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镇穹苍》第2/758页


  葛云涛身为长老自然知道,金阙三十六符类似天魔解体,用之损伤寿元,通常只有他这样的宗门长老处于危机关头才会使用。
  然而制符不易,他多年来也才凑齐一套半罢了,想不到宗主师兄竟然一口气拿出六套,并且用在这些外门弟子身上。
  “哈哈哈!”崔宗主大笑,脸上现出一片凶戾,厉声说道:“三门四宗!飞鸢门,剑铃门,铁琴门,寒湖宗,隐天宗,万峡宗,紫垢宗,本宗要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即便找到这六名外门弟子也是空欢喜。”
  随后,这位玉符之主以极快速度挥舞衣袖放出数十道紫光,好似小剑,又似玉虫,夹杂诡异嗡鸣射向六名弟子。
  “这是……万象紫绝神符?”葛云涛大惊失色,如果说宗主动用金阙三十六符,他还能平淡以对,可是当他看到这些紫光,脸色再难平静,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崔云鹏不管师弟如何震惊,盘膝坐了下来,对着数十万部典籍大吼:“婆娑!”
  这“婆娑”是凌驾于“凝元”之上的第四重修行境界,据说神鬼莫测,大殿上除了相关层次功法外,还有数量众多符法环环相扣与婆娑境相对应。
  李辉六人受到金符刺激,所有潜能用作扩充脑海,与之前相比面色稍有好转,慢慢承受虚幻符号烙印,硬是“吃掉”大量典籍。
  “万象!”大殿响起低沉吼声,崔宗主面色发白,抬起双手时十指熠熠生辉,无数星星点点细小符?围绕手指燃烧。
  这“万象”境界犹在婆娑之上,所有典籍中有关万象境界叙述并不算多,然而想要将这部分字符抽出印入六人脑海,难度提升数百倍不止。
  难,太难了!
  崔云鹏一力催发,在莫星河,白玉莲,章天化,炼罗纱,高玉虎五人身上还算顺利,使虚幻字符渐渐化作旋涡,唯独到了李辉这里,无论他的手指燃烧多少星星点点符?都无法成行。
  “混账东西!修为差到这种程度,潜力更差,就算使用金阙三十六符强行搭建虚幻境界,也无法触及万象境分毫。”
  万象境界字符在李辉这里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气得崔宗主不得不指向另外五人,将压力转移出去,连日来压在心中的怒火全面爆发。
  “哼,既然你无法烙印万象境界功法,也不能白白占用金阙三十六符,即便你是废物,也要在本宗手中废物利用!”堂堂宗主在灭门压力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见他用力挥舞袍袖,大殿上那些记载符法推论,游记,琐事,传闻等等杂书轰然破碎。
  海量字符喷涌,宛如一团团,一簇簇墨迹,快速汇聚成汪洋大海,片刻间将李辉包裹进去。
  崔宗主对于另外五人格外关注,再也不愿多看李辉一眼。
  葛云涛看得面皮发紧,觉得自己千挑万选反复斟酌找出来的小鬼忒不顶事,不知道此子如何成为内门弟子的,还好另外五人不说一等一资质,也处于顶级行列,已经将万象境界字符消化大半,这面色才略微缓和。
  玉符二老并未注意到,就在那大团墨迹字符海洋中,有一部古老游记正在飘散,溅射出丝丝缕缕银光,非常暗淡,以一种波澜不惊姿态缓缓向李辉的额头飘去,无视飘浮在外的金阙三十六符,无视已经印入九大穴位的强横紫光,在几息之间沉淀下来。
  李辉做了个梦,梦里有人逼他读书,还好读的都是他平素喜欢看的杂书,总比宗门那些绕来绕去,令人昏昏欲睡的鬼画符好看。
  正看到兴头上,忽见一条银龙飞来,张口欲吞。他“哎呀”一声大叫,心头狂颤,惊醒过来。


第三章 道髻银蛇
  “我滴个天!这一觉睡得惊天动地,鬼哭神嚎,比当年在战场上背十天尸体都累。小爷哪怕睡觉都能睡得如此与众不同,真是玉符宗当代翘楚。”
  李辉打着哈欠,晃晃悠悠起身。
  房间不大,也就能摆下两张双人床。
  偏偏那木床雕龙刻凤,镶金戴玉,从高处垂下蚊帐,转圈还绣着金丝。
  再看床边放着金色的夜壶,红木香案,笔墨纸砚,靠墙还竖起一圈书橱附庸风雅,窗边矗立着落地铜镜,光滑可鉴。
  “啊!今天怎么睡到这个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李辉抚向洁白赛雪睡衣,忽然低头看到胸口印着斑斑血迹,眼角不由得抽搐一下,发出尖锐刺耳嚎叫:“不!怎么会有血迹?我的宝贝睡衣!”
  “咳,咳,咳,哪来的血迹?我的睡衣,这可是价值一张银钱符的赛雪绸缎,经过嫂子那双巧手裁剪,花费整整十天才制成成衣!”
  心痛!无比的心痛!
  然而,很快又是一声惨叫,比杀猪还难听。
  “爹娘啊!你们的辉儿还没有传宗接代,难道就得了绝症不成?我才十七岁,为什么会早生华发?”
  李辉不敢置信地看向穿衣镜,只见自己眼眶周围变黑,像是十几天没睡觉,成了顶着黑眼圈的大熊猫不说,在额前硬是垂下一缕白发,整个人哪里像是十七岁?说是三十七岁还差不多。
  “我,我到底怎么了?浑浑噩噩睡了一觉,还不如炼罗纱背地里采阳补阴搞的那些姘头。”
  “天啊!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从了炼娘子。”
  “不对,是不是炼罗纱这娘们昨天对我做了什么?有可能,大大的可能。”
  李辉总觉得脑子不清醒,他咬牙从衣柜中摸出小半段夜魂香,插在桌案上的香炉中点燃,猛吸几口才觉得好受些。
  “这夜魂香很贵重,三年前伺候大管事金不断,好不容易截留一段。哪怕只有残香,起码也值二十五张铜钱符!二十五张呀!”
  每当所用之物与铜钱符和银钱符挂上关系,李辉就会觉得无比心痛,这些可都是钱啊!对于励志攒下大大身家的人来说,铜钱符和银钱符无限约等于生命。
  “咳,咳,不愧价值二十五张铜钱符的残香,这味道。呃,这味道,好像带着一股馊味!”
  哪怕香已残,质已变,李辉不在乎。
  他搬来木墩坐到穿衣镜前,用手指夹着那缕白发,从上到下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有味道。
  “这种风格勉强可以接受,只是改变大了些,从小鲜肉一下子跨入准大叔行列,估计很符合那些刚入门小师妹的胃口。”
  李辉已经找到洁白赛雪宝贝睡衣被污染的根源,原来自己睡梦中流了鼻血,而且连嘴角都带着血迹,这件事很不寻常。
  “宗门内很多弟子勾心斗角相互暗害,我为了上位帮金不断管账,背后得罪了几个人,即便只是负责外门部分采买,达不到恨之入骨程度,暗中使些手段也正常。”
  “该死的,是谁在害我?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捞钱。”
  “初霞山几百张嘴等着小爷吃饭呢!外面兵荒马乱世道不好,与几年前相比,啥都贵得离谱!”
  想到难处,李辉一阵头痛,直到把睡衣脱去,他才发现自己又一桩奇异。
  “这玩意哪来的?怎么刚才没有感觉到手腕上戴着东西?”
  李辉神色间一片凝重,他在战场上厮混过几年,跟着战友学过保命本事,对于投掷暗器不说得天独厚,也算小有天赋,尤其一手金钱镖更显犀利。
  想要练好金钱镖,对于重量必须敏感。
  任何铜钱和金银到了李辉手中,他都可以掂出多重来,偏偏眼前出了怪事,有一只银色手镯戴在右手手腕上,他却没有察觉到。
  “怎么会多出一只手镯?而且感受不到重量,好像不存在一般。”李辉觉得奇异,抬起手臂仔细观看。
  这只手镯造型奇特,乃是一条手指粗细银色小蛇,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半,看起来打造得十分精细。身上隐隐显露纹路,却看不清楚。不过那鳞片,那眼珠,那神态,活灵活现好像拥有生命般。
  真的很精致,如同看着一条真蛇!要说与蛇唯一的不同之处,是这条银色小蛇头上生有细密毛发,并将毛发竖起扎成道髻,用一根金色小簪子固定好。
  发梢不乱分毫,发丝纤毫毕现,让小蛇凭空多了一种独一无二韵味,不似蛇类,倒好似一名隐居深山多年的道士。
  李辉碰了碰银镯,感觉指尖丝丝冰凉。
  这东西来路不明,他用力想要褪下,结果紧紧贴在皮肤上,纹丝不动。
  “怪了,明明存在却感受不到重量,脱不下来。”李辉发了狠,从衣柜中取出一把表面乌黑匕首。
  这把匕首称得上吹毛利刃,他依靠练习暗器多年手劲,试图精准斩断手镯,奈何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银蛇还是那条银蛇,安安静静盘在手腕上。
  不等李辉找来锉刀再试,只见窗前荡起涟漪,从屋外飞进来一张半个巴掌宽,表面粗糙难看的黄色符纸。
  “李辉接令,限期十个时辰打点行装,于明早之前离开玉泉山,前往白海十二墟市的灵龟城清点账目,并将账目副本带回宗门。”
  这张粗糙符纸传出话音后,燃成一缕青烟冉冉飘散,李辉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道:“让我去查账?这大大的不对呀!最近半年宗门不时进行大宗采买,大管事金不断还要靠我上下其手暗中捣鬼从中捞取钱财。要不是这个做假账本事,他也不会将我从杂役弟子升为外门弟子。”
  要说李辉这份做假账的本事,他从军时就偶有涉猎。
  后来退伍与大哥和二哥谋求生路,找来专门的账房先生学习,用掉兄弟们大把抚恤金托关系成了大管事金不断的小厮,辛苦了大半年才另辟蹊径崭露头角,开始负责外门一些用度采买。
  当然,李辉的业务不止做假账。
  他还身兼灵凤绸缎庄和福缘酒楼的宣传,平常在宗门锦衣华服,美酒佳肴可不全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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