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雀》第430/458页


有时候看似简单无谓的一件事往往能在人的一生经历中起到至关重要的转折,苏家旧案便是楚玄生命之中至关重要的转折,若是他这一次放弃为苏家申冤,纵走宁国公,他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为苏家申冤的机会,还是他的信念,他的决心。

“那些被撤换的官员本就是大魏朝廷的沉疴毒瘤,终究是一种隐患,还不如就借此机会一次性拔除。至于边境――”姬渊继续道,“若是那时西南军当真反了,情势的确难定,但我们已经拿下了宁国公,安抚了西南军。我现在想无论是西狼,南梁,亦或是戎狄,若无万全把握,谁都没这个胆量打破如今这份平衡,趁此机会轻易对大魏动手。”

只是,他依旧很在意宁国公和萧镜之方才的笑容。

刑场上,火焰还在燃烧,那烈火带着洗净一切污秽的激烈舔上宁国公与萧镜之的腰间,舔上他们的胸膛,最终将他们完全吞没,只余下他们在火焰中挣扎的影子和痛苦的嘶吼。那影子如同的扭曲狰狞鬼魅,那嘶吼如同那山间深夜垂死的野兽的悲鸣

全场围观的所有人都极安静,他们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被大火吞噬殆尽。喝彩声如洪水一般暴发在安静之后,所有人欢呼喜悦,拍手称快。

姬渊沉默地盯着那还在燃烧的两团火焰,莫名就觉得心绪不宁。他起身走向雅间门口,拿起放在一旁的月白色绣银莲纹斗蓬穿在身上。楚玄问道,“这么急着去哪里?”

“如今皇上身边已没有我的位置,我陪着殿下走到这一步,能帮殿下的怕是也不多了。”姬渊回眸一笑,“既然一无是处,我便只好回去做我的渔翁。”

“姬渊,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有柔和的春风自窗外吹入室中,吹起楚玄鬓边碎发,发丝轻轻飘在他郑重许诺的双眼上,“相信我,很快会有那么一天。”

“我如今已被皇上厌弃,若真有那么一天便只能是殿下登基之时。”姬渊拉上斗蓬的风帽,打开了雅间的门,对着楚玄轻笑道,“可如今皇上才经历了秦王之事,警惕的很,殿下□□的时机可遇不可求,怕是还要两年之久,到了那时也许我已做惯了渔翁。”

楚玄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春风吹拂的窗边静静含笑看着姬渊。姬渊与他对视片刻,才转身出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再写多一点再发,结果又接到医院电话让过去交钱。。。。。虫还没捉,回来睡一觉再捉吧,剩下的晚上发,接下来几天时间比较松,会尽量每天万更到完结。。。。。这文我是一定会写完,唉,你们如果弃文,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是我自己的错。。。。连求你们别弃文的脸都没有。。。。。OTZ。。。。。

第201章 (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非更新。。。

宁国公一门被处死之后, 他的党羽自也受到皇上毫不留情地清洗, 这一次秦王和宁国公之案牵连甚广,再加上那些被宁国公捅了一刀的官员,朝廷六品以上半数官员都被撤换, 大魏朝廷以极其突然又激烈的方式脱胎换骨,迎来了新生,只是这新朝气息中却隐伏着不安定。

然而,大多数人都未曾注意到那份不安定,他们的注意力已全然被重归储位的楚玄所吸引。苏阁老在正名之后,皇上下旨重新为其举办一块风光葬礼,葬礼那日天下素缟, 大魏百姓都自发为这位为朝廷鞠躬尽瘁,却背负污名死去, 直到如今方才昭雪的老臣服素。也因了百姓对苏阁老这份哀痛之情, 激发了大魏民众对太子楚玄的同情和拥戴, 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将他的权利和威望推至了顶峰, 再加上先前的官员更替, 如今楚玄在朝中的地位已非从前那般轻易可以撼动。

与之相反,皇上的威望却是在苏家一案和宁国公所犯罪行大白于天下的同时,跌落至谷底。纵然一切皆是宁国公之过,可他识人不明, 昏聩不察是事实,无论是苏家满门的惨死,还是十多年前十万西南军的全军覆没, 都是皇上洗不去的污点。更何况,宁国公之女,那倍受龙恩的萧贵妃如今还在宫中,地位不曾有分毫动摇。

民心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那些平头百姓看似纯朴无知,看似微不足道,看似轻易便可被上位者所摆布,可当他们万众一心时,却可影响乃至撼动整个朝廷的局势。他们用言语,用赤心,用义愤联合在一起,动摇着那大魏江山至高无上的权威。除非皇上欲以□□镇压,否则万民的悠悠之口,是不能被轻易堵住。

然而如今的大魏局势是不能再用□□强权,皇上也不想用,他不希望后世史书上自己当真就有了暴君之实。终究,他为平天下民愤,下了一招罪己诏,历数自己登基以来数桩大罪,其中自有枉杀苏阁老,和被宁国公蒙蔽之罪。他沐浴斋戒,亲赴太庙向大魏先祖忏悔罪行,如此一番作态下来,才算是将民愤平下。

只是他的皇权终是不再如同从前那般不可动摇,他的帝威也不再如同从前那般令人高山仰止。他新立的太子,他唯一的嫡子,掌中已有了可以直面他的权力。权力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此消彼长,那个比他年轻的男人,那个脱胎于他血肉的男人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一切。可他只能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往他原先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却不能阻止。

每每此时,他总会回想起玉山别宫那夜,姬渊在未央宫中问他,皇上敢不敢做这千古第一人?

千古第一人果非易事。

自那夜他驱逐姬渊之后,姬渊果然不曾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们父子间的缘分就如朝雾冰雪,短暂易逝。只是他有时会突然出神,神游猜想着那个他从来不曾承认过的孩子如今在做些什么。他可曾后悔自己所放弃的一切?他所为种种到底所求为何?

皇上是永远不懂的,这世间能懂姬渊之人也许仅有墨紫幽一人而已。

她懂他舍了广厦千顷,舍了富贵名利,舍了圣恩帝宠,屈就于小小茅草屋间,侣鱼虾而友靡鹿,全只为弥补自已前世的遗憾与过错,完成那不仅仅属于自己的宏愿。

墨紫幽几乎每日都会去姬渊的茅草屋里与他相伴,有时楚玄得了空也会来寻姬渊下棋。其实因墨紫幽名声之故,朝中大臣已有多人上书请求皇上收回赐婚,另为太子择一个更为合适的太子妃。太子妃是未来国母,自要出身大家,德才兼备,更有不少大臣提议皇上择东乡侯次女薛玉为太子妃。

薛玉的病自是已经好了,论出身,论才貌,她的确都是成为太子妃的适合人选。皇上斟酌再三,也向楚玄透出此意,却是不知怎么的又被楚玄将此事再度压了下来。一时间,金陵城中风传,太子看不上东乡侯,才几次不愿与之结亲。当真是令东乡侯颜面扫地,干脆就在朝堂上与楚玄交恶,不合传言甚嚣尘上。

墨紫幽并不明白楚玄拖着不肯悔婚到底为何,但她想楚玄定然是明白,她是绝不会入主太子府,故而她也从未过问一句,只是在楚玄每一次驾临姬渊的茅草屋时,奉上她与飞萤亲手烤的鱼薄作招待。

日子在平静之中流逝飞快,三月末,西狼与南梁同时传来消息,西狼王病逝,三王子赫泰继任成为新的西狼王。而嫁往南梁的思柔公主则在此时为梁国太子生下一子。四月末,梁帝病逝,谥号为“景”,史称景帝。梁国太子在梁帝幼子慕容英的帮助下击败一众觊觎皇位的兄弟,登基为帝,封太子妃思柔公主为后,世称楚后。新梁帝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是就是册封自己的心腹兄弟慕容英为宁王,更力排众议以其为相,掌朝中军政大权。

然而,梁国新帝登基不过两个月,一夜几位藩王在新帝寝宫进觑,新帝摒退了所有宫人与几位藩王密谈。据远远守在寝宫外内侍称,曾听见寝宫中传出以斧拽地之声,窥见寝宫窗纸上有人影交错晃动。第二日清早,宫人却发现新帝暴毙于寝宫之中,楚后怀抱才三个月大的太子在龙榻前哭得肝肠寸断。国相慕容英主持操办了新帝的丧礼,举国皆哀,礼部为其定谥号为“平”,史称“平帝”。

丧礼举办的同时,慕容英盛怒下令诛杀那几名谋害平帝的藩王,将他们根植在朝廷之中的势力连根拔起,血洗梁国朝堂。也因了这一场大清洗,慕容英彻底将梁国政权牢牢抓在了手里,让他有了资本和能力扶持才三个月大的太子登基为帝,楚太后垂帘听政。已是梁国太后的思柔公主一身凤冠翟衣抱着自己的独子,在这场梁国朝堂的腥风血雨之中,正式登上了梁国的政治舞台。

只是在梁国这一场天翻地覆的政局更替之中,有一个传言流传在市井巷坊之间。有人言,是思柔公主与慕容英联手害死了先帝,只不过借着那几个藩王的名头铲除异己而已。平帝便是发现了慕容英的异心,才会连夜召见几位藩王密谈,却被慕容英先下手为强。

可惜,关于那一夜的真相到底为何,后世已无从知晓,只能从南梁流传于后世的史书中的寥寥几笔略窥一二。

南梁史载:宁王英,景帝十五子,少聪慧,美姿仪,八岁赴魏为质,六年方归。后附于平帝,助其登位,封英宁王,拜为国相。一夜诸王进觑,宫人窥闻烛影斧声,当夜平帝暴亡,楚后抱幼主拜英为亚父,请英摄国政。英遂诛诸王,除其党羽,扶幼主登基。楚太后垂帘,封英为叔父摄政王,代天子行令。

慕容英倒是选了一条墨紫幽没有想过的捷径,谁说世上聪明人太少,至少慕容英就是其一,辅佐南梁太子登基远比他自身参与夺位要快捷的多。在梁太子登基之后,再暗杀新帝,扶幼帝登基,自此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楚太后是北魏公主,在南梁本就势单力孤,如何是慕容英的对手,又或者他们其实早早就已勾结在了一起,梁国平帝之死中也有思柔公主的手笔。

此事看似与北魏并无多大关系,却令墨紫幽心感不安。南梁平帝与慕容英,楚玄与姬渊,何其相似,同样是太子与幼弟,同样是谋士心腹,同样是助兄长登基,而南梁最终获利之人却是慕容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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