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解金刀》第64/82页


这番感触,瞬息万变。
公子锦一念之兴,右肩微耸,以气催剑,那一口新得的“碧海秋波”长剑铿锵声中,已出鞘半尺,大蓬剑气,有如一天飞针样,直向着灰衣人当头罩落下来。
前古神兵利器,自非等闲。
灰衣人即使功力再高,也万难以肉体迎敌剑势。这等古神兵利器,历经前人数代剑术高人相袭,本身已凝具了无比前人功力,即是所谓的“剑气”,是以公子锦略以急念相催,便发挥了眼前作用,倒不是他本身功力已有了更高境界。
灰衣人面色一变,“嘿”了一声。
公子锦立刻感觉到先时传过来的大股吸力为之解除,紧接着对方修长的躯体,已似锦缎一匹,修地向空中倒卷而起――
“呼――”一飘丈外。
饶是如此,也似慢了半步。
随着公子锦挥出的长剑,光华璀璨,有如银虹倒卷,灰衣人纵然技艺卓越,却也始料非及,眼看着他翩若惊鸿,迎风倒卷的身影,一朵白云样的轻飘,落向眼前一株老松横出的枝桠――却是随着剑光过处,已把他灿若匹练的长衣下摆,大大地削下了一片,飘飘然落向地面。
对于一个自尊感极强的武者来说,这不啻是一种奇耻大辱。
灰衣人甫自落下的身子,随着松枝颤抖,左舞右晃,风摆残荷般地不停摆动着,却是脚下站处纹丝不动,轻功中“固磐”功夫可谓极致矣。
“小伙子,好剑招。”
一丝冷笑泛自灰衣人脸上,随着他微微抬起的右手,大股冷森森的气机,自他掌心排出。
公子锦顿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阻力,横置身前,试着向前移动一下,亦是不能。
“小伙子,你的这口剑,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碧海秋波’吧!哼哼!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一霎间灰衣人脸上现出了阴森的杀机。
“不错,就是这把剑。”
公子锦这一剑虽然未能予对方人体伤害,却已明显遏阻了对方气势,尤其是大片剑光的渲泄使对方一时深为困惑,到底这凌厉的剑气是出自公子锦本身的功力抑或是宝剑本身所凝聚?
“很好!”灰衣人讳莫加深地微微点头道:“这把剑据我所知,并非为你所有,应该是在一个姓徐的手里,却又怎么会……”
公子锦虽不知眼前这人到底是谁,却可断定必是一非常人物,武功之高,不可思议。
蓦地他想到了一个人――“冷面无常”桑桐。
此人是“铁马门”第二令主,身份仅次于总令主云飘飘,犹在“神眼”木三之上,生平行踪桅异之极,神龙见首不见尾,飘忽无常,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
莫非是他。
心里这么想着,再向眼前上下打量,便觉得有几分相似。只道“冷面无常”必然形象异常阴森可怖,却未料到竟是如此潇洒人物,倒是始料非及。
只是这一霎,对方那张异常儒雅斯文的脸,被激怒了,神态一经转变,顿觉无限阴森,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尤其光华闪烁,诡异莫测。
“说,这口剑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话声出口,松枝颤颤,一片白云样的轻飘,他却又落向地面。
公子锦注意到此人身法,起似飞云,落如白鹤,特别是落沾地面一双脚步,极似践踏在一张天鹅绒上那样轻微而不着力道――这般功力他是省得的,便是传说中的“地腾”
术了。
一念之惊,由不住直向面前人投以注目――“这个人到底是谁?”
却是这个念头方才兴起,对方飘若白鹤的身子已猝然袭近眼前,一股巨大的风力,随着对方临近的身形,扑体而前,公子锦方自觉出不妙,这股风力已似一面无形的罩子,陡地将自己实实罩定。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一当公子锦发觉,其时已无能回避,随着灰衣人前进的身子,一片袖影直似一面利刃,霍地向着公子锦脸上直劈下来。
公子锦心里一惊,本能地以剑而迎,却是那一只拿剑的手已不似应有之灵活,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全身浴于深水之中,自不能如意快速施展。
灰衣人并无意伤他,只是志在夺回他手中的那一口“碧海秋波”。公子锦长剑方自向上撩起一半,只觉着右手“曲尺”穴道突地一麻,紧接着持剑的虎口一阵子发热,长剑“碧海秋波”已在巨大的力道下,几欲挣脱。
公子锦这才发觉到原来手上宝刃已吃对方长袖卷住,却是这一口前古神兵,汇集了太多的前人“内无菁气”想要硬力夺取,诚然不易。
两相力扯之下,散发出匹练也似的一道白光,光华之璀璨,前所未见。
随着这一道眩目的奇光,两个人忽地分开来,有如雨后双飞的燕子。
公子锦庆幸着手里的长剑并不曾脱落,却是那只握剑的手连根发麻,已无丝毫力道。
一个念头陡然兴起,对方灰衣人竟然能以长袖卷缠自己手上宝刃,自己这口“碧海秋波”
前古神兵可谓“无坚不摧”,何以他竟能安然无事?以此而观,这个灰衣人功力之高简直不可思议了。
灰衣人何尝不是这样?
以他素日纵横来去,自视极高个性,竟想不到今天在对方一个少年后生手上两番受挫,这令他大生意外,好生奇怪。
“咦――”
一个笑靥,显自他岭峻的脸上,多少也有些自嘲的意味,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对方。
“这一手‘金蝉出壳’施展得好,看来是百里老儿亲手传授的了。”
面色一沉,他随即挑动长眉,正要说些什么,却似机警地向左面偏了偏头。
即在这一霎“嘶”一阵尖风破空而至,一丝极为细微的银光直向他右脸侧面袭来。
灰衣人信手而拈,一、二、三――那是极其美妙的三个姿态。不像是迎接暗器,倒像是游戏手法,或是变戏法儿的江湖术士拿捏糖球那样的轻松。
三枚极为细小的银色钢珠,已拿在了手中。
暗器的手法已透着高明,须知,这类细小的物什,设非是施展者具有极为精湛的弹指内力万不可为,对方的精时更在于一霎间,连续发出了三枚,指法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促使灰衣人面现惊讶的,并非是对方精明的弹指功力――却是三粒大小仅如黄豆的银色钢珠本身――“无名子”。
一丝惊讶兼具怒容展现在他脸上。
或许是意味着对方这个人的即将现身,他便不能也不愿在此逗留。
“哼――”向着公子锦微微一笑,露出如贝之齿:“我们的缘分不够,这一次就到此为止吧。”
话声甫落,右臂高举,右手下按,一如箭矢般射空而起,依然是取势于身边大树,足尖落处,适当树梢,亦只是轻轻一点,紧接着一个急杀腰,双袖开处,一如野鹤盘空,忽悠悠迤逦而下,霎息间已达十数丈外。
这附近怪石林立,嵯峨峥嵘,用以人身掩饰,万难为人发觉。眼看着灰衣人下落远方的身子,有如飞云一片,倏忽间已厕身其内,云烟也似地几许飘动,便自消失不见。
公子锦忽然警觉,一紧手中剑,待将腾身追蹑――
“嗤!”
一个轻微的声音止住了他,紧接一条纤细的人影闪了一闪,燕子姑娘已俏立当前。
“是你呀!”公子锦看着她苦笑了一下:“你来得正好,刚才的情形你都看见了?”
燕子姑娘轻叹一声,怪神秘地道:“好险呀,他总算走了。”
“你说的是谁?”公子锦问:“是刚才那个人?”
“当然是他。”燕子姑娘睁大了眼睛说:“你知道他是谁?”
公子锦怔了一怔,一时不知何以作答。
燕子姑娘说:“云飘飘!――你好险呀!”
“云飘飘?”
“就是他!”燕子姑娘说:“你还不知道?除了他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要不是我在暗中帮了你一个忙,哼哼……你可要吃大亏了,最起码,你手里的这把宝剑一定要被他抢去了。”
公子锦确实吃惊不小,他原本震惊对方灰衣人的盖世奇功,就揣测出必非一般等闲人物,只是却没有料到竟会是云飘飘这个传说中当今黑道最厉害的魔头,聆听之下也是不胜惊骇。
“那……岂能就这样让他跑了?”公子锦痴痴的看着燕子姑娘说:“你怎么知道他是云飘飘?”
“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说实在话,谁也没本事能制住他……我们追也是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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