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与野兽》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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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七岁的生活该是如何?是怀抱着刚考上理想一局中的雀跃,未来于焉展开?还是青春正扬,火力全开的迎上少年少女情怀?或者开始踏入知道如何玩、哪里玩、和谁玩的年岁?以上有哪一种在她身上落过脚、增过兴趣?她想了两圈,答案是没有。真的没有。刚下课、穿着裙子的蔚若嫱很不雅也很不高兴的踢踢脚边的石头,思考着以上这些问题。一来她和这所学校里的部分同学一样,是从学校的国中部直升高中,因此沸么达到人生第一阶段的成就与轻松感,所以未来之于她,和国中时期差别不大。二来论论少女情怀──她生了一张成熟美艳的脸,加上不爱笑,穿着便服走在路上,她看来像是同龄同学的姊姊,于是那些怀春少男直接略过她,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对这种稚嫩的情爱没啥兴趣。第三,对于玩,她也是兴趣缺缺──她总不好像个带队的导游小姐,和一群青春正盛的少男少女来个外双溪烤肉游吧!惨碍…路边店铺的玻璃窗适巧映出她的脸庞,她用一.二的视力瞥了一眼──她知道自己的五官与特色,也知道每个人都说她美,可为何她就是看起来比人家成熟稳重?不光是长相成熟,她连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比同侪要老上几岁!她不得不头痛的想起那个罪魁祸首……哎,有如此的老爸,她要不成熟也是很难的事。专家做过调查,发现越懒的小孩,其母或父绝对是个标准的勤劳分子;经过反向思考,便可得出她蔚若嫱的父或母绝对如三岁小孩般幼稚,才会造就她现今的模样!但老妈在她六岁时便离世了,所以最终的原因就是她老爸!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她家三个女孩儿个个懂事精明,有条有理……石子又是一踢,滚到自家门口停住,她在门口长长再叹一口气,拿出钥匙开门关门、转进屋里。她知道昨天的战争可还没完,今天那个死老爸一定会等在客厅开战!果然,她老爸已经皮笑肉不笑的坐在客厅里。她杵在玄关,直有拔腿就跑或者将脱下的鞋子往老爸头上砸去的冲动。她走进客厅,看也不看老爸,很想直接通过,可是老爸的声音飘了过来。「嫱碍…我昨天对妳说的事,妳考虑好了没?」蔚朝栋对着女儿软软的问。「不要。」蔚若嫱迅速确实的回答,脚步连停都没停。「可是这样很可惜也很没道理啊!明明我蔚朝栋的女儿美如花,为何不是妳去相亲而是许老头的女儿去捡肥羊?这不对嘛……」蔚若嫱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若不修正老爸的观念,她一定会像昨天一样,气到睡不着觉!「这哪里不对?!许伯伯的女儿上大学了,要认识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我干嘛急呼呼的去卡什么位?!」不过两秒间,她的火气已经渐渐上升。「妳也已经十六岁啦,都上高中了!」沙发上的老先生扭过头望着女儿。「老爸!」她已经是到一字一惊叫的程度,「我、是、才、十、六、岁!」可蔚老爸不太搭理女儿的怒火,保持一贯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妳看起来不像埃」她不像十六岁还不都是这死老头害的!蔚若嫱越想越气,扯着喉咙又吼道:「你总不能因为我长得不像,就要我以十六岁的年纪去相亲吧!」这死老头真的是疯了!「但聂磊是每个人都抢着介绍给自家女儿的好男人,身为董事长的我怎可落人之后?而且人家聂磊也不过十九岁。」他好喜欢那个孩子哩,勤奋、有礼、又有才华,配他们家若嫱多适合!「那他干嘛急着交女朋友?」莫名其妙!蔚若嫱气极将手上的书包一丢,书包里重重的书本击打上蔚朝栋面前的桌面,发出呼然巨响。十九岁的男娃子!一定是满脸麻子才会这样任人四处为他寻妻!这粗鲁的动作可是犯了蔚老爸的大忌。女孩子耍耍脾气还可以,动作粗鲁可不行。蔚朝栋脸色一沉,声音也大了起来。「是我急!妳不晓得妳那个许伯伯,简直要带他女儿来上班了!还有,我说过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妳摔书包像什么样!」而且人家聂磊可是条肥鱼,就他这笨女儿不知爱惜!又是许伯伯!蔚若嫱真想尖叫。这个许伯伯是老爸公司的业务部经埋,和老爸有多年交情外加创业伙伴的历史情谊。可这对哥儿们不知是人闲还是怎样,一天到晚比这个斗那个,苦死了他们这群儿女!「我真搞不懂,你们两个老头如何能待在同一家公司而没脑神经断裂!」而且这两个老神经总要他们无辜的儿女跟着下海发神经!蔚朝栋还是不死心,「妳就去瞧瞧又如何?把书包给我拿回去!」说来说去,老爸还是心意不改就对了!真真气死人!蔚若嫱看看自己纤细的拳头。若是一拳打晕老爸,她会不会下地狱?可是她真的好想这么做碍…蔚若嫱冷着声,拚着最后一丝耐性,「无论你多喜欢他,我再次声明,我讨厌商界的人!请你跳过我,去问问云欢有没有意思!」「谁说罢磊是商界的人了?人家可是个美术人才……美术妳懂吧?」这女儿就是不肯听他把话说全!「你们那种见钱眼开的公司要个美术人员干嘛?放着纳凉啊!」骗未成年少女也不是这种骗法。「我们有那么多广告要做,妳不知道我们有多需要美工人员!」而这个聂磊刚好很对他的味,纵使只是放他在公司晃来晃去增些文化气息,他都甘愿!老爸那双老眼又带着笑意了……他只要一提到那个狗屁聂磊就这样!蔚若嫱二度狂吼,「你爱附庸风雅是你的事,请原谅我的庸俗!」说完,她踩着重重的步履上楼。再不离开客厅,她明天的小考准吃红蛋!「妳这个不听话的女儿!脚步给我放轻点!既然妳不要,那叫云欢下来!」老大不行,十四岁的老二总行吧?云欢?蔚若嫱标准的皮笑肉不笑,「她约会去了。」「约会?国中二年级约什么会?!」咦,不是他要人早早嫁掉的吗?现下又尖叫什么?蔚若嫱脸上的冷笑加深,「是『已经』国中二年级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以她从幼儿园就开始的恋爱史,也许国中还没毕业就说要嫁了。」她说得不痛不痒,就是存心要气死老爸。「妳……」刚刚才说的话刚好被女儿拿来反讽,蔚家老爸明显输给十六岁的大女儿,一时说不出话来。蔚若嫱踩楼梯的脚步变得轻盈起来。 哈哈哈,这一回,她险胜!几秒后,客厅传来蔚老爸的仰天长啸。「气死我了──」☆☆☆趴在二楼窗台前的沁华似乎视楼下的叫嚣为稀松平常,连趴着的姿势都没改,淡淡的望着老爸为她们三个女儿特意经营的家,还有窗外这座为老妈留下的花园。老爸说,老妈在她们还小时就死了,所以她们三个是他的一切、是他的命。又说当她们都还不懂事时,他是多么辛苦的拉拔她们长大,一人身兼数角,一切辛酸和泪吞。可这些都是老爸说的。自从大姊十岁、她六岁后,她们便没再见过老爸辛苦,有的是和许伯伯的笑闹斗嘴。这造成她们三姊妹对老爸确实是少了那么点……敬重。可这也不能怪她们,有这种神经爸爸,要人敬重,真是有点难耶。再根据她们三姊妹的智力测验成续,她们一致认为,她们的高智商绝对是遗传自那未会在她记忆中出现的老妈。所以对于大姊的表现,她是一点都不讶异。轻快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嗨,老三。」若嫱拍了拍沁华细弱的肩。「大姊,妳也别让老爸太难看嘛,偶尔总要扮扮小猪,往后才能吃到老虎埃」沁华说得淡如轻风。她向来就是这样,淡淡的过日子、淡淡的看世界,连说话就是淡淡的。「这次他太过分了,别怪我连骨头都不想留。」「妳会害到二姊。」她会害到那个把谈恋爱当喝开水的蔚云欢?她可不这么认为。「妳别替她担心了。云欢最近是过火了些,放点风声让老爸念念她也是我的计划之一……怎么样,她今天又如何?」她身为老大,可她的恋爱经验还没有老二的五分之一。「听说隔壁班的一个校草为了她天天在门口站岗,今天云欢看他还算有诚意,可能愿意陪他走走逛逛去。」「上次那个高中生咧?」这么快就被三振了?「别说得好像妳不是高中生。听说那人就在妳隔壁班。」若嫱眼儿一转,语气马上转硬,「警告云欢把那些男孩管好,可别乱到我这儿来!那个天天堵着我问云欢的蔡王八蛋已经快要被我毙了!」沁华吐出一口气,「姊,妳说话别那么粗鲁行不行?」「好啦,回答我,那个高中生咧?」「前天不是告诉过妳了!交往三周,出游三次,算是破纪录了。」「那个高中小男孩的心灵可以承受?可以不哭不闹不上吊?」上次那个没品的路人甲和云欢分手后打电话来哭了好多次!「如果这样,云欢会杀了他。」呵,好样的。老二对男人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好啦,那就不担心,我要去念书了。」可别以为智商高的人就不用念书。她们三姊妹都有体认,就算是天才,若不念不记不用方法,对不起,天才与笨蛋一样,依然没什么成就。若嫱裙襬一转,眼尖的沁华看见一道深深的蓝。「姊,妳的裙子怎么回事?」那应该是油性笔或麦克笔之类的痕渍,怎么会画到裙子上了?若嫱睨了裙角一眼,随即转出一个白眼,「我真不知道那个吴佳葳是哪根筋接错,说什么我们家有钱就骄傲……我几时骄傲了?况且我们家又哪算有钱了?她根本就是智障加标准太低!」「妳不会没听过因过度自卑而造成的极度病态吧?」一听老三这样解释,若嫱就忍不住跳脚。「她自卑个屁啊!长得漂亮功课也不错,没缺腿也没断牙的,她有什么好自卑?!」她真的是有病耶!钱真是这样重要的东西吗?竟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个性、揣测一个人的脾气,真是没道理到了极点!「姊,看看这本书好吗?」沁华丢了一本厚厚的心理医疗书籍给若嫱。「第七十八页有说,女人情结是很奥妙难解的,她若是妒意泛滥,根本没有理由,而且严重起来,什么病态的事她都干得出来……别怀疑,吴佳葳还算轻微的。」「妳又把整本书背起来了?」妈呀,心思问题、情绪问题、心理问题……这种她觉得最头大乏味的题材,小妹竟可以整本看完还背完?!「妳不也可以背整本叶慈诗集?其实属性也相似啊,文学里探讨的人性也就是这些。」「可是……」算了,说了也是自说。她这小妹从小就是这样,就没挨过排头,因为她太会看人脸色了。个个胡闹的小萝卜头还在翻腾不休时,她已经察得大人神色,乖乖溜去看书写字。胡闹的小萝卜头被虚罚时,她刚好可以将手上的书记熟看透。这就是她的小妹。可是她现在也只有十二岁耶!小学六年级的小女孩不都应该是玩大头贴、迷HelloKitty或者抱着偶像的相片幻想吗?虽然她自己和老二也都没有过这种行径,可是小妹真的是异类中的异类。若嫱摇摇头,知道说再多也无法叫老三去玩芭比娃娃或疯迷偶像。「妳干嘛看着我摇头?」沁华的语气还是很冷静,与若嫱相似的美丽双眸望着大姊。若嫱看着小妹的眼,「也许妳可以考虑和云欢一样,去谈恋爱。总比背这个强。」她拍拍厚厚的心理学书籍。说起恋爱,沁华撇了撇嘴角,轻轻一笑。「妳想谈恋爱吗?我奉劝妳,在吴佳葳的视线范围里最好别谈恋爱,除非妳的男朋友是歪嘴跛脚外加厌男第一名,可以减低她的嫉妒心,否则到时可不是画画裙子可以了事的。」「妳有预言的能力?」妈呀,她的小妹还可以预测未来!「这不是算命,只是逻辑推理。」「不管是算命还是逻缉推理,只要那个神经吴佳葳离我远一点就好,我没那个时间陪个变态浪费精神。」若嫱说得快速无情。「姊,妳一向都是用这种口气对吴佳葳说话,还是妳一直是这样看她的?」「她本来就是这样。」刚刚她是快言快语了些,可是……「难怪妳们两个会八字不合。」「妳又算出什么了?」她一向就是这样直来直往,这又错了吗?「这不是算命。姊,妳还是去想想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人吧,不然未来妳会遇到更多的。」这是结论还是诅咒?「算了,我看我还是离妳还一点,省得我烦恼。」她被老三的哲学玄学心理学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她简直不敢想老三的未来会怎么发展……沁华挑高了眉,「妳会烦恼我?」若嫱双目圆瞠,「废话!妳是我妹耶,我都担心妳几年了,妳会不知道?!」她边走边将裙子褪下,往脚边一踢,穿着内裤走进房门。沁华看着大姊的背影,怔怔的说不出话。原来……还是有人烦恼着她。这感觉挺好的……☆☆☆这感觉真差!若嫱闭眼做个深呼吸。现在她知道要吴佳葳离她远一点,那真是太大的奢望……吴佳葳领着几个死党,浩浩荡荡靠近正步入厕所的若嫱。若嫱稍稍皱了下眉,可是并没有逃跑的打算。她就是这样,人越要来惹她,她就越要照自己的意思行动!吴佳葳恨的就是她这样的个性。跩什么跩啊!老子有钱就了不起吗?还仗着一张脸勾引人!她来到若嫱身边,尖锐的说着,「哇,又是名牌货耶!原来人家一点地不在意少条裙子哪……今天又是哪家的名牌货啊?」若嫱忍不住拚命翻白眼。这女人是眼睛瞎了还是太久没逛街?她昨天穿的那件叫做「士林夜市」牌,一件三百九!今天这件叫做A&D,一件特价两百九!她自己身上那件上衣可能都比她的贵上两倍!她无惧对方人多势众,双眼喷着熊熊烈火,「妳有病啊!一天到晚担心我穿什么!妳管我穿什么?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哈,妳老爸怎么可能让妳没穿衣服?妳可是董事长的女儿耶!讨厌的肥胖暴发户!」若嫱觉得自己再不出手,她一定会得内伤!「我爸惹到妳了啊?!妳真是有病!而且我爸很瘦,妳不懂就别乱说话!」她以为有钱就叫暴发户吗?更可笑的是谁规定暴发户一定是肥肥的、挺着一个圆肚子?真是连续剧看人多!她知不知道有种亿万富翁是以捡纸箱、换宝特瓶为业?傻子才以貌取人!「我哪有乱讲话?妳本来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所以才老师疼同学爱的!说不定每次要考试前,妳家里就会先有一份试卷呢!」不然为什么她都可以考得那么好?!气死人了!若嫱最痛恨有人乱放这种谣言,而就是有吴佳葳这种人相信,还广为流传!「我考试考得好是我的事。我就是有本事念书不行吗?」「哼!妳敢说妳没有用别的方式吗?平常不念书的人会考得那么好?我才不信!」「妳又看过我念书的情形了?妳凭什么说我没念书?!」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在学校拚命完、回家叉拚命念书的那种人!「是啦是啦,有参考题当然念得轻松又有效率啦。」又是这种语气!若嫱已经气得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直想冲过去给她两巴掌。她咬着牙死瞪着她,「吴佳葳,妳不要乱放谣言!」「好凶喔!我好怕碍…说不定哪天她不高兴,就叫她老爸把我踢出学校……毕竟人家可是捐了很多钱的家长会长嘛。」吴佳葳对身边的死党假着凄惨的音调说着。「没错!我巴不得把妳踢出这个学校……也许我早该叫我爸爸想想办法!」她早该想到的!要进这学校可不简单,若真被踢出丢,可能关系到升学问题……一下子吴佳葳身边的人都有些退缩了。吴佳葳也没想到若嫱会这样回她,她恶狠狠的瞪着若嫱,几秒钟后才吐出几个字。「哼!果然是暴发户的女儿,只会用旁门左道欺压人!」「对!所以滚远一点,别来惹我!」若嫱怒吼。到底是谁欺压谁啊?!「我们走!有钱人嘛,动用一下关系就吓死人,我们哪敢对她大声呀。」吴佳葳不屑的一哼,领着一班人要走。替她壮势的甲乙丙丁早想拔腿就跑,一下子便远离了若嫱的视线。若嫱简直想拿石头砸死这疯女人。这算不算校园暴力啊?虽然她一点也不怕那疯女人,可是她真的觉得很烦很烦,这教她怎么好好念书?「我看我自己先转学好了……」她无奈的自言自语。可是,这样不就承认她输了……要她为了那个疯女人退让?说什么她也不干!



第二章

感觉依然很差,而且有越来越差的趋势。吵架后第三天,若嫱发现吴佳葳缺席了。原本她还高兴的想告知亲朋好友,这是她常久以来过得最舒服的一天。可是到了第四天,吴佳葳还是缺席。吴佳葳的死党已开始散播耳语。第五天,还是缺席。流言尘嚣甚上,连好友都来问若嫱。「吴佳葳好像真的被退学了耶!」高丽榕把挂在栏杆上的身子拉回来,回头对若嫱道。若嫱心微微一紧。春风吹得人心情舒爽,阳光暖暖洒在身上,伴着远虚传来音乐班练习的乐音,让她觉得这个校园很美;谈离开……真的会恨痛。她撇撇嘴,不肯说话。高丽榕推了若嫱一把,「要不要去求你爸帮忙,让她回来?」她看了高丽榕一眼,「妳相信不是我叫我爸逼她退学的?」「废话!妳若要做,早就这么做了。而且规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真的随便讲讲就被退学?!」「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听说是那天妳们吵架的内容被录了音,有人向校方密告。」「不可能啊!那天只有我和──」高丽榕打断她的话。「妳怎能确定厕所里没人?也或许是她哪个死党再也受不了她?」「有人上厕所还带录音机的?」她才不信!高丽榕对着若嫱摇摇手指,「妳忘了最近大家狂念英文,人人随手一台翻译机或录音机?」她往楼下一指,「连学姊们都是人手一机。」「可是会有人这样为我出头?这可奇了。」她向来没做外交的习惯,相信也不太会有路人甲拔刀相助。高丽榕耸耸肩。现实是很可怕的,骑嫱派占大多数。「说不定她们真的相信妳会叫你爸爸来,一并将她们处理,所以先下手除掉吴佳葳。」「我的妈啊,这不是连续剧的情节吗?怎么校园里都被污染成这样?」若嫱惊呼连连,无法相信怎会有人有这么多心思。「这只是推测啦!可是……吴佳葳被退学是事实。」若嫱一听,一股火气又冒了起来。「那也是她活该,我省得耳根子清静!」高丽榕忍不住开始数落她,「妳就是这样,一张嘴讨人厌!明明心里也担心得要命,干嘛这么逞强!」「妳错了,我巴不得她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还在想,要是她不退学,就是我退学!」两个好友四眼相对。「真的?」高丽榕撇撇嘴。她才不相信呢!☆☆☆看着手上的地址,若嫱边找边骂自己。「我到底来这里干嘛?还找得要死!」连这种风凉凉阳暖暖的日子,她都可以走得满身大汗,真是何苦来哉?「拜托,这吴大小姐的家究竟是在哪里啊?六十二巷明明就在这儿,怎么就是找不到六弄……」哀号连连外加自我厌恶,几分钟后,若嫱总算找到了吴佳葳的家。此刻已届黄昏时分,淡淡的夕阳洒在门牌上,上头的号码证明这就是吴佳葳的住处。「呼……总算找到了!」她弯腰揉揉酸得要死的膝盖。红红斑驳的铁门深锁,门旁石柱上挂着一个老旧的对讲机,三楼的按键已损坏,自接了一条电线,直直通过门连了进去,键边贴了张小纸条,写着「找三楼请按这里」然后一个箭头指着新按键。若嫱再看了看地址,举起手抹掉额上的汗,然后往新键按了下去。「叽──」喝!杀鸡呀?!若嫱吓得赶紧松手。她望着电铃犹豫着要不要再按一次,半晌,从对讲机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请问找谁?」若嫱一听便知问话的是吴佳葳。「我找吴佳葳。」她的声音同样冷淡。对方安静了几秒,气氛霎时微妙起来。「妳是谁?」「我是蔚若嫱。」若嫱一说完便觉得听见了吴佳葳吸气的声音,下一秒便听见一声狂吼。「妳给我滚!」然后就切断了通话。这该死的疯女人!若嫱的冷静全数被击垮,也管不得铃声尖锐不尖锐,抓狂的干脆按住门铃不放,一边对着对讲机狂叫,「妳给我过来讲清楚!不然就开门!」铃声、叫声、从三楼传下来同样歇斯底埋的尖叫声,几要造成路人围观。若嫱豁出去了,退后两步,头一抬,直接对着三楼拉开喉咙吼叫。「我叫妳过来听清楚,妳是聋子吗?我告诉妳,不是我录的音,不是我!」她吼完,似乎还听见了吴佳葳发狂奔动的声音。接着发了狂的叫声透过对讲机再次传出来。「不是妳还有谁?!妳这个暴发户的女儿,卖弄关系罔顾人命!妳去死吧!」吴佳葳已经发狂,尖着嗓子嘶吼。「我就知道妳只会这样想!问题我就是没有!」若嫱也奔回对讲机,不顾一切跟着狂吼。虽然对着对讲机和人吵架实在很蠢,可是若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才怪!妳才说要去告诉你爸爸,隔几天我就被退学!不是妳还有谁!」吴佳葳边吼边敲,那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到若嫱耳里,听得她心惊胆跳。雪特!早知道她就不要来了!「也许是妳那些死党早就受不了妳,所以想办法陷害你……说不定我也是受害者!」若嫱冲口说出高丽榕的推断。「妳竟然连我的好朋友都要陷害……妳不是人!」「妳怎么知道她们有没有把妳当好朋友?」这话一针见血,可是也得看当事人愿不愿意接受。 毕竟敌人说自己朋友的坏话,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果然,三楼失控的女孩又开始乱叫乱敲。「妳滚!不用妳来看我笑话!滚──」吴佳葳又哭又尖叫嘶喊,透过老旧的对讲机,听得若嫱耳朵发痛。可她不放弃,握紧拳头,身子倾前,再次对着对讲机吼回去。「我就是来跟妳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就是妳!妳滚──」聂磊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有人吵架,可是声音的传送方式似乎很奇怪,一方清晰,一方嘈杂而含糊。更令他好奇的是,吵架的应该是两个女人,可他听见的内容又很像情侣间的争吵……呵,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他才这么想着,果然就看见了奇景。一个短发女孩,似乎用着全身的力气对着对讲机狂吼。巧的是那正是他家门口,待他再细听从对讲机传出来的声音,才惊觉那正是他妹妹的声音。他那个哭了好多天的妹妹在此时又吼了一声。「就是妳!妳根本巴不得我早早退学!」聂磊一听,反射性的一个箭步奔前,扯开了还在对讲机前吼叫的若嫱。「就是妳害我妹被退学?!」他发怒的眸子对上若嫱着急发红的眼。怎么又来一个疯子?!若嫱甩开男人的箝制,再一个用力推开他,对着对讲机与眼前这个男人大吼,「我说了不是我!」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人高马大、壮硕如能的聂磊还真的被她推退了一大步。「不是妳是谁?听我妹说就是一个短头发像个男孩子的人!还是个有钱人……」「你们一家子怎么都是疯子啊?!」若嫱简直要气得跳脚了。「哥,你叫她滚啦!呜……」对讲机里的吴佳葳听见聂磊的声音,便哭声求着。若矫眉头微皱。她也很想哭好不好!可是事情没讲清楚,她说什么也不肯走,也绝不掉泪!妹妹的哭声惹得聂磊心疼又气怒。「妳回去!」他用力推开若嫱,纤细的她被推得往嫱边撞了过去。她痛吸一口气,但骄傲的她马上将身子扳正,不容许自己歪歪倒倒的处于劣势,大眼紧紧盯着聂磊,忍耐的再说明一次,「我说了不是我。」她骄傲到连去抚那痛得要死的肩膀都不肯。「没人相信的话,再说几次都没用!」聂磊森冷低沉的声音摆明了不领情。「我也没要你们相信,可我还是要说,不是我!」「那现在妳讲完了,可以走了。 别再出现在我们家人面前!」他一步步踏近,居高临下的敌视着若嫱。「你!」这男人果然是和吴佳葳同公司出品,嘴巴之毒利,有过之而无不及!隔着对讲机与人吵架很愚蠢,可现在当街和个陌生人吵架,更让她羞辱交加。两双大眼对瞪着,若嫱不肯认输就这样背黑锅,可是,也真的不得不认输……「滚!」聂磊再推她一次,将她推离他们家门口,完全不顾虑她其实是个体型不到他三分之二的纤细女孩儿。踉跄了一步,若嫱险些跌倒。聂磊根本不管她是跌倒还是站直,取出钥匙开门进门,瞧也不再瞧她一眼。呼的一声,斑驳的红铁门重重关上──☆☆☆一星期后。若因着几日前那一次的受挫就忍气吞声背黑锅,这便不是若嫱了。于是在今日下课后,若嫱像个识途老马,直接杀到那个吵死人的电铃前,而且毫不客气按着电铃不放,管他杀鸡似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她决定将困扰她几天的问题解决,于是从拜托老师到直接上诉校长,她像个拯救吴佳嫱的勇士,单枪匹马直人无人之地,总算攻下一些成绩。校长答应撤销吴佳葳的退学处分,改为停学一星期及两支大过,算是最后开恩。她手上紧握着校长亲笔批下的公文及当时的录音带──果真是用翻译机录的音。虽仍不知是谁所为,可至少证明不是她!现在她只想把这些东西狠狠的砸到吴佳威或是她哥脸上。管他耳朵会不会被叫痛,她不放就是不放。「你他妈的到底是谁?!」聂磊气急败坏,从厕所跌跌撞撞来到对讲机前,总算终止了这个可以杀人的铃声。「谁教你们不换个好听一点的铃声!不过……它还是比先生您的声音好听了一些。」若嫱已猜出这粗鲁的男人应该就是上次那个鲁男子。「妳是谁?」聂磊边说边将牛仔裤的裤钉拉上。这女孩的声音好耳熟碍…「我是来找吴佳葳的,如果她在的话,可以请她来说话吗?」聂磊回想了三秒,记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高昂的音调霎时跌落两圈,低八度的不爽。「喔,妳是那个暴发户的女儿。 滚。」接着,话筒马上挂上。竟然撵她?!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一家人!她非按聋他不可!若嫱举起手,正打算直接压住电铃不放,刚好有位妇人来到她身边,幽幽的问了声,「妳找三楼吗?」若嫱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那杀人的刚硬线条一条也没松,险险吓着那妇人。「对!」「我……我住四楼……也许妳可以跟我一起上来……」好吓人碍…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若嫱一听,整张脸马上放松,对着妇人一笑。「谢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蔚若嫱绝不让这兄妹俩再烦恼她,今日她就要将这两个人逐出她的恶梦!一路尾随妇人爬楼梯来到三楼,谢过了妇人,她一提气,用力按下电铃──铃声还是一样惊天动地外加难听刺耳,让她心情大好。「妳他妈的够了没?!」聂磊拿起对讲机吼了一声,没想到杀鸡叫声还是继续。该死的,是门铃!他别的拉开了门,若嫱的手还是按在门铃上。「妳可以放手了!」他咬牙切齿。她没有放开的意思,和着杀鸡声间,「我可以进去吗?」原来杀鸡声也别有一番风味!哈哈哈……杀鸡叫声让聂磊头皮发麻、耳朵发痛。他咬着牙关吐出一句,「请进!」再不让她进来,他可能会去砍断她那按着电铃的手!「谢谢啦。」若矫总算放那电铃一马,身子一闪,轻快的进入光线良好的房子里。聂磊并没有将门关上。据妹妹的描述,这女人高傲又瞧不起人,他不能太大意。他双手交抱,对着已经自动坐在客厅的客人道:「有屁快放!」啧,这鲁男子明明长得像头熊,怎么忒地胆小?瞧他连门都不敢关上!「鲁先生,你是打算用望远镜看我手上的东西是不是?」真是个王八蛋!「谁是鲁先生?」聂磊眉头皱得像三国志里的张飞,看得若嫱是又想气又想笑,完全被这家人打败。「好,算我说错。吴先生,可否请吴佳葳出来?省得你转述不清楚,我又被你妹编派成罪人。」她火气已经渐渐上扬了。「我不姓吴。」他低低吐出一句,然后顺手拿起冷气遥控器打开冷气。「啥?」冷气刚起动的轰隆隆声音刚好将他的低语压过。「我说,妳要我看什么?!」「这个。」她抽出第一张纸,「这是校长的签函。还有这个录音带……」几分钟后,若嫱解释完毕。她忍着要将手上的录音带甩上鲁男子的冲动,打量着看得认真的他。若如沁华所分析,吴佳葳之所以处虚看她不顺眼是因为自卑,那她真的不懂……有这样一个哥哥,吴佳葳是在自卑什么?!也不想想她蔚若嫱有个幼稚到不行的老爸,每次发生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哪有个哥哥可以分担?若嫱看着这个「吴哥哥」,同情心油然而生。唉,这个鲁男人该不会和她一样,为着幼稚的妹妹暗暗叹气吧……「喓,你几岁?」她看他应是大不了她几葳,可是耶成熟的样子,和她还真像……岂知鲁男子马上给她一记冰冻眼。「妳该不会除了耍心机之外,还有搭讪男人的癖好吧!」什么?!她刚刚解释到都快变哑巴了,这男人还说这种屁话?!「我耍心机?」她简直要一脚踢死他8告诉你,一天到晚耍心机的是你妹妹!」她一骨碌跳到他面前,手指便往他身上戳去。聂磊不习惯女孩子的接近,更讨厌这种骄纵、自以为是的女孩,自然的反应便是将若嫱推开。「佳葳不会耍心机。她乖得很!」被推跌在沙发上的若嫱像颗皮球又弹起来,抓狂的拿着录音带狂吼,「她乖?你听听这卷录音带,那就是她天天对待我的方式!我都快被她烦死了!」「所以妳就录下来好让她退学?妳还说不是妳!」「我只是要告诉你事实!她会被录音我也很错愕,我今天来就是要证明不是我!」她最痛恨被误会,偏偏这可恶的男人一再误会她……她咬着牙,硬是不让委屈的泪涌上。聂磊以为自己看见这顽劣的女孩掉泪了,可是只见她手一抹,又站了起来。看着对方一脸怀疑的表情,若嫱一股火气又直轰轰的烧上来。她不该来的!还以为他们会对她道声谢咧………真是痴人说梦!这一家子都是疯子!她狠推开他,「随便你信不信!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停课虚分到下星期二,来不来随你们!我只希望你告诉吴佳葳,别再来惹我,我不会再理她!」说完,她大步往门口走去,还用力帮那鲁男子关上铁门!呼然声响响彻楼梯间,她的耳朵再度被农麻,可是她爽!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吴佳戏和她那个死不讲理的哥哥──



第三章

当老爸暗示她往三点钟方向看时,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个地方、这个场合、这个情况下看见这个鲁男子……都四年了吧!老天呀……「若嫱,妳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蔚朝栋拍拍女儿的背,万分担心。这可是女儿第一次答应来相亲,万不能搞砸了。若嫱深吸一口气瞥了眼前来的男士,再低低问老爸,「老爸,你确定他不姓吴?」「女儿,我看这孩子前后都五年了,他姓聂,从学生时代就在老爸公司当美术执行。那时妳无论如何都不肯来老爸的公司,所以没见过他……来,快笑一固。」笑?她没哭就很好了!果然,不等男人前来坐定,她一个起身,指向就要到眼前来的魁梧男子。「你给我停住!」蔚朝栋简直要吓出汗来。「若嫱!」「我不管你姓聂还是姓吴,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她只差没爬到桌子上叫嚣,完全不管老爸正死命拉着她。「若嫱!」天哪!这个女儿哪是来相亲,根本就是来闹场的!其实聂磊在看见她时也暗暗吃了一惊,可是她捉狂的模样又让他想起多年前那几次会面,他淡淡笑了起来。说来也不容易,以这女孩狂烈的个性,还能在社会上存活……不过话说回来,有老爸的保护,她确实是可以随自己的意思过日子。「原来蔚董的女儿是妳。」聂磊不畏旁人异样的眼光及若嫱的叫骂来到桌旁,还有礼的和蔚朝栋打招呼,一派不动如山的模样。「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埃」蔚朝栋见聂磊的稳当,心头石放下。若嫱已经拿了包包,粗鲁的推开椅子。「我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说完她便往外头走,根本不理老爸的叫唤。聂磊也不犹豫,马上追了出去。「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答应了来相亲,明明两个人认识碍…」餐厅中只剩一孤独老人面对真他人的好奇眼光发出低嚎……☆☆☆从桌边到餐厅门口真的不是太长的路,若嫱才推开餐厅的旋转门,聂磊已经追上她的后脚。她朝后瞪了一眼,然后,使出她一向不屑为之的伎俩──跑!就连当年吴佳葳天天找她麻烦她也不会逃过,可现在她在干嘛?她为何要跑?跑步是很蠢的事耶!可是跑都跑了,怎么办呢?而且她还穿着高跟鞋耶……街头开始上演美女与野兽的追逐大戏,她还在想那只熊怎么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手臂已经被抓祝「啊!有熊碍…」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骂出来,让全世界都知道……「有熊?!」聂磊抓住若嫱的捆腕,皱起眉头雕绌了眼冷冷地问。若嫱吞吞口水,恢复之前的天不怕地不怕模样。「熊先生,我的手掌应该没有你的好吃,请问你可以放开我了吗?」聂磊想了很久才想通她的话,「妳答应不跑我就放开。还有,我不姓熊。」看来这女人很习惯帮他改姓。「好,我不会跑,鲁先生。」结果他才一松手,这女人马上拔腿又跑。「该死的女人!」又奔跑了十步,美女再次被野兽逮祝这次男人不与她商量了,拖了她就走。「喂!你走慢点……你干嘛啦!喂……痛………」这讨厌的鲁男子、熊先生!她在心中暗骂他两千句。「你干嘛捉住我?你们兄妹不是巴不得永远不见到我吗?我四年前也转了学校,不再与你家有交集,你就不能当作一切没发生过吗?就当你没答应我老爸,你没……啊!」若嫱被丢进驾驶座,还被下令要爬到副驾驶座。「过去!」「我不要!」有种咬她啊!他是没种咬她,可是他就当驾驶座上没人,熊躯就要坐下来──「喂!你这样会压死人啦……」结果她还是认输了,连滚带爬的爬到副驾驶座。原本她要顺便开门下车的,没想到她手才碰到车门,就被拦腰拉了回来。他他他……这个死男人竟敢碰她的腰川?!她身子一转,像泼猫一样掌皮包往他身上砸。「你这色狼登徒子!放开放开放开!」他右手挡住她的攻击,左手稳当的操作方向盘,车子稳稳的往前开,甚至没因她的暴跳而震动。直到那熊臂被她的指甲刮出多条血痕,而她也精疲力竭后,她总算愿意稍稍靠在椅背上喘息。一路上车灯街灯闪烁,她一句话也不想吭,看来地也是,而这让她越想越气。他都不说话,那把她掳来干嘛?陪他兜风喔?她没这么好兴致!想了一圈,她决定开口,他也刚好把车停在一处小斜坡上。「你──」「对不起。」她有没有听错?熊也会说人话?!「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妳没听错,我说对不起。」「呃……」惊讶过头,她一时无言了。「四年前就该说的,只是当我确定时,已经找不到妳了。」还好找不到。她暗暗吐了一口气。要不然以她十六葳的心脏,哪经得起熊的欺陵!见她无语,他继续说下去,「其实若要找也是可以,只是……我想妳也不太愿意见到我和佳葳……」是这样没错!那他今天干嘛想不开?她都叫他站住了,他还过来!更扯的是还追过来……真是!「可是今天看见妳,我想该说的还是逃不掉,所以……」她迅速接话,「所以你可以放我下车了。你的道歉我接受!就这样,我们继续维持不认识的状态,谢谢。」她一口气说完,巴不得快快下车。聂磊明显感受到她的抗拒。说实在,被女人这样彻底排斥还是头一遭,这滋味着实不太好,让他一时不太想放人。「我还想问,四年前我太气怒,不知伤了妳没有?」他心里一直压着这个结,有时她撞在嫱上的画面更会跑出来煎熬他。有!她肩上的淤青整整痛了一个,以及从此她对男人都没兴趣……可是现在说这些能弥补什么?大眼对上他的黑眸,她随即转开。「没有。」她口气僵硬的回答。那个十六葳的少女经得起他们家两个疯子的折磨?笨!问这个烂问题。她拒人于千里的口气也惹毛了他。「妳一向都是这样的吗?妳就不能柔软一点吗?」车内因着他的问话升了些温度,一如几年前在他家一样。雪特!他小小一介陌生男子对她说这种话干嘛?!「熊先生!我和你很熟吗?你有资格说我吗?我要怎样都是我的事,你没──呜……」当他吻住她时,他才知道他心中的那个影子一直不灭……从四年前,这个狂烈的女孩就存在他脑海里。是他自己的内疚也好,是欣赏她的直烈也好,时间就是在他的心里起了化学作用。若不再遇见也许就没事,可是……「我可以让我们变熟……」他稍离开她的唇瓣低低吐了一句然后继续吻她。她霎时恢复知觉,而他忘了她还有一双爪子。「啪!」巨大的巴掌声在安静的车内响起。灼热的唇瓣应声分开。若嫱吓坏了。她知道这男人不会是坏人,可是……聂磊也惊觉自己的鲁莽,捶了一下方向盘。「对不起。」看来时间只在这女孩的心里留下负面的效应,而他那模模糊糊的化学变化也被这一巴掌打散了。她迅速的开了车门往下坡奔跑,结果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跌了下去。「若嫱!」聂磊奔下车,整颗心拧成一团的奔向她。她却发了狠似的抬头问他,「你叫我什么?!」他不语。「你叫我什么?!」她狂吼,倔强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他惊觉的想起,原来当年他并没看错,她是掉泪了……「说!」「若嫱。」他老实招认。「我要你忘了这个名字……永永远远不准记起!我不要再和你们家任何一人扯上关系!」说完,不顾膝上的血滴,她再度跑开。此时她已经不会去想蠢不蠢的问题了,离开这可恶的男人才是最重要!☆☆☆若嫱险险就要飞到国外去,好确确实实远离那高中以来的恶梦。她一直以为那些过去不足以伤害她,可现在她才知道,她真的怕,怕人性的复杂,她应付不来碍…任何课业、事业上的问题她都能游刃有余,但她讨厌人的问题!现在她不得不相信当年那个算命师的话了。当初那个白胡子白衣衫的算命师抓住行色匆匆的她,说她每逢四年都会有事……那年她十六葳,刚好是被吴佳葳烦到不行的那段日子。人家至多是逢九难过关,她是每四就有事!这会不会太惨了?可是岁月并不会因为她的哀号就为她停下或自动跳过,于是匆匆地,又滚过了两个四年……☆☆☆若嫱关上电视,关上刚刚听见的那条新闻。政治人物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因着妒忌做出让人不耻的行为……不知为何,这竟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那次相亲后,听父亲说他就离职了。她乐得再不用担心要被老爸以二十岁的稚龄嫁出门,却隐隐地对那头熊感到一丝愧疚……她抚抚唇瓣,那灼热的过去又烫她一次。这些年来,她当然也和几个男子交往过,可不知是因为初吻的悸动还是什么的,她没记得过任何一次亲吻,却独独不忘那一次……当时她还赏了他一巴掌。日子转了几个寒暑,她火爆、横冲直撞的性子仍是十年如一日,一点长进也没有。不过……脾气圆融就是长进吗?二十八葳的她对此还是极度存疑。将吃完的鸡腿便当残骸打包完毕,关上电视的同时,她抽出制版厂刚送来的网片。然后,她狂吼出办公室。「去把淑女给我叫来!」虽然公司里的人员对这样的音量早习以为常,但仍不免要吓掉好几颗鸡皮疙瘩。若嫱拿着满是伤痕的网片,强忍住尖叫的冲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伤成这样?!怯怯的助理探进半个头来回报,「蔚姊,淑女姊去吃饭还没回来……」自己也赶紧将嘴边的油抹净。此时也不过是中午十二点过一刻碍…「打电话给她,叫她别吃了,马上回来!」「可是……」蔚姊很凶,但淑女姊也不是软布子啊!「没有可是!」砰的一声,关门声农耳欲聋。可怜的小助理顾不得还没吃完的便当,慌慌张张打电话找救兵。她现在才知道为何淑女姊会把助理的职位给她了。这助理根本不是人干的嘛!明明是一个脸蛋身材皆属上乘的女子,却常发出无法和她外表相连的没气质怒吼?!这经常让不了解状况的人有幻灭的感觉,就像她这个可怜的小助理……她就是被蔚姊的外表给骗了,还以为自己的上司又美又温柔,结果……真是心碎又幻灭啊!「不要摆那种幻灭的眼神!我告诉妳在出版社工作,还能保持正常个性的绝对是非人类!而我不是!」若嫱气急败坏的开了门又补一句,然后回座位再次对着网片几乎要口吐白沫。天哪!谁的网片不好伤,竟伤了最最不易找到人的原画网片!她这阵子究竟是犯了什么七星太岁,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全兜到她头上来!先是另一个蹩脚画者拖稿拖得几要开天窗,再来又是这个……这个……这个聂磊的网片出问题!说到这个聂磊,她一点儿都不怀疑她会被这个人气出病来。这个人简直像忍者一样难找!纵使她老爸还是他多年前的老板,她依然没因此而得到好处。当然,若真要算起来,她和这个男人的过节恐怕也是他每每当她是空气的主因。那一年碍…那时她哪知道她的未来要靠他?想当初她还叫他万不可记住她的名字,这下可好,他真的把她忘得很彻底,连公事都不太搭理!这是个经济危机的时代耶!这是个人人抢钱的时代耶!他过什么山顶洞人生活啊!尤其现在插画缺得荒,全台湾稍有一点点名气的人,无不趁着大好机会狂捞一票,像那个三脚猫吴易海,不过只有聂磊两成不到的功力就大肆宣传,把自个儿讲得像大画家似的,偏偏这个笨蛋聂磊放着大好赚钱机会溜走!不仅这样,他根本就是爱画不画,要不是她会和他的过去搭上线,她相信他八辈子也不会配合出书!而且他还说过,配合出书已经是个的极限,他不想再让任何人联络上他!当年她错就错在万不该在对人家吼过之后,才发现自己和老爸一样,极爱他的画风!她真的没想到熊也会画画碍…难怪当年老爸想尽办法要把他纳为女婿……这样会不会太现实了?因着画就愿意与他见面了……困难碍…他们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更困难的是,她根本找不到他!在这信息发达的时代,连小学生那人手一支行动电话,偏偏他就是只给她呼叫器号码,还是人工留言的那一种!她就不信每年光领版税就吓死人的人会没钱买行动电话!更令她气结的是,不管她留言多少次,他几乎不回她电话!当初若不是爱上他的画,而他的画册又卖得超好,为她刚起步的出版社带来巨额利润,她早把他踢到外星球去了!而这个可恶的淑女竟把他最近要再版的网片刮伤!他的原画及存盘的光盘聂磊早托人取走了!天哪天哪──若嫱忍不住对着刚进公司门的淑女大叫,「妳给我进来!」淑女冷着脸,毫不畏惧的踏进地雷区,语气没比若嫱好多少。「没人对妳说过『吃饭皇帝大』这句话吗?」「我就是皇帝!」若嫱瞪大一双美眸,回得埋直气壮。淑女险险气死!这世上怎会有人可以有张天使脸孔,同时却拥有恶魔脾气的?!她身子一转,毫不客气的回答,「那妳好好当皇帝,恕我当平民老直姓,回家吃自己。」「妳给我回来!要走也先把这网片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天哪,谁说她脾气坏了?瞧瞧这些人,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网片?」公归公私归私,淑女立刻取出眼镜戴上,靠过来。「妳不知道?」她瞪进淑女镜片后的眼底。「知道什么?」她肚子还很饿,没空拐弯抹角。「聂磊的网片为何会刮成这样?」淑女看看网片叹口气,开始编派若嫱的不是,「当初叫妳存档备份,妳就不要。」网片本来就不符合保存的条件嘛。又用这种凉凉的口气指责她!「妳姊教妳这样和我说话的?」她没事为何要用丽榕的妹妹来气死自己?而且这个妹妹的脾气简直和她不相上下,亏她还叫做淑女!她若是淑女,她蔚若嫱就是贵妇了!淑女摇头,「妳教的。」气………气死人了!淑女再度叹口气。算了,饿肚子的气也没道理如此没风度的算在顶头上司头上。她回归专业,「要怎么解决?」两双眼对望,彼此都知道问题的症结。最后淑女还是先开口,不然她大概要饿到下一餐。「妳告诉我,若这次没有准时出货,书没有及时上架,前些日子开出去的票有多少会出问题?」她知道若嫱会气得直跳脚,绝对离不开一个钱字。「妳不是不做助理了?」她不就是管她的烂帐管到发火才请调别部门的吗?当初两人还为此吵翻天,现在她不吐这口鸟气就不甘愿。「那当我没问。」淑女再度准备走人。「十八万。」淑女哀叫连连,「妳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何堂堂一家出版社连个十八万都可以让妳这样跳脚?妳收一收算了!」「我是白手起家耶!而且我看那吴易海就烦,要我去求他的稿,我情愿去死!」说到底,都是她那有钱老爸的错!这家公司是她当初硬着头皮跟老爸贷下来的,老爸也真的狠下心让她去跟银行借钱,而她又不善理财,才会造成现在这狼狈的情况。她明明智商就很高的啊!为何就是不适用这个社会?「妳就是这样,难怪一直亏损。这个画者妳不喜欢、那个作者风格妳讨厌……妳这样根本留不住真正赚钱的作者、画者!」一语击中若嫱的罩门。「像陈耀那种色胚,我为何要去迎合他?」她有正当理由啊!「但是个赚钱!」这是重点!这女人到底懂不懂?!淑女简直要拍桌子,好震醒这个活在理想中的女人。「那种色胚的钱我才不赚!」「妳……」淑女气得快要爆血管了。「妳以为妳是大财团还是办什么清流杂志啊?妳搞清楚,我们就是要赚钱!管他什么色狼,妳就是要去搞定他!」「怎么搞定?陪他们上床?!」她想到陈耀那张嘴脸就想吐!「妳脑袋豆腐做的啊?妳就不能保身又吃死他吗?」笨笨笨!连三笨!她就是不能!若嫱怒眼喷火,她十多年来改不过来的就是这点!「我可以收!」她咬牙切齿。「对啊,然后回去让妳老爸养,让他帮妳安排相亲,嫁个有钱的老头!」这话再次击中若嫱的罩门。她闭上眼哀号,「碍…烦死了!」「去找那个让妳烦死的家伙,我去吃饭了。」淑女实在很想掐死这个顶头上司。明明眼光神准、聪明绝顶,偏偏总是败在人际关系上。「这是妳对上司说话的态度吗?」竟然还命令她咧!「欢迎妳随时把我Fire。」好样的!她认输可以了吧!若嫱软了口气,「在Fire妳之前,妳可不可以先帮我找找他?」当年聂磊离职后,老爸就对她积恨在心。「不可以。」「那我找宁宁去。」头号将军叫不动,她还有二号小将苏宁宁。虽然宁宁也不是好使唤的角色,但她真的没辙了!「宁宁正在收严上仁的稿子,妳别再增加她的工作量!到时候严上仁的稿子不顺利,妳同样要跳脚。」「我们公司没人了吗?」绝望碍…「还有妳!」淑女毫不客气的指出。「我……我讨厌聂磊!」她根本避他唯恐不及!「所有画者作者没一个妳喜欢的。」或者是这个美女上司根本不喜欢「人」!「乱讲!我就是喜欢他们的东西,所以才出版的。」她说得很诚恳,不容人误会。淑女一点也没把她的诚恳放在心上,摇摇手指提出重点。「可是妳不喜欢他们的人。」呜……再次击中要害……「妳姊真的把妳训练得太好了……」想当年丽榕也是这样把她吃得死死的,没想到丽榕的妹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妳让我变成这样的!」若她也胆小如鼠,谁来管这个恶霸的女人?「我?!」她哪来这个本事教出这样毒辣的女人?「就是妳!」这三个字在冷气轰轰作响的办公室绕梁不绝,若嫱想起多年前,也有人对着她这样说……要命啊!又四年过去了吗……



第四章

若嫱不情不愿的拨了老爸的手机──若当面问,必定得让他损一顿,用电话就方便多了。对,电话就是这样方便!偏偏那个死聂磊没有!「老爸。」没有回应。「我要知道聂磊现在在哪。」她开门见山。反正她的脾气完全来自于老爸真传,废话太多就不像她了。「那是妳出版社的画者!」「那是你最疼爱的离职员工!他只差没叫你爸了!」若嫱想都不想就堵回去。「就是因为妳,他才没机会叫我老爸!」这死老头又发神经!都几年了,他还讲得像昨天的事似的!「妳要认儿子我也没挡你啊,天管得着谁叫你爸!」「那妳现在找那个『谁』干嘛?」「我……」气死人8不说就算了!」反正老爸从头到尾都是聂磊那一边的!她正想挂电话呢,没想到老爸就供出了答案。「在南投山上。」啊?「他又去那个村落?」四年前,他就是在那个村落画出了当地居民的生活型态,然后在台北展出,轰动整个艺文界,有众多出版社找他出画册。后来还是个与老爸联络,老爸才当起桥梁让她与他接头。「妳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可是………」可是她已经忘了是哪个村落了呀!啪啦,对方已经将电话挂了。若嫱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机,想把手机丢去砸墙,忍了又忍才止住这个冲「啊──死老爸死聂磊──」她只有尖叫以为发泄。淑女将传真拿进若嫱的办公室,一脸无惧。反正顶头上司骂那两个男人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小助理走人了,她只得认命的身兼二职──但她绝不兼任那个死脾气上司的心理顾问。「上次服装专题报导的那个明星大哥出自传,点名要妳帮他出。」传真来自于香港,是明星大哥的经纪公司传来的。「烦请蔚小姐拨冗和袭大哥联络,这次的自传由袭大哥亲自主导,经纪公司居中协调……」淑女将传真内容配以暧昧口吻,逐条念给当家主编蔚小姐听。「为何我觉得我们公司好像让人点名的应召站?」她已经一身烦恼,这死色鬼明星又来插什么花啊!她不过与这袭先生吃过一次饭,而且还是两直个人参加的那种聚餐,她怎么那么倒霉……淑女利眼一扫,马上瞧出当家的心思。「妳该不会觉得很倒霉接到这个case吧?」若嫱是很想点头,可是在淑女的怒眼下,她只能咬牙问,「所以呢?」「所以我已安排好时间了,就在下星期四。我会先与袭先生的经记公司谈合作事宜及敲定时间,妳要先有心理准备……我们不过是不公司,麻烦老板您多为我们谋福利。」「可是我要去找聂磊!」管他南投在哪里,把南投翻过来找聂磊都比面对那头色狼好。淑女望着逃避现实的老板,赏在很想掉头是人,可是……于心不忍碍…咬咬牙,她万升艰难的衡量轻重缓急后点头。「好,袭先生的case我暂接,可是妳一定要把聂磊的东西搞定,而且不能再拖,妳再拖我也救不了妳了!」「是!」她只差没举起手敬礼了。明明她才是老板不是吗?怎么还要听淑女的呢?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碍…「妳再扁嘴皱眉,我们的工作就交换,妳觉得如何?」淑女双臂交抱,开始不爽。「不要!」若嫱回答得很快。很好。淑女难得地笑了笑,然后走出这间刚刚还是尖叫连连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已然认命的愿意下乡寻聂磊去……她看看手上的传真,再笑一笑,然后把它揉成一团丢进纸屑筒。眼尖的人便可看出,那根本是一团白纸──☆☆☆聂磊刚完成一部分的画,想想在山上也已半个多月,为了采买粮食,他顺便将多年前从出版社拿回来的原画搬出。部分画稿因为山上的湿气已有些浸润,他多半是不加理睬的,但想到那个女人看这些稿子时的模样……他还是决定把这堆纸裱起来。「以后下山光搬这些画可能就会累死……」他边把画装入画袋边自言自语。这山上是他找了好久才找着的作画环境,但毕竟不是人居之处。当初他带这些画上来只是想参考自己过去的笔法,没想到现在为了安顿它们而伤透脑筋。可是若不处埋,他恐怕会被那个女人轰出一脸坑疤……走出屋子,山上的岚气依旧沁得他脾肺舒展。挑上车发动车子,他这才发现自己又忘了刮胡子。那女人叫他什么?熊先生?呵,这下更像了……☆☆☆一星期后,裱框完成,聂磊又抽了空下山。在山上他多半是打赤膊在自然环境中作画,现在下山来,他像个野人,而且他又是在发动车子后才发现忘了刮胡子。他身上都和野人一样没多少衣料,无袖棉T恤的袖口像被扯裂弯卷起来,可能是主人嫌短袖还是热所以把袖子给扯断了。而露出袖口的黑色精壮臂膀活脱脱就像个搬货工人。到了画室点过裱框好的画算好费用后,聂磊微微一笑,便径自搬起画来,老实不客气地把画往他破旧的货车上丢。老板娘看他这么粗鲁,心疼的跟前跟后。「这……这都是聂磊的画对不对?」语气中满是崇拜。聂磊犹豫了一下,动动嘴角。「对。」老板娘上下打量聂右望圈,确定这个满脸胡子、模样像只熊的男人绝不会是聂磊本人。这人粗手粗脚,一点文艺气息也无。虽然艺术家不乏胡子满脸、披头散发的,但那绝对不会是聂磊。这只熊哪可能画出聂磊那么柔、那么美的画?!说他是货车司机远比较有可能……「这位先生,可不可以麻烦你问问聂先生有没有要卖的意思?裱好之后我挂了几天,结果有一堆人问价……能不能请你转告聂先生,请他开个价,我们都好商量。」老板娘拨拨长发,妩媚的模样很有卖画的气质。聂磊没把她的话搁心上,无袖破棉背心外的手臂一口气提起四幅30P的画闲闲的问,「开多少?」他整张脸只剩那双眼,而此时那双眼正跳跃着捉弄人的神采。可能是他太高,矮小的画店老板娘瞧不见那明显的陷害。她睨了对方一眼,语气还算客气,「这就要等聂先生有拍卖的意愿时我们再报价了。」虽说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聂磊,但她也不能得罪这个线人,要不然她真想告诉这个男人: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聂磊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他当然感受得到老板娘压根儿没将他放在眼里。从他开始作画就是这样,没人会将他这个满脸胡、体型魁悟的男人和聂磊的画连成一气,欠了他也不好意思承担太多人的羞愧,于是干脆不说明,习惯之后反而觉得轻松而有趣,就像现在。「那就再见了。」他走向车边,轻松自在将画丢进他那烂车内。老板娘不悦的追出店外,语气越来越不悦,「这位先生,说不定聂先生有意思要卖画,你这样不是挡了他财路吗?」坐进没冷气的车里的聂磊,抬头定定看了老板娘一眼,那眸光很冷、很自信、也很……吓人。然后他再配上冷死人的语气。「我相信……妳开的价买不起他的画。」对于这种人,就算开天价他也不卖。男人瞬间的转变吓了老板娘好大一跳。这……这个人怎么跟刚刚的和善、老土完全不一样?「你……你不问怎么知道?你又不是聂磊!」聂磊微扬起恶魔的笑,可外人只看得见那双黑眼,看不见胡子内的邪恶。「妳又怎能确定我不是聂磊?」说完,他还很恶意的睁大眼睛和张口结舌的老板娘对望几秒。然后,他再不理老板娘,扬长而去──老板娘久久才醒转过来,气怒地指着聂磊的破车。「你若是聂磊,我就是蔡依林了!」☆☆☆山上的安宁一直是他这几年所追求的。至于是心理的安宁还是现实生活的安宁?他理不清也不想理。看着远山,瞧天色还早,聂磊熟悉的将车停在小镇一家小巧的咖啡馆前,取出几幅画扛上肩推开门,进了店内。他与这店的气氛刚好形成强与柔的对比,尤其当店女主人出来招呼时,一般人确实会担心这熊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吓哭了温温柔柔的长发小姑娘。可是看来长发姑娘很高兴男人的到来,眉眼儿弯弯的迎出来。「阿磊!你怎么有空下山来?」向盈莹抹抹湿手,抬头闲着聂磊,眉眼间的高兴连旁人都感染了。「给妳送画。」他动动肩膀,那四幅画就像四张纸一样晃了晃,但就是没掉下一吋。「快放下来让我看看!是上次我上山看的那几幅吗?」盈莹眼兄晶亮,闪啊闪的,映在男人心上。他弯了弯黑眸,安静的将肩上的画放下来。「不是。是以前的。」又要看画又要看这个高大的男人,盈莹忙得不得了,一下低头一下抬头,忙着让男人知晓她的赞叹。「哇!阿磊,这画好美啊!」盈莹将其中一幅靠在无人的桌旁,满怀高兴的唤了店里的所有人来,「你们都来看碍…是阿磊的画耶!」聂磊是极不习惯这样直接表达情绪的,尤其是赞美他的这部分。可看着盈莹就是这样自然、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的画,他笑了笑,站在原地为她翻开重重的画,好让她欣赏到全部。店内的工读生及熟客都靠了过来,可是每个人都很识相的隔了些距离,毕竟他们也很少见盈莹这样热情。那温柔可人的盈莹平常都是柔柔的,但只要这个大胡子来就会这样……他们又不是白目,每个人心照不宜的乖乖当路人甲。盈莹也开怀的谈起画来,嘴边的笑都对着大胡子……戴着墨镜、热到快死掉、好不容易找到间店歇脚的若嫱,一推开这小咖啡厅的门就差点儿叫了出来。太好了!她找到聂磊了!可是她发现,她竟然叫不出来那几个人围起来的小圈圈似乎有着某种神圣的光辉,见她进来后,圈内几个小角色退下,她更见着了原来那刺人的光辉来自于聂磊与那个长发长裙的飘逸女子。还好她戴着墨镜,不然她一定会弄瞎自己的眼睛。瞧聂磊那双眼,真是难得碍…她点了杯冰咖啡,缓缓吐了口气。四年不见,这头熊一点进化的迹象也没有。也还好如此,她可以一眼认出他。从台北出发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像是在碰运气,依着画界几个朋友的指点及自己出版的画册,她一处处探问;还好……她找到他了。咖啡来了,她一口灌下,然后从墨镜后继续看那对发光体。在小女人的指挥下,聂磊将原先挂在嫱上的画取下,然后挂上新画。若嫱这时才看清楚他们要挂的画,手一震,溅出了几滴黑色液体在她白色的九分裤上。「小姐,怎么了吗?」工读生小树刚好来收若嫱隔桌的空杯,望见这位各人的小动作。他不但没忽略客人的小动作,也没忽视这个客人的穿著打扮,及那戴着墨镜的姣好脸孔。这是个鸡犬相闻的小镇,会进来店里的都是熟客,今日美人光临,他们不会错过多看几眼的机会。「没事。」若嫱拿起面纸擦了擦咖啡渍,心中已经暗骂一圈。她真是疯了,今天还特意打扮,可是瞧瞧那头熊及那个长发女孩,她……哎,那头熊连胡子都不刮了,还看上如此纯朴清爽的女孩,她这身都会的行装是干嘛啊!咬咬下唇,她取出面纸将口红擦去,顺便将杯缘也擦干净,然后取下墨镜,等着聂磊发现她。是该吓他一次了……她静静地坐着,听咖啡馆里品味不错的音乐,然后看见他们转过来她这个墙面──挂画。他站在她前一桌的椅子上,拿下墙上的旧画,然后转过身要向长发美女拿画──可是,画从聂磊的手上掉下去了。「阿磊!」盈莹被吓得叫了出来。阿磊?原来女人是这么叫他的……「妳!」聂磊被一手撑着下巴的若嫱惊得说不出话来。盈莹也被这怪异的情况吓着了。「阿磊,你朋友啊?」她看看聂磊再看看若嫱,眼中的光芒退了些。一旁的工读生也屏住了气息。看来美女和他们的大画家有关咧……抬头看着聂磊的若嫱还是不说话。她觉得其实变成一面墙也不错,而且还和她的名字挺合的。说起名字……他还真是信守承诺,忘了她的名字……「画给我。」聂磊对盈莹指示,但声音比刚刚哑了几分。若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心思,站起身,从身旁那个琼瑶小说中的女子身旁错身而出,拿了包包和账单往柜台去。盈莹瞬间有种落泪的冲动,那梗在心头、突如真来的冲击让她得做好几次深呼吸,才不至于掉下泪来。是埃她与这个谜般的男人根本不熟……「盈莹?」将画钉好,也从倚子上下来的聂磊唤了唤走神的盈莹。「喔!这样……很好……」「盈莹?」聂磊低下头,望住小女人的眼睛。「对不起……」盈莹抹了抹眼角忍不住的泪珠,一个转身往柜合内跑。聂磊看着那个小身影,心里五味杂陈,眼光再往外望去,玻璃窗外的那个纤细身影和这个小镇有些格格不入。他看着她挽起的发髻下修长的颈子,及一身明亮干练的穿著,再往下看见她的鞋子……这女人穿着这样的鞋子进山里来找他?!他对其他工读生点了点头,然后推开玻璃门。玻璃门上的铃键一阵乱响,他的头跟着痛了起来……



第五章

他真的像头未开化的熊!连他的车子都一样!若嫱右手抓着车顶的把手,左手扶着椅子边边。「你、你的车是、是没有……避、震器是不是?」她的屁股快痛死了!聂磊眉头紧锁得简直要揉碎迎面飞来的沙子,瞄了她一眼,「妳故意的?」「故、故故意什么?」老天,她没口吃啊!可是听她话讲得零零落落,像不像心虚?「故意不出声。」奇怪,为什么这男人说话不会抖?难道避震器只坏她这一边?她不由自主的看看脚底──奇了,他那边也没铺垫子啊!「妳在看什么?」「避、避避震器、器……」又来了!她好想尖叫碍…「坏了。快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车子颠成这样教我怎么回答?」咦?讲话顺了哩。直到现在,她总算露出第一个笑脸。「呵……原来讲快一点就可以了。」「妳来多久了?」他有两千个问题想间她!这女人绝不会忘记自己会说的话,可她还是来了……「从你们『赏画』那时就到了。」别怪她话中带酸。他明明知道她爱那些画爱得要死,但他不会大方奉送给她。要不是今日碰巧撞见,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惜画如金的聂大师这样大方!聂磊再度冷冷看她一眼,然后双手用力握住方向盘,不然他恐怕会克制不住的掐死地!「我是问妳几时来南投的!」被她一提醒,盈莹的眼泪又惹得他心烦起来。「下午三点到的。」她在中兴新村绕了两百圈,只差没将鞋跟给走断。她实在很想揉揉小腿,可是现在的她哪敢放手!「来干嘛?」他语气很冷,连若嫱听了都想打喷嚏。「拿画。」哼,要冷大家来嘛!若嫱心中又怨又恨。刚刚她明明听见他的软言细语……原来他也会说人话的,那为何他就不能待她像个正常人一样?她并不乞求那种恶死人的柔软小语,不过求个好听不伤耳罢了……「我没新画。」「没心画?忙着谈恋爱会没心画画喔?这样不太好……啊──你煞车干什么?!」他的大掌在瞬间抵在挡风玻璃与她微微汗湿的额头之间。「呼……好险……」她拍着胸脯道。还好她没真的去撞玻璃。他的大掌依然停在她额上,她闭着眼感受着那安全的感觉,几秒后才睁开眼。他离开她的细额,手缩回方向盘上紧紧握祝她的细致惹得他心烦意乱,粗里粗气赶她,「妳回去!」她被他突如真来的气怒吓着了,可是下一秒,她的火气也上来了。「你紧急煞车就为了叫我回去?你想杀人也不用这样!」「我是真想杀死妳……」他埋在方向盘上哀号。「你说什么?」她柳眉轻拧,被他这样的沮丧微微震了震。他趴在方向盘上动也不动,车子的引擎声突然变得清楚起来,之后慢慢地,她听见了虫叫蛙鸣,还有一堆细小的、来自大自然的声音。她推开车门跳下车,往路边坐下。他望着她的身影狠狠的咒骂──这该死的女人!几分钟后,他猛地推开车门大步跨下车,揪起她的细臂。「蚊子很多,上车!」她不肯,任手臂被他扯着,却将下巴更往膝上摆。「你每天就看着这样的月色?」她眼眸往天空抬望。他没胆子望向她的眼睛,轻轻叹出一口气。「大小姐,妳如果要拿画就快,也许我还可以载妳搭最后一班客运回台北。」她慢慢的摇头,说不出来今天的伤心是为什么,一身针对他的尖锐全没了。他又急又慌。面对这个女人,他就正常不起来!她来绕个一日就够他死一堆细胞了,她现在摇头又是什么意思?「你把画送人了。」她幽幽的把眼光下移,望进了路边的黑暗林子。「我……」该死!他送人又怎样?他干嘛像被人踩住小辫子一样?!她深吸一口气,像想透了什么,站起身拍拍屁股。「今天借住一晚,明天我就回台北,好不好?」聂磊一时被日问傻了。她从来不会这样轻声轻语的问他意见的,一向都是她精力百倍的做好决走或是发了狂的发誓,连进出他的生命也未曾询问过他,现在这个女人是在问什么屁话?!她柔柔的看进他还有着戒心的眼,微微对他弯腰,笑了笑,「打扰了。」打扰了?这女人竟然这样乖顺的对他说打扰了?为何他觉得自己像死了某部分神经?为何他觉得这女人像要……要哭了?若嫱深吸口气。站直身子,拍拍他的虎背,「走吧。」聂磊看着走在他前头的细白背影,真的弄不懂这个女人。☆☆☆大清早,屋子里该是鸟叫虫鸣、晨风徐徐,偶尔一对山鸟还会轻跳着来拜访他;可是听听现在他屋子里的声音,他觉得女人真是个可怕的生物。她究竟吵多久了?恐怕整个山头都被她叫醒了!若嫱扯着喉咙气呼呼的再度声明,「可是他把画送人了!」电话那头的淑女真想敲死远在南投的上司,「那又怎样?妳照样出妳的书啊!画是他的或别属于别的女人,对出版社一点差别也没有!」「对我有差别!」而那点差别现在正放大成不爽!「妳真的想收是不是?好,刚好放我走人,妳自己慢慢玩!」她不奉陪!若嫱紧掐着手机,低低对话机哀号,「淑女,我有我的考量。他把画送人,未来我们要拿版权是不是还要经过一手?哪天人家一个不高兴回头来收版费,妳教我怎么吐给人家?妳听过小熊维尼的故事吧,那个创作者的第几代孙女不是和迪斯尼官司打个没完?」「那妳不会叫他补几张新画?」山不转路转嘛!「他说他没心画!」「妳不会问他是不是有病?没心画画,到那鬼不拉矶的山上干嘛?!」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喔……」一旁的聂磊真的觉得像在看一部精彩的戏。明明就只有一个女人在他的屋子里,可是这个女人可以热闹精彩得像个市抄…说实在的,看着她活灵的模样,他一肚子被吵醒的人怎样也烧不起来。他只看得到她的侧面,她长发缩在那个亮亮的夹子里,有几绺发丝垂了下来。她有时会烦躁的咬咬下唇,然后低声用对方听不见的音调骂些奇奇怪怪的话,很像她会做的小动作……老天,这女人像个亮点,让他的眼睛无法移开。像发现斜后方件着一根黑柱子,她倏地转身,刚好与他对望。他的胡子看来又长了几公分,露出来的那对眼睛正兴致盎然的看着她,她也不管还在讲电话,直接问他,「你可不可以去把胡子理一理?熊先生!」聂磊微微一笑。他还挺想念有人这么叫他的。「胡子?!蔚若嫱,我正在和妳讲电话!」淑女气得快杀人了!「我在听埃」她凉凉的回答,看男人听话的转进浴室,她回过身继续听训。「所以妳等拿到他的新画再下山来!」「妳开什么玩笑?!公司里一堆事情,妳叫我等在这儿看他画画?!」要放她假也不要在这时讲,让她早些安排出国去溜溜比较合她的意。「妳帮得上忙吗?」淑女问得很挑衅,摆明了她这个老板很失败。「我……」是不能。「所以没拿到可以出版的东西妳就不用回来了,就这样,byebye。」「喂,淑女!喉!」她是老板耶!竟然被员工说不用回来了?这……她要在山上等?!刮着胡子的聂磊听了手一震,在下巴留下一个口子。快速刮干净胡子、梳洗完毕,他走到客厅宣示他的权力。「妳不可以留在山上。」他说得很不客气。「你昨天说过了。」她记忆力好得很,不用他一再提醒!听她这么说,他知道她的意思是:你说你的,可是腿长在我身上!「我把MO给妳,妳收拾收拾东西,我送妳下山。」「不成,里头少了四幅画。」她看看他光滑的脸,觉得像青蛙变王子。她早见过他那张脸,可是……她还是觉得……讨厌。「我去把画拿回来。」就这么简单。她直直望进他的眸里。「让你的长发姑娘再哭一次?」这该死的女人!聂磊死盯着她,说不出话来。为何他们两个可以这样剑拔弩张?这是个文明的社会不是吗?为何一遇上这个女人,这个世界就野蛮了起来?「盈莹不像某人,她很懂事。」可恶的男人!「好,我不出书了!谢谢你,麻烦送我下山。」说完,她起身步出屋外。正合他意!聂磊越过她,率先跳上车,车子起动的轰响传到她耳里。若嫱挑上车,看见白色的裤子已经泛灰,还东一点渍西一块污……看来她确实不适合山林,连山脚下的纯朴都与她不兼容,现在她要回到都市去。车子仍然颠簸不已。她已经练出可以好好说完整句话的本事,却没了说话的兴致,看来他也是。经过十分钟沉默的路程后──老天……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山路上,竟然还会塞车?!「该死!」聂磊二话不说,熄了火跳下车。若嫱跟着下车,才发现有两辆车挡在前面,而在这两辆车的前方却是大石块小石头地乱石飞扬!发现她靠近,聂磊立刻吼起来,「后退!路段坍方,后退!」她退得远远地,见他锁着眉头与前面两辆车上的人交谈。那两辆车上的人看来是当地居民,黝黑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着急的神色,像是这情况天天发生,他们也习以为常。聂磊一脸大便的走回来,对杵在路边的若嫱也懒得多看她一眼,若嫱也不笨,赶紧跟上车来。「怎么样?过得去吗?」聂磊一句话都不想吭。雪特!为何他这么衰?越不想她留在山上,越是天不从人愿!若嫱看着他手握方向盘,侧身看后头路况,另一手架在她的座位头垫位置,无声的倒车。他贴近她时,她隐隐约约闻到山的味道……那是他身上传来的吗?还是外头的风灌进来的?聂磊把车倒至一处空地,再小心地回转,然后探头对那两辆车上的人打招呼,「通车时要通知我啊,bye!」在往来时路的途中,他的无声比车内的闷热还让人难受。「你要绕路吗?」她问着,心中有股隐约的不安传上来。聂磊瞧她一眼,认了。唉,他是该认了,多年前就该认了!「你是哑了吗?!」她干脆将身子转向他,摆出非要他讲清楚的阵势。「我说的是新旧的新。」他从昨天就很在意她的误会。「什么?」她眼珠子快瞪出眼窝。这男人现在是在讲什么她听不懂的话?「我说没新画,意思是没有新的画。」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觉得,让面对的就去面对,而这感觉……也还不坏。啊?!原来这男人这样计较碍…若嫱忍不住狂笑起来,头又差点撞上前头的挡风坡璃。他仍然及时在她撞上之前护住了她的额。她的笑声骤停,他也缓缓的收回手。「那现在怎么办?」「要等一星期左右才会通车。」拜最近地震频繁所赐,他一直保持着一星期左右的存粮;可是他没想到会多一个人。「一星期?!」她光想到就全身发痒。「我只有这一身衣服!」他扁扁嘴,斜看了她一眼,「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她想了想,眼睛瞠大,「该不会你担心的是……食物?」「妳总算想到了。」他嘴角轻扬,发觉某人的眼睛正死瞪着他,他识相的收了笑容。若嫱越看他就越气。这一切都是这个死难联络的人害的!「都是你!」她非发顿足以天崩地裂的脾气,否则难以平复她的愤怒。「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买个手机是会死吗?每次都让人找不到!害得我非得──」「我用e-mail和报社联络。」「你说什么?!」「我说,我用e-mail和报社联络。」她、真、的、要、爆、炸、了!「你为何不早说?!」他睨了她一眼,「妳又没问。」若嫱紧抓住车顶把手,直把它想成是眼前这个死男人的脖子。「主动和我们联络是你应尽的责任!多得是天天与我们通电话聊近况的画者,就算没稿件也与我们保持联系,偏偏就你一个人例外!」「我又没有东西要出版。」他他他……气到喘不过气可不可以告他蓄意谋杀?「那你干嘛用e-mail和报社联络?该不会是为了和那个报社的编辑情话绵吧?!她这,把他的火气也吼出来了。他真想掐住她那该死的脖子,告诉她他想情话绵绵的对象就是她,然后把她吻到死!可惜他不能,所以做只能再次紧握方向盘深呼吸。「如果妳提的是多年前的那个八卦,那我只能很感动妳竟然还记得。问题是那不过是画界的讹传,我没有。」「没有什么?没有约会?哼。」她未觉自己像个醋溜溜的罐子。男人也没察觉,只被她的哼声惹得想杀人。「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别用鼻子哼来哼去,我最讨厌女人这样!」她顿时脸红眼瞠,火气狂冒。「我就是这样!谁教你不回我电话不和我联络……我的出版社哪里惹你了?我真是倒八辈子楣才出你的书!」「没事干嘛联络?」这女人不是叫他滚远一点吗?啧!他将方向盘一转,绕进小径,总算有些树荫。「那你没事和报社联络什么?」「联络情话、讨论下次上哪家宾馆可以吗?!」他咬牙一吼,狠极方向盘一拳。「下流!」他一个紧急煞车──还是护着她的额──然后低吼一声,「我可以更下流!」说完,他便朝她压了下来。他一直想吻她,这是从几年前就有的想望……所以他逃、他躲。没错,他是故意不与她联络。若不是蔚董私下告诉他,她的出版社面临危机,他根本不会想出书。可是现在……她来了。「呜……」这人一定要这样吗?!她狠力想推开他,可是人怎么可能推得开熊?而且──他的吻让她体验到其它人不曾给过的灼热感……他巨掌定在她的后脑,不理会她的抗拒,直到她松软迎合。许久……他总算放了她。一时间,车内只剩未平息的喘息声与外头的鸟叫声。「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为了让我安静!我会杀了你!」她死盯着自己的膝盖。聂磊看着窗外,有些想笑。当年吻她时,他才二十三岁正准备入伍,现在他都三十一了,竟还是……他摇摇头,「我只是下流。」她怒海狂掀,握得死紧的拳头朝他捶去。他右手举起九十度格挡她的粉拳,一双眼却没放过她欺近的脸。他很仔细很仔细的看着她。这女人还是活得很好、很健康……然后他用手掌包住她的粉拳,一拉,把她整个人拉到他身上,再次吻住她。他一向不会用言语解释。他只用行动──



第六章

聂磊丢给若嫱一件T恤,再往衣柜里挖出一条破到不能再破的牛仔短裤。「不……」她好想哭……听到她的哀号,他马上停下动作。「不想穿?那好,妳自己想办法。」说完他就走人。她还是跪坐在地上没反应。呜……她并不是很注重穿着啦,可是叫她变成野人……聂磊叹口气转回来,从她背后弯下身子,越过她的肩膀对她眨眼。「还是妳要我帮妳换?」他真的挺想的。她马上举起手送他一巴掌,好险他闪得快。「快换上,我们还有地方要去。」他帮她带上门。几分钟后,若嫱在房内鬼叫,「那我的内衣内裤怎么办?」他打开了门,「看是要穿我的还是──」「啊!」她上衣没穿,而裤子才拉上一半!「哈哈哈……」带上门,他倚在门上狂笑。这女人的皮肤和他画里的颜色一样……这死男人!若嫱越想越气,干脆只穿外衣外裤,拎着裤头和内衣内裤走出房门。「我要洗衣服。还有,我要皮带。」聂磊忍不住吞咽几次口水……说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个痛苦的来源,可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他真的觉得还不坏。真的。他解下自己腰上的皮带,然后帮她系上。哎,这男人双臂在她腰上环来绕去,他都不会脸红的啊?若嫱简直快要哀叫出声。尤其她手上还拿着内衣内裤……「还是不行……我再多穿几个洞,妳拉好裤子别掉了。」他将皮带抽出。「碍…」哪有人这样拉人家皮带的?!她被他拉得跌到他身上去了。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更要命的是她没穿内衣……「喂,妳也太不经拉了吧……」话都没说完,他已感受到她的柔软,马上又笑了,「不过感觉还不坏……」「你!」她左手将裤头拉好,右手将他推开,「快给我皮带!」看着她的窘状,他退开身躯笑着旋身进工具室找钉子,几番折腾后总算将皮带洞打好,然后再度来到她身边要帮她系皮带。「我自己来。这你拿着!」他伸手接住她丢过来的东西,一细看,还真吓了一跳──是她的内衣内裤……这女人是故意的!看她很努力的系皮带还边注意他的反应,他将计就计,摊开她的胸罩瞧了瞧,「妳有这么大吗?」「聂磊!噢……」她靠过来要抢,结果脚步一个打滑,她再度跌进男人的怀里,还把他撞跌在地上。倒在地上的他再也忍不住,抱着她滚出一串笑,「若嫱……哈哈哈………」她愣了一秒。这几年来,她第一次再听他叫她的名字……他看着她笨拙的模样,笑声未停,将她抱着跪好,动手帮她调整皮带──皮带整整绕了一圈半才圈住她身上的裤子。「好了。」他起身,也伸手将她拉起。她头低低的,不想面对他。她的脸一定很红很红……他还弯腰帮她捡了内衣内裤,「这下难洗了……」「还我!」她抢了回来。早知道就不用这招了!原以为他会脸红害羞愧疚的,哪知道这男人竟是这样……这样……可恶!聂磊牵着她的手,一路狂笑地往洗衣机走去。☆☆☆若嫱不敢置信的看着聂磊帮她穿鞋。聂磊知道她是吓呆了没法动,所以他只好认命的弯下腰帮她脱下那双可能会害她跌死在山里的低跟凉鞋,然后套上眼前这双。「不……」刚刚他带着她走进这户人家,还向那个老妇人要一双鞋时,她就想哀号了。「喝,还刚刚好……这样好多了,来。」他像带着小孩,牵她坐上机车。妈呀!她的穿著像野人,还没抹防晒油骑机车……她好想好想死碍…不好在老太太面前发作,一路飙开后她才狂吼,「你竟然叫我穿这种黑包鞋?!我家又没死人!」聂磊早知道这女人会发作,任她在他背后敲来捶去,载着她往山上直绕而上。绕了好多圈后,她才有所反应。「喂……你的烂机车上得去吗?」看来回家的山路还有好一段耶。「平常是很顺,今天载着一头猪就不晓得了。」「你才是猪!」她嘴里骂着,可是沿着山坡上行,林荫加深,凉风沁心,她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看来她身前那只熊也是。还会哼歌咧……「下车。」他停车熄火。她也不多问,乖乖下车,然后跟上他走上更小的石路。然后小路连进了小溪……「要涉溪?!」她这辈子一向危险不去麻烦不去,以不痛不辛苦为人生最高原则,现在他竟叫她涉溪?!可是他人都已经走入溪中了……「我可不可以在这儿等你?」她就是不肯动。「可以埃等会儿替我向青竹丝和龟壳花两姊妹打声招呼。」他说得认真,头也不回地继续走。青竹丝?龟壳花?若嫱不再啰唆,连忙拔腿踏进溪里。十分钟后──「聂磊!我为何要和你来涉这种鸟不生蛋的死溪啊!我……噢!」她的脚又拐了一下!这溪流里的石头是抹了什么?肥皂吗?好险她穿的是这双黑包鞋,不然她一路这样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的,恐怕已经送医院了。聂磊叹口气,并不牵她,只停住脚步等地。「慢慢走。」「我已经够慢了!问题出在这些石头!高高低低坑坑疤疤还滑溜溜的……我不会走!」她汗如雨下。「用脚板!用妳的脚趾去感觉石头……妳的脚太现代了!」「我还这石头太古典咧……你转行当诗人啦?啊!」又一拐!瞧她龇牙咧嘴地,他终于良心发现地伸出黝黑的大掌。她万分不悦却也没辙的将自己的手交给他,然后做怪的把全身的重量压上。「妳是猪啊!」他没被她的力量压垮,可是嘴巴还是要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她抛给他一个「我就是猪怎样」的眼神,然后继续小心看着脚下乱石。他没见过她这样灵动的神情。她一直给他的是扑克脸,连眼神都死死板板,这两天下来,她简直像一本画册,鲜活得让他目不暇给。她一直是美丽的,但现在,她有生命,而他……更喜欢了。他握紧她的手,溯溪而上。其实越往溪的源头爬她就越有兴趣,因为脚下的水流清凉消暑,偶尔还有几双不知名的鸟飞过。她抬头望着溪旁树叶扶疏,流水鸣涧。「有水的声音……」她喃喃着。「妳脚下就是水。」他还没打算公布答案。「不是!是很大声的水!」真的越来越大声……她放开他的牵扶,往前奔去。「小心……」他才说完就放弃了。跌就跌吧,大不了他背她回去。只要她高兴就好。若嫱奔到前头去──果然!溪的源头就是一个约十层楼高的瀑布!哗啦啦的水流冲下来形成一个小湖,小湖的缺口流下来的是他们刚刚走上来的那条溪。「哇!一湖绿油油!」她欢欣鼓舞的叫。他微皱眉头,「绿油油?」她忘形的拉着他的手臂晃了又晃,「你那幅画就是画这儿对不对!我一看就觉得那湖水绿得吓人、绿得安静!现在看见果然是这么绿!哇……」她再往上走,顺着水流,她就这样走入了湖里,回头看他。她美得让他说不出话来……这画面在他的画中出现过,但她没看过。「哇!我总算亲眼看见这个湖了!」她像个兴奋的小女孩。他也总算看见他的画成为真实……他笑着,却没让她发现。「湖水深吗?」她再问。他摇摇头。她直接涉入湖里,湖水因她的侵扰而泛起阵阵涟漪。他爬上溪边大石,看她安静的探险,用眼睛将她画进脑里。「我衣服湿了怎么办?」她已经弄湿他借她的短裤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穿这件。」她翻翻白眼。也对啦,反正都是他的。她真的潜进湖水里,让刚刚的一身汗在沁凉的湖水中洗去。「哇……好舒服!你要不要下水来?」她浮上水面好心的建议,发现他的眼光却停留在──「啊──」她没穿胸罩!下一秒,她再度沉入湖里掩住半身春光,可是那个光着上身的男人也应邀下水了!他朝她走来,湖水的深度只在他的胸膛,她觉得她的心跳声都快造出一圈圈涟漪了……他靠近她摸摸她的下巴,舔了舔干涩的唇,直直的看进她的眼眸。她也看着他,发不出声来。他将她从水里捞起,她的冰湿贴上他的干热,他让她的手攀上他的头,然后狠狠搂住她,吻进她的灵魂里……水声的猛烈比不上他传来的热辣,湖水的沁凉也冲刷不下他的火热。「聂……」她是真的腿软。要不是攀着他的颈,她可能已经跌进湖里淹死了。淹死和被烈火烧死……后者这种死法比较……甜美。他解开她的发髻,让她一头秀发与瀑布媲美。亲吻着她红热的颊,舔掉她脸上的水珠,他淡淡地吐了声,「这水好甜。」「是我好甜!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吗?」她松开地想自己站立,但还是软倒进湖水里。他笑着抱起她,却还是让她全身浸在湖里。「喂!」她双手想护胸又想抓着他的手臂,忙得不得了。可是和他对望两秒后,她就乖乖的闭上眼,让他抱着她一起浸在湖水里。他低下头再度亲吻她甜美的唇,当然也没错过那在T恤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思的小突起。她抱着他,这感觉太虚无太幻妙,太……他抱着她离开湖中来到湖边树荫,让她靠在湖边的软沙石上头。阳刚的手掌在她身上每一寸游移,他褪去她已经湿透的T恤。她的白皙与他的黝黑形成强烈对比,却又圆满交融,无一处空隙。「皮带……」他懊恼的申吟。那个绕了一圈半的皮带现在要解下,他又停在一番功夫。她扬起灿烂无比的笑,像水珠在她脸上跳跃。拉着他的手,她鼓励地要他开始解套。他亲上他看见的每一滴水滴,直到她额上、肩上都是印记,双手才甘愿的解开她的牛仔短裤。脱下的那一瞬间,他毫不掩饰的倒吸一口气。「妳真的没穿!」她狠狠敲他一记,「刚刚你都帮我拿过衣服了还问!」他埋在她的颈窝里笑到全身颤抖。「你真的很讨厌耶!」她想推开他。可恶的男人,在这种时候笑她!他怎么可能让她推开他一寸?「乖……」他吻她的鼻子、吻她的嘴角,双手抚上她的大腿。「后背痛吗?」他瘖痖的问。她笑弯了迷离的眼,「你有别的方法吗?」他整个魁梧的身躯贴在她身上。「没有。」要他现在停止,他会死!她眉眼笑得更弯了,纤细美腿抬起……蛊惑着他。他没有让她有太多主动的机会,手掌扶住她的纤腰,然后往后抚摸她圆润的臀。没有太多的步骤,他硬挺的进入她的世界。彼此的想望在这一刻释放,两人极力地成为对方的一部分。树影摇摇,水声哗哗,都比不上情人的喘息声悦耳……直到用尽最后的力量,他才松开与她交缠的手指。她的指甲印进了他的掌背,像她刚刚笑酣的弯月。他抱她坐在身上,帮她拍掉黏在她背上的沙子。吻上她的背,他舍不得她比丝缎还细致的肌肤有一丝损伤。抚摸的手不停,两人却是一句对话也没有。他们之间该说些什么呢?陀螺与绳索,抛出去与结合,就是这样顺理成章……☆☆☆回到小屋,若嫱一看手机,有六个未接电话。她走到门外回电话,聂磊已在厨房弄起吃食。等回完最后一通电话,他已经摆上香喷喷的两菜一汤。「食物够吗?还是这是一人份?」呜……这儿连个便利商店也没有!「很聪明。」他点头赞许。「够吃就好。」「可你是熊耶!这些光你吃都不够了,还有我耶!」他睨她一眼,自顾自地添自己的饭,然后开始吃。真的是他一人份的!她赶紧也添上一碗饭,然后往他腿上坐。用美人计最快了,妨碍他吃饭……哪知他根本不管她在他身上如何蹭如何磨,照吃他的。连她小手都在他大腿玩来玩去了,他还是不为所动!她最后只好乖乖回自己位上卯起来吃──「喂!最后一片叶子是我的!」他已经送入嘴里,然后嚼一嚼,亮出白晶晶的牙给她看。气死人!他率先吃完,将碗拿到后面厨房洗净后来到她身边,靠着她的小耳朵,极度暧昧的说:「今晚还有很多耗力气的事要做,当然要多吃些!」「聂磊!你这只色熊!」他扬扬眉,捏捏她的粉颊,「我说的是抓虾………妳想到什么了?」什……什么?!他狂笑着踏出门,她只好用力嚼、嚼、嚼,把那些饭粒当成那头熊的肉吞下去。他真的是头熊耶!弄得她全身酸痛……可是,他手掌抚过的痕迹像火一样印过她的肌肤,留下独特的触感,在她的颈她的腰她的腿她的每一个敏感地带……她速速吃完饭,到屋外找他。她发现,黏在熊身上,真的……很舒服。



第七章

她深深觉得,他若说他是在这个山里土生土长的熊,绝对没人会怀疑。瞧她现在的装备,把她送到陆战队都没那么齐全!全身上下绿到不行的上衣长裤外加口袋多到让她眼花撩乱的军用背心,连裤长他都可以用绑腿帮她搞定,再加上脖子上的双筒望远镜──「聂磊,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为何我要这样打扮!」昨天是野人,今天变军人,他有变装的嗜好啊?!知她因为背心的重量及热度又开始没耐性,他难得温柔地摸摸她幼嫩的手。「乖……」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让她的脸整个红了起来。这男人几时这样柔声对她说过话了?真是太……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他贼贼的睨了她一眼,眼里尽是笑意,「昨天捉虾好不好玩?」说起昨晚,她果然眼睛为之晶亮,猛点头。「太好玩了!」她这辈子第一次捉虾哩!呵呵……当然,刚刚的午餐也很鲜美。「等一下还有更好玩的。」他牵起她的手上车。「喂,我好像来参加夏令营喔。」溯溪、抓虾,今天又变成野战队员。「不好吗?顺便提醒妳,请不要忘了夜里我的努力。」他靠在她耳朵旁小小声说,顺便骤了她耳畔一记。她护耳尖叫,死瞪着这头色熊,「夏令营里没这一项!」可是她的吼叫比不上车子的引擎声,身子还跟着往前冲去,他简直是本能的伸出手护住她的额。天哪,她要几时才会适应他这台破车啊!☆☆☆「骗人……」脚又浸入了溪水,若嫱满身狼狈可是很努力藏住想尖叫的雀跃,「怎么可能有这么漂亮的鸟?还蓝色的……骗人!」看她死命拿着望远镜,一张小嘴猛吐着不敢置信之言,他满足的一笑。「别一直压望远镜,妳会把眼珠子挤出来。」他好心劝告。若嫱一惊,连速拿开望远镜,感觉眼眶旁还有一圈黑。他看了一眼,立刻狂笑。「印上去了?」她冷冷的问。她也没赏过鸟啊,太兴奋不行喔?「哈哈哈……」他只是笑。她扑过来要压住他那张讨人厌的嘴,结果人家熊掌往她细腰一握,她反被制伏了。「哈……没见过新品种的中国熊猫……」「你真的很讨厌耶!」力不如人、高度也不及人,气得她拚命抹脸揉眼眶,想把那笑死人的红圈除去。「别揉了。」他拉开她的手腕,再次觉得她的纤细。这女人是这样细弱,偏偏又倔强得常常让人拿她的武装没办法,连他都跟着心疼这么多年。「你管我!」他怎么会不管她?他欺上去吻住她那张气嘟嘟的嘴。因着几天的阳光照耀,她的唇异常红透,闪耀着他的蠢动。手臂将她从后颈锁来,他慢慢的抚平她的躁动。他最爱在吻她时用大拇指抚弄她的粉颊,他的粗厚质感更形她的细致,有时他还会轻轻的捏住,然后低低的在她的唇边笑。「没见过女人的皮肤这么细的……」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怎样,被拿来和他的其它经验比较……可是她生不出气来,被他低低的声音涣了心神。他紧搂着地快被他折断的腰,再让她脚踏实地,她喃喃地不知说了句什么。「妳说什么?」他偏头,耳朵靠在她嘴边。她贼贼一笑,舔了他耳朵一圈,「我发现我越来越习惯离开地面了。」每次不是被他抱在身上,就是赤脚踩在他的脚板上。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细协…不过也对啦,人怎么和熊比咧?他听懂她的意思,又滚出阵阵熊氏笑声。她娇颜热怒,「鸟都被你笑跑了啦!」他摇摇头,把走到前头去的柔软身子又拉回他身上。「牠们不好意思当电灯泡,所以才飞走的。」「喂!你的手在干嘛?」在干嘛?在帮她把热死人的衣服全解掉。「聂磊!」她要拍掉他厚厚粗粗的熊掌,可是怎么可能阻止得了?「聂磊………」警告声声唤,结果倒像是催人声声快的矫吟。他将光溜溜的她压到自己身上,由他去承受背后的硬石。摸着她散在他胸前的细发,他低低的指示,「这次要妳出些力了。」他扶住她矫嫩的小臀,往他结实的身上推进。「聂磊!」女儿娇声再起,一脸的羞红与不敢置信。这头熊的野性根本没褪完全嘛……结果她根本没出到力,任他的大掌抚着她的小臀掌控着天堂与地狱。最后,她只能趴在他强硕的裸身上喘息……帮她抹去额前的汗珠,他看见她身后的黄昏映在溪面上,而他的天使在他胸前闪动着晶亮的翅膀……他大手在她背上滑动,滑过她一身的细嫩及柔软胸部的边,结果竟造成他另一波欲起──若嫱也感受到了,抬起红潮未褪的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是熊性未褪耶!」他把她那双淘气的眼压向他的胸膛,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妳想这该怪我吗?」「我才不管你!」她满脸通红的爬起来,却被他拦腰又搂回去。他很赖皮很赖皮的贴着她,「妳想想办法。」他从她身后抱着她往斜滑的树干上里,那感觉越来越强烈。他邪邪的一笑,往前往下一探,探进了让她害羞的部位,厚实的手掌覆在上面,感受着她的热度与湿滑。他在她耳后吐息……大自然的绿意与泥土的芬芳最适合情人的结合,鸟叫虫鸣溪流渥沪,而她的娇喘在土地上漫成嫩绿的新芽,与这片自然结合成为一体……☆☆☆「喂,你很疼吴佳葳喔。」她躺在他的臂弯里,突然想起多年前的纠葛……那次他真的弄伤了她。他揉揉她的嫩颊,心微微一牛他为着那一次的火爆赔了多年的牵 挂,汪垣算不算扯平?「我是很疼她。」若嫱看看太阳快要下山的天空颜色,与久违了的清晨颜色相同,灰灰的。但在这个山里,多了些不肯弱去的光线,执着地停留在远山留在叶上……她瞇起眼淡淡应了一声。他顺着她的长发,想起当年她那一头短得像男孩的发,久久才承认,「我后来才知道她找了妳这么多麻烦。」若嫱苦苦一笑,「还好我也不好欺负。」他捏捏她的鼻,「是不是每次哭都用手抹一抹就过去了?」他……他知道?!若嫱微微一震。这头粗枝大叶的能竟然知道……呵呵……感觉真的甜甜的。「现在她咧?」聂磊停顿了一会儿,「还是住在那个屋子里。」她笑得全身发抖,「那个电铃声可以杀人的房子?你不是几年前就搬了吗?」这是老爸说的。老爸不经意的一句,没想到她竟一直记得。人有时候真的好奇怪,自己还不知道已经在意着一个人,身体的某些部分却清清楚楚感应。「我是几年前就搬了,可是……喂,妳有个问题一直没问。」「嗯?」她缓缓闭上眼帘。这风好柔,她的身子好倦……「什么问题?」「为什么我姓聂而她姓吴埃」她张开眼转了一圈,「这很常见啊,你们其中一个从母姓嘛──多半是你喽,所以外公外婆很疼你对不对?」他摇摇头,没解释其实是妹妹从母姓,只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让清凉的风灌进她贴在他身上微汗的颈间。「妳睡一下吧。」「好舒服碍…」她沉沉闭上眼。黄昏的温度,山里的沁凉及土地的气息,让她舒服到想陷入土里不起来。「可是我有个问题。」「什么问题?」他淡淡的问。「为何这儿都没有蚊子啊?」不行了,好想睡……直到她进入梦乡,他还是没让另一手停下来。没蚊子?哼,要不要看看如果他停止挥动双手会发生什么情况?☆☆☆直到月儿圆透照下,两人才牵着手走出小径。她歪着头摇晃着他粗厚的手掌,「喂,结果我都没仔细看鸟……你告诉我那蓝色的是什么鸟啦。」「那是翠鸟。」他晶黑的眼闪着光芒,「妳不知道南投的特别,她同时拥有着高山、丘陵、湖泊、谷涧及坡带,这得天独厚的天然环境造就出台湾最多鸟类种数……其实不该在这儿赏鸟的,埔里南山溪那儿有更多的鸟类,可是这儿人少……我也不晓得为何这隐密的溪旁会聚集这些漂亮的鸟类,我告诉妳我第一次发现牠们时……」若矫看着他,那黝黑的脸庞在灰黑的天色下简直看不出轮廓,可是那晶亮亮的眼让她不觉更握紧了他的。他难得如此多话的,就连谈到他最拿手的画画,他也是简单带过,不会叙述他的作画理念、不会膨胀自己的画画技巧。但他却侃侃谈着这片山里的鸟类……她看着看着,眼儿弯弯的笑了。「还有白鹊鸽,就在我上次带妳去的那个溪边,牠们……」他突然腼腆起来,「哎,妳不会爱听的……」她摇摇头,踮起脚尖亲吻他的颊。这个用山头练出的体魄、用日光浸出的肤色,成就出她喜欢的男人……她停留在他颊上几秒,「我爱听啊,你继续说。」他却很淡的笑了,没再说下去,手指交握住她的细指,举至唇边一吻。「我们吃饭去吧。」「嗯。」她看着他,点点头。那个在心里流动的东西他们都懂,漫过他,也漫过她,在月光在山头下发芽……「吃什么?」他微微弯腰问她。昨天捉的虾子已经吃光了。「喂,你该不会要捉田鼠吧?我告诉你喔,我是有原则的。」她纤纤食指在他鼻前摇晃警告,「水里的我接受,陆地上的我可是有选择的喔。」他扬起嘴角,但笑不语。「死聂磊!我告诉你,不可能!」她想甩掉他交握的手指。他不放,将她卷过来靠在身上。「妳不说我都快忘了田鼠这个美味的小动物了呢!」他说得贼溜溜地。说完,他恶意的卷起她的腰,像抱沙袋似的简单轻松,根本不管她的挣扎一路抱下山,抱进屋里。然后──若嫱看男人迅速架好的烤肉架和整盘串好的肉块。「一点都不可怕………真的,妳吃吃看。」他举起一片刚烤好的肉朝若嫱示好。真的是田鼠肉?!「不可能……」她的笑容撑不下去了。他敢告诉她这真是田鼠肉,她就马上绝食!真的!他起身,她则转头就跑,结果被狂笑的他掳回怀里。「哈哈哈……笨!山里哪来的田鼠?」「你!」这个女人呀,真的不是山里的孩子……☆☆☆「喂,我们这样像不像山中无甲子?」若嫱躺在全世界最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看着被星星包围的月亮。「像埃」他浅浅的笑,发现以前自以为快乐的独居闭关,在这个女人的到来后成为不想回味的过去。「喂,这样好吃的肉还可以吃几天?」「一辈子。」他眼儿弯弯似明月。「喔。」她转头看看他的眼,再看看月亮。她相信他……



第八章

一辈子和七天哪一个长?月亮远还是长安远?七天是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不过是一万零八十分钟,不过是六十万四千八百秒……若嫱在纸上用乘法算出了结果。她活到现在是一万零两直二十天、二十四万五千两直八十个小时、一千四百七十一万六十八直分钟。可是,在过去二十八年的日子里……没有他。她揉掉了纸团。不甘心,她摊开皱皱的纸,再算。减掉提早修好的通车时间半天,只剩下……是的,下午有人来通报路况了。然后他便不语的走入他的工作室,没声没息的把她丢在这里。她就要回去那个她熟悉的都市,他没有留人没有情话没有不舍,什么都没有,只是走入他的工作室。她从害怕山里的夜到爱上山夜的美丽,她本来连田鼠肉都要接受了,现在却……真的只是一个星期而已吗?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大T恤。她连这样的邋遢都习惯了,但是……她爱上了这儿的遗世而居,连手机的铃声她都忘了。早就没电的手机躺了好几日,一星期前那还是她天天握在手上的东西……她开始了解他不用手机不装电话的心情,连原本天天收的e-mail她都没有去管……她现在可以理解他的难联络了,那些东西在这儿太杀风景,就像一星期前的她──也许现在的她仍然很杀风景,只是……至少她融入了他的生命。只是,就像他昨天抱着她时说的,她总是像个顽皮的孩子跑来跑去,任性妄为,进出他的生命。她原本是否认的,却在此时不得不承认,是的,她真的是任性的……她,不能不走。她望着他工作室的门,望到眼睛发痛。喀啦,工作室的门开了。他走出来,像一个下午就要长出白发般疲 惫。她嘟着嘴看他。「饿了。」不是问他饿不饿,而是她饿了。遗传真的很可怕,她一直以为自己够成熟够独立,一点也不可能像她老爸那样幼稚胡闹,可事实证明,越想逃离的宿命,它越是跟着不走。她在他面前,就像个爱胡闹的孩子。「想去吃些好吃的吗?」那个好吃的肉肉呢?她问不出口。聂磊用满是油彩的手画过她细致却也稍稍黑了一层的脸,「去换上衣服,我带妳下山。」下山?现在?这么快?她一双眼直直的望着他。知道她想要掩饰自己的慌乱,他不舍让她如此承担分离。他大拇指抚上她的颊揉了揉,「明天再让妳回去。」然后弯腰靠上去亲吻她的细颈,「可是今天还是先带妳吃些好吃的。」她轻点头,呼出一口气,将刚刚的心情丢至一旁,笑着缩了缩颈子。「你的胡碴又冒出来了。」「妳喜欢不是吗?」他低哑的在她耳边吹气。她喜欢每个夜里,他的短胡在她身上造成的刺激与躁动……她伸出手定住他疲 惫的脸,很笃定的点点头,「所以不准理掉。」「好服侍妳吗?娘娘。」他环住她的腰,将她搂紧,让她的赤足踩上他的脚板,与他密密贴合。「嗯!」她点头坦承,可是另一样女人心事没说出来。他亲吻住她可爱的唇瓣,来回抚着她的细颈,「我觉得最美味的食物就在眼前了,还是不要下山……」她拍掉他贪心的手,心意已坚,「可是我饿了,而你冰箱里一样东西也没……还有,我还要买很多东西!」他举手投降,「是是是。可是拜托妳上些粉,妳脖子红一块紫一块的……」她一阵脸红,「还不都是你害的!」他捏捏她的颊,「想什么?脸都红了。」问她在想什么?她能告诉他,她在想「次数」这个问题吗?尤其是还数不清到底几次咧……☆☆☆吃饱后,聂磊牵着若嫱的手在小村落里采买她说的「重要物品」。所幸小镇小归小,生活物品、衣服专柜还不缺,他任她买个尽兴。换洗衣物、拖鞋球鞋平底鞋、牙膏牙刷毛巾浴巾,连枕头、垃圾筒她都买。他不得不提醒她一件让大家都不悦的事。「小姐,妳明天就回台北了。」她瞪他一眼,不管,再扫进一个踏垫、一句卫生棉。「妳……」她连卫生棉都买?!他提着篮子,简直匪夷所思。看她眼快手快的拿东西,他慢慢搂来她的腰,轻声细语,「妳要不要连保险套都买?」想吓她?哼!她瞪他一眼,「我用不习惯!」聂磊不禁失笑。她明明就只有过他一个男人,他们又没用过那玩意见,她怎么知道……他抓住她的细腕,「谁让妳用不习惯了?!」她瞪着他,脸缓缓红透,「别在这儿说这些啦!」大庭广众耶!「这儿一个人也没有!」气死人!这头熊到底几时才会进化啊?!「我……我说不出来!结帐啦!」她脸儿红红地躲到他身后用力推他。「阿磊?!」盈莹看见聂磊,兴匆匆的过来打招呼。一听见女人的声音,若嫱像做了坏事被逮到一样,音量一收,身子本能的一缩,继续躲在熊的巨躯后不出来。「盈莹。」聂磊感受到身后的安静,语气客气且平常的回了一声。「哇!你买了这么多……想通了?这都是以前我叫你买的必需品碍…」聂磊稍微挪了挪身子,将若嫱抓到他身边来。看见若嫱现身,盈莹脸上闪过一阵白,半晌才恢复。「啊,是你的朋友……是不是和你一起困在山上了?这些天我还很担心呢,你收到我寄的e-mail了吗?」一句话礼貌又客套,却是硬生生将若嫱的出现瞬间稀化成路人甲。若嫱可不习惯当软脚虾。再说又没人规定对方温柔和善,她就不可以欺负人家。她脸微抬三十度看看那张满是胡髭的黝黑脸庞,搞不懂为何这家伙永远有女人追着跑。一个坏念头泛起,她抢先回话──「他忙到没空看,而且计算机都被我占着上网玩game了。」她对温柔的长发美女一笑。聂磊岂会不知她小脑袋里的想法,睨了她一眼,不说话。盈莹笑得有些尴尬,也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烁着,似是不敢直视若嫱的眼。「喔,他一直都要忙画画……」若嫱再打断美人的猜测,「不,他是忙着玩我……」聂磊知道她的劣根性,在她吐出更惊人的语句前捂住她的嘴。若嫱也不推开他的手,细白的手指攀上他的,然后继续盯着欲言又止的盈莹。两人的动作如此亲密,再叨扰下去是自取其辱,盈莹勉强笑了笑,点点头,「那你们忙,我先走了……」看盈莹走离,聂磊放开若嫱,赏她一颗爆栗。「干嘛这样欺负她?」她下巴朝天瞪他一眼,「干嘛?心疼?!」他将她的脖子压回正常仰度,揉乱她的发。「妳说对了。」可恶的死男人!她蛮力抓回他,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踮起脚尖往他唇上吻去。「若嫱……」很好,叫的是她的名字。他搂紧她的身子,离不开那他永远都不想离开的香唇,也管不得此地可能会有人经过,结结实实地响应。她气喘吁吁,嫱笑停在顽皮的唇角。「喂,有监视摄影机。」他放开她后提醒道。「真的?」她还挺高兴的对着镜头挥挥手。他真的事她没辙,下巴顶在她肩上。「我还要不要在这个镇上混碍…」「那好,跟我一起回台北。」话才出口,两人都静默了片刻。他将她的乱发抚顺,再夹上夹子,让她挽住他提了两个购物篮的手臂。「走吧,晚了走山路妳又要害怕。」她已经不怕了!她也喜爱这片山林,而且这儿有他……她鼓鼓颊,气呼呼的回答,「我不怕山路黑,我比较怕你那辆车的避震器!」讨厌的男人!放开他的手臂,她率先往结帐处去。他在她身后浪出笑声。看着她的背影,他想起七天前在咖啡厅看见玻璃窗外的她。那时,心中强强弱弱的悸动震得他得咬牙才能平静。没有她的日子……要怎么过?☆☆☆车子还是一路震上山,他还是沿路小心她的额。「妳几时上网玩game了?」他专心于山路,但还是不忘问她。若嫱瞪他一眼。她很忙耶,又要拉这个又要握那个以防撞到车顶,他还要问她话?「骗她的不行吗?」不晓得女人的可怕。哼!聂磊歪歪嘴角,觉得好笑。「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敢笑出声我就扁你!」她冷声警告,一张俏脸又淡淡红了起来。他果然笑给她听。是那种满足又满足的笑声。「那妳要不要顺便说说保险套用不惯这个问题?」他问得轻柔。她瞪他一眼,眉儿一蹙,「你今天很多间题耶!」他慢慢转头,死盯着她。「喂,你看路啦!」「说。」他咬牙问。若嫱真的很想很想掐死地!她决定狂吼到他耳聋──「你不戴我都快被你撑……你这头笨熊!」要不是现在她两手都很忙,她一定扁他一顿!聂磊微皱一下眉头,侧过头还要问个仔细,「妳是说……」「就是你听见的那样啦!听不见也别叫我说第二遍!」气死人气死人!他干嘛打破沙锅问到底啦!聂磊呆愣两秒后,狂笑起来。心里一股细细的温柔爬上,他右手将气嘟嘟的她楼来,「弄痛妳了?」他还问这种羞人的问题?!不看他不看他!她羞透的脸还是望着窗外……风啊求求你,送点儿凉风来……风儿却不听话,让她一路挂着火红的脸回家──



第九章

淑女看着办公室里突然多出的四幅画,不敢置信。「妳说要加入这四幅画,重新制版发行?!」若嫱冲力十足。山上的充电、身心的休息让她都有往前的目标。她肯定的点点头。「对!」「可是来不及了!」淑女尖叫。这女人根本就和她老爸一样任性!若嫱不在的这几天,她快被蔚老先生烦死了!「我自有办法。」若嫱的双眼自信晶亮。淑女简直要疯了!偏偏隔壁办公室她的专线又响起,她再吸一口气,十分忍耐与冷静的冉问一次,「妳确定?」若嫱点点头。「那就好。」走人,接电话。若嫱急急叫住她,「别接电话了,一定又是妳那些找麻烦的朋友……来,来这儿看。」她那些麻烦的朋友也没这大小姐麻烦!淑女直想尖叫,可还是吞吞口水朝画走去。「聂磊的新画,很好!难得他愿意画人了,很好!」回报完毕,她再度转身走人。「高淑女,妳给我回来!」若嫱生气了,非把这不懂画的淑女给叫回来。「大老板,妳又要干嘛?」「请妳睁大眼看这画中的人好吗?」她昨天坚持不让他载回台北,一人扛着四幅20P的画搭公路局回来。在车上她把画解开来看,结果一看就从南投哭回台北。还好车上人不多,不然人家可能以为她搬的是四幅遗照。「我知道是妳,很好!可以了吗?」瞧瞧老板的脸,她知道这闲公司将不久于人世……她想起上次帮她那批损友问结婚餐厅时那个餐厅王师傅的建议,去餐厅帮那个老板管事!「妳……算了。」若嫱放弃再谈下去。「淑女,联络思宏将这四幅画拍好,然后叫周来取MO和新拍的档案………妳去接电话吧。」话才说完,吵人的电话铃骤断,淑女与若嫱对看两秒,两人都笑了。接着,对电话声极度感冒的苏宁宁冷冷的飘进若嫱的办公室。「请问妳们两个哪一个耳聋了?」「她!」两个女人同时指着对方。然后两个女人不雅的狂笑。欢迎归队啊!魔女。苏宁宁瞧她们笑得很高兴,冷冷飘来一句,「请问两位,香港袭豪昌的自传请我们家的笔者代笔,请问是哪一位要负责?电话我留在桌上,妳们自个儿看。」丢下纸条在桌上,苏宁宁又飘出去。「还真的找我们家出版啊!」淑女简直不敢相信。她随便呼咙也可以成真喔!若嫱微蹙眉头,「什么真的假的!这不是一星期前就开始执行的Case吗?」她越想越不对,声音扬高起来。淑女一边远离她一边拿着纸条搧啊搧。「噢,好热……我告诉妳,这些天简直热得不象话,我本来以为是美伊战争造成地球臭氧层的破洞更加严重……」「高淑女!」被点名的女人已经跑掉了。可恶啊!哪有老板被员工用计害去工作的?不过……还真的很热耶!都开了冷气怎么还这么热?在山上时连冷气都不用开也很凉爽……她停顿了一会儿。山上。她的他在山上……深深吸口气,噘噘嘴发出几个怪声,然后她拨了电话。「老爸,我是若嫱……」☆☆☆淑女可以感受到老板的改变。她卯起来工作的成熟样子简直快要和她的外型相符──这么多年来,她可没见过这景象。「妳真的要去陈耀的画室?」淑女不敢置信。几天前还叫那头色鬼滚远一点,现在竟然愿意去找他谈出版的问题?若嫱将合约收进公文包里,「总不能又让那个汉文化出版吧。妳上次不是说让汉文化出一次帮陈耀打打广告,我们等他镀了层小金沙再对他下手,省了广告费,虽然多些版费,可是值得。」「妳……若嫱,妳变聪明了!」之前她根本不接受这样的计划耶!若嫱眉眼精明的一瞇,「一点点啦。对了,聂磊的画拍好的片子放我桌上,我回来看。」「好。明天我要请假……我朋友结婚,我提早一天养精蓄锐,可以吗?」她最近快累死了……那个死香港色鬼!为何她们清清白白三个女人不过是经营一家出版社就要这样?还是明星都很色?瞬间,她脑中浮出餐厅王师傅说的他们明星老板的脸,头有些痛……「妳要连休两天啊?」若嫱翻了一下日历。淑女点点头,开始有些歇斯底里。「我真的很后悔将出版社群魔女』这个笨名字……若嫱,当初我们三个脑袋是怎么了?!」若嫱想了一圈,「我忘了耶。其实我也满讨厌这个名字的……我们三个一点都不像魔女啊!」淑女也同意,「对啊!妳是美女,我是普通女人,宁宁根本是只鬼,为何会这样啊?」刚飘过的宁宁跨进一脚,提醒桌边的两个人,「三个女人的那个字不是更难听?!」「哪个字?」两个女人同声间,下一秒又一起反应过来。「就是妳!害得我们又气又笑,后来才补上魔女出版社这个名字!」淑女指着那只鬼,想起当初的不慎了!宁宁不理两人的责备眼光,也不将刚刚的对话放在心上,冷冷回归公事,「上次出国去谈的那本《钢琴工坊》今天签约,请问谁去签?」「妳!」若嫱和淑女合作无间地指向宁宁。宁宁也没推辞,应了声就又飘出去了。若矫揉着太阳穴,「难怪没一个新人可以留住,至今还是三人公司……究竟是现在特约人员太多还是我们三个出了什么问题?」淑女睨了当家老板一眼,「小姐,妳忘了前几天妳抓狂的样子又吓走一票新进人员啦?」呃……若嫱拿起包包、文件,「我出门了,妳顾家。bye。」这个女人的个性和她姊姊有得比……若嫱吐吐舌,逃命去。☆☆☆若嫱越来越觉得淑女说得有理,她们出版社的名字真的被某些色鬼给乱想去了。现在这么晚了,她竟然得为了签约,和陈耀这色鬼在这个怪怪的台式料理店吃饭,和老爸的约会也只得再度延后。刚刚她向老爸说她和陈耀出来,老爸还坚持要来接她,可见这人恶名昭彰。嗯,平白捧红了个没人格的人,到底是读者的问题还是出版社的问题?若嫱没空细想,一口咬下刚送来的肉片──这是什么肉啊!唉,这人人品差也就算了,连对食物的品味也差到不行!台北人真的很可怜,他们一定不知道有一种肉可以串起来烧烧烤烤,然后……「蔚小姐,妳尝尝这肉,很甜、很鲜美。」陈耀万分亲切的帮眼前的美人儿夹肉。若嫱看着他用他的筷子夹肉放到她碗里,有一种冲动一直要浮上来。「陈先生,既然是我做东,应该是我来。」由她帮他夹肉,总比她得吃他夹过的肉好些!结果那个可恶欠扁到不行的陈色魔竟然直接以口接住她送去的肉片!若嫱抽回自己的筷子,努力再努力忍住想吐的冲动。筷子可不可以杀死人?是要用刺的还是用戳的?武侠片里是怎么让坏蛋死的?她吐出一口气,然后推开餐椅。「我离开一下。」转身,走人。她死都不签这死色鬼了!推开玻璃门,她呼吸着外头的空气──抬头看看台北的夜空,没有一颗星子,都市的亮度照不到人们的心里。怎么办,她好想那个地方碍…深吸口气,她提起勇气再次推开玻璃门进去。大不了换双筷子嘛!假装筷子掉地上就是了!她有目标有未来,不必与这只色猪计较……若嫱再度靠近色魔等在前头的桌子她停在桌旁几步远呆住,连揉眼睛看仔细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来。他他他……他怎么会往这里?!他应该在山上看星星、抓虾子、看鸟、吃好吃的肉肉碍…聂磊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身影,看她抬手轻轻往眼角一抹。心里头有个地方暖了起来……这女人一辈子也不会变。若嫱双脚一转,往厕所躲去,那步子一步步都要抖了起来。她现在才知道,她好想、好想他啊!先让她在厕所哭一下……这死男人!她为什么要这样爱他……哭完洗过脸后,她回到座位。「这么巧!聂先生,你也在!」聂磊看她眼睛微红,挑了下眉,将陈耀的酒杯斟满。「来一会儿了。还以为蔚小姐和陈老师的餐会结束了,才过来打声招呼。」「是啊!若嫱,聂磊画得好。在小辈里头是最有前途的,我会好好提拔他……他就是有些技法太幻化了,这样可不行,在商言商嘛,这是个残酷的社会啊!像我就是会投读者所好……」两人根本没心听这人的吹嘘,她在桌下踢他一脚,咬牙低语,「原来你早来了……也不会来救我!他约还没签,你还灌他酒!」聂磊沉默着,为陈耀唤她若嫱心中直般不爽。「他都叫妳若嫱了,妳还怕签不到吗?」这死男人!若嫱狠瞪他一眼。聂磊不想再搅和下去,看那陈耀应该是有七分醉了。「陈老师和蔚小姐今天见面,看来老师是又要出新书了……真令人期待埃」「是啊!就像我刚刚说的,你书出得不多不懂,出书就是应该……」若嫱继续利用空档小小声笑他。「原来你也会巴结这招啊!真难得。」他斜看她一眼,故意弄掉筷子,然后弯下腰他根本没捡筷子,却印了一个牙印在她小腿肚上。「你……」她圆眼突膛。这男人竟然咬她!聂磊坐正身子,接口道:「老师不好意思,不晓得我会不会打扰你们谈正事?还是……」他话还没说完,女人已经在桌下拉住他的手。那个爱现的陈耀果然马上说:「不会不会!若嫱,妳有没有带合约书?我们今天就签约!」若嫱赶紧缩回手,拿出合约书。「陈先生,版费就如我们上回说的,三十万一版,再版再拍直分之十版税。」陈耀醉归醉,论起金钱可还是很精明。「不行不行。蔚小姐,这再版的问题碍…」若嫱吐了口气,看了聂磊一眼。 果然人在谈钱的时候是最真实的……原本陈耀就是叫她蔚小姐,也不知道他干嘛在聂磊面前和她装熟!聂磊当然懂她的心思,笑了笑对陈耀低低的说:「老师的书册价码真高,小辈真是羡慕……听说严上仁都没这个价码呢。」若嫱配合着惊呼,「真的?聂先生,你和严先生熟吗?」「我刚好是他学弟。他最近也正计划出书,也许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那真是太好了!他有几幅画在网络上造成轰动,我才想拜托人找他呢!」「那真是太巧了。」聂磊斜看陈耀一眼,眼神晶亮。若嫱转看陈耀,「那陈先生,我们要不要再研究一下再版的问题……」「不用不用!今天就看聂磊的面子,妳帮我多提拔提拔他就行……钱是小事嘛……喏,签好了。」陈耀脸上装醉耳朵可清明,一看局势逆转,马上将名字签好,快快把合约递给若嫱。若嫱看了看合约,再次浮上想吐的感觉。这陈耀真的是够了!可戏不能就这样收场,她只得继续硬着头皮演完,直到把那个已然全醉的陈先生送上出租车。「妳真的确定不要我送他回家?」说来真的是前辈,聂磊有些于心不忍。若嫱关上出租车车门。「不用!」刚刚她就很想扁他了,现在不但送他上出租车,合约也没占他一点便宜,还拨电话给陈太太叫她下楼接老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聂磊笑笑,他的女人就是这样,原则至上,可又软心肠……他牵着她的手到他停车的地方。若嫱对着他的车狂笑。「你穿这样开这辆车?!」虽不是西装领带,可也是她所见过他最整齐的样子了。「不适合?」他微皱眉头。她点点头,摸摸他结实的胸饥臂迹「没看见你硬硬的肉,不习惯。」她并不爱肌肉男,可他的肌肉结实适当,均匀不夸张,就是很舒服很……诱人。他揽住她细嫩的颈子,低低的笑。「没办法,要上门去娶人家的女儿,总不能穿我的工作服来。」「喔。」他的味道太香,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他闻着山的味道。一秒、两秒、三秒──她用力推开他,抓住他粗粗的手臂。「你刚刚说什么?!」她的眼珠子几要掉出来。他捏捏她的鼻子,「蔚老先生没告诉妳?」看来是没有。可怜的小女孩……他揉揉她的发。「别玩我的头发!你说,我老爸要告诉我什么?」她格开他乱摸的手。「上车,我就告诉妳。」她二话不说,上车。他立刻吻住地想了二十天又十二个小时的唇。原来他在台北比较像人……拐她上车了才下手。她热烈地回应着他,两人吻得似乎直到地老天荒才分开……可一分开,她手掌贴住个的脸马上鼓起颊,「为什么把胡子理得这样干净?」他埋在她颈窝吸住她嫩嫩的肩,「不刺激?」「你讨厌!」她推开他的骚动,「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不行,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拜托妳管管我这双手好吗?它们一直往妳的裙子里探,我实在没办法控制……」「你真的很讨厌耶!」她又笑又骂,却是裙子稍稍撩高,爬过梗在两人之间的排档,跨坐到他身上去。这女人8女人,今日不宜,而且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可是他的手还是很不听话,一路往她的衣里探,摸着她细滑的肌肤,还因为不适应她穿着胸罩微微皱了下眉。「十二点多了,行人又不多。」手臂环在他颈上,她嘟着嘴娇娇的说。「我的车没冷气,若关上窗子,我们两个会热死。」他已经是满身大汗。原本车子的空间对他来说就不够大,现在加上她在他身上动来动去,他就像进了烤箱。「所以我现在就帮你脱衣服。」她把他的休闲衫往上撩。「若嫱,蔚先生还在等我们……」他还是让她脱了衣服。脱了也好,真的凉快了些。「那就让他等。」她今天会回家才怪!刚刚这臭男人讲个开头,她就知道她老爸会干什么事了。「若嫱,妳已经知道了对不对?」聂磊投降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和老婆的事先摆平,至于蔚先生和若嫱,那是他们父女的事。对不起啊,未来的丈人……「臭男人!你的裤子钮扣变难解了,我解不开!」看她一脸汗又手忙脚乱,一双玉腿还裸露在外,他突然觉得情况很好笑很好笑,滚出一串笑声。「你闭嘴!」她气结他捂住他的嘴,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裙子撩得老高,露出一大截大腿,最敏感的位置贴在他已然反应的地方,她却苦无方法解开他的钮扣!真的是……他抚上她的颊,大拇指在她颊上滑啊滑,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我来。」褪去了她的黑上衣,摸了摸她内衣的环扣,几秒钟后,换他低低的埋怨,「我讨厌这个如子。」这次换她狂笑,「你也遇到难题了吧!」然后两个人抱住彼此狂笑。笑累了,她抵着他的胸膛。 管不得裙子撩得多高,她现在一秒都不想离开他。「我们还是回山上去吧。」她柔柔的道。他摸摸她的后脑,顺着她的发,看着她背后高高挂在天空的月亮,长叹了一口气。他吻着她的发,「这句话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她贴在他湿湿的胸膛上扬着嘴角。从回到这个都市的第一天,她就想这么说了……



第十章

台北与南投的距离依然没变,可是为什么不能同七天前一样,搭车转车然后就到山上这样简单?尤其这次应该还更简单些,直接坐他那辆没避震器的货车上山就好。为何现在到山上变得这样复杂?他是不知道她最怕复杂的吗?「为何我要去和你那个妹妹见面?」若嫱杵在这个还算不熟,别名叫做他台北的窝的客厅里发着抖问。他自在且熟悉地进进出出,似乎对女人的问题不太感兴趣。「就像我要去见蔚伯伯一样。」他回答得快速,顺手将要带的东西一并丢入袋子里。「难不成吴佳葳是你妈?」一样个头啦!「她不是,可是和她住在一起的老太太是我外婆。我对妳说过,我和佳葳自小由外婆养大,她们是我仅有的家人,我结婚总要让她们知道。来。」他伸出手,等待她将手放上来。她鼓着颊在沙发上不动。为何这个男人的麻烦就是这么多?!「你说!你到底几岁?」多年前他避而不答,现在都要结婚了,就不信他还不说。「三十一。」他蹲在她膝前,难得的要仰头才看得到她的眼睛。老天,他从几岁就陷在这双眼睛里?可那双眼现在正狠狠瞪着他。「很好,你成年了,那我们就去公证结婚。」他苦笑,头腻在她膝上装可怜,「我们是要公证,可还是要让我的家人知道。」噢……为何吴佳葳就是个的家人?!「她一定会反对的!然后我们就……」散了这两个字她说不出口,可嘴角已然垂下来。他紧握她的手,用大拇指抚着,「妳讨厌佳葳吗?」她摇摇头,「我担心的是她讨厌我。」被人讨厌是很烦恼的事耶!多年前她就摆脱了这种讨厌,现在又要回去面对……啊,真的讨厌啦!「可是她将妳带进了我的生命。若嫱,如果没有她,我们可能不会相遇。」这话让她总算愿意认真看他。这男人蹲在她脚边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噢,教她如何能硬着心肠再番下去?!她双手捧住他的脸,极认真极认真的申明,「好,我去见她。可是如果她有任何意见……」他摇头,「别担心。」「真的?」他起身牵起她的手走向门口,在她耳边说「真的。」☆☆☆真的才怪!看看他那个亲爱的妹子是什么脸色啊!看来男人先打电话回来知会过了,要不然她相信这个高中的宿敌不会知道她多年后的面貌。若嫱先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人家问候,「奶奶好。」老人家倒还亲切,至于老人家后面的那张臭脸,她干脆自动跳过,连客套的问候都省了,仔细回答老人家的问题。时间飘过数十分钟,老人家笑笑,说要午睡一下,便进了房,留下……该来的总是会来,逃都逃不掉。果然,奶奶的房门才关上,吴佳葳就开口了。「好说妳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妳懂不懂礼貌啊,连个招呼也没有……妳是不知道我是妳的小姑吗?」吴佳葳一开口果然就是多年前的招式。若嫱头一抬,往吴佳威望去,「若顺利的话,未来妳还要叫我声嫂子哩……是谁没礼貌啊?」「哥,你确定你要娶这种大言不惭的女人?都还是未知数,就要我叫她嫂子?!」这死女人!若嫱双颊爆红,直想甩她两巴掌走人。聂磊望直保持静默。这两个同年龄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未来的老婆……他耸耸肩,把问题丢给她们自己解决。若嫱咬着牙,瞪了聂磊一眼又一眼。好样的,她被他这个刁得要死的妹妹这样欺负,他还可以保持安静?!不重重反击,她蔚若嫱三个字就倒过来为!「既然还是未知数,我干嘛叫妳小姑?」「既然还是未知数,妳来我家干嘛?」气……气死人!「是!我和妳哥的未知数就在于妳!」她可不可以用手指头戳死这女人的猪脑袋?!吴佳葳皮皮的翘起二郎腿,「我哪那么大能耐埃妳连我哥都勾引到了,哪还有我影响的余地!」勾……勾引?若嫱倏地立起身,看了这对兄妹一眼,然后对聂磊发言。「聂先生,你最好说说话。」她再这么咬牙,她的牙齿恐怕就要裂了!可是她未来的夫婿还是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再度坐下。「好,吴佳葳……今天不和妳谈清楚,我婚也不结了!妳说说,我到底是哪里惹到妳了?我们不过同学一年半,妳处处找我麻烦不累吗?」吴佳葳看了看若嫱,再看看不动如山的哥哥──好,说就说!「因为我就是讨厌妳自以为漂亮,处处勾搭男人!」「我?我唯一勾搭过的只有妳哥!」这女人要毁她名声也不要选这个时刻!「那蔡佑阳、吴瑞泉还有其它我不知道的几百个男人,妳敢说妳没勾引他们?!」若嫱一张脸直要抽筋。这女人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妳说的那些人是谁!而且为何我要和妳如此幼稚的研究这些无聊的问题?!」这女人和她同年耶,竟还挂念着这些,有没有长进啊!「还装蒜!明明蔡佑阳就天天到班上来找妳啊!而且这不是无聊的问题,这就是我讨厌妳的症结!」吴佳葳也气得挺直了身子。若嫱稍稍平息了怒气,可是她除了摇头还是只能摇头。「我真的不认识妳说的那个人……」「妳还不承认!妳等等,我去拿毕册给妳看!」吴佳葳一骨碌弹起,奔向自己房间。客厅暂且留下两个人,刚好让若嫱轰掉男人。若嫱死瞪着聂磊,一滴泪险险就滚下来。「聂磊,我郑重的告诉你,我不嫁了!」聂磊压住她的手,满是心疼,可还是不说话,直到听见吴佳威轰轰的脚步声,然后一本毕册摊开在她眼前。她甩开他的手,往吴佳葳指的相片看去。好熟的脸碍…她皱着眉想了又想……再想……还是想不起来。「就在我们隔壁班啊!高高瘦瘦的,很帅啊!」「这样叫帅?」聂磊总算发表了意见。若嫱狂笑起来。总算愿意说话了。哼!若嫱摊摊手,脑一子怎么转就是转不出这个人活生生的样子。「他每次都是快下课的时候来找妳啊!」「下课……啊!」她想起来了!「连勾引过的人都会忘……妳羞不羞啊!」吴佳葳看她大概是想起过去的不堪,一股不爽再度烧起来。「妳讲话可不可以别这样血口喷人?妳这样真的很像连续剧里的讨厌女人耶!都十几年了,妳有没有学点含蓄学点圆融啊!」「对妳圆融?哈!我干嘛这么假!」说得也是……很好,这点她欣赏。「可是我告诉妳,妳恨错人了!我可没那个勾引男人的本事,这个蔡什么的是要追我妹!」她吼出从刚刚就开始的不爽,「他每天堵我只是为了打探我妹的行踪!附加一句,妳看男人的眼光也未免太差了,这男的还被我妹凉在标准外远得很呢!」厚,她为何要像个十六葳的女娃这样和人吵架?她最讨厌的就是那段过去呀!吴佳葳被她陈述的事实吓到。多年来她连想都不愿意想到这个女人,没想到她竟然……恨错人了?!「妳……妳骗人!」「我没骗妳!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我没必要推卸责任,也没必要为妳的爱情背黑锅!」「我……我又没说我喜欢他,我说的是我讨厌妳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妳真的很不可理喻耶!喜欢就喜欢,纵使他要追的是我妹那又怎样?妳就为了这件事积怨多年喔?妳真的很不可爱耶!还把我牵扯进去……我很无辜倒霉耶!」若嫱将多年来的怨气一古脑全吼出来,声音之大,应该连老奶奶都要出来骂人才对,可是老人家却没有动静。吴佳葳有着被棍棒打击的痛感,死瞪着若嫱,活似她是个外星人。她眼眶渐渐红了……若嫱软了心肠,「想哭就哭出来啦!」「谁说我要哭了?」吴佳葳手臂一抹,满眼的愤怒再次活跃。厚,她真会被这女人气死!可是……她为何觉得那抹泪的动作看来万分熟悉?聂磊适时出声,「佳葳,哥先带若嫱回去了。」佳葳倔强的点点头,下巴抬得高高的,看也不看若嫱一眼。算了,这样的情况算不错了。她起身,男人的手顺势揽了过来,极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肩。若嫱可没这样好收服,肩一至,硬是将他的手掌甩开。「熊先生,把你的熊掌拿开!」他自知理亏的举双手投降,跟在火爆女后头走出家门。一切都等没人时再说吧。可是为何他隐约瞧见他那刁钻的妹妹嘴角有浅浅的弧度……☆☆☆车子不像征山路上行驶那样颠颠,平顺得让若嫱很不习惯。「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吧!很好,婚也不用结了,轻松愉快!」她看看车外,城市的街道乌烟揽气,眉头跟着皱了起来。「谁说婚不用结?要结埃」她瞪他一眼,「姑娘我不嫁了,你另找新娘,恕我不奉陪!」像这种让她自己面对敌人的老公,她结婚干嘛?「可是我只想娶妳。」明明是难得听闻的甜言蜜语,可是「歹势」!今日她心情不爽,任何甜言蜜语听来都不悦耳!「你这是想娶我的样子?我说熊先生,请你回想前的情况好吗!你根本像个哑巴!」气啊!多年前被他们兄妹气到差点儿吐血,今天不但历史重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呃……也是啦。她把多年的鸟气全吐完,误会也解开了,结果是还不错。可是,她还是很气。「至少妳也把多年来不想面对的事情解决了,不是吗?」他侧过头,眼里尽是赞赏。呃……没错啦。她一直不愿再想起那段过去,现在还真的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她还是很气!她瞪他一眼,不理他,再次看向热得要死的街道。她想念山上碍…「乖,妳想吃什么,我陪妳去吃。」没错,气了一圈,她肚子快饿死了。「我要吃熊掌。」她恨得牙痒痒的,不让她磨磨牙,她吃不下饭。「妳确定?」开车的人看了看自己的手,眼里尽是惊恐。「对!」再笃定不过。犹豫三秒后,他深吸一口气。「好吧。」他伸出右手,任人宰割。下一秒,只见一辆破烂货车在路上至歪扭扭,而从车内传来一声男人的哀叫……☆☆☆「我一辈子只拍一次结婚照,妳却要我满脸胡子?」聂磊在浴室里正准备刮胡子时,却被若嫱阻止,着实无法理解。若嫱认真的点头。聂磊再次感受到老婆大人多年来没变的执着。他开始觉得事情不单纯。前些日子他为了上蔚家求亲理去一脸胡,之后的每一个晚上,她还是……难道真如她上次所说,不是他所想那个说出来会让人脸红的理由?他好整以暇的倚在浴缸边问她,「给我个好理由,我就同意。」虽然他一点也不排斥自己满脸胡,可是他相信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光滑脸庞的他看来要与她匹配些。她与他对望,然后额靠在他额上耍赖。「你就不能不要问吗?」他锁住她双臂,将撒嫱的她往后拉,「撒娇无效。」她再次与他对望、又望、还望──然后她叹口气,认了。「好啦好啦,说就说。」反正是小小女人心思而已,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看来她的理由会很好笑……聂磊歪歪嘴,可是藏在胡子里,她看不见。若嫱拉长了音调,「因为碍…」她冲上前黏在他身上,险险将他推进浴缸里。「台北的女人比南投的女人还吃人耶!我干嘛让我老公一张帅脸四处晃?我连你书上作者简介的照片都换下了!什么鬼报社的女编辑、什么鬼咖啡馆的老板娘,我一个也不准……聂磊,你笑小声一点!」男人笑到不行。这个女人,要娱乐他也不是用这种方法……「聂磊!」可恶,他笑得嘴巴都看见了!「哈哈哈哈……」「你去死!」反正他已经是摇摇欲坠,她干脆送他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推,把他庞大的身体推进浴缸,然后呼地关上门,坐在浴室外的地板上继续生气。浴室内的笑声仍然不停。她好后悔啊!干嘛爱上这种男人……后来结婚照还是她老爸和两个妹妹来劝才拍成,结果男主角一脸胡,女主角一脸臭。唯一一张男主角一脸胡,女主角总算笑了。摄影公司的老板认为他们的这张婚纱照拍得太自然太美好,无论如何都要放大在店门口当招牌。若嫱无可无不可,反正老公被她葳得好好的。几个月后,多数人走过时,还是会被这对新人的照片吸引。有些人还特地进去找婚纱店的人员聊天,套问店门口那张照片的故事。后来故事如雪球般越滚越大,还被放到网络上去,故事也有了几种版本。有人坚持「美女与野兽」版本。大男人男友通常会选择这个版本,以告诫女友,「妳学学照片女主角的温柔好吗?不要计较男人的外表!妳看她笑得多温柔碍…可惜我没早遇见这美人儿,不然换我当当野兽也好……」野蛮女友通常支持另一个版本。「我告诉你,我去过这个婚纱店,那个摄影师还是我朋友的朋友的同学,他说这个女主角凶得要死,那位野兽先生才温柔,拍摄期间都没说一句,静静的等那个女主角笑,才不像你,一点耐性也没!」其实的男女主角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在网络上成名,更不知自己的肖像权被无价贩售到每个收件者眼前。所以女主角也不知道自己精心隐葳老公的一张俊脸,却招来了更多变上老公胡子的女人……直到在国外的高丽榕寄了一封附照片的e-mail来。女人,我觉得这张照片与妳给我的结婚照是如此相似,只差一张有笑一张没笑……请问,这是不是妳啊?若真是妳,拜托告诉我,哪个版本才是真的好不好?我在国外没什么乐趣,妳也让我笑几天好吗?照片?!若嫱看见邮件底下出现的照片,在聂磊的书房里尖叫起来。其声波撼动整座山,只差没造成另一次坍方好干脆把她堵死在山里,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取笑她!在屋外写生的聂磊冲进来,以为她又被蜘蛛吓坏,没想到却看到他老婆死盯着计算机屏幕。「若嫱?怎么回事?」他靠过来一起看屏幕。她语无伦次,「我的妈!这骗人!该死的摄影公司!噢……」他将她一把抓起,捧着她晒了快一年却还是不太黑的脸庞。「妳如果不放心出版社,我们就回台北几天,我不想妳在计算机前急出病来。」她急急摇头,「不是不是……来,我让你看一张照片。」她把画面往下拉,秀出刚刚让她尖叫的照片。他皱皱眉头,「谁把我们的结婚照寄给妳?摄影公司?」厚,不知代志大条的笨熊!「是在网络上传来传去的喔!还版本不一……你看,居然说我是凶巴巴的女人……」他细细读了几则,知道梗概后狂笑起来,「女人,为何妳能一天到晚创造惊喜?」她哇哇大叫,「什么惊喜!哇……我不要做人了啦!」男人摸摸她的肚子,眼睛嘴角都是笑。「来不及,人已经做在里面了。」女人继续哭,「我不管啦!我再也不要回台北了!那个没心没肝没隐私没意思的鬼地方!鸣……你去把山路堵起来啦,别让那些人进来……」两个月,他再忍耐两个月就好……目前这个女人此种爱鲁的症状叫做「怀孕」。他并不讨厌,还觉得是以往难以见到她可爱的地方;可是他不希望她因此把自己弄得不愉快。他牵起她的手走出屋外,踏上小径,带她赶到一年前溯溪的溪边,溪中有一条比较平坦的沙路。几个月来,他慢慢移除大小石块,清出一条比较好走的路。很辛苦,可是比让他同意让她溯溪上来容易些。若嫱调息着自己的呼吸,还没到源头,她已经将网络的事抛得老远。在这个地方,只有他和她是这个世界的中心,那些纷扰、那些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在这儿都微不足道。山的贴近、晨曦的光、时时不停的鸟吟,自然与土地将人变得渺校她轻轻哼着歌──我仰望群山的苍老
他们不说一句话
阳光渺出我的渺
小草在我的脚下……聂磊五指交握着她的,心中满是感激。他感激这片自然,给了他一个这样完美的礼物。夜里,他趁她睡了,完成一封电子邮件,附上照片与文字。对一个对计算机、通讯,甚至是电器都排斥的男人,收发e-mail已是个的极限,所以,他弄了很久……天色微亮,他终于将信件寄出,然后回到床上,抱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赶快睡,不然她醒了发现他没睡好,她会担心会心疼会……☆☆☆三个月后某报社将网络上喧腾多时的两张婚纱照注销,还附上男主角亲笔画的多篇四格漫画,大家才知原来那个大胡子男主角就是画界有名的聂磊先生。至于为何登两张照片,这是聂磊的idea,同时让报社可在情人节举办活动,猜猜男主角到底是说了哪句话,让女主角总算笑了。报社还特别声明,他们整组婚纱照中,真的只有一张照片女主角是笑着的──信件立刻如雪片般掩盖了报社。事实也再度被掩在雪底……在山里的女主角此时根本没空。刚从讨人厌的台北坐完月子回山里过生日,她的四年一劫恐怕还未完──因为那个小的和他老爸一个熊样!☆☆☆又几个月后小熊会爬了,胡乱抓,抓出了老爸丢在沙发后的一笔稿费收据。大熊这才招出几个月前风风光光落幕的「猜谜」活动。很久没发飙的魔女再次抓狂!「你为何没告诉我你会画四格漫画?!」「妳没问埃」呵呵呵……大熊傻笑,小熊也跟着笑。魔女告诫小熊,「别学爸爸笑!」然后转向大熊,「还有你!再把胡子理掉,我就……」呵呵呵……「还笑?!」气死人了!这只笨熊!这么好康的竟然去让那个笨报社赚!宁宁还在苦撑出版社,他这个买了她出版社的老板竟然干这种事?!大熊抱起小熊,无视老婆的怒火,牵起老婆细细的手,往溪边走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气怒的声音渐渐弱去,换上清脆的笑声传回屋子这头。那贴合的影子在夕阳的照耀下,融入画里。有时走累了,她踩在他脚板上让他带着她走,影子更是相相重迭──当然,还挂着个小小骚动的小熊影子。那影子是幸福的色彩,那幸福的色彩,是自然的最美代言。美不胜收的一幅无价画作。谁都画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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