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你心尖的底牌》第2/51页


  翟菲听了忙作恍然大悟状:“我差点忘了曾败家了。”
  “我可不是说他。”
  “那还有谁?”
  “多的是!”
  “骄阳,就你嘴硬,其实……曾败家虽然有时候是不靠谱,可他毕竟是曾总的儿子,现在这个社会,没钱寸步难行。他在你手底下这么安分,听话,是为了什么,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小赵前些日子跟我说,曾败家自从你离开恒茂以后,忽然没从前那么油嘴滑舌了。曾总把他提到销售部的副经理的位子上去了,现在每天也有模有样的。你在文化局那边天天对着一群中老年,也没机会钓金龟婿,依我看,不如给曾败家一个机会……再说,桑家珉的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翟菲努力替曾毅勋说好话。
  “你别给他保媒拉纤了,他那人对谁都那样,他是怕我,才在我手下表现安分的,他不缺女朋友。何况当初为了把他领上路,我操心操的够戗,现在才不想重操旧业,我可是好容易才解脱出来的。”骄阳说的倒是事实,她一直坚持严师出高徒,□曾毅勋的时候确实凶了些。
  从前曾毅勋爱迟到,她就提前十分钟到岗等他,从着装发型,精神气质,哪里不符合规范当场提出整改,并在晨会上当众批评。他的业务考核全部由骄阳亲自监督,甚至有一次曾总临时住进医院,还是骄阳把曾毅勋从娱乐会所的包间里揪出来,直接拉到医院看他父亲的。
  那时的曾毅勋似乎很恨骄阳,很长时间,他对她的称呼一直是“哎,喂”。
  他在她的手下貌似越来越乖顺了,可骄阳知道他心理堵着口气。曾毅勋很聪明,记忆力总是超出平常人很多,在骄阳逼迫他强行熟悉业务和客户的那段时间,她才发现他的领悟力超凡。那时她甚至有一点佩服曾毅勋,这样的男人,早年如果有对的人引导,似乎也不至于此。
  当初和曾毅勋闹矛盾,在那一段剑拔弩张的日子,骄阳作为师傅,对他□总是严厉苛刻,
  曾毅勋又时常在骄阳面前耍耍少爷脾气,两人一度关系异常紧张。那时他的狐朋狗友时常毫无顾忌的到恒茂来找他,有几次干脆就在办公室铺起桌子打麻将。仗着是公司的太子爷,同事当中没人敢管,只有骄阳丝毫没顾忌他的颜面,当场将了他的军。有一天,骄阳在背后听到曾毅勋打电话说要找人教训一顿公司里自以为是的“母老虎”。
  当时骄阳并未放在心上,一直觉得曾毅勋只是意气之争,为了脸面,还不至于做出如何出格的事。
  可隔了不到一星期的功夫,有一天加班晚回家了点,在胡同拐角处遇上了两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一直尾随着她。当时天黑,又因为接连几天的雨水,使得胡同口潮湿一片,一向自诩大胆的骄阳也觉得恐惧非常,她走的越快,那两个男人跟的越紧,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通常她加班的时候,桑家珉都会过来接她,可今天他也在上夜班。
  夜路一直是骄阳硬着头皮走下去的,她听到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慌忙掏出手机来想打给桑家珉,后面伸出一只手来,直接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
  那天晚上她吓坏了,那两个混混直接把她堵在了僻静的胡同里,一个人上前来揪住了她的头发,她怕极了,狠命的挣脱,可势单力薄的感觉让她无助恐慌。
  她想,如果当时不是遇到了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情况。那个男人身后背了一个大大的蓝色旅行包,从那黑漆漆的小巷里穿梭而过,骄阳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拼命的求助。那男人骑摩托的速度很快,也许是行家里手,那天他用车轮赶开了那两个流氓,骄阳见机迅速上车,一溜烟甩开了歹徒出了巷子。
  骄阳那天吓的忘了道谢,只知道坐在他后面,紧紧的抓住他的旅行包,他的头发很清爽,露出光洁的脖子和耳朵,白色的T恤,袖子边高高的挽到肩膀上,胳膊显得结实有力。他一直把她送到人多的地方才离开。自始至终,她都没来得及多问那男人一句,只是他停下车的时候,映着路灯的光芒,显得眼睛格外明亮好看。
  那以后的好几个月,她无意中发现公司里有同事的亲戚背了同一款旅行包,只是颜色不同,据介绍,那旅行包是去年一场单车比赛的奖品,而蓝色旅行包只派发了一个,是特别奖的获得者拿走了。骄阳后来在网上搜索了那次的比赛,在密密麻麻的获奖名单中找到了特别奖的地方,那里赫然写着三个字――李鼎一。

  第三章

  遇到歹徒的第二天,她进门就直奔曾毅勋的座位,冷着脸瞪着还在懵懂中的他。
  那回他俩吵的很凶,曾毅勋坚持说自己逞过口舌之快,但完全没有真的用过这种卑劣的手段,可这个答案完全不能让骄阳信服。僵持了很久,直到又有类似案件发生,警方借机破了案,歹徒供认罪行的时候,才证实确实和曾毅勋没有关系。
  歹徒被宣判的那天,曾毅勋开着车带着骄阳去法庭旁听,她知道自己冤枉了他,只是一直没说。出了法庭,她兀自朝前走,曾毅勋急了,跟在后面直抱怨:“怎么我被冤枉这么久,现在沉冤昭雪了,你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骄阳未置可否。
  身后曾毅勋忽然朝她喊了一句:“放心吧,我牢里有哥儿们,我会关照他们教训教训那两个王八羔子的!”
  那时候,骄阳忽然觉得,其实曾毅勋也是个挺不错的男人。
  后来,曾毅勋因为工作上的事,也报复过她,她清楚的知道他逆反的心理作祟,有一次她在工作上整惨了曾毅勋,而后的一星期自己被他骗到荒郊野外,骄阳想,那次他应该是想将丢她在那里,达到长久以来的报复目的。骄阳猜到曾毅勋会来这样一手,并不甚惊慌的躲到一间野外的狩猎小屋,那天下了大雨,到了很晚,曾毅勋浑身淋的象落汤鸡一样在小屋里找到了她,一脸惊慌失措,帅气和风度仿佛被大雨浇没了,看到骄阳安好的时候,一双如死灰般的眼睛才渐渐恢复了光泽,喉咙已然干涩的开不了口,半晌,他才没底气的叫了一声:“骄阳。”
  原来他没狠下心真正将她扔掉。
  那一次,确乎是他第一回正经的叫过她的名字,可乍听起来,却有些别扭尴尬,似乎原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缓和到死党的关系。骄阳竟然有些不适应。
  所幸他那次的称呼没有持续下去,回到单位后,紧张的气氛依旧如常,两人的关系仍然对立,象是下雨那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中午时分,骄阳早已对着电脑看的两眼发麻,刚刚预备站起来泡杯纤杨茶,办公室里电话骤然响起,拿起听筒,才听清对方是传达室的老吴。
  “小齐,门外有两个人找你,说是从延平过来的。”
  骄阳听说了延平两个字,心里一震,连忙放下东西出了办公室。走到楼前的花坛时,远远的已经看到了一老一小,她知道那是桑家珉的父亲和弟弟,两人拎了好几大包东西。站在对面直冲她笑。
  骄阳把他们请到了单位的休息室里,忙给他们倒了水:“伯父,家琪,你们怎么大老远的来了?”
  她在倒水的空挡,才看清桑家琪和桑老伯的穿着打扮早已不同于两年前,档次和款式似乎都有质的改变,桑家琪的穿着尤为时尚,脖子上还挂了一只新款的MP3。眼睛里充满着喜悦和得意。这和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孩子已经完全不同。
  “骄阳,家琪这孩子今年高考刚过,被南陵大学的育成学院录取了,我这趟带他来报道的,顺便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东西。”桑父说这些时,明显有种骄傲欣喜的成分。
  骄阳愣了一下,笑容略有些僵硬,育成学院是南陵大学的民办二级学院,家琪一向学习一般,刚进高一的时候原本有辍学打工的意图,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总想早点赚钱,可自从桑家珉出事的两年来,桑家似乎俨然有脱贫致富的样子。骄阳有些失神,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落。
  “骄阳姐,以后我就在南陵上学,能经常见到你了!”桑家琪显得很兴奋,“南陵有什么好玩的,以后你要多给我介绍介绍,下回我请姐姐你吃饭。”
  桑父宠溺的拍了家琪脑门一把,呵斥道:“你小子就想着玩,好好在这边学习,每年这么多学费供着你,你小子可要争气!”
  “知道了!我知道!”桑家琪故意拖着长腔答应着。
  “伯母的身体好些了么?”骄阳的笑了笑,重新开启了话题。
  桑父还未开口,桑家琪就抢着答道:“好多了!在丽港的大医院做了手术以后,现在几乎恢复如常了。”
  骄阳点了点头,桑父却有些免露尴尬。
  和桑家父子寒暄了一中午,又在单位对面的餐馆吃了一顿,席上其乐融融,桑家琪绘声绘色的宣讲了桑家现在的变化,连桑父的眉头也仿佛舒展了很多,谁都没再提起桑家珉的事故,不知道那是藏在他们心里讳莫忌深的话题,还是富裕的生活让他们忘了曾经还有个亲人来到这个世上过。
  送走桑家父子的时候,骄阳觉得心中钝钝的难受,桑家珉出事,给桑家带来的似乎不是灾难而是福音,失去了一个儿子,却能使另一个儿子过的更好,这可能就是当初桑父的想法。
  打开桑父送来的一包东西,骄阳才发现里面不是延平的特产,而是桑家珉当年留下的东西,一双白色的手套,一块黑色表链的电子表……
  齐骄阳的记忆中,关于和桑家珉确切的恋爱开始时间已经模糊了,只记得那年刚刚到恒茂工作不久的事。
  桑家珉是那类被翟菲批判为“一穷二白,无车无房”的男人代表,不但父母双亲没有固定养老金,最要命的还有一个拖油瓶的弟弟。在骄阳热恋的一段时间里,翟菲经常一脸旧社会的预测骄阳将来会过着如何地狱般的生活。
  而那时候骄阳却觉得桑家珉是自己见过所有的男人中最有生活气息的一个,他每天上班专心工作,给那一堆又脏又油的废汽车改装修理,即使弄脏自己也丝毫不觉。下班骑着摩托车去菜市场买菜,他会跟商贩讨价还价,会买一堆青菜猪肉,会排好长时间的队伍买特价的鸡蛋。
  他自己烧饭做菜,系着大大的围裙,在厨房里有条不紊。
  那时桑家珉租的房子是最普通的两室一厅,拥挤陈旧的楼阁,家里朴素而整齐,有老式的石英钟,有原始的煤气罐,破旧的老木窗,窗台上种着几盆花。
  骄阳觉得很多年以来,很少能感觉到这么有家的气息的地方。
  端午节的时候,和桑家珉,围在一张小小的圆桌上吃粽子,那感觉格外舒心。桑家鸣的粽子包的特紧致漂亮,煮出来飘的满屋子香气。她开始时也要插手包,可糯米总是从棕叶的缝隙渗出来,试了好几次,勉勉强强用绳子捆住,可看起来象个驼背的麻包,还没放进锅里就散开了。
  桑家珉催她洗干净手坐到一边歇着,他一个人包揽了所有。那时骄阳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将一堆散开的蜜枣,赤豆,还有奄好的咸肉分别埋进糯米,手法熟练,一个个精巧可爱的粽子堆满了整个锅。她觉得桑家珉的手特别灵巧。
  曾经她觉得自己又回到童年的欢乐时光,和桑家珉大声说笑着举着冰棒走在街上,吃各种随意的小点心,喝五元钱一厅的啤酒。牵着他大大的手掌,拖着他到处跑。
  那时桑家鸣也前所未有的开心,光着脚丫背着骄阳在屋里走来走去,任她依赖的靠着他的后背。两人煮了玉米粥,每人盛了小小的一碗坐在电视机前喝,边看娱乐节目边品尝这些粗粮食品。她却真的乐在其中。
  只是有一次桑家珉吻她,吻到一半忽然将她抱紧,似乎带着一种不安和胆怯:“骄阳,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认识骄阳的第二年,桑家珉换了工作,从修车行调到一家电力公司当焊工。他说电力公司老板付的薪水比原来在修车铺里高出一倍,这样能尽快凑齐首付来买房子结婚。只不过骄阳没想到他去了电力公司不久就发生了事故……
  周末抽了点空闲,开车到原来桑家珉的老房子里看了看,那里是她经常来的地方。屋子里的摆设还象从前一样,她每周都过来亲自打扫,从不间断,窗台上的几盆吊篮一直长的很茂盛,翠绿的枝条,一直耷拉到地面。窗外是一片小小的街道,每天能听到临近的菜市场叫卖声。尤其清晨卖豆腐花和豆浆的大爷的吆喝,嘶哑悠长,磨砥出一种草根生活的况味。
  桑家珉每天起的最早,到临街的早点摊买来小笼包和米粥,配上油炸年糕和一小碟酱菜。早点的味道总特别香。有时候骄阳赖床,他就进来将碎花窗帘拉开,端着豆浆泡油条的青瓷小碗站在床边,一边夸张的吃出声音,一边赞叹今天的油条炸的如何酥,小笼包如何馅大汁满。直到谗的骄阳自己按捺不住起床为止。
  家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骄阳起身来就穿着吊带和粉色的小熊底裤,光着脚踩在复合地板上。每每看到在厨房里桑家珉带着围裙做早餐的样子,总象只庸懒的猫一样扑到他背后,撒娇的靠着他。那时候桑家珉就会半真半假的感叹说自己好心收留了一只猪,气得骄阳直在后面掐他。
  边看着早间新闻边吃着早点,他俩会你一言我一语的评价新闻的内容,巴以又冲突了,大国又强权了,国内菜价又涨了,股市又跌了,连娱乐圈里谁结婚了谁绯闻了也要八卦一番。有时为了看场球赛,支持不同的队伍,两人会分坐沙发的两头,怒目相对,俨然铁杆球迷,恨不得上演口水大战。
  两人约法三章,谁支持的队伍获胜,谁负责打扫房间一个礼拜以安慰对方受伤的心灵。不过骄阳总耍赖,每到那时就假装兴奋过度而倒地不起。桑家珉无奈只好咬牙切齿的将“昏睡”过去的她扛回房间,独自收拾残局。
  等他同样躺到床上的时候,骄阳才伸出小手从后面将他搂住,憋着几分笑,感动的靠着他。
  如果没有那次的事故,她和桑家珉一定早已结婚了。骄阳一直这样想着,也许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自己。那种默契和平淡中的真实,也许没人能给她。
  工伤……
  骄阳每每触及到这个词,心慌恐惧的感觉就会不自觉的蔓延。那年,电力公司出具了调查报告称,桑家珉违规进入高压加热器操作,造成触电身亡,责任在操作者本人……
  她记得那年原本他们请好了律师,她东奔西走的想替桑家珉讨回一个公道。只是有一天,桑父找到了她,满脸沧桑和无奈,那一回桑父的话,骄阳觉得也许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家珉是我们家的支柱,我这几年老了,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家琪还在上高中,用钱的地方到处都是,打官司能讨回公道,但即使告赢了也换不回家珉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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