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妖也有春天》第2/144页


“你信那些个江湖谣言做什么!连长歌都未必比他帅。”

“什么?那可是咱山的第一美男子长歌哎!”

“就是啊,不至于吧!赶紧瞧瞧去!”

这天,据说一山的女狐们纷纷用尽浑身解数去魅惑那男仙,媚术不顶用,于是连山下那些传说中的《三十六计》啊、《孙子兵法》啊,统统用上了。结果却长江后浪扑前浪,前浪栽在沙滩上,沙滩沙子不太牢,退到后头再扑一次……女狐们越挫越勇,男狐们呐喊助威,我在家中苦思冥想,实在嫌他们吵得慌,于是我对娇姨说:“娇姨,你去摆平那男仙,让他们都别扑腾了行不?”

娇姨幽幽放下手中摆弄的针线,看了我一眼,我顿时觉得她等我这句话等了太久,久到都对我怨念了。

“也罢,我便出手一回吧。”娇姨幽幽地转身出去了。我打了个寒颤,觉得娇姨也是压抑太久了。

送完娇姨这尊佛,我继续抓耳挠腮,可是从白天抓到黑夜,外头的噪音依旧丝毫不减。于是娇姨回来了,唉声叹气地:“若是谁能魅惑这位男仙,那真是狐妖里的翘楚了!”

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什么?”

娇姨用无比怨念地眼神看着我,叫我绒毛站了一身:“若是谁能魅惑这位仙人,那真是狐妖里的翘楚了!”她重复了一遍。

我开始没反应过来,渐渐地,灌了浆糊的脑袋被晚风吹得清明了半分:魅惑了他我就是翘楚了?就能下山了?

于是我激情了,我澎湃了,我立刻站直了身子大步迈出屋门,朝人声鼎沸处,灯火通明处走去。

“让让让让。”我豪气干云地从狐狸群中劈出一条小路钻到了被团团围住的屋前,门也不敲了,上去一个狐狸飞腿就踹开了门。

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光明如白昼的仙屋,从里往外看如同水晶琉璃,清晰无比,从外往里看,便是实心砖墙,吗都看不到。这屋子定然不是狐妖们造的,许是男仙变出来的吧。

光明之下,我混沌的脑袋又清晰了几分:有这般仙法的男仙,连山中媚术最厉害的娇姨都没辙,我一个笨妖能奈他何?

我看向了屋中琉璃桌边站着男子,心绪又惊得清明了几分:这是如何的一只啊!啊错了,他不是狐狸,他是神仙。这是如何的一位啊!朱唇皎目,美得如烟似雾,近在眼前却似乎怎么抓不住。身形如崖边修竹,颀长而坚韧挺拔,推不倒,压不塌,翩翩玉立,衣襟迎风起舞。

我的小心肝颤抖着,连同我原本澎湃的激情。这个……那个……我?一只笨妖?一只连自己人都嫌弃的笨妖?一只连自己都嫌弃的笨妖?去魅惑他?

我看着他定定地目光,腿脚有些站不稳。他是在看我?又不像是我。难道他看的不是我,是寂寞?谁知道?

我微微向左挪了挪,他的目光也跟着挪了挪,我小心肝狠狠一抖,又往右边挪了挪,他的目光依旧跟着挪了挪。他还真在看我?

我集中精神,认真迎向他的目光,心肝又是一抖。他的眼睛里正上演一出故事,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瞬息万变,每个情感都清晰可见,刻骨铭心。我还是觉得他并不在看我,我一只外形这般模样,脑中那般浆糊的笨妖哪能牵出神仙如此多的情绪?

我紧张地微微转头想摸索出夺门而逃的路线,可是还没看到屋门,耳边就想起了丝竹般美妙的仙音:“你愿意随我去天上吗?”

我顿时如遭雷亟,头顶焦烟四起:什么?

我听到敞开的门外有狐狸在鬼哭狼嚎,也有狐狸在喜极而泣。没有天理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僵在一边,思绪飞到了九天之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家中了。

身边的娇姨在屋中来来回回忙碌着,收拾着我的行头,嘴里还在碎碎念:“你上去之后别再四处乱跑,上头不比狐狸山,那都是有头有脸的神仙,在他们面前丢了狐狸山的脸,是不得了的事情,没事就待在自己屋里好了,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不能不出去还是不许出去。你上去之后啊,好好跟着神仙,好好跟他学学,若他善心大发,说不定就提点提点你,到时候你也能有望成仙了。你上去以后……”

我脑中的浆糊又黏答了起来:“什么叫我上去以后?我没答应要上去啊。”

2、离开【有待大修】

话说,我们住的狐狸山不是座一般的狐狸山,山上的狐妖也不是一般的狐妖,我们只吃山上的一种草,从不吃肉,周身散发的气息自然与食肉狐狸不同。

很早很早以前,也曾有人上山来偷我们的草,可自从一回被娇姨撞见之后就再没人来偷过,山下的人们都说:狐狸山上住的都是仙人,不可亵渎。

娇姨听到这说法时,当场捧腹大笑:“这些人有没有脑子,再怎么也是‘仙狐’而不是‘仙人’啊!”

我想了想,娇姨的确有大笑的道理,于是我也跟着笑了,谁知娇姨立马收住了笑颜,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笑个什么劲。”我的狐狸耳朵当时就耷拉了下来。

若是当真悲剧了百来年,我多半是要去寻短见的。好在女狐狸们唾弃我时,还有男狐狸们爱跟我一起。我琢磨了大约有五十年才明白,世间不爱也不善于揣度狐心的狐狸还是有的,于是我这小白还算有伴。

话说,我也算是个可怜的妖精。娘亲生下我没几天就独自一人跑了,不知道跑哪去了。而我的爹也是个满山都没谁知道的角色。

我自小便跟着娇姨,却毫不见娇姨心疼我、怜惜我。她对我一贯是没好气,有时还又打又骂。说来惊悚,实际上也就是吓吓我的,每每娇姨看似凶狠地打我屁股,其实却跟挠痒痒似的,我都会腆着颜对她说:“娇姨,你还是疼我的,不忍心把我打痛。”娇姨每每都会给我个白眼球:“那是你皮厚。”然后我都会坚定地摸摸自己的脸皮,心说:这一定不是真的。

我承认,我是在自我安慰,因为有一回,山下一个武夫的独子被狐狸叼走了,于是他提着长剑上狐狸山要人。不幸我刚好路过他面前……他不分青红皂白冲我大吼一声:“还我儿来!”等不及我反应,他就一剑戳上我肚子,没扎进去,然后又用力往前扎了两下……还是没扎进去……很快周围就来了许多狐狸,于是我皮厚的事情就被全山狐狸知道了。

那晚,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娇姨的大腿:“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我皮厚!”娇姨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你若不是皮厚,难不成还真有神仙的功力?”在哭泣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真理:只要我坚信自己不皮厚,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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