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传奇》第31/141页


  “一对一啊,难道你们都不……”嫉妒吗?玉飞胧忍不住插了一句。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开小灶!果然都是高人,那么淡定……
  “师父如此行事,自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秋师弟他,值得师父这样待他。”华清子淡然说道,眼眸清澈,无一丝杂尘。
作者有话要说:  

  ☆、天崇来客

  
  由于南斐的皇帝继承人风闲羽失踪,朝廷大臣骚动不安,渐渐形成了两股近乎旗鼓相当的势力,一个是以丞相曹右为首的大皇子派,另一个则是以国舅爷罗乃傲为首的二皇子派。
  曹右是南斐的元老级人物,为人固执守旧,重朝纲,尊帝旨,尽管大皇子风闲羽有疯癫痴呆之疾,却仍坚定不移地固守老皇帝的遗志,坚决拥戴风闲羽为帝。
  罗乃傲作为国舅,虽是外戚,却权利颇大,靠着妹妹罗妃专宠于老皇帝,用牢固的裙带关系逐渐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和势力。二皇子风闲翼是自己的亲外甥,而大皇子风闲羽如今又下落不明,他自是不容自己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定要助年幼的外甥登上帝位。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城开始了全面戒严,出入极其不方便,甚至任何人一不小心都可能卷入这场风波之中,至此,城中已有近百人被官府扣押、审问,不知死活。如今城内百姓人心惶惶,谁都不想莫名其妙惹上麻烦,自是家家户户闭门关窗,能待在家里的,就决不出去走动。
  而客栈里的住客们更是不敢随意外出,毕竟住客栈的大多都不是本地人,在当地没什么势力,面对这样的政治纷争,回避是最简单的保身之法。对于玉飞胧这样的天崇郡主、侯府千金来说,更应当游离于此风波之外,一旦沾上衣边,那便是一场国际纠纷。
  一天正午,正是午餐时间,客栈里的住客们大半正安坐于一楼前堂里用饭。对于这些人来说,接连几天都待在一个地方实在有些无所事事,于是此时便成了一天中最好的解闷、交谈甚至是发表意见的时刻之一。尽管住客并不多,但饭桌上的各种谈天声却不绝于耳。
  那些无关痛痒的天气问题、女人之间的美丽秘笈问题、男人间的武林动荡问题以及各类风流逸事、新鲜趣闻,时时被或娇弱或性感或深沉或厚重的声音述说着,无论谁都可以插~进来发表自己的看法。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喜欢挤在一个角落,小声而谨慎地谈论天下大事,尤其是当下的南斐皇室继承人问题。
  毫无疑问,玉飞胧一行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等热闹的午餐时间。此刻,玉飞胧和陈缇正坐在一张靠窗的饭桌前慢悠悠地扒着饭,甚至连一天到晚除了打坐还是打坐的华清子也下了楼来,只是不见平易之两兄妹的身影。由于小苹果两天前不小心染上了风寒,以至于平易之不得不待在客房里照顾她。
  “那只青苹果今天好点了没?”玉飞胧叼着根青菜,状似无心地问陈缇。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她却硬是带上了些涩涩的语调。
  “好多了,刚去看了她,已经不怎么咳了。”陈缇放下手中的汤匙,笑着道,“小姐呀,你若关心她,自个儿去看看不就得了。”
  “不去。”玉飞胧咬咬筷子,目光异常坚定,“前几次去看那只青苹果,没见她给我好脸色看。我琢磨着,她八成是看我不爽!”
  “呵呵,小苹果不过一个八岁孩子,顽皮点也不算什么的,况且小姐你对她也不见得有多温柔可亲啊……”
  “所以说,这就是可怕的恶性循环!首先她莫名其妙和我过不去,接着我便理所当然看她不顺眼,然后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继续针对我,于是我只能顺其自然地和她对着干,再然后她……”玉飞胧越说越有劲,滔滔不绝地恶性循环了N遍。
  也不知是循环到第几遍的时候,客栈外那条原本安安静静的康庄大道竟一时热闹了起来,人群如流水般往一个方向汇聚。与先前的几无路人相比,那反差之大直接把客栈中的众人震惊得瞪圆了眼睛,一个个保持着古怪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地愣住了。
  “大家快出去看呀,听说是落公主回南斐了,还有天崇的……,好大的阵仗呢……”混乱中,不知谁情绪激动地喊了一句,传到玉飞胧耳朵里,只剩了“天崇”两个关键字。
  尽管听到的喊声含糊不清,但玉飞胧还是眼前一亮,迅速和陈缇交换了个眼神,当机立断望向对面摆着一副自若神色的华清子,甜甜地道:“师伯呀,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玉飞胧不求能自个儿一人出去凑热闹,但拉上华清子一起去,还是在他的“看守”之下,他总不好借口反对吧。
  华清子淡然地朝窗外望了一眼,却并不表态,倒急得玉飞胧像个热锅上的蚂蚁,眼见着客栈里无聊了数日的众人都疯也似的冲了出去,可这边厢,华清子倒跟她们磨起了耐心。她郁闷得狂抖双脚,胸口像有团火在燃烧,渴望至极的眼神仿佛迫切得能滴出水来。
  让不让出去,你老人家倒是吭一声啊!
  见玉飞胧一副抓狂的表情,华清子竟难得地噗哧一笑:“好了,你想去就去吧,师伯不拦着你,不过不要走远。”
  “啊?”玉飞胧以为自己幻听了,那讶然的眼神俨然像盯着一只怪物。华清子道士法外开恩了?
  没等自己掰明白,她便顺手牵过陈缇拔腿就跑,决不给华清子以反悔的机会!
  “真悲剧,我怎么又成了温室里的花朵?”好不容易逃离了家庭的保护,却又落入了道士的手中,玉飞胧边走边咆哮,“整天被人管,想去哪还得先打报告,能不能通过全靠人品,我的命运怎么就这么凄惨……虽说这南斐朝廷局势不稳,但也不摊着咱们什么事。”
  玉飞胧抱怨归抱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道理她自是明白的。可恨这万恶的古代世界,严重缺少人权,你皇帝老子家丢了人,关我们小老百姓屁事!仗着兵多欺负人,害得人人不敢上街,了不起啊!
  不过,今天也不知是哪位大人物驾临,原本皇城里战战兢兢不出门的老百姓竟一窝蜂地哄了出来,这等魅力真可谓是大得无边无际!
  人多的地方,总是安全的地方,玉飞胧如是想。
  没跑多远,两人便停下了,不是不想往前进,而是根本前进不了。
  “来了来了……”人群顿时欢声雷动,再次如潮水般涌动起来。
  极目望去,当先的是两匹高头大马,马上驾驭者风姿卓然,仪态冠绝,慢悠悠的行进着。其后是一小队劲装骑兵,两列使吏、仕女紧随其后,神色肃然。一辆低调但不失高贵的凤凰乘辇,列于车队中前方,独显其地位尊崇,两侧仪仗队环绕四周。随行的三千精锐银甲骑兵列位最末,雄姿英发,越发显得整个车队浩浩荡荡,气势凌人。
  随着车队的由远及近,人群自发主动地让出一条道以让其通过。玉飞胧和陈缇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冒着被人挤成肉饼的危险,在遭了无数白眼之后,终于挤到了最前端,霎时间视野开阔,两匹高头大马正慢步而来。
  两人随着众人一起屈膝下跪,见周围的百姓都低着头不敢正视那车队,随即便明白过来,想必来人不是皇亲国戚也应是王公大臣,遂也低下了头,可眼睛却甚不安分地往上瞟着。
  待看清马上的人后,玉飞胧登时傻愣住了。马上一人身着紫金色的烫边锦袍,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周身倜傥风流,另一人身披铠甲戎装,威武中透出丝丝温雅和一抹几不可见的盛气。
  是他们?怎么会是他们!玉飞胧震惊得一颗心砰砰直跳,不敢再仰头直视。
  马上的天希似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他警觉地偏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在下跪的人群中来回扫了扫,似乎在搜寻什么。他的目光掠过玉飞胧两人深埋着的脑袋,只是眼皮一眨,旋即又调转了开去。
  唐淅亦见他左顾右盼,也随着他的视线扫射了一遍,只是并未当一回事。
  直至车队走远,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玉飞胧和陈缇才缓缓地抬起头,本能地做了做头部运动,以舒缓因长时间保持低头姿势导致的僵硬。
  两人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流前行着,脑子里一片混乱,明显处于短路状态。
  “小姐,太……泰少爷和唐公子,他们怎么来南斐了?”陈缇心里甚是迷茫,近乎机械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玉飞胧面无表情地回答着,然而思绪却像被杂七杂八的东西塞满了,一下子什么也理不清楚。
  她又见着他了,只是这一次是在南斐。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只觉得惊异,奇怪他们为什么也来了南斐。她拼命地低下头,不想让他们知道她也在这里,她是来旅游的,只想自自在在地玩个痛快,并不想和身上带了一堆身份来这里的人有什么交缠。
  在那样的情况下,心里想的竟只是这些,她不禁有些释然,那些曾经对天希莫名其妙的感觉,居然全都没有出现。
  是当时的场面太过让她紧张,以至于心里空白得只剩下此行的目的,还是时间真的能让一切沉淀,再回到原点?
  又或是,她从一开始就搞错了?错误地以为她是喜欢天希的,而事实上她对他的感觉不过是一场毫无缘由的迷恋,无关风月,仅仅是欣赏他的出色而已。就像那个在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从小到大,出现过好几个喜欢的同龄男生,时间久了才发现,那不过是青春期的懵懂,到最后都是可以一笑置之的。
  如果真是这样,不就意味着她在这个世界的十五年都白活了?二十岁那年,也不知是投胎还是穿越,她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从一个婴儿慢慢长大,再一次体会了童年的快乐,直到现在依然无忧无虑的活着。
  她一直不愿意去正视这个世界,这个与她原来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充满了权谋和杀戮,专制又封建,毫无自由可言。所以她宁愿躲进自己构筑的象牙塔,也不敢不愿去触碰外面的一切。而安国侯府就是那个温柔的港湾,可以自由自在的靠岸,庇护着她心底里一直固守的那抹真诚和纯然。
  原来,她一直活得像个小孩,而她也乐意去做个小孩,可笑的是她竟一直都是小孩。一直停留在那时的二十岁,这里十五年的光阴没有让她更加成熟稳重,反而甚至于越来越小,这样的她是否活得很失败?
  玉飞胧自嘲地笑笑,她无所谓,也不在乎,也许是乐观的天性使然,反正她只要不是喜欢天希就万事大吉了。
  这样轻轻松松的感觉,真好!心里这样推断着,玉飞胧的脚步也不禁轻快起来。可一想到刚才的车队,刚舒展的眉头不由又皱了皱。
  他们为什么会来南斐?以天希和唐淅亦的身份,按理说都不该出现在南斐,可他们不但出现了,而且还出现得如此声势浩大。他们到底来干什么?
  那辆高贵的凤辇里乘坐的又是谁?落公主?落……妃娘娘?天希的母妃,南斐先皇的亲妹妹――风落嘉?
  是了,风落嘉既是天崇的贵妃,也是南斐的公主,那么,这个浩浩荡荡的车队应该是来……奔丧的?怪不得老皇帝的灵柩一直停在宫中而未葬入皇陵,除了两位皇子的地位问题仍未搞定以至于两股势力只能扳着手腕罢工外,这应该是另一层原因。
  这样便不难理解天希和唐淅亦的出现了,天希的到来也许有亲情的成分,也许只是陪她老妈回来,而唐淅亦作为唐大将军的儿子,一身铠甲装扮,定是此行的保镖总管,保护贵妃和太子的安全。
  风落嘉亲自回南斐奔丧?这……她和老皇帝的姐弟亲情也实在是太过深厚了吧!从没听说嫁到另一个国家的公主还有再回自己国家的先例。
  玉飞胧独自思索了好半晌,才慢慢理清了头绪,本想对陈缇发表一段长篇大论,却猛然发现她们已不知不觉中走出了好远。
  两人步履一致地停了下来,周围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偶尔能望见一两个。一座双层楼阁格外惹眼,抬头一看,只见“春苑”二字匾额挂于其上,玉飞胧的脸上现出变幻莫测的神情,她眉头一扬,脑海中不由出现了“绮云楼”那些事儿。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陈缇用手在玉飞胧的眼前晃了晃,后者却全然没反应。
  “啊……哦……我……”回过神来的玉飞胧语无伦次地“啊哦”了一把,脸上有些尴尬地泛着红,正想找句什么话搪塞过去,却见“春苑”楼里突然晃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人,顿时把两人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
  所谓春苑,自是和“绮云楼”一般无二的青楼,只是不知道这受欢迎程度可否与之相匹敌。一般从这里出来的人,不外乎三种人:一种是楼里的女人,这种人很少出门,顶多站在门口招揽生意;一种是楼外的男人,进进出出,不足为道;还有一种是楼里的男人,也就是干坑蒙拐骗物色新妓这类行当的,兼顾看管楼里的姑娘,谁敢逃跑就让她好看的打手们。
  而眼前这个身形七歪八倒地从楼里晃出来的人,在玉飞胧看来,正是三种人中的第一种。然而这人并不是来招揽生意的,况且这年头由于皇帝老子家出了事,生意也顿时萎靡萧条了不少,看这人那副样子,倒更像是一个逃亡者。
  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那人的步伐很是摇摇晃晃,白色的衣衫上沾染了一道道污迹,血色和乌黑混杂一处,已是被蹂躏得撕裂了好几道口子,凌乱的发丝胡乱垂于肩上,抬眸的一瞬间,玉飞胧入眼的竟是一张桃花般的玉面,峨眉淡扫,一双凤眼皎皎如月,堪有倾城之姿,可惜这近乎完美的脸庞上却不合时宜地抹上了一层黑灰,还伴随着丝丝青紫痕迹。
  美女啊美女!玉飞胧不禁在心中大呼。这个上了丑妆的美女居然比美人村里的美人们还要美上三分,甚至连她老妈第五夜咏都难以敌得上。
  呆愣的当口,那美女已咬着牙拖拽着受伤的左腿越过了玉飞胧两人站立的位置。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美女的视线突然飘了过来,撞上了玉飞胧凝固的眼神,然而这双凤眼的眼底却深沉一片,玉飞胧看不分明。
  此刻,玉飞胧还在心底不住地感叹美女的貌美,那“春苑”里却传来了粗鲁地咒骂声,伴着声音出现的,是五个魁梧的彪形大汉,抡着棍棒冲了过来。第三种人也跑出来了!看那样子,竟像是谁欠了他们巨额债款还把他们家老爹老娘给谋杀殆尽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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