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扶鬓长安步》第146/618页


那一日,整个县城都震动了。
崔蒲接到牌匾。也激动得不行,当天便将村民们留下用饭,喝了许多酒。
当晚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后院,他又抱住慕皎皎笑个不住。
“娘子。你看到那块牌匾了吗?再世青天呢!我崔蒲一个纨绔,没想到也有为民做主、还被百姓奉为青天大老爷的一天!”
“我看到了。很大的一块牌匾,上头的字写的力透纸背,刚劲有力。十分贴合你这次做的那些事。”慕皎皎轻声应道。
崔蒲打个酒嗝,红通通的一张脸都快笑成一朵花儿。“我决定了!我要把这块匾挂在县衙大堂之上,以后我要日日都看着它,也让它提醒我以后也还要做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切不能骄奢淫逸,因为一点小成就就骄傲自满起来!对了,我还要给阿爹写一封信,告诉他这件事。他知道了一定会夸我的!”
“这些自然是必要的。不过,回头你也得好好谢谢庄先生。要不是他帮你出主意,这件事你也不可能做成得这么顺利。”
“那是必然!今天在酒宴上,我就已经谢过他了。以后我也会越发的敬重他。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识自然比我多得多,我凡事都会先问过他再拿主意。”崔蒲熏熏的说着,便又捧起她的脸,“娘子。我好高兴呢!”
“高兴就好。不过高兴也得喝了这解酒茶,不然明天早上起来就该头疼了。”慕皎皎顺势端起解酒茶送到他嘴边。
崔蒲却耍赖:“你喂我喝!”
慕皎皎头疼。“喝多酒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我不管我不管!我这次做成了这么大一件事,你就当是奖励我,喂我喝一次又怎么了?”崔蒲坚持道。
慕皎皎无奈。“好吧。我喂就我喂。不过,你这次得老实点把东西都喝光。”
“只要你喂,我保证喝光!”崔蒲赶紧点头,双眼睁得大大圆圆的,仿佛要让她看到他真诚的眼神。
慕皎皎低叹口气,便自己先饮了一口,再渡到他嘴里。
崔蒲果然乖乖喝了。
慕皎皎再渡他几口。眼看一碗汤渐渐见底,就剩下最后一口了。谁知再喂给他的时候。崔蒲就又不老实了。他环在她腰上的双手猛地一收,把她带向他身前;唇重重往下压去,舌头更是趁她不备钻了进去,不要脸的纠缠上她的舌。那熏然的眼中明显浮现一抹奸计得逞的得意洋洋。
慕皎皎忍不住瞪他——你混蛋!
崔蒲却越发的高兴了。立马将她一抱,往床上一扔:“娘子,我来了!”
崔蒲才来天长县一个多月,没想到就已经干出了这么一桩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这么狠绝又任性的心思,让他大名很快就飘扬到了隔壁的县去。
武立新人在海陵县,本来也一直在关注着崔蒲那边的动向。当得知崔蒲短短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得到了全县上下的拥护,他不由酸溜溜的道:“不就是灭了个乡绅,给自己在那个地方树立了威信吗?这种事情我也会干!而且他只会拿那些穷乡僻壤的小人物做文章算什么本事?要是我,我就捡本县最大的乡绅下手。这才能显出我的本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当钱先生得知他的想法后,立马就跳出来反对:“郎君。此事万万不可!韦向然不仅是海陵县最大的乡绅,他和京兆韦氏一族还是一脉传承下来的,和他们是同宗。你动了他,他必然会去向京兆韦氏求救。到时候。惹得京兆韦氏同武家不和,那就大事不好了!”
“切,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查过了。他们虽然是同宗,但关系隔了十万八千里,早八百年前就不来往了。而且他崔蒲都能灭了天长县最大乡绅的妹夫而使得那人一声不吭,我必然也能让京兆韦氏一个屁都不敢放!”
“郎君,这个不一样。那吴兴镇的徐老爷他只是……”
“你不用再说了!我现在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而已。事实上早在我抵达海陵县后不久,就已经叫人私下里去搜罗那些乡绅的罪证了。这个韦向然的儿子是个败家子,从小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干了不少强抢民女的恶事。我就从这一点出发,必定叫他们无话可说!”武立新大手一挥,得意洋洋的道。
“郎君。这也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反正自打来了这里,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要反对!你们是不是就巴不得我天天就在这个县衙里干坐着,有事没事和那些乡绅们出去喝喝酒打好关系,庸庸碌碌的混完这三年?”武立新沉下脸,“我知道你们都恨我赶走了姓许的,可是我不后悔!我告诉你们,老子既然来了海陵县,就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而且这番事业一定要比崔六的更大更壮丽!”
看他如此一意孤行,钱先生满脸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只能如是叫道。
“呵,到底是谁后悔还不一定呢!你们几个老头子就等着看我如何让这个海陵县发展处一片新气象吧!”武立新摩拳擦掌,一脸的兴致勃勃。


节节高升 第205章 东施效颦

天长县出了位爱民如子的县太爷,这是百姓之福。因此,自刘家村的事情后,其他各处的百姓也纷纷往县城里来,抱着状纸恳求县太爷为他们做主。
于是,崔蒲原本就不轻松的日子越发的忙碌了起来。用慕皎皎的话说,那是天天都累得跟狗一样。崔蒲对这个形容深表赞同。
在这个时候,慕皎皎又终于接待了一位主动上门来探望她的客人——这便是她的娘家大姐、早些年就嫁到扬州来的慕家大娘子慕敀敀。
慕敀敀比慕皎皎大十岁,所以慕皎皎对这个早就出嫁的大姐几乎没什么印象。不过见到她,慕敀敀明显十分的激动,简单寒暄过后就拉上她的手道:“早接到阿娘的信,知道阿妹你要到扬州来。我就高兴得不得了,天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上个月你们到了,我们原本就打算来看你的,但是想到你们刚到县里。一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就没来添乱。一直等到现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来了!”
龚氏会告诉她关于自己的消息吗?慕皎皎深表怀疑。
不过,既然慕敀敀有心要给龚氏脸上贴金,那她自然也不会反对。
而且,这位阿姐对她的喜欢和亲热是实实在在的,一点都不做假,慕皎皎心里暖暖的,也微微一笑:“知道扬州有阿姐你这个亲人在,我也就安心多了。”
“那是自然。咱们姐妹俩在一处,虽然隔得有点距离。但好歹也能互相照应。以后你这辈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叫人去和我说。阿姐要是能帮你的,一定会!。”慕敀敀亲热的说着话,又将她的两子一女叫过来与慕皎皎见礼。
慕敀敀夫家姓魏,三个孩子里魏小娘子年纪最小,现在也才不过四岁,生得粉妆玉琢的。只见她上前来毕恭毕敬的对慕皎皎行了个礼后,便抬起头奶声奶气的问:“你就是我那位从长安来的神医姨娘吗?”
“你这么小点,也知道这件事?”慕皎皎笑着摸摸她粉嫩嫩的小脸蛋。
魏小娘子连忙点头:“我当然知道了!阿娘常说起你的!”
一旁的魏小郎君也忙道:“这一年多,阿爹阿娘常常说起六姨您的事情。阿娘还说,外家那许多姨娘里头,就只有六姨您最有出息了,二姨娘和十一姨娘这辈子拍马都及不上您!”
慕敀敀听到这话,连忙尴尬笑道:“这都是我和他们阿爹私底下说的话,没想到孩子们却都记住了。不过我们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出嫁时十一妹虽然还小,但以阿娘的性子,只怕也把她养不了多好。至于二妹……她虽然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但我也必须说一声,我们阿娘过世得太早,她被现在的阿娘一手带大,性子也明显被带歪了。反倒是六妹你……以前我看你病歪歪的,阿娘也不怎么爱搭理,却没想到你竟然就这样歪歪倒倒的长成了!我们几个姐妹加起来都远不及你一个。”
“阿姐你这话就说得严重了。其实咱们姐妹里头,最懂事明理的人是你。”慕皎皎真心实意的道。
慕敀敀听着她的话。心中明显一震——其实,她对慕皎皎这个妹妹的了解并不多。之前她嫁得远,和家里虽然偶有书信来往,但也都是龚氏来信。在信里。龚氏总是向她抱怨说慕皎皎孤僻不爱说话,却对慕皊皊和慕皌皌姐妹俩称赞有加。她差点真信了。
结果就在去年,她丈夫往洛阳去了一趟,回来就兴冲冲的告诉她——慕皎皎在长安城里出名了!她才开始真正注意到这个同父不同母的阿妹。这一关注不打紧。等把慕皎皎的所作所为全都掰开了揉碎了看一遍,她才察觉到这个阿妹是有多厉害!
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就罢了,那性子也是直率得可怕。几乎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管跟前站的人是谁,她也从不知道遮掩,更不管别人听在耳朵里是什么感受。但偏偏就是这个性子,她却是一步步越走越高,至今没有人因为她这个古怪的性子而对她心生恶意!
那这件事就很值得探究了。
所以当她和夫婿说起这件事时。夫婿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这个六妹,绝非池中之物。还有她那位夫婿,也一样不可小觑。”
如今才和她说上几句话,她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原来。世人都误解她了。慕皎皎哪里是直率孤僻?她只是给自己罩上了一个直率孤僻的外壳,好把那些不相干的人远远隔开而已。其实在她在意的人跟前,她很知道如何说话呀!
夫婿对慕皎皎的评价霎时又在耳边响起,她顿时更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和慕皎皎多来往。和这个阿妹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疏远了!
到了晚上,崔蒲从前院回来,便兴冲冲的对慕皎皎道:“你这个大姐夫好厉害!说是个商人,但对官场上的门道也知晓得一清二楚。今晚上和他一起用饭,他和庄先生聊起来也说得头头是道,还教给了我许多东西。在水利上头,他结合之前走南闯北看到的景象,也给了吴先生几个意见。吴先生都大赞获益匪浅。难怪他能成为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以后我只怕向他讨教的机会也不少呢!”
“正好,我觉得阿姐也不错。以后和他们家多来往的话,我不反对。”慕皎皎点头道。
崔蒲连连点头:“这个来往是必须的!不过……你说,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什么大姐大姐夫都这么厉害,你娘家二姐却是那个德行?还有她先后找的两个男人,都是没什么用的窝囊废。同一对爹娘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何况人乎?”慕皎皎叹道。
“你说得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我还是觉得这差距太大了。”崔蒲摇头叹息着,突然又往她身边凑了过去。“对了,你阿姐有没有和你说别的事?”
“什么别的事?”慕皎皎不解。
“就是海陵县那边啊!武立新的!”
“那边?难道又出什么新消息了?”慕皎皎立马来了兴趣。
崔蒲看她还没听说,连忙便道:“这还是酒席上大姐夫说起来的。就是咱们处置了吴兴镇的徐老爷之后没两天,海陵县那边就有人去衙门里状告海陵县士绅韦家的郎君欺男霸女,坏事做尽。武立新居然就收了状子,当即叫人把韦郎君抓了起来投进大狱里,还在衙门口张贴告示,叫被韦家欺负过的百姓都去告状。把他们做过的恶事全都说出来。那些百姓信以为真,一窝蜂的去了。短短一天时间,那状子就垒了有一人高。武立新就拿着那些东西批了韦家二十大罪状,然后就命人去韦家捉人了。还扬言要为民除害!”
我的天!
慕皎皎简直都惊呆了。“他疯了吧?”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火也不是随便烧的。像海陵县,也算是扬州城里中等偏上的好地方了,那里上上层的士绅,必定都是和官道上有些来往的。而且只要是大家族,谁家里还没一两个败类了?你要是只把败类抓住严惩不贷,那韦家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他却借着一张小小的状子,先是扣押了别人家的人,现在更是短短一天时间内就把事情给闹得这么大,张牙舞爪的要把整个韦家都给拔除,这心也太大了点!
“可不是吗?当时我们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再三和他确认。大姐夫一口咬定就是如此。当日武立新发签叫人去拿人那会,他正好去东边接货,路过海陵县,听人说起这事。特地都留了一会看热闹。”崔蒲说着,便冲她挤挤眼,“你有没有觉得,武立新的所作所为有些眼熟?”
“有啊!就是你前些日子在刘家村干的那件事的改良加强版。”慕皎皎道。
“什么叫改良?明明是恶化好不好!”崔蒲不爽纠正她,“我才不像他那么没脑子,竟然还想把当地最有名望的士绅给扳倒。那韦老爷我可向大姐夫打听过了,和京兆韦氏是同宗!这次武立新叫衙役去拿人,他都没跑,端端正正的坐在家里等着他们上门。由此可见,人家是胸有成竹呢,根本就不怕他!可笑武立新还想踩在别人头上立威,他就不怕再崴一次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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