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繁华(穿越后继承了一座青楼怎么办)》第4/190页


  赶羊时有“头羊”之说,只要能把头羊挑出来,羊群会乖乖跟着头羊走,管人也一样,只要找到适合的“头羊”,底下的人自然能管的服服帖帖。
  杨二娘和柳三娘都曾是犯官之女,哪怕杨二娘的父亲是武将,她在沦为官伎之前也不曾赶过羊种过地,自是没听过这番论调。
  柳三娘说道:“这说法虽糙了点,听着却也颇有道理。”
  说到此处,柳三娘又有些黯然神伤。
  她们在找杂役的“头羊”,可她们自己其实也是被管着的羊群,圈在秦淮河畔哪都去不了。朝廷根本不允许自立女户,她们想要摆脱这个身份,还是得仰仗男人。
  可世间男子多薄幸,大多都不能指望。哪怕偶尔会出现个不那么薄幸的,谁又忍心让自己微贱的出身拖累对方?她们姐妹三人早已准备在千金楼中相依为命、一起护着小意儿长大成人,平平淡淡地了此余生,不想她们教出一双出色的姐妹花,反倒给她们带来这么一场灾祸!
  怪不得圣贤书中会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柳三娘性格敏感,心中很是怅然了一番。
  杨二娘却没想那么多,比起喜欢读书弹琴的柳三娘,她与杂役打交道还是比较多的。
  丫鬟仆妇里头她圈出个叫“玲珑”的,玲珑人如其名,做事稳妥圆滑,交待给她的事情从不出错,唯一的缺陷是她脸颊上有一道从眉头划到脸颊的疤,据说是她自己划的。
  官伎自毁容貌是重罪,玲珑本来要被当众打死,还是当时刚当上花神的盛娘救下了她,把她买到身边护下了。
  玲珑这些年来便在千金楼中管着一干仆妇与丫鬟,把她们管教得服服帖帖。
  “算起来,玲珑还是抱你最多的人。”杨二娘不甘不愿地说道。她一直不太喜欢玲珑,因为玲珑为人冷漠,做事有点不近人情,也从不和她们亲近,总让她想起小时候她父亲请来管教她的女先生。
  “对啊,小意儿你记得吗?”柳三娘闻言也从刚才的惆怅与难过中回过神来,她提起玲珑时表情就柔和多了,“你小时候常常哭,像被魇着了,玲珑一抱你你就不哭了。”
  盛景意愣了一下,不知怎地想到自己小时候难过了,总一个人偷偷躲着哭,有时候哭着哭着睡了过去,感觉便像是有人温柔地抱着自己哄她睡觉。
  那时候她只觉得是在做梦,梦里她像弟弟一样有人抱有人哄。现在想来,她莫不是真的在投胎时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生在这边,一半生在另一个世界,只是分到另一个世界的部分比较多,所以她在这边才会是个“痴儿”。
  “记得的。”盛景意回想了一下,才试探着说道,“玲珑姑姑身上有兰花的味道。”
  杨二娘和柳三娘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时人都爱熏香,她们的衣服平日里也会用不同的熏香弄得香喷喷的,连自毁了容貌的玲珑都不例外,哪怕关系不算特别亲近,她们也记得玲珑爱用兰香。
  这件事,绝对没人和盛景意提起过!
  杨二娘酸溜溜地说:“早知道你记事这么早,我也多抱抱你。”
  “还是别了吧,”对上杨二娘,好脾气的柳三娘也学会揭人短处了,“当年你抱小意儿的时候僵硬得连路都不会走了,要不是怕你伤心,大姐姐怕是想马上把小意儿从你手里抢回去。”
  “我那不是怕把小意儿摔着了。”杨二娘无奈反驳。虽然不想承认,她还真不是相夫教子的料,她可以随时随地抡起板砖砸人,却永远抱不好那么个软乎乎的奶娃娃!
  仆妇丫鬟这边有玲珑管着,明显不需要她们太操心,想做点什么叫玲珑组织一下便好。
  杨二娘又给盛景意介绍男杂役那边的情况。
  男杂役主要分两类,一类是干粗活的,什么掏粪修房搬东西都是他们干,有个叫老张的人比较适合当头羊,这老张曾是杨二娘家的家仆,得知她在千金楼之后主动签了契约来当杂役,这份忠心没人能质疑。
  另一类是搞安保的,负责处理上门挑事的家伙以及不怀好意的客人,杨二娘觉得由一个姓穆的小伙子负责挺好,这小伙子虽然年方二十,却是老张的亲戚,知根知底不说,还带着个十来岁的拖油瓶弟弟,想跳槽可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这小子能打,一个打十个不是事儿,遇上一百个说不准也能挡一挡。
  “我能先见见这三个人吗?”盛景意询问杨二娘和柳三娘的意见。
  “当然可以,你想见谁都行。”杨二娘爽快应道。
  柳三娘也含笑点头,还说道:“一会你玲珑姑姑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虽然玲珑对谁都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可对上她亲手抱大的小意儿总是不一样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意儿:决定猥琐发育(搓手手


第4章
  盛娘和盛景意双双好转的事,在杂役之间也传开了,只不过具体好到什么程度还没人知晓。
  听说二当家和三当家点了名要见他们,玲珑三人便上了三楼。
  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自家人,没外头那么多规矩,三人都在柳三娘的招呼下入座。
  老张在千金楼待最久,说话也最没拘束,落座后便直截了当地问:“二当家、三当家喊我们来可是有什么事?”
  盛景意偎在柳三娘身边,好奇地打量起老张三人来。
  老张长了满脸络腮胡,瞧着已经四十出头,嗓门响亮,平时有什么事他扯一嗓子,能喊到江心的花船上去。
  据他自己吹牛,他年轻时还靠这把好嗓子吓死过翻墙的小贼!
  相比老张的张嘴就来,穆大郎和玲珑两人要沉默得多。
  穆大郎身量高大,眉宇俊秀,偏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站在那跟个木桩子似的,不会说话,只会挡光。
  玲珑也很安静,她脸上的疤还横在那,不过因为过去好些年了,疤痕已经不那么狰狞可怖,只依稀能看出当初她对自己下手时有多狠。
  盛景意的目光转到玲珑脸上后,冷不丁地对上了玲珑望过来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盛景意心里只觉越发亲近,不由挪到了玲珑身边坐定,仰头喊道:“玲珑姑姑。”
  饶是玲珑已经注意到她的不同,还是被盛景意喊得一阵恍惚。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双眸灵黠的盛景意,忍不住伸手摸上那近在咫尺的小脸,这明明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娃娃,此时看起来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再没有从前的痴儿模样。
  小娃娃终于长大了,还会喊她姑姑了。
  玲珑一向冷面冷心,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只这个小娃娃什么都不懂,特别爱亲近她。
  要知道别的孩子看了她的脸会吓哭,这孩子被她抱起来后却能止住哭腔,在她怀里安安稳稳地熟睡过去,不是亲近是什么?
  是以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是痴儿,玲珑还是不愿相信,总不厌其烦地教她如何自理,这些年这孩子虽懵懵懂懂,吃饭穿衣却可以自己做。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如今这种情况,想来一辈子都不会再成亲生子,这小孩儿便算是她的小小寄托。
  她对别人都能冷下脸,对上这小孩儿,心却硬不起来。
  杨二娘见盛景意和玲珑亲昵地凑在一起,心里又开始泛酸。她酸溜溜地说道:“小意儿刚还和我们说,她还记得你身上有兰花的味道。你也就是在她小时候多抱了她几回,她一直记到现在呢!”
  老张和穆大郎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听了这话,老张便笑呵呵地道:“好事临门,好事临门,二当家,一会我们是不是要喝上几碗庆祝庆祝?”
  杨二娘啐道:“就知道喝喝喝,也不想想千金楼眼下是什么光景,小心把千金楼喝倒了,没地方收留你这酒鬼。”
  “这不是有二当家你们在吗?”老张信心满满,瞧着一点都不担心。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就是盛娘母女俩相继病倒对她们的打击大了点,等她们振作起来了,千金楼的困境应该不难解除。
  老张豪气地夸下海口:“实在不行,我老张手里也还有些积蓄,兴许可以顶个一年半载。”
  杨二娘乐道:“你那点破钱还是留着讨个媳妇吧,可别断了你们老张家的香火。”
  闲话说完,几人才商量起接下来的打算来。
  杨二娘和柳三娘没有特别说明盛景意现在是“小当家”,盛景意也表现得很乖巧,安静地坐在玲珑身边听他们讨论对策。
  多了老张这个活泛人加入,盛景意记下的仇人名单又更新了几个,她边旁听边调整着接下来的计划。
  直至大伙都说完了,盛景意才说出自己的打算:“我们这段时间能不出风头尽量不出,行事尽可能低调。”她抬手在纸上画出一份简略地图,抬手圈起其中几处花楼的位置,向老张他们确认道,“这几家和我们没什么仇怨吧?”
  老张闲着无聊也识了几个大字,至少外头的招牌是认齐了的,仔细瞧了瞧盛景意圈起来的几家花楼,拍着胸脯保证道:“没有,这几家和我们离得挺远,平日里往来不多,倒是和那如意楼结过仇。”
  如意楼便是挖走了那对双生子的花楼,这家仗着自己的靠山厉害,没少打压其他同行,和她们有仇的人还真不少,盛景意一圈便圈出了这么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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