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妻》第51/106页


  “我、我不喝了吧。”姜桃有点沮丧地说。本是想着偷吃两口没人会知道的,没想到却被沈时恩撞了个正着。这也太丢脸了!
  沈时恩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姜桃听到她笑,羞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但也幸好头上还有红盖头,能掩耳盗铃地挡一挡。
  沈时恩也没强迫她,说那你先去炕上躺会儿,我把桌子收拾完了就出去了。
  姜桃‘嗯’了一声,扶着桌子摸索着起身。
  沈时恩就把手头的东西放了,让她抓着他的衣摆,引着她坐到了炕上。
  很快,沈时恩把桌子收拾好了,又回了外头待客。
  姜桃坐在炕上很快就犯困了,一半是因为早上起得太早,一半是无聊的。但是已经丢脸了一回,她也不好意思真像沈时恩说的那样直接躺下来睡,就靠在炕桌上打盹。
  一个盹打到了黄昏时分,钱氏笑盈盈地进来扶她出去拜堂。
  姜桃迷迷糊糊地进了堂屋,手里被塞上了一段红绸。
  沈时恩站在了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她“睡得可还好?”
  姜桃低声回,说“我没睡呢。”但是带着困倦的奶音却把她出卖了。
  沈时恩还是笑,不过他今天是新郎官,脸上的笑也没淡下去过,倒也没人发觉什么不对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在礼者一声高过一声的唱调声中,姜桃和沈时恩就已经拜完了堂,成了一对名正言顺的小夫妻。
  姜桃又被送回了新房,不过这回没等多久,沈时恩也跟着一道进来了。
  钱氏低了秤杆子给他,又说了一通吉祥话,让他把盖头掀了。
  盖头掀开,精心装扮过的姜桃眼波潋滟,眉黛颊红,娇艳得令人移不开眼,沈时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时间连呼吸都窒住了。
  姜桃羞涩地垂下眼睛,只盯着嫁衣上的流苏出神。
  钱氏见气氛正好,便笑着道“我先去外头了,新郎官也快些出来,乡亲们还没喝酒够呢,要是耽搁了,可指不定就要来闹洞房了!”
  等钱氏走了,姜桃才敢抬起眼,见沈时恩还愣愣地看着她出神,不由嗔道“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这里……”沈时恩身子前倾,粗粝的大手轻轻落在她的唇瓣上,姜桃心如鹿撞,刚想说外面的宾客还没散呢,却又听他接着道“这里有酱汁。”
  姜桃脸颊瞬间涨红,羞愤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连该做什么反应都忘了。
  沈时恩用拇指给她抹掉了唇边的一点儿脏污,见她羞得耳根后头都红了,也不逗她了,直起身道“我再去陪他们喝一轮酒,一会儿就回来。”
  等出了屋子,姜桃窘迫懊悔的低呼声从屋里传来,沈时恩不由又弯了弯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回忆着方才那软嫩的手感,心跳也是快得如擂鼓一般。
  “二哥,快别傻笑了。你再不来,大全哥都快帮你挡酒挡到桌底下去了。”萧世南快步上来拉着他就往酒桌旁去。
  …………
  与此同时,相隔数里的县城外头,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趁着夜色停到了城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身披鹤氅的俊朗少年,正是芙蓉绣庄的少东家楚鹤荣。
  因着多日的奔波赶路,楚鹤荣没了平时的意气风发,显得有些狼狈,他也顾不上收拾自己,眼看城门就近在眼前,就拉着马头掉头,打马走到了随行的马车旁,恭敬地禀报道“苏师傅,已经到了。”


第47章
  等了许久没有听到回应,楚鹤荣才接着试探着问“苏师傅,您睡着了?”
  苏如是疲惫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没有,进城吧。”
  楚鹤荣应下来,让人拿出文书给守城的门将,一行人往楚家私宅去了。
  到了楚宅,楚鹤荣一面让人去寻年掌柜,一面亲自扶着苏如是下了马车。
  “宅子破败,委屈苏师傅了。”
  苏如是说并不会,让楚鹤荣先下去休整,自己则进了屋。
  到了这一处,苏如是才觉得自己这趟前来或许是真的有些鲁莽。
  年头上,她在楚家老太太身边见到了另一盏桌屏,突然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当时楚老太太见她盯着桌屏出神,便道“我知道这瞒不过你,这半盏桌屏确实是难得地技法卓绝,但看这崭新的模样,连我都分辨的出是小荣那孩子找人新添的。你就当他是一片孝心,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她愣愣地道“这绣娘的技法比我那徒儿高明。不瞒老姐姐,我那徒弟虽然天分高,又勤勉,却被病痛局限,心境上有所桎梏。反观这一观音像,慈眉端庄,悲天悯人。能绣出这样的观音像的绣娘,心境之豁达,是我那徒儿难以企及的。可是……”
  楚老太太问她可是什么?
  她道“可是,这一对桌屏不是左右对称,而是上下凑成一幅的巧思。这选色用线、这构图技法……”泪眼迷蒙地,她后头就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只说想见一见这绣娘。
  楚家老太太也果决的很,年刚过完,就让楚鹤荣把她送到了这里。
  一路上,苏如是在心理做了各种假设,万一是徒弟假死、远走他乡呢,万一是她真的被贼人伤了,然后被人掳走,受制于人呢?
  心揪啊揪的,到了如今,反倒是再没有旁的想法了。大抵是人老了,便开始愿意相信世间会有奇迹了。
  不多时,年掌柜过来了别院,拜见了楚鹤荣,第一句就是纳罕道“少东家如何这时候来了?”
  楚鹤荣懒得同他解释,只问他“前几天传信来让你找的绣娘呢?人在何处?”
  年掌柜讷讷地道“回少东家的话,那位绣娘已经寻到了。只是小的家的那逆子开罪于她,她不肯再到我们绣庄卖绣品了。是小的教子无方,还请少东家责罚。”
  楚鹤荣不耐烦道“我只问你那绣娘如今人在何处,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年掌柜见他要恼,也不敢多问多说,当即就说了人在槐树村姜家。
  楚鹤荣得了消息,兴冲冲地就带着年掌柜去了苏如是跟前,说已经寻到了,咱们这就出发。
  年掌柜不知其中原委,也不认识苏如是,只是看楚鹤荣对她恭敬的很,便以为她是府里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嬷嬷,便出声道“少东家,这恐怕有些不妥。姜家姑娘,也就是少东家要寻的那位绣娘,今天正是她出嫁的日子……这个时辰,大概姜家姑娘正在新房里呢。”
  年掌柜想的是就算楚鹤荣再看重姜桃,也不能在人洞房的时候去人家找人啊,这就不是交好了,而是故意去砸场子了。
  “出嫁?”苏如是微微一愣,“那姑娘今日出嫁?”
  前头年小贵去姜家赔罪不成,年掌柜就把姜桃的家世背景都打听清楚了,还亲自去了姜家一趟,只是姜家人把她挡了,说姜桃马上就要出嫁,天大的事也等她成了亲再说。年掌柜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便没有再去打扰。
  此时年掌柜就如数家珍道“那位绣娘姓姜,如今刚满十六,是槐树村姜家三房的姑娘。她爹娘不久前意外去世了,由她祖父做主,选了白山采石场的一个苦役为夫。因着我们这的传统,家中长辈去世,要么就是百日内成婚,要么就要等三年,所以婚期就定的比较匆忙……”
  苏如是越听下去,眼睛里的光就越黯淡,最终又成了从前古今无波的模样,她苦笑着叹息道“原来是这般。”
  楚鹤荣虽然不知道此行的具体目的,只知道和年掌柜的找的那个绣桌屏的绣娘有关,他家老太也只交代他要好好侍奉苏如是。但看她这样,就大约也猜出那绣娘多半不是苏如是要寻的人了。
  他试探着问“那咱们是等明日再去还是……”
  苏如是疲惫地摇了摇头,说先不去了,又说“麻烦你了小荣。”
  楚鹤荣忙道不敢。
  …………
  姜家这边,沈时恩在酒桌上被人喝倒了,众人想着他今日从中午到晚上也确实喝了不少了,就也没有再勉强。
  萧世南眼疾手快地把他抢了出来,将他扶进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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