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传奇》第85/141页


  勿忘我,勿忘我……如果要走,请你记得我。
  原来她真的错得很离谱,何止十万八千里,简直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他决定放手了,给了她一个离开的机会,可是因为她还不够懂他,所以眼睁睁地失去了这次机会。
  还是……这只不过是天希又一次运筹帷幄之中的掌控?
  “公主……”逐日跟着玉飞胧进了回乐宫侧殿,留心观察过四周后,才对着她道,“公主让奴才去查的事,已经有些许眉目了。”
  “是吗?”玉飞胧有气无力地回道。
  “太后派到回乐宫周围的人其实很隐蔽,若非直觉地感受到这周围多了几个人,奴才也无法发现。”
  玉飞胧看了看他,示意他继续。
  “一共三个人,也许还有其它的,奴才尚不知。乍看之下,无甚联系,但奴才发现他们三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最初都是从唐大将军府出来的。”
  玉飞胧刷地抬头:“唐淅亦?”
  “至于是否与振西大将军有关,这个奴才还不能确定。”
  唐淅亦――怪异的信――唐太后――回乐宫周围太后的人――唐大将军府,这一切形成了一个无缝的圈,究竟唐淅亦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玉飞胧未几沉思,神色肃穆地对逐日道:“告诉你主子,让他多留意一下唐淅亦,我总感觉他和唐太后有一些古怪……”
  自此后,玉飞胧又不情不愿地在宫里住了下来,无论怎么折腾,终究还是没能翻出这座五指山。
  皇帝天景洌虽没受什么伤,但却因此患上了干咳之症,常有胸闷气短之感,精力渐不如前。他开始放手让天希处理各项国事,因之前天希早已逐渐参与到其中,所以皇帝的这次放权,百官并不觉得太突兀,反而甚感自然。当然,作为皇帝,最核心的权力,天景洌至始至终都会紧握在自己手里。
  玉飞胧对天景洌的态度慢慢发生了转变,从最初的厌恶到如今的不再排斥,她猛然发现,有些东西始终是血浓于水的。人生在世,没有多少人会为你奋不顾身,但她知道,她爹娘会的,天希会的,现在还有天景洌,他也会的。
  她不再整日想着怎么逃出宫去,甚至于只要天景洌没有病愈,她也许永远都不会考虑出宫。她始终对他心存愧疚,如果不是不顾一切地救她,也许他就不会患上干咳之症。
  “胧儿来啦……”天景洌笑着从奏章堆里抬起头来,一边抑制不住地重重咳嗽了几声。
  玉飞胧表情淡淡,她还不能对着他谈笑自若,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始终横亘在脚步的前头。
  “怎么了?”天景洌放下狼毫,蹙眉看她。
  这是曾经的一代枭雄吗?玉飞胧呆呆地望着他,他的脸上不再有当年的意气风发,神情也逐渐退去了凌冽和咄咄逼人,取而代之的是突然泛白的鬓角和笑起来眉眼间细细长长的皱纹,还有看着她时柔和的眼神。
  岁月是把刀,刀刀催人老。在谁都没有意识到岁月存在的时候,它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占据了一个人的所有。就算你曾经是英雄也好,狗雄也罢,终究逃不过它设下的牢。
  玉飞胧端着茶走到天景洌身前的紫檀书案上放下,一边斟茶一边道:“胧儿刚才见绮姐姐端了茶过来,就顺手替她拿进来了。”玉飞胧口中的绮姐姐是皇帝御前的奉茶宫女。
  虽说咳嗽不是什么大病,文武百官不怎么在意,天景洌自己也没什么所谓,然而玉飞胧私下里问过伍成来,伍成来只说内伤及肺,他也无能为力。连天崇医冠都医治不了,难道只能看上苍造化了?
  玉飞胧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良心难安,还是心存关心,总之,她开始频繁地出入天景洌的龙紫宫,像一个真正的女儿一样关心父亲的饮食起居。
  天景洌的干咳之症没有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然而别有用心者却认真消化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信息。
  千里之外,那个人邪魅地扬起嘴角,眼眸流转,如暗夜中的复仇使者,杀气溢满了四周,声音无比冷酷无情:“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云变幻

  天佑二十一年开春,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天希对于各项国事的处理渐入佳境,天景洌也在很多问题上放手让他拿主意,太子威信日益提高。虽然天希是帝位唯一继承人,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只有真正让百官臣服才是帝王之道。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然而在一次早朝上,却意外地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工部侍郎上奏皇帝天景洌,说他们发现先帝――天衡帝的陵墓近期出现局部坍塌,该如何修缮请皇帝示下。天希的意思是应该大肆修整一番,毕竟天衡帝的陵寝稍显简陋,与其帝王身份不符,然而天景洌却不同意,只让工部简单修建一下即可。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一日早朝时,礼部的一个小官却跳出来说,先帝在位时勤政爱民,驾鹤西去后却只得一个残破不堪的陵寝入眠,风雨凄凄二十年,如今陵墓坍塌,皇帝竟然无动于衷,真正叫人心寒!
  这名小官的公然叫板,不仅让朝堂上的百官骇然失色,更让御座上的天景洌气得当场吐血。
  自从二十年前,天景洌篡夺了其兄天衡帝的皇位后,百官无一人再敢提起天衡帝,天衡帝成了天景洌的禁忌,谁敢踏进雷区谁就不得好死。
  暴跳如雷的天景洌二话不说,直接下令侍卫将那个小官拖下去斩了,这时年迈的礼部尚书居然站出来替他部下的这个小官求情,天景洌一怒之下让人将尚书杖责五十大板。百官见情形不对,人人自危,有几个胆大的跪下为礼部尚书求情,最后朝堂上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口径统一,请求皇帝从轻发落。
  天景洌怒极,这些人竟敢挑战他的权威,全部都活腻了!他冷冷撂下一句话,说谁再敢求情,全部自领五十大板!
  那个小官虽然被侍卫擒住手臂,并不挣扎,但口中却说出了更让人勃然变色的话,他昂着首挺着胸,指责天景洌昏庸无道,沉迷女色,篡夺皇位,还残忍杀害天衡帝和他的子嗣,实该遭天地唾弃!总有一天,会有人替天行道,灭了天景洌这个不忠不义的人渣!
  小官的下场显而易见,死无全尸,株连九族。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自己被人指着鼻子骂,让他在百官面前颜面无存威信尽失!好在天景洌理智尚在,除了对那小官处以极刑外,其它朝臣未被牵连太多,然而所有人还是被罚了半年俸禄。
  自此后,天景洌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干咳之症更为严重,时常会咳出血来。玉飞胧看在眼里,堵在心里,只有更频繁地去龙紫宫看看他。
  以为那天~朝堂上的事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所有与天衡帝有关的事情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长势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无论朝臣还是百姓,私底下都开始流传天景洌如何谋害皇兄如何篡夺皇位,细节之具体仿若亲眼所见。更有秘密消息说,尽管天景洌惨无人地道杀光了天衡帝的子嗣,然而天不绝人之后,天衡帝其实还有一个儿子尚在人世!
  这条爆炸性的消息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而其中最震惊的,非天景洌莫属。
  天景洌做事,向来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绝不会让祸患遗留人间!所以,如果此事属实,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唐太后做了手脚。
  当年天景洌联手唐太后篡位,心高气傲的他如何会想到唐太后竟然会背着他留一手。他是战无不胜的年轻王爷,手握重兵,几乎所有的文臣武将都以他为尊,连亲生母亲唐太后都不敢违逆他。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是天景洌这样不可一世的自负者。
  天景洌明面上对疯传的谣言不予理会,但暗地里却动作不断,无论真假,他势必要查个清楚的。
  天希和玉飞胧也在查,只不过和天景洌欲赶尽杀绝的目的不同,他们更想要一个真相,平息谣言,稳定人心。
  “你认为,如果谣言属实,这个幸存于世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唐淅亦?”玉飞胧双手交握撑住下巴,压着声音问。
  天希面色微暗:“我也只是猜测。只是,他的可能性最大。”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之前,你让逐日通知我多留意唐淅亦,当时我就着手调查他了。期间我发现,除了你说的那一封信外,太后先后还收到过另外两封,皆是来自唐淅亦,至于信的内容,因都是阅后即焚的,尚无从得知。”
  “阅后即焚?”玉飞胧蹙眉,如果是正常的家书,何必焚毁?
  “嗯。从小,太后待唐淅亦就和其它唐家子弟不同,经常召他进宫伴驾。宫里没有其它男孩子,所以每次他进宫,我就很开心,因为可以找他玩。当时只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想来,太后的行为只怕是太过了。除非……她对唐淅亦怀有愧疚,她要补偿他……”
  玉飞胧点点头:“这样似乎可以说得通。但是,唐淅亦明明是唐大将军的儿子,将军夫人怀胎十月,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难道是假怀孕?但是不对啊,唐夫人诞下的可是龙凤胎,如果怀孕是假,那唐淅雪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关键就在于这龙凤胎!如果没错的话,唐淅雪应该是唐夫人生的,而唐淅亦……”
  “你是说唐夫人只生了一个,却对外宣称是龙凤胎?”
  “不错。否则,我实在想不通为何当年所有接生的人会在一夕之间销声匿迹!”当年唐以颢还年轻,府中之事并不为人注意。关于这件事,天希也是最近追查“天衡帝遗子”之事才知晓的。
  “你是说……可是唐家为什么会答应抚养这个孩子?这实在是说不通。有关天衡帝的事,时人颇多避讳,当年的唐以颢虽只是初露锋芒的年轻将军,但前途无量,他又如何会为了先帝这个见不得光的孩子甘冒灭族之险?”
  天希颔首:“是,所以这些都只是基于唐淅亦是天衡帝遗子的假设上推测的,而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大概只有太后知道。”
  “如果这个先帝遗子真的存在,而且真的是唐淅亦,那么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许是从最近和太后的通信中得知,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晓了一切……”玉飞胧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对于唐淅亦,她从来没有看清过,正确地说,她从来没有想要真正去看懂他。从最初的相识,到渐渐成为朋友,他们的关系不淡却也不深,也许称不上莫逆于心,但一定高于点头之交 。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唐淅亦对她冷淡,甚至故意避开她,是因为唐淅雪的死是玉家之过?可如果这样,他为什么不拒绝玉飞曜死皮赖脸的纠缠?
  天希扫了玉飞胧一眼,眸光锐利如剑:“无论如何,无论天衡帝是否尚有一子在人世,无论唐淅亦是不是这个所谓的漏网之鱼,我们都不能忽略一点,就是最近发生的所有一切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什么!”
  “而且矛头直指父皇!”天希补充道。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从来没人敢提起天衡帝,可最近工部和礼部却先后上奏父皇,而百官中又有不少人为他们辩护……”天希眸中闪过寒意,“此事很难不让人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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