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依旧》第17/46页


  初晓也是叹气,“兄弟,你要想清楚啊。你这样对周仲微不公平。他的朋友你都见过了,你的朋友却还不知道有个他。”
  非浅反驳,“即便是个女伴他也能带去见朋友的。况且谁说我的朋友不知道了,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么。”
  初晓叉腰斥责说:“我当然得知道了。”
  非浅轻声哄她,“我就你一个朋友,你知道就等于全部了。”
  初姑娘刚才还在为周仲微打抱不平,转而就忘记了初衷,抱着非浅使劲磨蹭,“哥们,我太感动了。”
  “还是小孩。”非浅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有些波澜。“他的朋友”四个字敲得她胸口发闷。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周围开始热闹起来,女同事们一个个蝴蝶般花枝招展,拎着小包包呼朋引伴。小鸥凑过来问:“哎哎,你怎么还不去换衣化妆。”
  非浅抬起头说:“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小鸥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就是太素了,小心极品跑掉了。”
  非浅打哈哈,“是,谢谢领导关心。”
  赵小鸥拿她没办法,说了句,“有些事是靠争取的。”转身加入了蝴蝶的行列。
  非浅也是专心不进去,索性合上电脑做眼保健操。
  六点钟时三十六层已经不剩什么人了,只有三三两两的男同事看起来也是不紧不慢。仲微的电话一直没有打来。非浅等了又等,指着桌上的君子兰自言自语,“你家主子真是狡猾到家了,他也不说几点,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自然没有人答她,只能继续等。其实六点钟并不是多晚,不巧放在今天就多少显得有些心浮气躁。偌大的楼层,静得发慌,她埋头趴在桌子上。听到有走进的脚步声,忙抬起头来。敬仁温和的笑着,“怎么,还不走。”
  非浅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嗯了一声。
  “要不搭我车吧。”
  她赶紧摇头,“林总,我等人。”
  敬仁明白过来,仍是笑,“等仲微啊。他一向不守时。”
  非浅笑:“他也没说时间。”
  敬仁问:“那怎么不打电话问问。”
  她抿嘴笑着说:“再等一会。”
  敬仁抬手看了看表,“我得走了。”
  她浅笑着说:“林总再见。大家还等着您叫开始呢。”
  他绕到门口,回过头说:“君子兰是仲微送的吧,你养的很用心。”
  非浅笑,“温室里的花。”
  敬仁还是泰然的微笑,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坦诚说:“桌上的梨花也很好看。”
  非浅一惊,聪明人总是有的,自己装傻也没用。顿了顿,回话说:“三月开的花,现在看着新鲜罢了。”
  林敬仁走后,楼层里就彻底剩下她一个人了。左等右等,怎样都等不来。恨得非浅杀人的心都有了,收了包下楼。却看到那辆所谓760和早晨一样端正的停在大门前,好像从来不曾离开。非浅忽然没了脾气,推门出去,还未碰到车就被猛拉了一把跌入仲微起伏的胸口。她挣脱出来,用包砸他,“干什么呢你。”
  他有些闷闷不乐,“还没问你呢,怎么那么晚才下来。”
  非浅诧异,“不是在等你电话么。”
  仲微狠心弹她额头,“你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啊。”
  非浅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用力捶他胸口,“你干嘛那么使劲。”
  他叹气,掐灭了烟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哄孩子一样,“好啦,上车吧。”

第十五章
  车堵成了长长一条龙,非浅知道周仲微一向最不耐烦的就是这样卡在马路中央左右动弹不得,他今天更是格外急躁,不住的拿手指混乱的敲着方向盘。非浅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依旧盯着窗外看霓虹,这样斑斓,总能让她起了很多言情的脚本,在闪烁的灯下恋人们牵着手慢慢的走,自然,也有人是在这样的灯下决然放开手,有些爱情从来就见不得一丝光亮,哪怕那些光只是灿烂得微弱。
  仲微敲得心浮气躁,车里的安静也让他不得舒坦,拿了烟叼在嘴里,划了几次才点燃了火柴。非浅偏了头过去望着他,自来有月下看美人的道理,其实烟雾里辨男人也不过就是恍然一悟。她本来是想要让他灭了烟的,可是一瞬间忽然有点心疼,他抽烟的急切刺痛了她的眼睛,于是便不忍心,只是心疼,隐隐在心底疼着不肯泛滥。她搜空脑子里所有的印象,他一直是任狂风暴雨,任风云突变,仍能不动如山甚至依旧谈笑风生的男人。很早前杨竼对她说,周仲微是不动声色间覆雨翻云的角色。此时,缭绕的烟气里,她是看不懂他的,但是隐约知道,他已经泄漏了心事,做了从来不的事情。所以,她疼。于是拉拉他胳膊,问些无关紧要的话,“总看你抽苏烟,有什么理由么。”
  他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她:“抽的第一颗就是苏烟,之后就一直抽。”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上大学那会儿寝室里的老三是系花,交际繁多,有一回喝醉了,非浅去接她,她贴在非浅耳边低泣,那感觉似是酒入愁肠。记得老三当时说过:“说什么看男人要看车子看票子看袜子,都是鬼话。只要看烟,什么烟好什么烟坏也都没有意义,有钱就能抽好烟,但是有情就从始至终只抽一种烟。那种男人认定的事情改不了,我知道的晚,活该我遇不上。”
  仲微问:“想什么呢。”
  她说:“想起来有人说,专情的男人才始终只抽一种烟。”
  车还是丁点都动不了地,他撒开方向盘,又点了颗烟,才转过头去问:“我不像么。”
  她点点头,认真得有些玩笑了,“你像多情种。”
  他说:“那可不好,多情总比无情苦。”
  说的倒是正经话,可是从他嘴里出来就像笑话了。她笑着去抢他的烟,“哎呀,你还文化了一把,我只知道多情却似总无情。“
  他不明所以的望着她,也不是多恼只是愣住。非浅趁机将烟夺了下来,“少抽点吧,无论多情还是无情总要长命百岁才行。”
  仲微看着非浅将烟仔细摁灭了,星星点点的火映得她手上有一点微微的红光然后才黯淡,一双素手仿若透明。忍不住伸手去握,她的手小小的却很暖。非浅本能的往回缩,他牵住没有用力只是箍住不放,于是她便不动了任他牢牢握住。仲微心里有一种平静的温和,柔得化不开了。车阵仿佛是松动了,前面的车开始缓行,他只是不舍得放开手,松了松又握了握像是丛中流连。
  她轻叫:“你走什么神呢,快开车啊。”
  他才撒开手去扶方向盘,扬起声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敢抢我的烟,你还是第一个。”
  非浅听不惯他少爷口吻,继续偏头去看窗外,正色道:“可惜了,你不是第一个被我抢烟的男人。”
  仲微的眼神在两侧斑斓夜色里忽然没了光芒,深邃难以见底,刚刚得来的那些暖渐渐微凉。他专注的开车,那一瞬好似只有随着前面的车行进才算是事情。嘴角却仍然挂着不屑一顾的笑容,直视前方,不讲话。
  非浅笑起来,不知是仲微在她面前愈加不懂得掩饰了,还是她越来越了解他了,知道他不讲话时多半是在闹别扭。“真信啦,你怎么那么好骗。”
  仲微转了头说:“那是我的台词。”
  她还没明白过来,他便大笑,“你怎么那么好骗。”
  非浅用手捶他肩膀,“装深沉很好玩么。”
  他眉舒目展的笑起来:“装深沉的关键是有人愿打有人愿挨这才好玩。”
  非浅跟着笑,此时的周仲微在她眼里生动非常。与他过招总是没有胜算的,以为占了上风的时候眨眼就能输得彻底。可是她喜欢这样的他,至少比琢磨不定让她感觉踏实。车子好像也随着人的心情变得畅快起来,停车时她想起小鸥说过他们的聚餐就在莞丽,于是问:“你们聚餐也在这里么。”
  “十八层。”
  “我们公司好像在十二层喏。”
  他先一步进了电梯,“怎么,怕碰上么,那我们换个地方。”
  非浅以为他在开玩笑,接话说:“算了,碰上了也没办法。”
  他却真的要走出去,非浅拉住他问:“怎么了?”
  仲微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换个地方啊。”
  她不解的说:“不是聚餐么,那么多人还等着你呢。”
  他站定了才按了十八层,看电梯门缓缓合上,盯住电子显示一层一层上升。快要到十一层时,非浅像是想通后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上前按了十二层的按钮。他低头问:“你去哪。”
  她还未答,门便开了。非浅笑得一脸灿烂,伸手拉起他往外走。仲微从来不是乖乖听话的主,几时能有人将他拖走,反手抓住非浅问得与己无关一般:“你知道在哪个厅么。”
  她真的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想了想,肯定的说:“总归是最大的厅咯。”她那个“咯”说得很轻,轻到他觉得心痒,她的可爱是放在眼前的位置却一路触到心底,在她不经意呢喃的语气里自己也是没了脾气的。仲微牵过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胳膊上,脸上是无比耐心的表情,看得非浅直想笑,哪里有机会见他这般认真过。他问:“这也值得笑。”
  她不答,就那样笑着迎向他一双含笑的眼,两个人俱是欢颜。走进去时已经是遍地热闹了,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非浅带着他走向跟自己很熟的几个同事,像是专程去展示自己的私有物品,惹得那些女人眼里忽闪锋芒,围住仲微打招呼:“兰君啊,可是见到你了。”仲微一一应付过来,笑得礼貌而迷人,句句皆是妥贴,无论是非浅的同事,还是同事身边的男伴,他都是能够有话聊的。非浅只在一旁适时的陪个微笑,她想,仲微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单一主角,他的光芒无论谁也盖不了,无论是谁。他们这桌其实是很靠后的,她找了很久都找不见赵小鸥的踪影,却被人家拍了肩膀,一转身,不就是小鸥那张笑脸么。
  “迟到就算了,带着伴来的还不专心。”
  非浅说:“不是在找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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