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繁华(穿越后继承了一座青楼怎么办)》第87/190页


  到厨师大会开完了,外头吃饭的监生都已经散去了。
  还没到下半场文会开始的点,徐昭明便领着盛景意在国子监里头转悠起来。
  国子监经费很足,各项设施齐备得很,盛景意在里头逛了一圈,感觉和她印象中的大学校园差不多,除了少了点现代化设施别的都没差别。
  绕了半圈,还能看见座修在小坡上的图书馆,楼房建得不高,却凭着地势成了国子监最高的建筑,瞧着便很有引人向学的氛围。
  盛景意对那座藏书楼很感兴趣,跟着徐昭明等人拾级而上,来到了藏书楼底下。
  藏书楼周围是连片的竹林,看起来清净得很,盛景意正要进里头看看,就听见竹林深处传来一阵隐约的议论声,似是有什么热闹可以看。
  寇承平顿时来了兴趣,拉住一个从那边过来的监生问:“那边怎么了?”
  那监生答道:“刚有人在墙上题了首新词,不少人在那边看呢。”
  寇承平一听只是新词,顿时有些索然无味,说道:“那墙不是经常有人写诗题词吗?有什么意思。”
  那监生听出了寇承平的不以为然,便说道:“你去看看就晓得了,写得挺好的,字也写得好极了。要不是人太多了,都催着我走,我还能再多观摩观摩!”
  寇承平不感兴趣,徐昭明和盛景意却来了兴致,循着那边的动静找了过来,很快便见到一面宽阔的白墙。
  但凡是文人聚会的地方,大多能找到这样的墙,毕竟许多人都有一语不合提笔往墙上写诗的习惯,比如王安石写的《书湖阴先生壁》、苏轼的《题西林壁》等等。
  要是一个地方连面能写字的白墙都没有,那家人肯定没文化!
  小纨绔们平日里闹腾惯了,此时见那面白墙前挤满了人,不由吆喝着替徐昭明和盛景意开路:“让让,让让,知道是谁来了吗?我们今天的准擂主来了,一会他可是要去为我们国子监争擂主的,你们别耽搁了他啊!”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目光便从墙上转到了徐昭明身上。
  徐昭明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昂首挺胸地从其他人让出的那条道走了进去,还乐滋滋地说:“都是运气,都是运气。”意思是大家不用太佩服他!
  众监生瞧见他这得意样,倒不知该说什么好。
  算了算了,今天他好歹是为国子监争光了,随他去吧。
  盛景意跟着徐昭明挤进了最里面,一眼便看见了墙上题的新词。
  那是一首《钗头凤》,写得缠绵又伤感。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寇承平本来不太感兴趣,看完了竟也觉得不错,不由问左右的监生:“这谁写的啊?”
  “听说是那位陆先生写的。”有人答。
  “哪位陆先生啊?”有人追问。
  “就是张祭酒请来的那位陆先生啊,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那位。没想到陆先生不光诗写得好,词也写得这么好啊!”
  众人又对着那首新词议论开了。
  盛景意却拧着眉看着墙上的那首《钗头凤》,不知怎地便想到早前寇承平说的那段往事。
  这又是“几年离索”又是“山盟虽在”的,越看越像是陆观写给唐氏的。
  可他们现在都各自嫁娶了,还跑来写这样的词算什么?
  想想在《孔雀东南飞》里头,焦仲卿拦下准备再嫁的刘兰芝说她“蒲苇一时纫”,最后的结局是两人相约共赴黄泉。
  陆观写下这首词感慨往日旧情,莫不是要唐氏效仿刘兰芝?
  这什么意思啊?
  盛景意拉着还沉浸在新词里的徐昭明往外走。
  徐昭明见盛景意神色不对,词也不看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出围在诗墙前的人群,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盛景意想到的,寇承平也能想到,他把早前给盛景意讲的八卦又和徐昭明讲了一遍。
  他的感觉和盛景意一样,这首《钗头凤》怕是陆观写给唐氏的!
  连他们都能看出来的事,许多知道内情的人瞧见这首《钗头凤》怕也能猜出是写给谁的。
  寇承平自诩是个风流人,不过他也觉得陆观这事做得不太地道。
  哪怕你真的有感而发,也不好在别人夫妻俩能看到的地方写这么一首词,要是让人家夫妻俩生了嫌隙怎么办?
  徐昭明听完寇承平的嘀咕,见盛景意一脸不高兴,立刻说道:“看我的!”
  徐昭明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到平日里负责修缮房屋的人,没一会便讨来了一桶刷墙用的白漆,上面还插着好多把猪鬃刷子。
  “走!”徐昭明招呼道。
  盛景意先是一愣,然后会意地和寇承平等人一起跟了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诗墙之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拿起刷子开始刷墙,三下并两下地把题着《钗头凤》的墙面重新变回一面簇新的白墙。
  周围的人等他们一人一刷子把墙全刷白了才反应过来,纷纷怒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干嘛把别人写的词给刷没了?”“你们看不懂就别看,我们还要看!”
  还有些认出徐昭明几人来的更是说他们要胡闹到外面胡闹去,别在国子监整幺蛾子,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寇承平这人就是你横我比你更横的类型,你好声好气和他说话他还听一听,你要是对他冷嘲热讽,他回起来也是不客气的。
  寇承平当即便骂了回去:“我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关你们屁事?”
  两边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眼看脾气火爆的寇承平就要拿起剩下的白漆往众监生身上泼去,一个文官打扮的男子站出来打了圆场:“散了吧,都是同窗,别在国子监闹起来。”
  众监生认出了来人是今日随韩府君一起来的庚通判,都不再作声,恭恭敬敬地朝庚通判见礼。
  庚通判打发走来看新词的监生,才看向梗着脖子站在那的寇承平等人。
  他对这群小纨绔没有恶感,只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把别人的词给盖掉了?”
  寇承平与盛景意几人对视一眼,又与庚通判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他说道:“两个人都另有姻缘了,难道不该各自安好?”
  庚通判是“归正人”,并不知道当年这段往事,听寇承平这么一说,也觉得唏嘘。
  文人最重名声,都说百善孝为先,朝廷也一向宣扬“以孝治天下”,父母不在了尚且得踏踏实实为他们守孝三年,更别提父母在时当如何侍奉父母了。
  妻子与母亲之间的矛盾调和不了,再恩爱的夫妻都没用,要么和离要么家宅不宁!
  庚通判也想明白寇承平他们刚才为什么不据理力争了,这些事不好往外嚷嚷,没声没息地把诗盖住便是了。
  他语气和煦地勉励道:“你们也是好心,下回别与其他人吵起来就好。”
  盛景意也认出了庚通判。
  上回她去临京路上与那太学生程怀直同行,便听程怀直提及过庚通判当年的英雄往事。
  眼前的庚通判一身文官衣袍,却还是看得出身材高大、气度朗然,有种与普通文士大不相同的飒爽。
  盛景意刚才那股憋在胸口的闷气已经散了,好奇地问起庚通判北地的情况。
  徐昭明他们想来不太关心大人们的事,虽依稀听说过庚通判是在北地长大的“归正人”,却不晓得当年庚通判具体都做了什么。
  他们听到盛景意发问后也齐齐望着庚通判,活脱脱一群好奇宝宝。
  庚通判没见过盛景意,见她提及当年之事,奇道:“你听谁说起的?”
  盛景意抿着唇笑道:“上回我堂兄与一位叫程怀直的太学生遇上了,他说是来金陵见您的,路上还和我们说了不少您当年的事。”
  庚通判恍然说道:“原来是程贤弟,他这人最爱交游,说是朋友遍天下也不为过。”
  庚通判虽不是爱提当年勇的人,却还是禁不住这群小纨绔期待的目光打开了话匣子,边与他们一同走走出竹林边说起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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