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贵(重生)》第2/143页


  虞华绮五脏六腑内的剧痛已经无法用药压住,正肆无忌惮地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阿娇,阿娇……”
  谁在唤自己?
  虞华绮竭力睁开眼睛,却再无一丝气力。
  她只能无法自拔地陷入旋涡般,无尽的、深邃的黑暗。
  坚毅如山的帝王跪在床前,双眼猩红,他搂着怀里悄无声息的少女,一遍又一遍,偏执而徒然地命令:“阿娇,睁眼。”
  无所回应,徒余不见天日的冰凉。
  ……
  红鲛帐,拔步床,金兽吐檀香,袅袅冰雾升腾,波光潋滟的桃花目迷蒙睁开,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眼前的场景熟悉至极,低头,是一双光滑若腻,纤长健康的手。
  黛眉微敛,虞华绮下床,推开妆镜。
  镜中美人芳姿曼妙,眉眼?丽至极,容貌之盛,令人见之忘俗,乌发似云,雪肤细腻,丝毫没有枯瘦憔悴的痕迹。
  丫鬟巧杏从外间进来,脸上扬着笑意,“姑娘,咱们府里收到帖子,今年春日宴,大长公主邀了您和二姑娘。”
  护国大长公主乃皇帝姑母,上过战场,夫君亦为保家卫国而亡,甚有德望。她无儿无女,最喜小辈,故每年办一次春日宴,遍邀皇城中出色的贵女与青年才俊。
  本朝开放,男女只要不私相授受,光明正大地往来并无不可,久而久之,这春日宴便成了最大的相看宴会。十三岁时,虞华绮首次赴宴,惊艳了整座皇城。
  可这些都是往事了,自从虞家被抄家灭门,虞华绮就再也不曾收到过什么金帖。
  此间处处蹊跷。
  难道是幻境?
  虞华绮蹙着眉,拧了自己一下,没醒过来。
  她眼眸一扫,拈起插在绣棚上的针,往指尖戳。
  十指连心,温热鲜红的血滴溢出,尖锐的刺痛让人精神一凛,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举目望去,一切未变,连巧杏满脸的担忧都无比真实。
  巧杏见主子自残,脸都吓青了,忍着泪拿绢帕去擦主子流血的指尖。
  “姑娘这是何必呢?您不是有心害夫人小产的,别这样伤害自己。您若难过,去宴会上走走,散散心,或许就好了。”
  小产?
  虞华绮抚过绣棚上细腻密实的寿字纹,眼里掠过思量。
  十五岁时,她的继母周氏假意小产,并栽赃到她身上。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她自己亦深信不疑,因此被父亲罚了禁足一月。
  从那以后,她一直自责不已,每每对周氏和虞歆多有忍让,还推了春日宴,心甘情愿地禁足在家,为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念经超度。
  如今想来,倒也可笑。
  若此间不是幻境……自己竟没死,反而重回了十五岁那年?
  “巧杏,如今是什么年号?”
  “回姑娘,是宣平九年。”
  果然。
  上天垂怜,竟让她回了四年前。
  虞华绮很久、很久没遇到过这样的好事了。
  好得她娇娆的桃花眼深深弯起,笑意璨璨,狐狸精似的摄人心魄。
  既然有幸,能重活一世,她定会保护好家人,绝不让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有机可乘,也绝不会再给虞歆那个蠢货机会,让她借着自己的容忍兴风作浪。
  外头春光烂漫,白云舒卷,清风穿过窗棂,是个极好的天气。
  既然要改变,就从几日后,那场春日宴开始吧。
  虞华绮道:“让人把开春新做的衣裳取出来,我瞧瞧可有适合赴宴的。”
  巧杏见主子心情好转,还有兴致琢磨赴宴的事,当即乐呵呵地应了,“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二十余身衣裙被送进屋,一水都是簇新的,日光笼罩其上,绚丽极了。
  可惜在虞华绮看来,都是旧年的式样,并不出彩。
  “去请彩云坊和琼兰阁的掌柜来,我要重做几身。”
  虞家世代簪缨,显赫非常,虞华绮又是虞府嫡长女,自幼金娇玉贵地宠着,彩云坊和琼兰阁的掌柜听闻是这位祖宗要做衣裳,当即带上库里最好的布料,最新巧的花样图进了虞府。
  看过花样图,按着心意添改了几处,又选了几匹喜欢的料子,虞华绮才略有些满意,让人带掌柜的去领赏银。
  掌珠苑内其乐融融,忽然,虞华绮那位继母生的妹妹虞歆,未经通传,强闯进了她的闺房。
  “虞华绮,你有没有良心!”
  虞歆气势汹汹地进屋,甫一见面,抬手就要扇虞华绮巴掌。
  虞华绮笑容凝滞,截住她的手,眼眸微微眯起,带出几分压迫,“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了,连姐姐都不会叫?”
  虞歆咬牙,秀丽小脸十足的不服。
  “我才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姐姐!害了我弟弟,非但不愧疚,还穿红着绿,大肆庆贺,一件件地做新衣裳。”
  虞华绮丢开虞歆的手,冷笑道:“穿红着绿又如何?周氏是继室,要对我生母行妾礼的,依我说,她比妾也强不了多少。她怀的孩子,自然是下贱胚子,没就没了。”
  “怎么,还要我守孝不成?”
  继室也是正妻,虞歆自认是堂堂正正的嫡女,到虞华绮嘴里,却成了下贱胚子。她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虞歆气得发抖,“你才下贱!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的脖颈瞬间被制住,窒息的感觉层层蔓延。
  虞华绮掐着便宜妹妹细白的脖颈,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直到她脸色涨红,挣扎着求饶,才厌恶地松开手。
  冷汗浸透了里衫,虞歆捂着自己的脖子,狼狈地咳嗽,心里生出些不安:虞华绮这几日不是一直心怀愧疚,对自己百般忍让,任打任骂的吗,今日发的什么疯?
  不待虞歆细想,她的衣襟突然被拎起,虞华绮微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穿得这样素淡,我还以为你在为你‘弟弟’守孝,没想到里衣却是桃红的。”
  虞歆低头一瞧,脸色大变――大约是方才挣扎过度,她的衣领开着,露出桃红色的肚兜带子。虞歆立刻伸手整理,指尖有些发颤。
  她心里清楚,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弟弟”,不过是借着虞华绮害母亲小产的名头,磨磋磨磋虞华绮,出一口多年恶气罢了。做戏做全套,这几日她穿得一直很素净,此刻突然被戳穿,不免心虚。
  “你少胡说,什么守孝,哪有给晚辈守孝的?母亲身子不适,我身为人女,自然该素衣服侍。里衣,里衣是母亲新做的,我是为了哄她高兴……”
  “哦?”虞华绮闻言,嗤笑了一声。
  她从妆台取了朵珠花,簪到虞歆鬓边,“那正好,这芍药珠花的颜色,与你的里衣很相配,你戴着,也显得鲜艳些。不然太过寡淡,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你克死了‘弟弟’呢。”
  “你胡说些什么!”虞歆神色复杂,怕自己的心虚被瞧出来,竭力装出被惹恼了的样子。
  虞华绮盯着她瞧了几眼,倏而摇了摇头。
  虞歆心跳猛然加快,以为自己又露出了什么马脚。
  “我忘了。”虞华绮勾唇,“妹妹不如我白皙,这朵珠花颜色艳丽,衬得妹妹更黑了,乡下丫头似的。我且帮你摘下来。”
  话音未落,虞歆已猛地拔下头顶芍药,嫌恶地扔在地上,一脚踩烂。

当前:第2/143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