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权术》第267/693页
简怀箴想了一会儿便问道:“你为何会去乾清宫中探视皇上,从而与皇上有了一夜孽缘。”
万贞儿十分犹豫,她想了半天,目光忽然变的沉静。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倘若真想处死贞儿,就请刺死贞儿吧,奴婢觉无怨言。”
简怀箴见她表现出这幅样子,心里便清楚了十之八九,觉得这件事,多半是周贵人指使她去做的。但是万贞儿不打算出卖周贵人,想帮周贵人掩饰,所以才把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
简怀箴四顾无人,转而对万贞儿说道:“万贞儿,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且跟本宫说来,本宫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既然答应你,不会去追究指使你的人,就一定不会去追究。”
万贞儿见简怀箴如此语重心长,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启禀皇长公主,的确是周太后,吩咐奴婢前去探视皇上的。”
“噢,周太后吩咐你去探视皇上,难道还命令你勾引皇上吗?”简怀箴的语气,忽然变的严厉起来。
万贞儿浑身猛然一颤,她目光变的十分茫然,对简怀箴摇头说道:“皇长公主,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周贵人给了奴婢一壶酒,对奴婢说:“皇上没有去同皇后喝合卺酒,一个人在乾清宫中冷冷清清,如今又春寒料峭,让奴婢去给皇上送一壶酒去,暖暖身子。并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皇上,把酒喝完才离开,奴婢就按照周贵人吩咐的去做了。”
“然后呢?”简怀箴在心中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果然,万贞儿不急不徐地说道:“奴婢到了乾清宫后,见皇上神色十分颓然,似乎不依大婚为喜,反而以大婚为愁,奴婢便劝说了皇上几句,就把周太后赐给的暖身酒拿给皇上,让皇上把酒喝完,奴婢才走。谁知道,皇上喝了暖身酒之后,忽然性情大变,他扑上前来扯着奴婢的衣服,然后把奴婢的衣服撕裂――接下来的事情,皇长公主便已经知道了。奴婢当时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当时,皇上就好像是一只发疯的雄师一般,力大无穷。任凭奴婢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简怀箴听到这样,便微微点了点头。她心道:“如此看来,这件事同万贞儿没有什么关系,一定是周太后,眼见顺天吴氏做了皇后,心中不忿。所以在使出这么一个计策,令钱太后脸上难看。只是她所作所为也太为过分了,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可以利用,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利用,就为自己争回一分颜面,简怀箴越想越生气。”
万贞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向简怀箴恳求道:“皇长公主,奴婢知道您手中有一柄,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的,又可以责打六宫嫔妃的金玉丈,但是请您不要责怪周太后,这件事奴婢想,周太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您要怪就怪奴婢吧,奴婢愿意为周太后而死,死而无憾。”
简怀箴平生最佩服的,便是忠肝义胆之人。她见万贞儿如此的忠心耿耿,心中不禁觉得十分安慰,又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悯之情。她对万贞儿说道:“你且起来吧,不要再地上跪着,地上冰凉,对身子不好。
万贞儿见简怀箴脸色转晴,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其实,这一切本来与周太后无关,一切都是万贞儿的诡计而已。
万贞儿来万安宫之前,便已经了解到,简怀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知道简怀箴中重情重义,倘若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重情义的一面,那么简怀箴一定会相信自己,也不会怀疑自己。果然,简怀箴如此聪明的人,在心思深沉的万贞儿面前,仍旧是吃了亏。
简怀箴坐在黄花李子檀木椅子上,半日没有说话。万贞儿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今已经落在简怀箴手中,是已表现的十分楚楚可怜。
零落见到万贞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心觉得不忍,便在简怀箴耳边说道:“皇长公主,此时看来与万贞儿,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也只不过是受害者而已。倘若,她在要因此受到什么惩罚,实在是天理难容。”
零落的话,在简怀箴心中掀起了一阵,不多不小的涟漪。简怀箴之前,也曾经被人陷害过,她也知道被人陷害过的滋味,尤其是陷害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身边最为信赖的人。以前,简怀箴身边最信赖的人不是零落,而是南宫九重和上官鸣凤。但是,这两个最亲近的人,一前一后都背叛了她,尤其是南宫九重,曾经为简怀箴立下过汗马功劳,简怀箴视她做亲生姐妹一般,可是到头来,她还是为了一己权势,同简怀箴彻底决裂,到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每当想起这件事,简怀箴就会觉得,心头压了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来。因此,当她看到万贞儿,为周太后背负罪责,便会不由自主想到,当初的南宫九重和上官鸣凤。
简怀箴想了想便问零落道:“零落,你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好?”
零落见简怀箴和颜悦色,知道她心中也是同情万贞儿的。便和蔼的说道:“皇长公主,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吧。”
简怀箴苦笑着看了零落一眼,叹口气说道:“零落,你还是不清楚宫中的事情,难道你以为这件事,真的能如此就解决了吗?皇上在大婚之夜,弃皇后不顾,而去宠幸一个宫女,这件事传出来,莫说是在后宫之中,会被人当成一个笑话,就是传到群臣耳中,群臣也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一定会要一个说法,还顺天吴氏一个公道。”
零落一听神色大惊,才知道这件事牵涉深重。倘若简怀箴不能好生处理,到时候因为这件事受到现象牵连的人,不单是万贞儿一个,将会是不计其数。
零落神情恐慌,问简怀箴道:“皇长公主,依你之见,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才好。”
简怀箴还没有说话,万贞儿便以跪在地上,她有些六神无主地说道:“皇长公主,请您一定不要怪责周太后,这件事同周太后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您要怪就全怪到奴婢身上吧,如果群臣和天下人要一个交待,就请您把奴婢杀了,向天下人和群臣交待吧。”万贞儿说话的时候,发丝零乱,越发显得整个人羸弱不堪。
简怀箴已经认定她才是受害之人,便让零落把她扶起来,扶到后房去休息。
零落依言而行,把万贞儿扶走,过了一会儿,便才走了回来。
简怀箴问零落道:“万贞儿怎么样了?”
零落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到:“一个女人受了这种打击,还能够怎么样,明明是皇上有负她在先,她却要附上勾引皇上的恶名,还要被天下人千夫所指,谁处在这种情形之中,也不见得心里会好过。”
简怀箴倒是笑了起来,对零落说道:“零落,你平时并不是同情心如此泛滥的人,为何这次会这么同情万贞儿。”
零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简怀箴一眼,却又调侃说道:“皇长公主,不也是很同情万贞儿吗?方才奴婢扶万贞儿去休息的时候,同她聊了几句,她向奴婢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到底是什么话,你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这几句话,对解决这件事情能有帮助,”简怀箴沉思道。
零落的面色变的十分为难,她犹豫再三,还是把真情说了出来,毕竟她是简怀箴的心腹,从来不在简怀箴面前隐瞒什么。
她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方才奴婢送万贞儿回去休息,她神色变的十分惨淡,奴婢便劝她好好休息。她对奴婢说:“皇上心中的确是另外有个人,但那个人,既不是上元王氏,也不是奴婢。奴婢是白白背负了这个恶名呀。”我觉得好奇,便问她,皇上心中有哪个人?万贞儿始终不肯说。
“那她最后告诉你了没有?”
零落点点头说道:“确实告诉了,奴婢原也是我好奇心重的人,她不肯说,奴婢便在一旁追问。最后问的她久了,她才对我说道,她说零落姐姐,你不知道,皇上心中的人,恐怕是别的宫的一个宫女,皇上在宠幸奴婢的时候,嘴里头一直呼喊着她的名字,她一直在呼喊着惊染、惊染,那个宫女的名字,想必是叫做惊染。”
简怀箴闻言脸色大变,整个人顿时呆坐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的这般变化,早已经在零落的预料之中。因此,零落也没有觉得太出人意表。她看了简怀箴一眼,问道:“皇长公主,恐怕您没有想到吧?”
简怀箴摇摇头,脸色变的颇为无奈,说道:“任凭本宫怎么想,始终也想不到,原来皇上这孩子,心中喜欢的那个人是别个,却是唐惊染。也难怪那日,在为皇上选皇后的时候,两宫皇太后与本宫,都曾经问皇上,中意哪个人选?皇上最后让本宫来定夺,原来不管选谁,对他都没有任何意义,他心中喜欢的却是惊染。
零落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这惊染姑娘和皇上――恐怕也太不般配了,且不说惊染姑娘如今统辖烛影摇红和忏情门,乃是彻头彻底的江湖人物,惊染姑娘比皇上也大上八岁,再则便是皇上喜欢惊染姑娘,惊染姑娘恐怕也不会钟情于皇上吧。”
简怀箴“唉”,叹了一口气说道“零落,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惊染这个孩子我最了解,她并不是喜欢荣华富贵的人,她有自己的追求。依本宫看来,惊染是绝对不会喜欢皇上的,在她心里只当皇上是个孩子罢了。更何况,一直以来,本宫有心撮合于冕和惊染,希望他们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如今,本宫看惊染和于冕俩人也算是十分有情意。
零落听简怀箴这么,只觉得心底往下沉。她叹息道:孽缘呀孽缘,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零落突然惊问道:“皇长公主,你说惊染姑娘这件事,周太后知道了吗?”
简怀箴脸色惨白,说道:“恐怕已经知道了,万贞儿对周太后忠心耿耿,她又岂会瞒着她什么。只是,万一周太后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对惊染大大的不利。零落,你现在出宫一趟,立刻通知惊染,让她小心为上。”
零落听简怀箴如此郑重的吩咐,也忙肃然应着,便出宫去了。
简怀箴在万安宫中,想这件事怎么处理。她知道这件事万一处理的不妥当,到时候不仅是群臣反对,天下人不一,就是连周太后和钱太后那边也难以安抚。
她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了多久,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觉醒来,身上多了一件披风。原来是手下的宫女,见她睡的如此之沉,不敢惊醒她,就取了一件狐狸毛绒披风,披在她身上。
简怀箴仍觉得身上有些寒冷,心底也是一阵发寒。她正在苦思冥想,这件事怎么办好这时候,却听到太监进来禀告说:“两宫皇太后携手而来。”
“唉”简怀箴叹一口气,对太监说道:“既然如此,就把她们请进来吧。”她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想个办法解决,总是躲着也不是法子。
过了不多久,两宫皇太后就走了进来。原来周太后见简怀箴,把万贞儿带走很久,都没有下落,她怕出了什么意外,便想来万安宫中要人,又不好一个人前来,就相邀钱太后,邀她一起来万安宫,询问事情进展。
钱太后也一直十分挂念这件事情,毕竟顺天吴氏乃是她推荐的人,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负不起这个责任。于是,两宫皇太后这才携手而来。
见到简怀箴,两宫皇太后各自行了个礼,问候长辈的礼节。于是,个人落座。
周太后忍俊不住,先是开口道:“皇长公主,不知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这万贞儿可有招供吗?”
简怀箴神情变的十分微妙,她看了钱太后和周太后一眼,此时此刻钱太后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紧张和着急的。而周太后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捉摸不定。
简怀箴便说道:“本宫的确询问过贞儿,只是这件事,以本宫来看,恐怕与贞儿并没什么关系。”
五十七,贤皇后
周太后一听见简怀箴这话,心中十分不乐意听到。你说这件事和万贞儿没有关系,难道是和哀家有关系吗,想到这里,她便站起来,脸色铁青。问简怀箴道:“不知皇长公主,此言是何意,这件事与万贞儿没有关系,难道与我皇儿有关系吗?”
简怀箴摇了摇手,神色平静道:“周太后请少安毋躁,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今在去追究谁是谁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便是能追究出来又怎么样,能够给后宫的妃嫔们一个交待吗?能够给群臣一个交待吗,能够给天下百病一个交代吗?还是能够给吴皇后一个交代。
简怀箴这些话正是周太后想听到的,她见简怀箴这么说,便又重新坐下来,问道:“不知皇长公主,觉得怎么解决好。”
简怀箴想了半天,语重心长地对两宫皇太后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两个法子,第一便是杀了万贞儿,向吴皇后和群臣交待。只是这么一来,对万贞儿很不公平,她本是无辜的,更何况万贞儿乃是周太后的人,若是被人杀死,恐怕会引起天下人和群臣对周太后的不满。
周太后见简怀箴这话,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所言极是。”
简怀箴继续慢慢地说道:“还有一个法子,就是让皇上纳万贞儿为妃。如此以来,既可以安抚众臣,又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唯一对不起的一个人便是吴皇后了,只是皇上和皇后来日方长,让皇上以后有时间慢慢安抚皇后也不迟,不知道两宫皇太后意下如何。”
钱太后素来觉得简怀箴处事公正,只是在这件事上,未免有些偏袒万贞儿,对吴皇后有些不公平。无论如何,在吴皇后的大婚之日,皇上竟然与别的女子鬼混,这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忍受不了的。因而,钱太后便颇为斟酌地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哀家总是觉得这件事这么处置,恐怕对吴皇后不好,不知道皇长公主,还有别的什么法子吗?”
简怀箴摇了摇头,说道:“本宫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本宫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两个办法而已。两宫皇太后不妨进行相商,倘若能想到更好的法子,本宫也自当赞同。”简怀箴说完便道:“本宫也乏了,两宫皇太后便在这里商议了,本宫先进去歇着,”说完,转身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周太后见状,颇有些得意的望着钱太后,心道“怎么样,你看连皇长公主都站在哀家这边了,你能怎么样。”
钱太后并不知道唐惊染一事,她总觉得简怀箴,再处理万贞儿这件事上,有失偏颇,偏帮了万贞儿,对吴皇后不公平。尽管如此,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依照简怀箴和周太后的意思行是。
于是,三人最后商议下的结果便是,封万贞儿为贵人,随侍在皇上身边。
万贞儿虽然年纪大些,或者可以提点皇上,让皇上更加勤政爱民。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钱太后心中始终有些芥蒂,她正独坐在永寿宫中,暗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却听到手下的宫女回禀,说是简怀箴来了。
钱太后尽管心中对简怀箴处理的这件事有些不满,却也不想,失去了对长辈的礼仪,便说道:“快请皇长公主进来。”
于是,简怀箴便走了进来。简怀箴见到钱太后,见她愁眉不展,心有忧思。便开口问道:“钱太后,你是否为了吴皇后一事,而开怀不展。”
钱皇后见简怀箴开门见山,把自己心里的难处给说了出来,便点头说道:“皇长公主所言不差,哀家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件事上,皇长公主会选择委屈吴氏这个孩子,而让万贞儿做了贵人。将心比心,这件事若是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心中恐怕也难以应对。
简怀箴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只觉得,心思紊乱,思绪纷涌。她对钱太后说道:“太后说的是,只是我们身处在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时候不能掌控整个局面,那是不行的。
就拿这件事来说,倘若当真杀了万贞儿,周太后心中又岂会服气,这么一来,周太后与本宫,与太后娘娘之间的芥蒂,会更加深了,两宫太后心怀芥蒂,这对整个后宫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简怀箴嘴里虽然这么说,她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怀了一些私心,不想因为这件事,对唐惊染造成什么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