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第37/60页


  陆应钦本能斥她:“做梦!”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把陆应钦的怒火点燃到最高。他几乎难以置信地看着程端五面无表情的脸,她是那样平静,可是刚刚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的,也是她。
  陆应钦怒极了,他狠狠地扯着程端五的手腕,“你是不是上瘾了?动不动就敢动手了?谁借你的胆子?你疯了是不是,程端五?”
  “是。”程端五的表情十足凄楚,满脸自嘲地笑意,仿佛迷乱了神智,“我就是上瘾了,我被你折磨成疯子了,我就是疯了!”
  “好。”陆应钦怒极反笑,不住地点头,“好,程端五,你疯了是不是?我让你疯到底。”
  他猛地把程端五一推,程端五站不住,踉跄着眼见着就要跌到地上,陆应钦却是拦腰一劫,将她反手一抱。
  一切快如电光火石,程端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陆应钦猛地一扔,扔进了客房的大床上。
  他连门都没有关,就如同魔鬼一般俯身上来,程端五刹那间就明白过来陆应钦要做什么。立即激烈地反抗,几乎凄厉地尖叫:“陆应钦!你给我滚!滚!不要碰我!”
  那一刻,陆应钦所有的理智都被急怒控制,他冷笑着低吼:“你叫,把人都叫过来,看看你程端五现在这疯疯颠颠的样子!”
  程端五急得双眼充血,却毫无反抗之力。门没有关,她害怕,害怕吵醒了熟睡的孩子,这样肮脏的情形,她不想被看见。
  她使劲挣扎,用尽最大的力气一下一下捶在陆应钦的背上,陆应钦却是不管不顾,他一口咬在程端五□□的锁骨之上,那力道,几乎见血。程端五竭力地反抗,却一点用都没有。她敌不过他的力气,他密实地压在她身上,她几乎动弹不得。
  他扯开了她身上的束缚,做着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
  程端五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死死咬着嘴唇,用最怨毒的目光瞪视着陆应钦。方才还拼命地反抗尖叫,却在此刻骤然安静了下来。她拒绝再用声音给陆应钦制造一丁点快感。
  “恶心。”程端五冷眼睨着陆应钦,嘴里说出最后一句话,随即转过头去,再也不正眼瞧他。
  她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眉头却紧紧地锁着。陆应钦知道她很疼,事实上他也疼,可是这种疼痛却仿佛会让人着迷上瘾,陆应钦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控制,在恍然的激情中,陆应钦突然想起了17岁的程端五,过去她也是这样死咬着嘴唇,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他知道,她恨极了他,她的表情几乎要把他拆骨入腹,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要留住她。
  这么久的试探,折磨,他只认清了一个事实。不管是因为何种理由,他,不能失去她。
  程端五再次醒来的时候,如坠地狱的折磨终于停止。全身都仿佛散架了,她几乎一丝力气都没有。头发粘腻地贴在脸上,全身都汗涔涔的。
  陆应钦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可是房间里却留着属于他的味道,那样深重,深重到她无法忽视。
  她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枕边,洇成一朵一朵破碎的花朵。她一下都没有动,还是维持着方才屈辱的样子,蜷缩在被子里。从小到大,陆应钦永远有办法羞辱她,羞辱到她一丁点自尊都没有。而她,除了流眼泪,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想和他吵架,她更不该去挑衅他。可她就是忍不住,她以为她可以为了冬天这么行尸走肉地待在他身边。可是她却做不到。离他越近,想得到的就越多。她已经逾越了那条安全的线。
  有些人,她真的不能离他太近,比如陆应钦。她明白这个道理,用了这么多年。
  第二天,一切都如同往常,程端五忍着身上的疼痛,抱着孩子出门。司机不是平常熟悉的脸孔,但是程端五一点都没有觉得讶异。
  “俞佳佳要你来的么?”
  司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前一日,新闻出来的时候,俞佳佳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她的号码。电话里的她只开门见山地说:“只有我能帮你。”
  那样的笃定,而程端五没有回应。在陆应钦毁灭性的侵略之后,程端五拨通了那个号码。
  “帮我。”两个字,告知了她的决定。
  司机将她送到了那个地址。高门独栋的高防区。在程端五进去之前,她抱着还犹自梦中的冬天,她亲昵地蹭着冬天柔嫩的脸颊,他又长高了,却还是一团稚气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疑惑地望着程端五:“妈妈,这是哪儿啊?今天不去上学吗?”
  程端五忍着眼泪,忍着所有的痛楚,轻轻亲吻着孩子的脸颊:“冬天,听着,现在我带你去见太姥爷。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听太姥爷的话。”
  冬天脸上是似懂非懂的表情,“我有太姥爷吗?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乖,现在你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答应妈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听太姥爷的话!”程端五说到最后,声音也开始哽咽。
  冬天急了,忙握着程端五的手,“妈妈你别哭啊,我答应你就是了!”
  程端五深深呼吸,无比眷恋地望着冬天一脸稚气的面容,诀别一般说:“乖孩子,你要记着,如果有一天,妈妈离开你,那不是妈妈不爱你了,而是妈妈太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三十五章

  程端五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和欧汉文有过任何联系。当年欧敛月为了程天达众叛亲离,身处要职的欧汉文亲自发声明与她断绝关系。那一支血脉的关系也如同断绝了。
  欧敛月是个活得很肆意的人,为了爱情她放弃了家人设计好的康庄大道,选择了一个和家族悖离的男人。欧汉文30岁才得欧敛月这个独生女儿,却不想在正道近30年,养出来的女儿却跟了个歪门邪道。也许在这个世界上,黑与白从来没有绝对的界限,但是这并不代表作为领头人身份的欧汉文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女儿嫁予那样的人。
  欧敛月毫不妥协,欧汉文也决不让步。最后父女两人彻底决裂,再也没有联络。
  程端五和程洛鸣过得最苦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去找欧汉文,那时候她们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偶尔从电视上看见欧汉文,也仿佛只是个陌生人。程端五一直记得欧敛月去世时眨巴着一双空灵的眼睛,不无遗憾地说:“这辈子他都没有遗憾我不在身边,有点难过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下辈子还想做那老头的女儿……”
  欧敛月一生都活得比一般人自由,年幼的时候欧汉文捧若掌上明珠,嫁给程天达也被百般宠爱呵护,可是即使是这样的被命运照拂的人,依旧没能逃过病魔的纠缠,死于白血病。
  程端五想过许多种可能,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欧汉文不愿认她,但是她已经逼上梁山没有退路,除了他,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她了。
  欧汉文已过古稀,却丝毫不显老态,可能是戎装多年,欧汉文身上带着点历练韧绝的味道,不怒自威。他面对程端五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与程端五对坐,惬意安然地煮着功夫茶。
  程端五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裙子,一只手握着冬天的手。一无所知的孩子犹疑的视线在程端五和欧汉文之间扫来扫去,也不敢说话,十分乖巧地端坐。
  程端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冬天,叫太姥爷。”
  冬天怯生生地抬头:“太姥爷。”
  欧汉文慈爱的眼神瞥过孩子,随即笑了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只是拿着精巧的紫砂茶壶点水,将第一道茶拿来涮洗茶具。动作流畅又熟练。
  程端五不知到底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欧汉文,只是紧咬着嘴唇,等待欧汉文的反应。第二道茶还未煮好,欧汉文叫来家里的保姆将冬天领走。在陌生环境就会异常紧张的孩子一直不松开程端五的手,程端五好一阵安慰才让欧汉文把孩子调开。
  他开门见山地问:“程小姐找我这臭老头不知有什么事?”
  他用了“程小姐”这个称谓,亲疏立现,这个顽固的老人对待过去似乎还是无法释怀。
  程端五咬着下唇,最后低声说:“我妈……去世很久了……”
  “呵。”欧汉文若有似无地一笑:“是吗?”
  他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算起来,也快二十年了。狠心的丫头哟,真是应了她的诅咒,我没有女儿送终。”他眯起眼睛,满脸的沟壑昭示着他已经不再年轻,可是他的表情却是倔强又漠然的。欧敛月眉宇之间像极了他,哪怕是她令人可怖的任性。
  欧汉文将煮好的茶倒入程端五面前的茶杯,语气平和:“那孩子,多大了?”
  “嗯?”
  欧汉文挑了挑眉,指向冬天离开的方向。
  程端五中规中矩地回答:“六岁。”
  欧汉文感慨万千的轻叹:“老了,果然是老了。”他轻轻一笑,“说吧,来找我,是为什么?”
  程端五顿了一下,斟酌良久才说:“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现在除了您没有人能帮我了。冬天……我希望能把他托付给您,请您好好的照顾他,送他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欧汉文没有说话。只是良久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屋子。第一次抱起了还满眼茫然的小冬天。
  他没有问她理由,对于她的事情欧汉文也知道许多,这倔强的老头子虽然不愿意认她,却还是在明里暗里关注过她。知道这个答案,于她,足矣。
  未来,程端五到了地下找到欧敛月时,可以告诉她:他已经原谅她了。
  ***
  人的一生,许多事都是无法预知的。比如痛苦。可是痛苦却又避无可避。
  程端五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这一辈子最最对不起的就是拿命换来的孩子,因为她的草率,她把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受苦,却又没有遵从承诺陪他到最后一刻。
  有那么一刻,她曾经想过放下仇恨远走高飞,可是当她握紧冬天的手时,却又不能避免的想起了陆应钦带给她的一切伤害。胸壑间愤怒和仇恨让她无法忍耐和释怀。很多时候,恨,也是由量变,才变为质变。
  告别欧汉文的时候,冬天已经熟睡,从早开始跟着程端五折腾,年幼的孩子已然疲惫,这场大人的战争,无辜的稚子已经承受了够多够多。好在,今后没了她,他的生活会平静,会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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