后,她倏地倒抽一口气,满怀希望用尽全身力气的大声呼喊:“绝――尘――”  远方的白色背影,微微一颤,缓缓地转过身来,那绝世俊美仿若女人的如昔面容终于重新展现在了冷落的眼前。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不变的他(上)     “绝――尘――”  霎时间周围嘈杂的蝉叫鸟鸣之声好象全部关了静音,骆绝尘震惊得无以复加,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声响,不断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震颤着他的全身。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这个深深镂刻在他心底的声音。  骆绝尘停住前行的脚步,缓慢的转过身……猝然震动,眼里心里接触到的,只有那抹伫立在枫树林中娇俏纤细的娉婷倩影,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伊人!  是她!真的是她!  他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沉寂已久的冰冷血液仿佛瞬间烫热了,开始在体内喧嚣着。而双脚好像不听使唤,步伐一步快过一步,向着远处的倩影奔去。  冷落迎着眩目的阳光,怔怔地望着前方,由远及近,一袭纯白的衣裳随着主人的动作左右飘荡,冰丝般的黑色秀发闪动着碎金色的光泽,耀眼极了,似乎,看到白色的羽毛在他身后飞舞……  这是幻觉吗?  还是上天和她开的又一个玩笑?  她像被人狠狠地推搡了一把,身体全没了重心,所有的感觉都随着那抹白影的快速靠近而颠倒了起来。甜、酸、苦、涩,都溶到一起,再也辩不出了味道,只知道麻了四肢,重了眼睫,塞了鼻子,捂住了口角。  如果真是幻觉,此情此境,又为何会如此的真实?  “呼――”她的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衣诀破空声,逆光之下,先前还有些模糊的五官显得愈发清晰了,仿佛触手可及……枫叶如蝶飘飞,曼妙地舞满了天际。  真是你么?  真是??么?  相隔半米,两个人却像痴了一样,面对面地互相凝视着,怯步不前,宛如天地混沌,古今成空,一切俱已消失,一切皆已不在,彼此看见的全是对方的眼睛――以及眼睛里如火般炽热的乞盼,想着的,也只是祈愿时间就此停驻。  骆绝尘原本早已死了的心掀起了阵阵狂风巨浪,眼睛里装满的都是她,脑袋里装满的都是她,心里装满的都是她……激动、迷惑、复杂、不确定……百感交集,几乎让他窒息。  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了,见不到她带笑的容靥,听不到她爱娇的嗔唤,闻不到她温暖的呼吸……这一切,好像是溺水之人,神志尚清的时刻,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一一被他领教。他已无所谓喜怒哀乐,无所谓伤心痛苦,一个空虚的躯壳,游弋在这个寂寥清冷的世界,仅存的只有那烙印在生命里的、不可磨灭的绝望。  如今,她就站在了他眼前,他的心脏仿佛又开始跳动!这种犹如死而复生的感觉烧得他的心激烈地急速怦跳,血液直往头上冲。  “是你吗?骆骆,是你吗?骆骆,骆骆……”  骆绝尘焦急地问着,喃喃低唤冷落的名字,渴望能听见眼前的人儿答应一声是,却害怕听到一声不是,薄唇每一下耸动出的声波都像撞击在他喉咙深处,让他的身体随着他一阵阵的颤抖。  他巍巍颤颤地伸出一只手,朝向眼前的人儿,只这一个动作却慢得似过了千百年那么长,亦似用尽了毕生所有力量……  忽然间,一种刺心的顿悟充斥着他的身体,他的手在快要触及她的时候,又胆怯地垂了下去。眼前这张似真似幻的姣美容颜也许只是遗留在这枫林中的往昔残影片断,是自己虚构出来安慰自己的幻觉,一碰,就会消失的……  不!  他不想它消失!  如果真的只是幻觉,那就永远都不要让他醒来,就让他这样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哪怕是假像,哪怕是虚幻,他还可以骗自己说她还活着,就在他的身边……一辈子……永远!  “……等我……一定要……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如山般的凄凉痛楚又从骆绝尘的心底里翻了上来,他痛苦地低垂下头,紧紧闭上眼,隐藏着自己的悲伤,不让自己流泪,直至……一双温热的纤手抚上了他冰冷的脸颊,轻轻地在上面抚摩勾勒着他的轮廓,似像在验证着他的真实,手心传来的暖意刺透了他的皮肤,慢慢渗进每个毛孔,缓缓传入他的体内。  一丝细微的波动,他感觉到身体一沉,胸腹上传来一阵有力的心跳,附合着他胸腔里的鼓声,一股熟悉而淡雅的馨香味道迅速弥漫在鼻息之间。他仿佛被定住了身子,血液瞬间凝固。这扑倒在自己怀中的柔软娇躯,熟悉的触感,微香的气息,温暖的体温都如此真切,如此真实,难道……  骆绝尘的睫毛微抖了两下,如慢镜头一般,眸子慢慢地睁开,毫无预兆地,直接对上了一双清澈似水的眼眸,距离近得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眨眼间,她两弯长长的睫毛开始如蝶翼般翕动起来,夜星般的眼睛里渐渐聚集起一些透明的水……越聚越多……越聚越多……无声无息……滑落出去……  他就像被施了魔咒,眼睛再也无法离开了,近在咫尺的只有她那温柔、甜蜜而凄苦的眼神……  “我不是在做梦?告诉我,这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你真的,没死,你……” 冷落激动的一阵晕眩,纤纤十指紧紧扣住他的腰际,把头窝在他胸前,泪流不止,痛哭失声,直至抽咽如丝。  她那心底最不可能实现的希望竟然成真了……活生生的他,实实在在的躯体,有温度!有呼吸!有气息!她不是在做梦!不是!  “真的是你?骆骆!太好了!太好了!”骆绝尘心中的激动和狂喜再也难以抑制,他紧紧地回抱住她,将头埋入她的颈中,吸取着她的味道,感受着她的存在,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体内一样,让彼此的心跳熨合在一起,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她了……  咚咚、咚咚……  冷落紧紧地贴在骆绝尘的胸口,聆听着他强烈的心跳,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鼻端盈满他的味道,他的人、他的热、他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地包裹着她,窒息般的甜蜜充满了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她靠在他胸膛的泪颜浮现出一丝醇美的笑容。  真好,他还活着。  枫叶飘飞,阳光下,深情相拥的身影,忘却了一切,直至永远。枫林间一条孤寂的小小身影独自形成了阴暗的一角。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不变的他(下)   一阵微风轻拂,秋阳趁势渗过繁密的枫树枝,撒下满地金色的碎影,斑斑点点,炫染耀目。那风中一片片飘零的红叶,时而柔和,时而轻跃,翩跹飞舞,在四周传播着温馨而醇蜜的气息。  灵亦轩立于不起眼的角落,仿佛遗落于这绵绵的旖旎美景之外,黯然地凝望着那两抹相拥的身影。他的心中有―种失落的感觉,就像刚刚得到的东西突然又失去了一般,伴随着轻微的疼痛,牵扯着他忧郁的心情。他五味杂陈的等待着……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他们仍旧紧紧拥抱着彼此。  其实他很想上去拉开他俩,像上次那样挡在她的身前,就算那个男人是她口中的“绝尘”,他也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  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爱?  以前,他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只知道对着她,自己的心会变得愈来愈焦躁,愈来愈不安,愈来愈放不下她。她是这么娇弱,这么纤柔,他真怕有一天他们分开了,没有人能好好照顾她。  不,他不该为她担忧的,她并没有他想像中娇弱,更何况,总有一天会有个男人代替他照顾她……  不!他不准其他男人拥有她!光是这么假想一下,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就会在他心底翻滚起来,好难受也好妒忌,他得到了一个答案。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她深念着的“绝尘”出现了……  灵亦轩摊开自己的双手,低头看着。小小的,小小的……一个小孩子的身体!一瞬间,他的面上流露出悲苦之色,心中像是被割去了什么似的难受,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争?有什么资格拥有?   灵亦轩像只受了伤也只会在暗中默默舔拭伤口的小兽,让人忍不住的母爱泛滥,很想安慰这个可怜的贵气美少年。  ######  过了良久,骆绝尘幽幽的抬起脸庞,痴痴的伸出双手,抚着冷落的脸。她仍一如他记忆中那样美……不,甚至更美。她本就窈窕的身段,四年后更显露出诱人的魅惑感,而她那精致绝伦的脸庞,更增添了一抹勾魂的妩媚。  “骆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的眼泪不争气地冒出眼眶,划过他的脸,流到他的嘴里,咸咸的,却是甜的,他又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当他仅存的一点理智也被她的死亡所磨灭的那一刻,他便没有了感情,没有了灵魂,他恨!恨这个世界,恨这世界上的所有人,也恨自己!   没用的自己,无能的自己,还活着的自己――不能解脱的死去、只能行尸走肉活着的自己!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所有的苦、所有的痛他都愿意承受,可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自己,却是他最爱的人?  不断的自我谴责撕裂了他早已残缺的心,他疯狂地向这个他所憎恶的世界倾泄着内心囤积已久的悲愤和怨恨,只有这样,他大脑的意识才能模糊,大脑模糊了,他才能忘记痛苦的一切。  如今,他庆幸了,庆幸自己还活着,庆幸自己从那炼狱般的痛楚中熬了过来,才能再次见到,最重要的,深爱着的,人……  一层泪雾同一时间蒙上了冷落的眼睛,她要好好看清这个男人,她终于等回了的男人,他仍是当年的模样,却早已没有当年雌雄难辩的稚气美貌,无一点瑕疵的面容,虽然俊美依旧,但是憔悴消瘦,眼神中更是带着一片如影随形的灰色,眉宇间已没有当年那般明朗柔和,而是沉淀了几分忧郁,几分沧桑。  “你瘦了许多。”她的心中一阵心酸,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缓缓的划过那苍白消瘦的轮廓,忧郁的眼睛,暗青的眼圈,微微扎手的胡渣……  他拉下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他的手好大,好温暖,足可以包下她的手了。人都说男人的手比女人的手大,是女人的福气,他可以好好的呵护他所爱的女人。  冷落微仰螓首,凝视着骆绝尘,他炽热的眼睛里没有别的,只有浓浓的情意。他随后用他雪白的衣袍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把她揉在怀里,在她耳边温柔的呢喃着:“从今天开始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要跟着你,永远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答应我!”  她在他怀中点头,泪水浸湿他的衣衫。甜蜜温馨的感觉仿若又回到了从前,生命中最快乐最美丽的那一刻,仍然柔情似水,依旧含情脉脉,一如往昔。她终于如此真实的感觉到了幸福的光芒,曾经以为永远都无法触及的幸福。  “真的!?你答应了!”骆绝尘欣喜的如同一个得到了梦寐已久的礼物的孩子,兴奋得大叫,亲了她的脸颊,抱着她转来转去。她在满天红叶中轻轻旋转,她在他的怀中悄悄飞舞。她的发柔柔地贴着他的脸,他很轻很轻的说了声:“我爱你。”  冷落盈然而笑,目光再也无法移转。多少深情不悔,皆已在这一笑之中。  “骆骆,我的骆骆……”骆绝尘深深地念着她的名字,轻轻地放下她,细细地吻去她脸上残留着的泪水,然后是她的唇。他的吻很温柔,很缠绵,一如他温润的嘴唇,温暖中带一丝涩淡,那是泪水的味道。是她的泪,还是他的泪?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他唇边的那朵最真最纯的粲然会给她整个世界!  远处的灵亦轩猝然地闪了一下黑幽幽的眸子,然而,他觉得自己是在颤抖,悲伤感觉正在迅速的占领他的大脑神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很痛很痛,痛得无法修饰。他遽然别过头去,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握着,怎么也不愿意再去看那拥吻着的男女。  良久,唇分,冷落喘呼呼地吸着新鲜的空气,面若胭脂,星眸朦胧,嘴角不经意间挂上了能够颠倒众生的微笑。  他们相互凝望着,十指紧紧相扣,谁都没有说话,偶有落叶轻轻划过耳边的声音,沙沙的,沉默之中萦绕着浪漫的旋律,几许痴迷、几许醉意。这种沉默大约持续了两三分钟,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告诉我,这几年你是怎么过得?为什么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一提到这个问题,他的声调变得急促,几乎是迫不及待而且激动。  于是她娓娓将过去四年间发生的一切讲给他听。从坠崖开始讲起,然后是奇迹般的被救,深谷隐居的生活……她技巧地隐去了最初两年的生活,记忆中那痛苦的部分。  在她叙述的时候,骆绝尘脸上的表情是痛苦而专注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分毫。她的这种平静让人看了很难过,因为他知道,她平静的表面下有太多太多的坚忍。  一切都是他的错,当年的他,太稚弱,稚弱到连保护心爱的人的能力都没有。即使他豁出一切,包括性命,也没能守护住她。时至今日,一想起来他的心还在滴血。那么,这次,自己有了能力,就决不会再犯过去的错误……  一霎那,骆绝尘骤然感到一阵冷飕飕的凉意,从他背脊上升起。他本能地凝功戒备,快速转过身,视线扫向远处,一怔,露出了高深莫测的一笑,不动声色地散去所聚的功力,“骆骆,你口中提到的小轩是不是那个一直瞪着我看的小男孩啊?”  冷落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远处的枫树下映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哎呀!”冷落一声惊呼,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怎么把他给忘了!  她快步走向灵亦轩,半蹲在他的身前,双手合十,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才会把你搁在了一边,原谅我这个‘老人家’记忆不好啦!”她眼神无辜地瞅着他,诚意十足地道歉,那模样趣怪极了。  遗忘他的罪名可不小,不知道他又会失踪几天,赶紧道歉才是。可等了老半天,他还是那个死样,生气?不生气?还是气疯了?从他矜淡漠然的稚脸上,她着实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更无法揣度出他的情绪。  “好啦,好啦,不要气了,来我给你介绍个人。”冷落自然地拉起他的手,这样的一个小动作却让灵亦轩一僵,浑身宛如遭一道闪电划过似的,任由她拉扯着走近骆绝尘。  “绝尘,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救命恩人,灵亦轩。”冷落扭头望向灵亦轩,指了指骆绝尘,“小轩,这位是骆绝尘。”  “你好。”骆绝尘主动打招呼,上下打量着他,心中若有所思,然后礼貌地朝他点头微笑致意。面前的人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当他不存在一样,冷傲地目视着前方,不言不动。  冷落略感意外,上前按下他的小脑袋,一脸歉意地朝骆绝尘一笑,“别介意,这小鬼就是不喜欢说话。”  骆绝尘不以为意,只是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那毫无反抗之意的少年,脸颊上掠过一丝林野清风般淡淡的笑容,尤似真诚地说道:“谢谢你救了她,也等于救了我。”  忽然,空中似乎风起了一下,莫非……是她的错觉?好书尽在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中有千千结(上)     沿着先前的路径,耳闻流水潺潺声响,穿过阴影斑斑的林荫小道,入眼便是红叶小筑。  冷落步伐不自觉地比平常急促,抛下身后担忧与爱怜的目光,如识途老马般往小筑内疾行。少顷,冷落停伫于一间漆红色的厢房前,轻轻地推开门,然后……她的眼眶热了。  这个承载了过去的地方,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即使跨别了两年,屋内纤尘不染的摆设与一成不变的布局却明明白白的诉说着骆绝尘的良苦用心与那近乎绝望的期盼。  一股无法言喻的揪痛瞬间罩住了她的整片胸口,再往里走,静谧和阴凉的感觉油然而生,一阵阵异香袭人而至,馥郁清幽,似麝非麝,若兰非兰,好熟悉……  冷落循香寻去,步入内室,即见桌上放着一个别致的白玉香炉,炉内清烟缭绕,一丝丝,一缕缕,像女人柔软的腰肢,袅袅娜娜地轻轻上升,氤氲着飘散开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身子一颤,心底涌出一抹似水的柔情,潮潮的,软软的,泛着淡淡的疼与酸。原来,这……是她的味道,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  一道耀眼的光线闪过她眼角,冷落眨了眨眼,抬头望向窗台,视线最终落在窗台边古朴而陈旧的梳妆台上。上面斜摆着一面青铜镜,柔媚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射在镜子上,反射出淡雅的紫金色光芒,渲染了房间的一角。  冷落脚步姗姗地来到梳妆台前,轻轻地抚摸着台面儿,很干净,没有尘灰。她轻柔的动作仿佛摸的不是梳妆台,而是一个人,一个至亲的人,一个让她无比思念的人。  骆绝尘和灵亦轩没有打扰冷落的回忆,只是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在等着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笑……  如果没有旁边这个家伙在就更完美了!  这样一想,骆绝尘和灵亦轩彼此颇具敌意的互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两人都不屑地将眼一睨,别过头去。  总的说来灵亦轩要吃亏一点,毕竟二人的身高相差了一大截,可此刻他身上的气势却一点也输骆绝尘,冰得甚至可以冻死人。而当他的眼神再次转向冷落的时候,眼中的冰冷竟霎时融化了许多。一旁的骆绝尘看在眼里,幽黑的眼眸瞬地闪过一抹异光。  此时的冷落抚摸着镜背的花纹,慢慢把镜面翻向自己,光洁如银的镜面上,有点点淡绿色夹杂铁锈的暗红,间或还有几丝黑色的垢锈,很薄很精致,没有锈迹的地方光可照人。  她来回抚摸着镜壁的表面,隐约中仿佛照见了从前的某段岁月,恍惚而斑驳,带着几分感伤,几分留恋,残留着几分回忆,几分或美或伤的回忆。  冷落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甚至还仰高了头,不让泪水流出来。忍了几秒,她吸吸鼻子,泪水还是不听话地滑下了粉嫩的脸颊,滴在镜面上,像透明的水雾,慢慢的泛了开来,以往的一切都积聚在了这一刹那。  为何每件东西总叫人感伤?  为何每次转身看见的都是昨天?  明明知道那些伤痛都已经属于了过去,永远也不会再提起,可是同时却从来也不曾忘记。挣扎,折磨,疼痛,深深的爱,离别的苦……  她已不是当日那个孤立无助的刺猬了,但是屋里她曾留下的所有印记,却依然如故,只是深深的痛已经变为了淡淡的伤。  冷落转过身,望向骆绝尘,在光与影的交错下,一种错觉――残留在屋子里记忆中的他,白衣胜雪,人面桃花,笑意盈盈,渐渐融成了模糊的实体,烟尘尽散,少年时的情境恍若隔世,变得遥不可及……  莫名的,一股奇怪的不安情愫浮上她的心头。  不会的!他仍是她记忆中的少年,他望着自己的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里,始终盈满了他特有的温柔,她相信!他还是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绝尘,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可是,如果她没有回红庄,没有到枫树林,就不会再见到他。更有甚者,如果她没有去那个小镇,没有听闻骆炜森的死讯,他们会不会就此错过一生?  骆绝尘默默地回视着她,似乎瞧出了她的不安,缓步上前,紧紧握住她死扣着梳妆台桌沿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彷佛将今生最珍贵的宝贝重拾回掌心,神情无比温柔缱绻,那直视人心的目光,锐利地看进她的内心深处,有一股教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同时也毫不保留地表露着自己的感情。  “还记得临别的那一刻,我说过的话吗?”  “我当然记得,你让我等你。”  骆绝尘一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际,一手轻轻揽着她的肩膀靠近自己坚实的胸膛,并且低下头以下颚轻触着她的额头,“我发过誓一定会回来,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却已不见了你。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从崖上找到崖下,从红庄找到整个武林,找遍了我所能想到的所有地方,却还是没有半点你的踪迹。我相信了,相信你真的死了,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恨不得跳下山崖随你而去……”那流尽半生泪的夜,那令人心碎的痛,那蚀人心肺的绝望,他已无力再承受第二次。  “之后,我便住在了这里,将屋里的一切摆设的和以前一模一样,燃起有你味道的熏香,看着你留下的物品,然后骗我自己,你就在这里。”  冷落泪落纷飞,再也忍不住地“哇”的放声哭了起来,没有形象地嚎啕大哭。深藏的委屈、无言的哀怨、蕴积的眼泪,在此刻全都一涌而出,拳头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喊地叫着,“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在我还没有坠崖之前,在我还在等你的时候?”她是抱着必死的心啊,要不是小轩,她现在只是个死人!  骆绝尘心中大恸,看着满脸泪痕的冷落,那种刀割般的痛苦凌迟着他的心,眼眶也禁不住微微红了起来,任凭她如何的发泄,始终抱着她的腰不放松。片刻捶打后,她又紧紧地将他搂住,彷佛害怕失去一样,让他一阵心疼。  这四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听见她呼唤自己的名字,无时无刻不听见她召唤自己回去。他想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回去救她!  为了这个奢侈的愿望,他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非人的痛苦与折磨,受尽了人间最残无人道的侮辱与凌虐。在那地狱般的环境之中,他连灵魂都作为了交换的代价,交给了那丧心癫狂的魔鬼,虽生犹死,甚至生不如死。他有时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才能知道自己的心还是跳动的,不是躯壳,不是尸体。  如此苟延残喘的意义只有一个,如果不是为了她,他要拿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撑到最后。他不想让她知道真相,不想……不想让她害怕……不想让她讨厌……  痛楚加内疚,他无言地紧抱着她,将下颔轻放在她头顶,在心里轻轻地说着世间最无力的三个字,无数次,无数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不够强大,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将你独自抛下四年,对不起令你如此哭泣,对不起……  骆骆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唯一,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一刹那,灵亦轩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痛。他看了看冷落,又看了看那个男人,两个人身上都萦绕着淡金色的阳光,她温顺地伏在他的肩膀上,眼眶微微湿润着,一脸幸福,看起来好般配,而透射入室的阳光也看起来好刺眼。  灵亦轩远远凝望着被别人拥在怀里的冷落,深深的,久久的,他眼中有着受伤的疼痛,一只小手死死地揪紧了胸口的衣服,他知道他又再次被她遗忘了。其实自己的分量比起那个男人来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其实他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重要。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神伤,转身默默走开了。  “告诉我,这几年你又是怎么过的?”冷落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仰望着骆绝尘,突地一阵心慌,轻轻推开他,神色焦急地检查起他的身体,“当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真的不要紧了吗?身上的毒解了吗?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不如我们请神医东方钰给你看看,要不……”   冷落话还没说完,骆绝尘的头一下子就俯了下来,在她还心慌意乱的当儿,他的嘴唇已紧贴在了她的唇上。  ----------   一缕微风吹入窗棂,空气中有股甜甜的熏香味道,醉人心神,轻轻浅浅的呼息与娇吟由由内而出,其下一片春光旖旎持续弥漫,情色绵绵。  律动的身躯紧紧交缠,仿佛两人本就相属相生,失了一方,另一个就无法再存活下去。  “我……我快要受不了了。”私处传来阵阵痉挛和抽搐,令冷落受不住地大声求饶起来。  他每一次的抽回都是一种折磨,可她又会在他的再度充满中得到慰籍。长时间、激烈缠绵的性爱,她感到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在这种情况下,骆绝尘应放慢速度,但是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并非第一次拥有对方,可分离了这么多日子,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经历过悲痛欲绝的痛,经历过生死离别阴阳两隔的苦,度过了各种磨难,怎么索求也不过瘾,怎么也品尝不尽她的滋味,只能狂热地爱她,因为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于是他加速撞击,卖力地韵动起臀部,激烈、疯狂地冲刺着她紧窒的深处。  “啊――”她哭着叫了出来,腿间泌出更多湿滑的爱液,一瞬间,一阵强烈的潮浪席卷了她,痉挛的快感蔓延开来。  她窄穴强烈的收缩将他吸得更紧,他哪里还忍受的了,低吼一声,拥抱着彼此攀上了顶点……  欢爱过的气氛浓浓久久不散,骆绝尘气息未平地压伏在冷落的身上,他的炙烫仍在她体内,未曾离去,彼此心仍对着心,唇对着唇,体肤相亲,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须臾,他拉开他们间的距离,横抱起她大步行走,将她放在偌大的床上,拉起角落的柔被盖住两人。  “绝尘――”巴掌般大小的白净脸庞,慢慢自他胸口抬起,望入他的眼。  “嗯?”骆绝尘搂紧她的腰,目光灼灼地凝视躺在他怀中的爱人。贴在她手心下的胸膛燃着烫人的温度,激烈的脉动阵阵传来,仿佛每一次的心跳都在告诉着她:“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冷落面颊瞬间泛起红潮,像是烫着了似的缩回手,却让他覆着的手紧紧按住。  “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太黏人的男人可是会让女人讨厌的哦。”一抹顽皮的微笑在她嘴角扬起。  “你讨厌我了?”他猝然眼神一黯,颓然地低下眉眼,一脸受伤的瞅望着她。  冷落心中为之一悸,不要啊!卑鄙!他竟使出了杀手锏!装可怜!这男人怎么每次到了她的跟前都跟个孩子似的,看看人家小轩多稳重,明明是个孩子却没有半点孩子气。  “也不能这样说……”她认栽了,这辈子最大的弱点――不喜欢大欺小。  “是么?”骆绝尘的眼角飞速地闪过一抹笑意,偷偷以拇指摩挲着她雪白的肌肤,她却犹然不知有个小贼正喜滋滋地吃着她的嫩豆腐。  “呃……你在干什么?!”直到骆绝尘的大掌抚上了她的双胸,她才反应过来,她被他给耍了。  “好你个骆绝尘,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冷落怒气腾腾地弹坐而起,如恶狼扑食压上他身,使劲地槌着他的胸口,手脚并用,嘴巴也没闲着,啃他,咬他,活活吃了他!  骆绝尘笑的乐不可支,这又凶又悍又泼又辣的女人才是他爱的骆骆,就像一只撒娇发嗲的小猫磨蹭着他,可爱极了,他胸中不住地冒着幸福的泡泡。  “啧!好啦好啦,别咬了,小心弄伤了自己。”骆绝尘温暖地笑着,眼中盛满柔情,小心翼翼地拉住她恣意捣乱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揉入自己的怀中,用食指刮着她的鼻子,啄吻了一下她的双唇,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发丝。  “绝尘,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冷落微眯着美眸,脑袋舒服地搁在他的颈窝处,低喃问道。  一阵沉默,冷落候了好几秒钟,也不见人回答。  “怎么了?”她狐疑地抬眼,怔怔地望着他,他的眼波中复杂万变,迷离着某种飘忽不定令人心疼的东西。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骆绝尘似乎不愿多说,为了化去她的疑惑,只道是被避世高人所救走,那人见他是个练武的材料,便传授他武功,解去了他身上的奇毒。因为他当时武功尽废,所以花了三年多的时间从头开始。他还告诉她,那个高人年事已高,而他又是那个高人的唯一弟子,那人临终前便将其所创建的一个小门派交给了他。  他说得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似款款流云,轻柔而不留痕迹,区区几句便描完了他饶富传奇色彩的四年,是为了怕她担心?怕她难过?还是怕她自责?  冷落努力想自浑沌的脑中理出一丝头绪,然而脑子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她下意识地把脸埋进绝尘温暖的胸前,不是没有怀疑的理由,但是两人得以相聚,始知老天仍眷顾着他们,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与满足,哪里还有怀疑的空位?所有的智慧全都丢了,一分也不剩了。  “绝尘,你……你会像‘他’那样对我吗?”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骆炜森,那个疯狂的男人,紊乱不堪的复杂心绪啃蚀着她的心田。  “当然不会,你是我永远的宝贝,我爱护你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你?”骆绝尘细吻着她嫩如花瓣的脸颊,承诺着他的誓言。  “那你会为了我而去伤害别人吗?”细小的声音弱得有如梦呓,浅吟呢喃,眉宇间透着一抹倦意的迷蒙,左手无意识地环住他的腰际,面上流露着若隐若现的担忧。  轻抚着她脸颊的手有一瞬间停顿,低沉的咏叹调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傻瓜,不要胡思乱想,快睡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至你厌倦为止。”  四年来,她那绝伦的脸蛋首次绽露出一抹安详的笑容,好困,彷若积攒了四年的倦意一齐涌了上来,她好想睡……  冷落慢慢阖上了眼,至始自终她都没有察觉到,他,没有给她答案。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魔教教主(上)   深夜,狂风大作。  某处山阴深处森林茂盛,灌木横行,蒿草匍匐。  建于石崖腹地的一座神秘庄院,背靠青山翠石,前临飞流瀑布,四周布满了高深莫测的阵式,成群的野狼四处乱窜,饿极了的野狼在庄门外一声响似一声的嗷嗷怪叫,而大院的铁门白天黑夜始终紧闭着。里面戒备森严,高手众多,上上下下皆有人把守,外人根本无法进入,硬闯者更会惨死于此。  “魑鬼,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一着藏色衣裳的高瘦男子紧蹙着眉,“都一个月了,教主还没与我们联系,你说,他会不会出事了?”  “当今世上,还有谁能有那本事,别在那儿杞人忧天。”被唤作“魑鬼”的黑壮汉子讥讽地哼了一声,把碗里的酒一口气喝掉,随后头一昂,眼一瞪,“我看啊,你担心的根本不是教主,白道小毛贼而已,就让你怕成这样?四大护法里面就属你魍魉最怕事,真不知道教主瞎了眼信任你什么?”论武功,他哪点比不上这斯文败类,竟让他主事!   “话也不能这么说。”魍魉睹了一眼冷坐在一旁的艳衣女子,转回目光,淡淡说道:“老鬼,正派并不如你我想的那么简单,我是担心因此会有其他异变发生,所以才出言提醒。为了这教主之位,我们三个斗了也快七年了吧。咱们是谁也不服谁,结果搞得我教四分五裂,实力一落千丈,在与正派较量的时候往往落于下风。自从教主接任以来,我教势气大振,所有教众更是对教主忠心耿耿,誓死跟随。可他总不在教中,很容易群龙无首,人心浮动,所以我才会暂代其职。”他神情自若地轻摇着纸扇,诉说着里面的利害关系。  打从入教开始,他和魑鬼就不对盘,可谓是见面冷嘲热讽,背地腹诽中伤。此刻魑鬼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懒得和他做任何争辩理论,他“大人”不计他“小人”过。  “切!话都让你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魑鬼狠咬着牙移开冒火的目光,这魍魉越来越精了,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堵他的嘴。“白魅,你来说句公道话!”  “谁主事我倒是没什么意见。魍魉,教主没和我们联系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们何必担心?如果真想知道的话,何不试着联络教主身边的暗影――夜魄?还有……”白魅故意一顿,眸光一盼望向魑鬼,指尖缓缓地划过下唇,眯起天生惑人的绿瞳,散发出妖媚的光泽,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邪气,“魑鬼啊,教主可不是个仁慈的软脚虾,我建议你还是管好自己鼻子下面那玩意儿,有时候啊,祸,就从那地方冒出来的。”  “你――”魑鬼霍地站起身,寒着脸,额冒青筋,气得头顶冒烟。  “你,什么?”白魅挑拨地微抬起眼皮,如醇酒般醉人的眸光,迷迷蒙蒙的,似乎在邀请着他!  魑鬼只觉浑身飘忽忽的,像踩在云层里,有些把持不住了。可不容忽视的是,她的声音中透着死亡的气息,听在他耳里,如浇一盆冷水让他感到浑身冰凉。  魑鬼赶紧稳住混乱的心神,伸手想喝碗酒压惊,却发现酒碗已被自己倒扣,只得悻悻然作罢,末了,他还不怕死地念叨了一句:“我越看你越像黑寡妇。”妖媚、毒辣、攻于心计,对男人投怀送抱,却像黑寡妇般吃了他们。  原本忧哉坐在一旁看戏的魍魉此时挑高右眉,摇了摇头,这没大脑的魑鬼,“寡妇”两个字可是白魅心中最大的忌讳,惹火这毒婆娘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是么?”果然,白魅脸上的表情骤变,冷漠地可以刮下一层寒霜,眼睛里慢慢泛出凶狠恶毒的光芒,手中针锋毕现,正准备向烂舌的魑鬼刺去……  “嗖――”四角房檐下坠着的风铃,随一股诡异的风,击起一串串有节奏的铃声,一阵儿急,一阵儿缓。  “谁?”白魅机敏地警觉到室外的异动,立即一个急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锁定新目标,射出手中的毒针。  “锵、锵、锵”,连续数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几点寒光闪电般飞来,数十根针竟被利剑折转了方向,全部钉在了身后的墙上,根根入墙一寸。紧接着,一人飞窗而入,如影子般来去无声,黑衣如铁。  “夜魄?!原来是你!”房内三人总算认出了夜魄那张僵尸脸,一身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了下来。  夜魄双目呆滞,如木偶无异,嘴皮开始机械地一张一合:“主人吩咐,三日后,南越山庄。”说完他向后一跃,转瞬间消失在窗外。     静谧的夜,黯淡的天空,月下一孤身小单影舞剑甚久,似乎已经和这寂寥的黑夜融合在了一起。剑光闪闪,如激落水中的星子,树影斑驳,摇曳在纷乱的寒星中。  他的剑风时而如流水抚云,时而如波涛汹涌,嘶鸣亦哀,而在风中舞动飘展的黑色青丝,成了月亮清辉下的一幅简约而唯美的水墨淡彩,幽幽地渗出点点凄伤,让人想流泪。  “宫主,对不起,老奴不能再照顾你了……咳咳咳……”  形瘦骨消的长老仰卧在病榻之上,身子俨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重咳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来,长叹道:“老宫主将宫主托付与老奴,可老奴求好心切,过早的传授宫主‘永灵诀’,导致宫主你……都是老奴的错……咳……”  站在他床榻边的身影,施舍地斜瞟了他一眼。  “……宫主,老奴走后,‘灵鹫宫’的一切就交给您了,一定不要辜负老宫主对您的期望。您是百年……不……千年都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老奴没有想到,仅仅20年您就练成了‘永灵诀’的第六层心法,如果练成了最后一层,您就可以……恢……咳咳……复……”  不耐烦的身影,生平第一次吐出两个字,一字一顿地冷声道:“快,死。”   “噗”,长老立马吐血而亡。  灵亦轩身形陡然一窒,黑眸因匆匆掠过脑海的片断回忆而泛起一丝微乎其微的阴霾冷然。他脚踏几步凌空而起,左手一展,右手剑随人而起。霎时,满天飞舞起无数剑影,绚丽夺目,呼啸着卷起满地的枫叶,劈向前方的枯树。  枯树顿时一分为二,原本高举的枝条瞬间如断肢一般不自然地垂倒在地,一片片的碎叶在清冷的空气中打旋,无色的弧线沿轨迹而至。  他挺直着背脊,伫立在飞舞的残叶中,缓缓阖上眼感受着它落在脸上的瞬间拍打,脸上的神情微微松懈了冷硬的线条,却稀罕的透出一丝疲惫。几缕发丝落在他的稚眉间,随风微微拂动,略显凌乱,额角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滴打在剑上。  究竟还要多久?还要多久?他等不了,等不了了!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拼命的练武,日以继夜的苦练强修,即使手脚长茧起泡,身体疲惫不堪,也毫不懈怠。可是,为什么?自从五日前开始,“永灵剑法”就不再有半点长进,就连内力也受其影响,不但没有提高,反而囤积于他的胸臆当中,犹如被某种无形压力给制住,施展不出。  “永灵诀”的第七层要到何时他才能练成?  灵亦轩握住剑柄的手不由地一紧,心头泛起悲凉的呐喊:他不想永远都是这副模样!  当初长老一死,他一刻也没耽误,以最快的速度解散了“灵鹫宫”。“灵鹫宫”的存亡,长老死前的遗言,老宫主的期望,他从没有把它们放在心上。  一直以来,他的身边除了两三年现身一次的长老外,最多的就是飞禽走兽――维持生计的食物。  他的世界可以说除了练武便再也没了其他,甚至连练武也只是长老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他无所谓有还是没有,反正他对所有东西都没有感觉,就算一生都是这个样子,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好。  可是,自从救了那个女人后,一切都变了。她整天都在他耳边说话,不停的说,就像一只吵人的鸟,不,准确来说,鸟也有停止鸣叫休息的时候,可她没有,对了,她就像一只苍蝇,怎么躲,她都在他的耳边。没辙的自己不得不用说话来应付她,才能得到片刻安宁,一来一回,他原本无声的世界变得有声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开始慢慢有了人的感情。错愕,无奈,恼怒,气愤,喜悦,羞涩,怜惜,嫉妒,爱恋……一系列的情绪他都一一领教,慢慢学会。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潜移默化当中,她竟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真的无法想像,没有了她在身边会是怎样的日子?  可在她的心中,他又是什么?是弟弟!  这是何等讽刺?何等可笑?生平第一次如此渴望拥有,却连拥有的机会都不给他。  一看到在他身边微笑的她,他就无法保持平静,变得异常焦躁。一听到她房中传来的呻吟声,他心口的抽痛,就会一阵盖过一阵,一阵强过一阵,那铺天盖地的痛甚至让他无法抵御,却还要装作不知道。只要一和她四目相接,他就会把眼光移开,可是她并未注意到他的心情,还是很鸡婆的对他管东管西。  待在她身边越久,就越清楚明白她是别人的,他受不了!他不想再看到她的脸!他不想再听到那剥他心的声音!他不想再想她的任何事……  ……越是那样想,越是喜欢她,越是离不开,要是她真的和自己毫无瓜葛了,他会……  灵亦轩轻抚住胸口,这里,仿佛瞬间被狠狠的掐住,五脏六腑似乎全被搅在一块了,疼,疼得麻痹了他的知觉。  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灵亦轩伸出手指缓缓滑过锋利的剑尖,银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荡气回肠。  一阵风起,他又开始一遍遍不知疲倦地舞动起手中的长剑,那双冰郁的眼睛里闪耀出熠熠的光芒,快速移动的手臂和剑身,仿佛一个个淡淡的残影,稍纵即逝。  他一定要恢复本来的自己!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魔教教主(中)     清澈晶莹的美眸着迷地斜睐着身畔的男人。  她现在才发现那张精致的无法挑剔的俊容再配上略显凌乱的性感长发竟是这般迷人,紧闭的双眼更显出长而卷翘的睫毛。  这男人真的很出色!  冷落细细地梭巡着他的五官,唇畔发出浅不可闻的笑声,食指轻划过他高耸的额头,然后顺着高雅挺直的鼻梁,点上他柔软的薄唇。据说啊,连睡着了都把自己爱人紧紧搂在怀中的男人会很疼老婆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是绝尘的话就一定没有问题。她恨不得向全天下人炫耀她的幸福,能拥有这份至死不渝的爱情,能够有这么爱她的人一直守护着她,从未有过的满足溢满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过去伤他太深,可如今的她已经不一样了,她开始慢慢相信爱情可以永恒,她也在慢慢适宜爱情、习惯爱情,等她有了自信,等她不再畏惧,她一定会对他说那三个字……  忽然手指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麻痒,冷落一回神,冷不防地迎上一对犹带睡意的幽魅眼瞳,心顿时漏跳一拍。  “你干嘛咬我手?会痛啦!”她急忙地缩回一根根正被某人细啃吸吮的手指。  骆绝尘的嘴唇咧出一个大大笑容,像一朵昙花在瞬间绽放,带着无邪的魅惑,双手紧紧地捉住她的一只手臂不放,脸上尽是毫无掩饰的幸福表情。  “谁教你的手指头那么讨厌,一直在我的脸上画来画去吃我豆腐。”“吃豆腐”这词还是从她那里学来的呢。  “摸你又怎么样?神气什么!”冷落半歪着头,微微撅了唇,直勾勾的望着他,原来他一直都醒着。随即她坐起身子,用薄被裹住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开始以长者的口吻训话:“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天天半夜偷跑到我房间,被小轩撞见了多不好,他还那么小,会对他有坏的影响。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喔,知不知道!”她像训儿子似地敲了绝尘的头一记。  “哎哟!你的头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骆绝尘失笑出声,心疼地握住她的左手,揉揉她敲疼的手,爱怜地吻她的发。她还当自己是幼年那个任她欺负的小呆子么?一点也没有情人的自觉,不过,他想,他就是喜欢她这样霸道的性子吧?在他眼中,她无论怎样都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连她使用暴力的样子都是那么可爱,就算让他一辈子在她面前做一只弱势的小白鼠,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开心就好。  “好嘛,我答应你就是。”  冷落嘟着唇,怀疑地眯着眼,“真的?”那么乖?可疑!  霎时,骆绝尘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弧,“那我只好白天来喽,我会很小心的,不被别人看见。”  “你……”冷落高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瞪视眼前咧着嘴笑的男人。他无辜的眨眨眼,“你不让我半夜来,我只能选择白天啊。”  你不能不来么?  算了,有理不通,她不和他计较,冷落收回瞪得有点酸的视线,并作势欲起。就在离床之际,她只觉腰上一紧,又被带回了床上。掀被、翻身、上床,他的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被他压在身下,冷落微微地皱眉,看着他孩子气的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在偷袭我吗?”  “对啊,刚才被你吃的豆腐,我一定要吃回来才甘心。”骆绝尘眯缝着的眼睛里泛着如火般的欲望,手已经不老实地在她的屁股和背上游走,同时用嘴吻着她的粉颈。  “不要闹啦,讨厌鬼!我可要生气了哦。”冷落拍掉他的邪佞淫手,不理会那浑凝而灼然的目光,径自起身着衣,移到安全的地方。  绝尘牛皮糖似的缠功和无与匹敌的魅力这些天来与日俱增,被他缠上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结果必是嗯嗯啊啊地到天明。  一思及他狂热且温柔的缠绵,冷落的粉颊不禁飞上一抹酡红,她绝对相信分开的这四年里他没有过别的女人,可是……  眨眼的功夫,冷落的脸色又由红转白,他也不用将累积了四年的量一下子全迸出来啊,他正值壮年又是个练武的,精力旺盛得吓人,夜夜“熬灯苦战”不说,也不让她休假一夜半夜的,害得自己长期严重睡眠不足,眼圈青乎乎的像国宝。可她又不好告诉他,怕他会胡思乱想。再这样下去,她,她……  精尽而亡?!呸呸呸!那是男人!  销魂至死?!  老天!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不要吓人的啦!  “骆骆?你在想什么呢?脸乍红乍白的。”不知何时,穿戴整齐的骆绝尘已站在了冷落的身前,他俯下头,凑到了她脸庞的上方充满笑意地戏谑道。  “你管我!”冷落脸刷地一下子绯红,甩了甩头,赶忙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子里赶走,然后尴尬地整了整衣服,并假装咳嗽了几声,正色道:“还不快去端水给我洗脸!”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骆绝尘宠溺地捏捏冷落的俏鼻。  冷落静坐妆台边,透过镜子望着凝神为她画妆的绝尘,嘴角间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傻笑。看着他在她的身边忙忙碌碌,为她擦擦脸,为她梳梳头,为她画画眉,为她掖好被子……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动动嘴皮子,就会有人打理好她的一切。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比绝尘更爱她的人了,要她如何不爱他?  “绝尘。”   “嗯?”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骆绝尘手上的动作稍顿了顿,随即又继续梳妆的活儿。“怎么?不想待在红叶小筑了?”  “也不是啦……”冷落轻垂着眼睑,有些不自然地绞扭着手指,“我们说过要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过平凡的生活,不是么?”  骆绝尘身子忽然一僵,搁下手里的梳子,移到冷落的正面,缓缓蹲下身,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啄了一下,双目一瞬不瞬地紧锁住近在咫尺的容颜。  “骆骆,你真的愿意和我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会后悔?”他想要她的承诺,只要一句承诺他亦满足矣。  冷落笑了笑,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这么想我后悔吗?”  “不是的!”骆绝尘将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轻柔地说道:“我是害怕你会改变主意,害怕你会后悔,害怕有一天你……会不要我。”当他说完时,他的面容是全然无防的脆弱。他害怕,他莫名其妙地害怕……很多事情……她不知道……  “怎么会?你放一百个心啦。”冷落捧住他的脸,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眸中充满款款柔情,“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后悔……”  骆绝尘唇畔笑意浅现,试着挥去心底那股不明的黯然。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魔教教主(下)   “骆骆,吃饭了!”房内传来骆绝尘的呼唤声。  一进房,空气中立刻扑来一股僵硬的冷味儿,不是她敏感,而是这气氛太熟了,每日来三次,如同黑白两军对垒一般,早餐,午餐和晚餐,想不发现都很难。吃饭时间既是她的受难时间。  “骆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笋豆腐羹,快来尝尝。”   “落,鱼。”  一大一小各自捧着自己的杰作,用企盼的眼神灼射着她,冷落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不能被他们的攻势给迷惑住!  “昨天是从绝尘那儿开始的,今天就小轩吧。”她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  话毕,冷落向神情沮丧的绝尘摆了摆手,即请自动退下的意思后,朝楚河汉界东面的小轩式菜肴张望。  楚河汉界何解?说来话长,在那张大大的饭桌上有一个楚河汉界,也就是俗称的三八线,每日三餐都会有两份菜式搁在上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互不理睬,谁过界即死。疲于奔命的她只得一下东面,一下西面,一口大的,一口小的,小心维系着他们彼此之间的摩擦与碰撞,比打一场仗还累人。  真的很奇怪,小轩人内敛冷漠,很少说话,到目前为止也没见他对绝尘说过一个字,就这一点,她并不觉得稀奇,反正他就那副死人脸,可绝尘本身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啊,总是笑脸迎人,性格也很温和,恩,该说圆滑准确一点,由此可证,他们两人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可为什么关系会如此僵裂?   而最让她奇怪的还是,他们之间没有吵过架,没有说过话,甚至没有共处一室超过半个时辰,那又是如何将关系搞糟的?她实在很好奇,难道他们还能心灵感应不成?  唉,头疼啊,这样下去,两人以后如何和平共处?  冷落吃完西摊又重复走回东摊的时候,灵机一动,眼楮发亮,柳眉飞舞,樱唇轻轻一抿,美靥上闪过古灵精怪的笑意。不如先从小轩入手,改变他冰冷的形象!  “我说小轩啊,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笑,不如,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她一屁股坐在了灵亦轩的旁边,单手支着下巴,将脸凑到他跟前,睁着圆眸望着他,大眼里亮灿灿的,充满了期待。  对面的骆绝尘剑眉微微一蹙,旋即搁下筷子,感兴趣地眯起锐眸。  灵亦轩顿时被她无邪却又惑人的眼神勾得心跳加快,瞳底出现了惶乱,纵然知道不应该,但龌龊的思想却无法停下来,害怕心事被看穿他赶紧别过脸去,眼睛里浮过一丝光彩,悲伤的光彩,随风即逝。   “我不会……笑。”  “很简单的,你看我!”冷落不由分说地扳正他的脸直视自己,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来试试!”   随后,冷落仔细看着他,他脸上开始有了细微的表情:一会皱皱眉,一会嘴角稍微动一动,一会眼皮跳一跳,一会肌肉抽一抽……  “你在干嘛,脸抽筋啊?”   那张脸瞬间僵了一下,灵亦轩闷闷地抿紧了唇,不语。骆绝尘再也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  不行!要改变战术!  少顷,男孩的口部开始呈现一种异样的横向扩张,有人正在向两边用力扯他的嘴角,越拉越大,越拉越大,最后竟扯出了个滑稽可笑的怪相,而始作俑者的眼里则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灵亦轩猛地拉下那双胡来的手,揉揉发疼的嘴巴,急躁而又困惑地大喊:“你!干什么!?”  “我在帮你啊,帮你笑。”她超级无辜地看着他,摊开双手叹道:“可是谁叫你的脸嫩嘟嘟,软软滑滑的,拉上了就舍不得放……”  灵亦轩脸黑得跟包公似的。  冷落还嫌刺激的不够,接着又戳了戳他,靠过头去,将声音压低,一脸神秘的问道:“告诉我吧,你到底用了什么保养品?不要偷偷的用嘛,也给我一点。”  觑见他生硬的苦恼神情,冷落笑眯了眼,欺负他是能上瘾的,随即她朝他眨眨眼,甜甜的说:“要不,咱们投资做生意,女人的钱最好赚了,我出钱,你出力,你看怎么样?”  “你,有钱?”灵亦轩问道。  冷落邪邪一笑,“我没有,你有啊,你不是答应过吗,你的就是我的,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喽。”  灵亦轩的嘴角倏然向上自然地弯起,一抹柔情爬上了他弯弯的唇角,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形,微翘的小嘴旁边渐渐显现出两个小小的……  “你以后还是不要笑的好!”冷落莫名其妙地丢出一句话,令他一时抓不到头绪,疑惑地扬起稚眉。  “因为啊,你笑起来有酒涡!小小的酒涡耶!哈哈哈哈!实在太可爱了!”冷落眼里满闪着戏谑的光,笑得花枝乱颤,毫不留情的打击他,并伸出手欲捏他的脸。真是可爱得令人想抱住他猛亲,和他平日里的死人形象天壤之别,太好笑了!   灵亦轩机敏地一闪,躲开了狼爪,脸马上嗖地恢复到钢板似的表情。  “哈哈哈!”一直静默在一旁的骆绝尘大笑出声,瞥了一眼灵亦轩沉冷的模样,玩味地将身子往后靠向椅背,露出诡谲的笑,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异芒,仿佛潜藏着一股波涛汹涌的暗流。  “我同情你!矮冬瓜!”他状似玩笑地随口说着,顺手夹起一块笋片扔进嘴里。这话中无疑带着暗刺。  霎时,空气凝结了,灵亦轩的俊脸仍旧是毫无表情,只有一抹教人心惊的敌意笼罩在他探不进的眼底,看似平静的表面,内心的火山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从空气之中,冷落可以感到一股很强的火药味,而且,还有一种剑拔驽张的气势,仿佛是随时都要战斗的样子!这两个人不会要打起来了吧!  冷落慌忙地上前挡在小轩的身前,女人都是具有很强母性的,保护弱小是本能。  “绝尘!你怎么能叫小轩矮冬瓜?是男人的话,就不要站着比,躺着比!”没料慌中出错,这句话简直是雪上加霜。  只见暧昧的笑容如花朵般绽放在骆绝尘的的美颊上,他调皮地眨着一双无辜的眼,“可是,骆骆,躺着比,好像也是我赢耶!”  “嘎?”冷落眉锋一翘,一时呆楞无语。这个死绝尘,脑子里竟想些有色东西!  灵亦轩身体微颤,目光中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这个男人是在警告他?!瞬息间,他目光中的诧异又被一股浓浓的哀伤所取代。  当冷落挡在他身前的时候,有一道隐约的杀气闪过,虽然转瞬即逝,他还是本能的感应到他身上那股不一般的气息。这个男人知道了,知道他也喜欢着她,喜欢到心痛的地步,可是这样的心情他却一辈子都不希望她察觉……  “小……”冷落旋过身,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咻!”后面哪儿还有人在?   这是第几次了,他这坏习惯总是改不过来,看来自己是习以为常了。  冷落在心里唉声叹气,不过这次比较严重,无形中自己好像成了帮凶,小轩气得不轻,没在她面前消失,不知道这次他准备失踪多久才回来?  冷落突然打住思绪,她的眸心闪过一丝精光,狡黠地弯起笑弧,眉、眼都充满了浓浓的笑意。聪颖的她,终于了解到某些以往未曾发现的真相。   她走到骆绝尘身前推推他的手臂,“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骆绝尘避而不答,夹了一块笋片到冷落的碗中,微微一笑,“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你在吃醋?”她眉一挑,不死心地追问。  “不是。”被说中的心虚,骆绝尘困窘地转开脸避瞧她满是笑意的脸蛋。  “你搞什么啊?连小孩的醋也吃。”多么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啊,不过,她的心里甜甜的、暖暖的,都是幸福的感觉。     窗外奇异的没有一丝风,与往常一样漆黑的苍穹几点星光点缀在上面,闪耀着邪异的光芒。  “……输的下场就是死!”   “不,我不能输!我不能死!”  “杀!那就给我杀!哈哈哈!最后活着的才有资格!”  “我杀!我杀!我杀!我不能输!我不能死!”  “哈哈哈哈――杀!杀!杀……”  房内,平稳的呼吸声显示床上的人儿睡得很沉,坐在床畔的骆绝尘眼色微沉,黯凝的目光锁住月光下柔恬宁馨的侧脸,眸底泛着一抹悲凉的、深沉的情绪。  必须成长!必须变强!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才能保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你!  “主人。”一抹黑影咻地出现在他面前,半跪在地。  骆绝尘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看也不看他一眼,温柔地为床上的人儿覆上锦被,倾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然后是凉凉的眼皮,俏鼻,下巴。  “我很快就会回来。”  当他跨出门槛,他脸上的柔情不再,此时的骆绝尘唇角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弧度,邪气在眼中蔓延,深邃的眼眸里诡谲的光芒越来越盛,终于凝聚成如电的冷芒在眼中串动,似男似女的妖魅邪魔。  一阵喧嚣的大风刮过,枫叶乱飞乱舞,枝条凋零败落,剩下的,只有那被吹折了的树枝和几片残叶,仅一夜,就变了,徒留下一地晃动的迷离树影。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灵鹫宫宫主     南越山庄  “大,大事不好了,那魔,魔教杀上门来了!快……”一个身上有着血渍的门卫拼着最后一口气跌跌撞撞地冲向后院,不停地叫喊。  山庄内早已是一片混乱,闯入山庄的魔教中人沿途厮杀,个个黑衣黑裤,不过其中有三人明显与众不同,他们武功高强,带领着魔教众多小罗喽凡见人即杀。山庄的弟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阵脚,毫无章法的拼杀根本无法抵挡他们的攻势,瞬间已杀上百生灵,连老少妇孺也不放过。刀剑的撞击声和人的惨叫声在安静的夜间尤为清晰,此起彼伏。  “南越山庄也不过如此,真是不堪一击。”魑鬼看着南越山庄的人都被轻易解决,语气顿时充满了轻蔑和骄傲。  “老鬼,千万不要掉以轻心。”魍魉白了魑鬼一眼,提醒地说:“我们还没碰上南越山庄的庄主南宫越,那个人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最好小心。”   “切!你又来了,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教出来的弟子一个个武功平平,本人又能厉害到哪儿去,不用等教主来,我们就可以轻松地解决他!”  魑鬼正得意之时,一道人影飞窜了出来,并以惊人的速度袭向魑鬼,不远处的白魅瞥见后急忙大喝道:“魑鬼!小心!”  魑鬼躲得极快,肩头还是被击了一掌,魍魉连忙向前扶住了魑鬼踉跄的身子。  “邪魔歪道居然敢夜袭我南越山庄,还口出狂言!”已近中年的南宫越犹如救星般的亮相,令垂死挣扎中的人欣喜万分,他们纷纷向南宫越方向靠拢,魔教也不敢轻举妄动,两方呈现出对峙的态势。  南宫越痛心地扫视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怒喊道:“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杀我门人、家眷,今天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把你们的教主叫出来!躲躲藏藏,难道是缩头乌龟吗?”  “你他妈的说什么……”魑鬼怒火中烧,抹去嘴角的血渍,握紧了拳头想上去扁他一顿,幸亏魍魉眼明手快拽住了他。  “既然南宫庄主这么想见我,就如你所愿。”鬼魅般幽暗低沉的声线蓦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沏入背脊的压迫感。  众人齐眼望去,只见一团黑影从月色中走了出来,容貌俊美的令人窒息。魔魅的美啊,充斥在他周围每一丝空气,震慑着每一位在场者的视膜。  “教主!”黑衣人个个肃立着,魍魉、白魅和魑鬼恭敬地迎了上去,与夜魄一道伺立其身后。魔教的四大护法终于聚首。  “是你?!”南宫越上下打量着魔人口中所谓的教主,脸上的吃惊表情迅速扩散,他难以置信地说:“你是红庄的骆绝尘?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不愧是武林中以渊博著称的南宫越,即使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也能一眼认出我。你说的没有错,骆绝尘的确已经死了,”低低的声音,骆绝尘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残忍的笑,“不过他又从地狱里回来了。”  是的,正如话中所说的那般,此刻的骆绝尘,及背的黑发如行云流水般的从肩上披散开来,偶有几络青丝飘荡在额前、颈间,一身永不改变的白色衣装,表面上就像是一道温柔和煦的暖风,似天使,可骨子里所透出来的一股挥之不去且愈演愈烈的邪魅气息,却让他更似恶魔,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定力不足的弟子甚至吓得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  “骆……骆绝尘,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你以前的事情我也略有所闻,也曾经为你惋惜。可是你既然没死,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应该投入魔教啊,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每灭一个门派,都不留下一个活口,你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你的手段比当年的施天君还残暴不仁……对、对了,骆炜森也是你杀的, 他是你父亲啊!就算他万般对不起你,你也是他的骨肉,难道你连人起码的道德伦常,正邪黑白都不分了?你还有人性吗?”说到最后,南宫越再也无法保持克制,几乎满脸充血情绪激动地质问起他来。  “人性?”骆绝尘冷然一笑,不疾不缓地说道:“地狱的生活里没有这些东西,只有适者生存。只要能让我活下去,哪怕是一口气,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骆绝尘!我好言相说,你却冥顽不灵,今日若不杀了你,武林势必造成末日之局,难逃一场大浩劫。”南宫越“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剑,摆出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面孔,愤怒的瞪着眼前的人,蓄势待发。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能接得下我十招,我就放了你们所有人。”骆绝尘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诡异得让人猜不出他究竟有何打算。他挥了挥手,周围之人全都远远退开。  “哼!大言不惭!你当我南宫越是浪得虚名的吗?自作孽不可活,别怪我剑下不留情!”话落,恼怒的南宫越剑一扬,先发制人,手中之剑化作数道电芒,向骆绝尘的腰腿刺去。这一剑无论在角度上还是速度上均无懈可击。  不过骆绝尘毕竟不是寻常人,只见他轻巧一跃,躲开了攻击,并顺势在半空中快速地抽出系于腰间的软剑,剑身映着火光,发出妖异的光芒,快速地朝南宫越杀去。  这是一场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只可惜南宫越根本不是骆绝尘的对手,骆绝尘的武功远在南宫越之上,对峙一分钟,南宫越已落居下风,处于被攻击的劣势中。  “锵!锵!”数招之后,就在两剑相交的瞬间,骆绝尘嘴角微勾,手忽地一斜,软剑的剑尖顿时击中了对方的剑身,便听“哧”的一声轻响,南宫越手中的剑裂成两半,而南宫越整个人也被剑气震飞了出去,口喷鲜血地从半空中摔下,身受重伤。  “庄主!”人群之中响起了一阵惊呼,几个山庄弟子连忙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扶起南宫越摇摇欲坠的身体。  骆绝尘收起软剑,插入腰间,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却毫不掩饰地说道:“南宫庄主,你输了!”  “我输了?!我竟然接不住你十招……”南宫越似乎还未能接受眼前的事实,不敢置信地望向他,气喘地用手捂着胸口,显得十分吃力。   “你应该庆幸你是被我的剑所伤,如果是‘炙血掌’,你早就已经没命了。”  “哈,哈哈……”良久,南宫越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着嘲讽,“难道我苦练了几十年功夫都是白费的?与你一比简直一无是处。那天下间还有谁能挡得住你,看来武林真是气数已尽。”  南宫越颓然地扫视了一下在场所有的弟子,只是短短的瞬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目光最后回到了骆绝尘身上。  “我既然输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都毫无怨言,但只求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他们是无辜的,不会给你产生任何的威胁,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他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他知道,南越山庄的存亡,众人的生死,只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间。   “对不起,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我不会让知道我身份的人活着。”骆绝尘连半秒的时间都没有考虑,冷冷无情地迸出这几个字。然后,他又用那种令人心悸的目光睨视了一眼惊恐不已的众人,示意属下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都不许放过。   “骆绝尘!为何你如此凶狠歹毒?难道称霸武林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你想过你要付出的代价吗?纸始终包不住火,总有一天大家会知道你的身份。你双手沾满的都是无辜人的鲜血,即便真让你做了天下第一,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南宫越咬牙切齿地吼道。  空气中涌动起一股强大的杀气,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瞬息间卡住了南宫越的脖颈。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如果真的善恶有报的话,为什么善者无好报,恶者却有好报呢?”说着骆绝尘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股诡异的真气随之传入掌心,掌内有一种奇异的光芒在闪耀,乍红乍黑。“我也不怕让你知道,我杀人就是要让这里不再有生命,让所有的人都为‘她’陪葬。死多少人,我不在乎,只要能够毁了这个世界!”  周围人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这个全身上下散发出恐怖气息男子的话。“她是谁?”这样的疑问在大家的脑海中转瞬即逝,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在这种令人发寒的气息中保持站立的姿势。  “可是如今不同了,我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因为他深爱的人活着回来了,她并没有死,他已经不需要再到处屠杀了,“只要我吸走你的功力,我就能练成‘炙血掌’的最后一重,到时就算整个武林偕起手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我要让所有人都怕我,所有人都臣服于我,整个江湖都将是我的天下。这样子,她才会是最安全的,没有人敢再来抢夺我的一切。”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骆绝尘的声音几近呢喃,彷佛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南宫越的脸渐渐变成了紫红色,骆绝尘唇角的笑容扩大。他举起手臂,将闪动着奇异光芒的手掌对准了南宫越的额头,“告诉你这些,是要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你的功力我就不客气地接收了。”  “咻――”骆绝尘的掌力刚要落下,一支不明暗器不知打哪冒出,即疾又狠的飞速而至,抢先一步射中了南宫越的眉心,南宫越即刻白眼一翻,咽了气。  如果人死了,他的功力就无法吸取,有人坏了他的好事!  是谁?  骆绝尘眼眉骤敛,往眉心一看,暗器骇然竟是一片树叶!  一片轻轻的树叶即能夺人性命,这等高深的功夫,试问这江湖上除了自己和已经死去的骆炜森之外还有谁能有此能耐?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异变令魔教的四护法不敢松懈,警戒地环顾着四周,却始终无法寻获到任何人影。而南越山庄的人见庄主被杀全都傻眼了,尖叫呼唤声四起,众人四处逃窜、乱作一团,有功夫底子的则各自为阵与魔教的人相互厮杀了起来。  魔教的四护法见情况不妙,也加入了战局,双方打得是不可开交。  骆绝尘视周围混乱的局面如无睹,微微眯缝着的双眼中怒气一闪而现。他一把摔开南宫越的尸体,慢慢地,转身,锐利的眼光准确无误地投向远处树梢上犹如黑点般细小的暗影。那个暗影似乎和周围的黑暗溶为一体,若不是因为树叶曝露了行踪,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你是谁?出来!”   微风吹起,三、两片枯黄的秋叶零零落落的飘荡下来,一道小小的黑影如闪电般疾快地飞跃而下,出现在了骆绝尘的面前。  骆绝尘微微一怔,似是有些错愕,嘴角勾出一撇淡漠的笑痕,道:“想不到会是你!你是一路跟踪我到这儿的吗?嗯?灵亦轩小弟弟?”他故意加重“小弟弟”三字的语调,带上了点儿讥诮的味道。  灵亦轩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反而冷冷地注视着他,没有吭声。表面上他仍旧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却已经是五味皆具。  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成全这样的一个男人吗?他的温和、他的笑容根本只是他的伪装,凶残麻木、视生命如草芥才是他所隐藏的本性!  他无法置身事外,在这男人还没有完全失掉人性之前,一切还尚可挽回,否则总有一天他会伤害到她的。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灵亦轩这样想着,不由地握紧了双拳,那是他即将发怒的象征。  这小子又不说话?和他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俨然视自己如无物!骆绝尘蹙眉压抑住心里的一丝不快。  从见到灵亦轩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小子不简单,那种傲慢的态度让他越看越讨厌。不过,讨厌他还有另一个原因――骆骆喜欢他!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不在意。  今日的一时疏忽,让这小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故意杀了南宫越,坏了他的大事!   骆绝尘越想越火大,一股寒冽的杀气不自觉的从身上冒出。灵亦轩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状,暗自敛气凝神。两人处于一触即发的全身戒备状态。  “我,讨厌你。”  这是灵亦轩对骆绝尘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他一跃而起,没人看清他如何拔剑,只见一片剑光如湖水荡漾般,悄无声息向骆绝尘刺了过去,速度之快如电光石火。  “嗬,还真是巧啊,我也讨厌你!”骆绝尘绽放出恶魔的笑容,右掌一扬,发出一道红黑相间的强劲气流。  灵亦轩心中一惊,将剑锋急转向下,剑尖点地,凭借反弹之力一个漂亮的后仰翻身,有惊无险地躲过。但是尖锐呼啸的气流还是划过了他的脸际,有着渗人的凉意,让他的脸颊隐隐生疼。  “永灵剑法?!你是‘灵鹫宫’的宫主!”骆绝尘脸色由惊讶变得阴沉起来,眼睛半眯,抿紧的双唇有着冷酷的杀机。  因为灵鹫宫宫主是他必须杀的第二个人!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鲜红的色彩(上)     当年,骆绝尘几乎九死一生。屡遭命运捉弄的他,刚摆脱死神的召唤,又沦为施天君实验室里的一只白老鼠,被关在终日不见天日的密洞里。  那里的白老鼠何其多,当然不只骆绝尘一个。他们必须为了食物而互相打斗,为了生存而互相厮杀;他们日以继夜被施天君强迫着练习“炙血掌”,饱受“炙血掌”燎火和寒冰两种极端的折磨;而且,“炙血掌”这门功夫一旦开始练就不能停手,一停即死。  强者胜,弱者败;强者存,弱者亡……最后的胜者只有一个,那就是骆绝尘。  练“炙血掌”其中有一项要求,是需要一名绝顶高手牺牲性命过继给习练者毕生功力。  于是,自知命不久矣的施天君答应过功给骆绝尘……嗯,当然,这是有条件的。他要骆绝尘杀两个人。一个是骆炜森,而另一个就是灵鹫宫宫主。  这不是恳求,而是命令!  骆炜森自然不用说,把魔教赶出中原的就是他,因为他终结了施天君一统天下做武林霸主的野心,施天君恨他。  后来施天君为了能卷土重来,开始练一种邪功,欲速则不达,结果走火入魔,以多正常人三倍的速度衰老。自食恶果的施天君听闻灵鹫宫有永保青春的秘计,便离开魔教,四处寻找灵鹫宫的所在。  谁能想到,当施天君费尽心血总算找到了灵鹫宫,索要秘计无果不说,反被当时的孩童宫主所打败,而且败得相当耻辱――被打败不是耻辱,认输才是最大的耻辱。发誓必报此仇的施天君,开始在中原寻觅能助他复仇成功的猎物。  骆绝尘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了一瞬的困惑。难道他搞错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啊。令施天君蒙羞受辱的孩童宫主应该早已长大成人了,不可能还是这般孩童的模样。可是灵亦轩刚才所使出的那一招式,施天君曾经演示给他看过,的的确确是只有灵鹫宫宫主才会的“永灵剑法”啊。  莫非……  灵鹫宫真的有什么永保青春的荒诞秘计?  否则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哪儿可能拥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必须遵照誓言,杀了他!  可是,骆骆把他当作是亲人一般的疼爱,如果他死了,她一定会伤心,他不想让她伤心啊,那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一系列复杂矛盾的思绪在心头翻搅,骆绝尘体内开始莫名的燥热,黑瞳里漾着魔魅波光,伴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骇异绝伦的邪气,黑、红双芒由掌心传至了全身,浑身散发出深红色气劲,盘旋环绕,而掌心的两色光芒亦变成了深红色,妖魅非凡。  “不要再练。”灵亦轩冷冷地喝道。  骆绝尘一愣之下急忙敛住心神,努力制止体内乱窜的真气,神情中有些扭曲的压抑。  灵亦轩默默地看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说道:“它,会令你,入魔。”  骆绝尘微喘一口气,那微眯的眼睛朝灵亦轩斜斜地一瞥,“我既是魔教教主,就已经入了魔。”   “不,你没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骆绝尘轻蹙眉宇。  “你爱落。”灵亦轩直言不讳。  要想达到“炙血掌”的最高境界,就必须做到无情无爱,只有这样魔性的功力才能发挥到极致――这是极少人知道的秘密。  试问这世上又有谁人能真正无情呢?所以上百年来没人能练成此功。  而骆绝尘是特例中的特例,他练了“炙血掌”却没有变成一个废人或死人,全凭着一股惊人的求生意志力,及对骆炜森的强烈怨恨,一直支撑着他不能倒下。  他爱着冷落,很爱,很爱,这是他的致命缺陷。再照这样练下去,他只会走火入魔,彻底变成一个活死人。  骆绝尘楞了半晌。“我是爱她,那与我是否入魔又有何干系?我只知道,有些东西是需要力量去保护……我需要力量!我想要保护我最重要的人!不管使用何种手段,我都一定要练成‘炙血掌’……”似乎警觉到自己透露太多心绪,骆绝尘旋即掩饰地轻笑了一声,调侃地说道:“呵,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些,你是不会明白的。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可能明白呢?”仔细一听,极力抑制住平缓的语调里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  “你不要!不要步,骆炜森的后尘。” 灵亦轩的神情罕见地有了一丝激动。其他人的生死他可以不管,唯独落!  他的话好死不死恰恰戳中了骆绝尘心底最痛的记忆,“骆炜森”三个字更是踩到了爆雷区,本是一脸温和表情的漂亮脸蛋突的好似六月的天空,说变就变!  只见骆绝尘额上青筋浮现,眼里一瞬间放出盛怒的光,脸部抽筋速度已达到一秒钟抽N次的程度。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一股杀念正从他的怒意中无声的分离出来,主导他的情绪。也因着这股杀念,他体内好不容易刚压制住的邪气又开始不听使唤,随着他的愤怒而爆发。  “你居然拿我和骆炜森相提并论?!”话声未毕,狠辣的杀招毫不留情地攻向对手。事情发生之快,令人措手不及,以剑挡招的灵亦轩脚步不稳的连退数步。  “他是禽兽、畜生……你根本不知道他对骆骆做过些什么?他害她有多惨、伤她有多深,你又知道多少?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一亿次都不够!我恨!我恨我身上为何流着和他一样的血,甚至是这张相像的面孔!可是我不是他,我也不会是他!我宁愿伤害我自己,也绝不会伤害她!”骆绝尘吼道。  “你会!你会伤害她!”只怕到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灵亦轩矮身避开了差一点在他脸上划出一条血线的气力,下一秒便听见肩头衣帛的破裂声。  “住口、住口……我不会、我不会的……我怎么会伤害她?她是我的唯一啊!我只有她一个,其他的我什么也没有……为了她,我可以不要我的生命……我又要一无所有了吗?不、不、不!”骆绝尘情绪像是濒临崩溃,眼睛深处居然有近似于失控的疯狂和黯淡,仿佛是一头咬牙忍受着痛苦的野兽,只被恐惧感充塞着,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能再失去她了、不能再失去……”  随着心中不断的痛苦呐喊,骆绝尘在不知不觉中,招式越来越迅急凌厉,双眼慢慢的变成血色,充满着无尽的杀戮,连自己的手臂被锋利的剑刃划伤也似无所觉,只觉得自己的意念只剩下了杀戮的念头,那种毁天灭地的杀机,屠戮万物众生的快感……  杀、杀、杀!  杀尽所有阻挠我的人!  他大喝一声,震耳欲聋,周身似乎散发出无形的强大力量,邪气腾腾。  一阵狂风吹来,树木摇晃的厉害,满地堆积的落叶猛然惊起,如狂风暴雨般不分敌我地朝所有人射去。树叶所到之处,惨叫声连连。  灵亦轩大惊之下连忙强运内力,护着全身。没想到反而引得一股真气逆经而上,直冲胸臆,像是突然被一团硬物梗住了,气塞胸口。  糟了!灵亦轩假装冷静,不动声色地提气一试,发现内力果然又与往常一样无法凝聚,只是这次更加严重,内息紊乱,胸口还在隐隐作疼。  就是这么瞬间的一失神,无疑给了失狂中的骆绝尘最好的机会。阴狠致命的“炙血掌”轰然而出,正中胸口。只听到一股沉闷的声音之后,小小的身躯旋即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跌到了十几米开外!  灵亦轩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可是胸臆间撕裂般的痛苦已经夺走了他浑身的力气。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口腔,登时眼前一片漆黑,他再次无力地伏瘫在地上,耳边的惨叫声和厮杀声渐渐微弱,生命随着血流淌出身体,身下一滩血迅速扩大。  他要死了吗?  为什么是现在?  老天!他还不能死啊,他死了谁来保护那个笨女人……  灵亦轩在疼痛中逐渐失去意识,最后残留脑海的是冷落那张秀美绝俗的容颜。落,落,落……     外篇 中途恶搞剧   (小魂偕同冷落出来见客,一鞠躬,再鞠躬,家属答……呸呸呸,错了错了,是表示感谢才对。)  小魂:中途来段插播广告,大家都在恶搞,怎么可能没有我的份!  冷落:随波逐流啊!  小魂:哼,我的儿,不行吗?你老妈我喜欢!  冷落:随你。  小魂:落落啊,为什么你有时很精灵,有时很白啊?  冷落:白?  小魂:就是说你很白痴!  冷落:你、你――你把我写成这样还好意思说我?  小魂:我也不想这样,可有的观众说你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毛病,有自虐倾向。  冷落:难道大家没有觉得,我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我吗?温泉勾引小和尚和河中顺便救漂浮物,那才是我的本性,在别人面前我都不是我。  小魂:所以才说你有自虐的倾向啊,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冷落:喂喂喂,你要搞清楚,那是她们嫉妒我比她们漂亮好不好!(鼻子翘天上去了!)  小魂:呕――(作呕状)  冷落:你干嘛!瞧不起我是不是?  小魂: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你妈,不然人家会说,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种,我可丢不起脸。  冷落:脸?能吃吗?不能吃要来干嘛?  小魂:要来遮丑!  冷落:我很漂亮,不用遮了!  小魂:……(无语对苍天)  冷落:怎么?鄙视我吗?来人!关门!放狗!  (骆绝尘从幕后走到台前)  小魂:尘尘,我的心肝,我是你妈,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是不是?  骆绝尘:抱歉,我的心中只有骆骆,没有你。  小魂:巴错对象了。(骆绝尘,你给我记住,有异性没人性。今日仇,改日报,我还不虐死你!)落落,我可是你亲妈,不是后妈,我对你多好啊!别人只有一份幸福,我给了你两份。  冷落:是吗?还有一份在哪儿?  骆绝尘:骆骆,你有了我,还不满足吗?  冷落:闭嘴,你下去!  (骆绝尘低垂着头,离开)  小魂:嘿嘿,落落还真有办法,一头猛兽都被你训的服服帖帖。另一个也快出场了。那个男的我可是暴欣赏,狂可爱的,你可不要太虐他哦。  冷落:我有虐待男人吗?我只是把男人踩在脚下罢了。  小魂:……都是我的错,让你成为了大女人,虽然这是我的梦想,可多数人还是接受不了。  冷落:这没什么不好,是女人就要多爱自己,少爱男人。男人是两蜥动物,不值得怜爱。  小魂:哇哇――我的偶像!   冷落:而且男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既然他们自己下不了手,我来!  小魂:我谨代表我本人,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冷落:好了吧,不用再巴结我了,你毕竟是我妈,我对我妈都是很尊重的!  小魂:还好我是你妈,不是你男人。  冷落:你放心,就你那样,我也瞧不上。  小魂:你你……我不和你鬼扯蛋。我问你,你已经上了两个男人,到底你是怎么想的?  冷落:小和尚吗?一夜情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他那样的男人世间难找,可惜了!  小魂:可惜什么?  冷落:可惜我的后宫没有他的空位。  小魂:呵呵,这你就要,求我啦!快啦,求我啦!  冷落:(蔑视)甭想!我冷落从不求人!  (就这样,记仇的本人,将小和尚排除在了主角外,连配角都没他的份,可怜的小和尚!)  小魂:骆绝尘呢?你爱他吗?  冷落: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小魂:慕容非凡又是怎么回事?  冷落: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小魂:那骆炜森呢?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呢?  冷落:小心我在沉默中爆发!  小魂:我好怕,每次说到骆炜森,你就翻脸。你这样谁会喜欢你啊?  冷落:女人要的是异性的喜欢,要同性的喜欢来干嘛,我没有那方面的嗜好。  小魂:神经病、变态、自虐、滥交……  冷落:你在说什么!!?我的拳迫切想要和你的脸来一次亲密接触!  小魂:不要啊!我只是传达别人对你的看法,我是无辜的。  冷落: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就让她们去说,只要你不是这样想我就行了。  (果然在冷落的心中,妈的地位高于男人,当她的妈真好啊!)  小魂: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冷落:妈――  小魂:儿――  (中途的拥抱,小魂扑空)  冷落:可是,不说几句,心有不甘!我叉叉你们,给叉叉,叉叉和叉叉,都叉叉,叉叉乘以叉叉,叉叉才能叉叉,最后再次叉叉……  小魂:你在说什么!还不住嘴。  冷落:叉叉听不懂吗?那我换圈圈。  小魂:各位观众对不起,我俩下台片刻。  (小魂捂住冷落的嘴,拽着她下了台)  冷落:放开我,你干嘛?  小魂:观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是听出来了。虽然我教过你不要做一个伪君子,可也不要做个真小人啊,要介于两者之间,蒙蒙胧胧才是生存之道。我身上的那套,你不是全都学会了吗?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冷落: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小魂: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人,还视无忌惮的.我说了多少次,脏话、烂话、缺德话要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你这叫我们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冷落:我没有啊!  小魂:还说没有,你都在圈叉他们了。  冷落:噢!不是啊,我是在说,我感谢你们,给我票,有投和没投,都感谢,意见乘以鼓励,我们才能坚持,最后再次感谢……  小魂:嘎……  工作人员:抱歉,让让,我要卸下你们面前的扩音器,它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关不上。  小魂:不会吧!那……刚才我们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哇――我好人的形象全毁了――  (小魂华丽的倒地不起)  工作人员:快叫救护车,有人晕倒了!     外篇 慕容追悼会现场   有客到――  一鞠躬――  再鞠躬――  三鞠躬――  家属(也就是我这个后妈)答礼――  讣文:  欢迎各位来参加我儿子的追悼会,小女子不才,以慕容非凡后妈的身份,向来悼念我儿慕容非凡的各位亲朋好友们表示感谢。为表达我们对慕容非凡深痛的怀念与惋惜,请为他默哀一分钟。  一分钟后――  我虽然自谓是他的后妈,可自问对他还算仁慈,没让他缺胳膊少腿的,给他留下了一个全尸。他的一生是可歌可泣的,典型配角似的人物,毫无闪亮之处,可他的风流倒是给大家留下了芝麻大的印象。他好像从没缺少过女人,处处留情的风流种,对女猪更是一见倾心,落入情网,落得太快了,真是美女如此多娇,引他无数次折腰!真正做到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佳话”。他的一生是值得我们怀念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他的“色”最终害死了他自己,成全了女猪,喃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无论是讨厌他的,还是喜欢他的朋友们,都要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已离我们远去。我们要摒弃悲痛,坚决继承他的意志,迈着坚定的步伐,前进!  工作人员:喂!你有完没完,人都走光了,你还念啥?神经病!  ⌒O⌒!!!虾米???你们都回来啊!!我还有好多话没念完拉!!  好书尽在 您好!您下载的小说来自 www.gouyg.com 欢迎常去光顾哦!
本站所有资源部分转载自互联网!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狗狗书籍网(gouy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当前:第1/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