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骨》第388/409页


  书生挑了挑眉,大声道:“当然了!”他伸手把腿上的夜哲给举了起来,“你看,这还是我和娘子一同所生的孩儿!”
  士兵仔细打量着夜皇和书生,我也忍不住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看了看,别说,夜皇的脸部轮廓和书生还真有几分相似。
  士兵眉头一皱,“既然是夫妻,昨天你们为何要那番作态?”
  士兵看向了我:“我没有听错的话,那些人还说你当场资助了这位书生让他上京赶考,你们两人明明是完全不认识。”
  我没有说话,书生自动伸手将我揽在了怀中,让我的身子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书生道:“娘子本来是和我一同进京的,只是在进京途中与我发生了一些口角,所以她才女扮男装想要带着孩儿一同出走。”
  说到这里,书生也很无奈,眉头都纠在了一起,“我连夜赶路才追上了她,只是她还与我闹脾气,装作不认识我。”
  书生对着士兵解释完,又看向了我诚恳道:“娘子,为夫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为夫好吗?我再也不想和你玩什么兄弟情了,你看别人都误会了。”
  士兵眉头一拧,双眉间的褶皱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深深地看了我和书生一眼,又将目光看向了怀里的夜皇,书生的话在耳边喋喋不休地传来:
  “我们也不是有意要骗王公子的,只是当时我家娘子和我闹脾气,完全把我当成陌生人,我跟她坐在一起她就会赶我走,赶不走我就会自己带着孩儿走,无奈之下,我才和她装成陌生人。”
  “当时王公子调戏我家娘子,我心里气不顺,所以才会对王公子大打出手。”
  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摊开看向了士兵:“你也知道的,王公子怎么说也是当地县令的表侄,如果只是一个与我不熟的陌生女子,我这个穷酸书生肯定不会出手帮忙的。”
  “但自家娘子被人调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脑子一热,就——”
  书生话语一顿,看向士兵关心地问道:“不知王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我记得自己往他的脸上打了好几拳,当然他也打了我好几拳。”
  书生指了指脸上一块地方,那地方仔细一看还有些肿。
  士兵怎么想暂且不知道,我则已经被书生的厚颜无耻自说自话给惊呆了……
  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自圆其说能圆的这么厉害,简直是出口就谎话连篇,偏偏细想一下又合乎逻辑……
  外面船鸣笛的声音响起,这是船就要开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船舱匆忙地走进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来到了士兵面前点头哈腰恭敬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将这两个人给带下去?”
  书生眼睛一瞪,“带什么带?我们可是出了银子买船票的!我们犯了什么事,要被你们带下去?”
  书生看向了士兵,“都说县令为人清正廉洁,就是他那侄儿总是败坏他的名声,你们该不会是得到王逑的命令,滥用私权将我和我家娘子给扣押了下来吧?”
  没等别人回话,他已脸色涨得通红,气愤道:“虽然我只是一个秀才,但也无惧一方县令,你们要是徇私枉法,我一定会冒死向州长谏言的!”
  书生这番威胁说的一点都不现实,我们在边疆里,若是真的被抓住了,能不能出去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是看到州长呢?
  我眼里若有所思,就是这个举人的身份能够唬一唬别人,毕竟考取一方秀才也不容易。
  掌柜模样的人立刻朝书生赔礼道歉。那位士兵看了书生好一会儿,外面鸣笛的声音越来越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参加乡试,为何现在却跑去了南蛮?”
  书生理直气壮道:“乡试每年都能参加,但娘子就只有一个,肯定是先把娘子给追回来啊!”
  这话说得真是肉麻……我脸微微一红,赶紧别过头去,不好意思见人了。
  什么叫做娘子只有一个,呸,谁是他的娘子了……
  士兵似是也被书生这个回答给震住了,愣了一会儿,在掌柜的再三催促之下终于离开了船。
  士兵离开之后,船上的百姓们纷纷议论:“听人说王公子早上被奴仆发现中毒而亡,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刚刚那些士兵是过来追查嫌疑犯的吧?”
  我低垂着头,听着百姓的议论声,目光看向了夜皇,书生我不清楚,不过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夜皇昨天晚上出去过一趟……
  夜皇抬了抬头,那双黝黑的瞳孔直直地看着我,仿佛能看到我的内心中,将我心里的一切想法都洞悉。
  我想问一下他,王逑中毒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只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耳边书生怒气冲冲地话语传来,打断了我怔愣的思绪:“哎哎哎,你们在说什么呢?王公子死了,你们这是在怀疑我是嫌犯?”
  抬起头,就看书生面红耳赤地看着之前讨论得最大声的百姓。
  “本公子行得正坐得直,虽然他想要抢走我娘子,但我和他打了一架,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断不会做这种下毒的腌臜事!”
  “如果真是我做的,那位士兵早就将我带走了,本公子和娘子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们待在一条船上!”
  掌柜刚送走士兵们离开,转身就听到了书生说的话,赶紧走过来好言好语地劝道:“秀才老爷有功名在身,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
  书生脸色缓了缓,道:“王公子真的是在府中,中毒身亡了?”
  掌柜神色一顿,凝重地点了点头。
  书生脸上闪过一抹悲戚,摇头叹气道:“我和王兄也算不打不相识,没想到只是见一面,他就——”
  “哎,他以前是不是得罪了一些有权有势的女子?毕竟他风流成性,看见美女眼珠子就钉在那儿转不动了,我思来则去,感觉他应是死于情杀。”
  书生说话就是有这么一个本领,他身形高挑,身材看着瘦弱,典型一个斯文清秀的穷书生,说话让人听着感觉也是胡诌出来的,但偏偏细想一下貌似又是这么一回事。
  简单来说,他的身上让人有一股信服的力量,这无关于他的身材样貌,而是关于他的性格,人格魅力。
  我嘴角轻轻勾了勾,还真是够奇怪的一个人。
  “砰!”船发出了一声轰隆巨响,正式行驶了。
  一股推力让我的身子忍不住向前晃动,书生眼疾手快,手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带入到他的怀里,禁锢着我无法动弹。
  船上好一阵晃荡,这次的我并没有推开书生,而是抬起头来看向他,低声询问:“你说你是秀才,过来是为了进京赶考,那为什么不去考试,而是转而纠缠起了我。”
  书生眼眸微弯,黝黑的眼睛一片澄澈干净,他轻声回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进京赶考每年都有,但娘子只有一个啊,如果我不追上来,我会后悔的。”
  心因为他这句话莫名柔软了一下,我觉得自己可能染上女人的通病了。变心未免也变得太快了。
  明明之前我还爱夏侯冽爱的死去活来,但一假死脱离了他的怀抱,从醒来后到现在仅仅只是过了两天,似乎又爱上了另外一个人了。
  不不不,可能不是爱,而是有些喜欢了。
  真是奇怪……如果爱一个人真的这么容易分手,那我当初也不用如此百般纠结,难道是年岁长了,我也死过了一回,一切都看开了吗?
  我嘴角轻勾,划出一抹清浅的笑意:“你这么任性,就不怕家中长辈责备吗?还有,如果我心中已有了心悦之人,或者已经婚嫁了,你该当如何?”
  “这简单,把你抢过来就是了。”书生淡淡道,眼里的自信的仿佛闪烁着光:“我娘说过,男子追女子,脸皮厚一点,实在不行就脱光衣服给人看,生米煮成熟饭。”
  我脸色微黑,这是什么追女孩子法?
  不知想到了什么,书生的声音变得很轻很缓:“我娘已经去世了,去年家里发大洪水,许多人都被淹溺而死了,家里的人一个都不剩了,我因为在外地求学,侥幸躲过了一回。”
  “考取功名,不过是为了实现家中对我的殷切期盼罢了,不过——”书生话语一顿,看向我道:
  “我娘在世的时候更想让我成家立业,如果她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也一定会支持我的。”
  世上最无情的便是天灾,我有些抱歉,“对不起,让你想起了这些伤心事。”
  我躲闪着书生真挚的目光,并没回应他说的其他话,爱上一个人很容易,但要将爱意维持下去却很难……
  即使这个书生对我胃口,但我却是不敢再去爱了……
  我垂了垂眸子,夜皇正低垂着头不知在看什么,我感觉他似乎有些生气,想不明白他是在生什么气。
  我伸手抚了抚他的发丝,软软的又有些刺,看向了书生:“你跟了我一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清微微一笑:“我的家乡很热,我娘生我的时候是大热天,说那时候她全身都起了热痱子,生我时没少受罪,后来坐月子更是闷得她浑身不舒服,所以就把我取名夏冷,希望以后的每个夏天能够凉快一些。”
  我心跳顿时慢了半拍,倏地抬起了头来,夏冷?
  我盯着书生,目光锐利,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只是除了一片干净澄澈,别的什么都没有。
  夏冷……呵呵,这名字取得还真好,跟夏侯冽真时像……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微眯,我从来不相信巧合,任何的巧合在日后来看都是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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