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台行》第49/395页


温太妃见他为自己考虑,心下感动,却摇头笑道:“莫看先帝后宫不及今上之多,那是因为先帝年轻时候心思大半放在了对付济渠王上面,登基之后也是很纳了些人的,可你们兄弟却只四个,除了有高家为倚仗的太后,便只我生了你,并你薄母妃生了同昌,这中间的曲折,已成过往,我也不想多言,但即便你娶了第二个高王妃,你母妃还不至于沦落到了被媳妇欺压的地步,再者,你长嫂虽然一直压制着你大兄的侧妃妾室,但那也是她身为主母的权力,若她当真是恶毒之人,以高家的势力并太后这个姑母在,既然有了嫡子,你以为庶女庶子夭折很难吗?”
姬照叹了口气,道:“后院之争竟与前朝的勾心斗角差不多,对了,早先母妃着孩儿去绮兰殿借口索墨去解围的那牧家女郎,母妃为何要特特帮助她?依着孩儿来看,那牧家女郎灵觉的很,怕也未必是个好相与的。”
温太妃拿手指一点唇,示意他小了声,淡淡笑道:“此事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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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年殿里母慈子孝,和颐殿里,将身边人都逐了出去,只留了莫作司伺候,高太后与广陵王却委实和睦不起来,高太后阴沉了脸,对着姬熙劈头便是一句:“你怎的这样愚蠢?明明晓得哀家驳了此事,如何还要瞒着三郎哄他去下旨?!”
姬熙面有愧色,道:“是孩儿一时糊涂。”
“什么一时糊涂!”高太后斥道,“你是哀家一手养大的,哀家还不晓得你的性.子?必是大郎苦苦的纠缠了你,你却不过兄弟情面答应了下来,如今事发也不忍拖他下水!他倒是好,自己连个面也不露,便是事情失败在这儿挨骂方才被三郎甩脸色的也不是他!他这个长兄做得好啊!”
姬熙为人厚道,此刻不免又为兄弟分辩兼哄高太后欢心道:“大兄之所以将事情托付了孩儿也是因为晓得母后最疼孩儿的缘故,此外这件事情的确是孩儿考虑不周,方才三郎并不曾说什么,的确是孩儿委屈了他,还求母后莫要生气!”
高太后冷笑着道:“你们三个都是哀家生的,固然只有你是哀家养大,大郎幼时乃先帝亲自教导,三郎却是高祖一手养育,但哀家的亲子,性情如何哀家好歹是知道的!大郎托了你此事,又带了礼部官吏直接到了宣室殿,难道不是摸准了三郎的性.子?三郎对这些一向不大在乎,他连皇后之位都可以随便给予一个宫女,区区一个县主又怎么会放在了眼里?若是无人提醒,怕是这会册大郎庶女为县主的圣旨早就下去了!”
见姬熙沉默不语,竟似默认,高太后原本只是猜测,此刻顿时就是大怒,“果然如此?可是那聂元生?方才三郎失口提了他,后来却说是自己的主意,分明就是在替他遮掩!”
“聂元生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的确是孩儿们自恃母后宠爱,做错了事。”姬熙叹了口气,“是孩儿未曾想到这么做不只是叫母后伤心,亦是损了三郎的名声,只想着母后素来疼爱孩儿们,况且大兄这件事情也非朝事……是孩儿想窄了!”
高太后冷笑道:“这件事情的确是你与大郎做得差了,可聂元生难道就安什么好心么?他怎么提醒三郎不成,偏生要挑唆了三郎到哀家这儿来诉说委屈?三郎嘴上说着不怪你们,他素来被高祖皇帝宠着惯着长大,先帝对他教导是严厉,但那都是私下里!人前可是从来不肯落他半点儿面子,哪怕是踩了你们也要给足他体面的!养就了三郎看似谦逊实则骄矜的性情,如今聂元生只要扣准了你们这是蓄意害他背上不孝之名,三郎心里岂有不留下芥蒂的?”
姬熙皱眉道:“便是如此,三郎也未必信他,到底孩儿与大兄才是三郎的嫡亲兄弟……”
“糊涂!”高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斥道,指着一旁莫作司道,“你且问一问莫作司!她是哀家身边最得力之人,早先在冀阙宫是做什么被送回了哀家这里的?还不是那聂元生设计!前两日萧氏、宋氏也都回了来,宫里宫外都说是牧氏的缘故……你可晓得那日聂元生也在?这奸诈小儿,当初高祖皇帝实在是看错了他!本以为他既然是聂介之之孙,总也熏陶到几分聂介之的风骨,却不想他如今年岁长了竟是越发奸佞起来!一味的引着三郎不学好不说,如今连你们兄弟情份也要挑唆起来!哀家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着把你们都离间得生疏了,三郎只信任他一个,将来好把持朝政!真真是可恨之极!聂介之一生为国,却不想后人如此不堪!实在是虎祖犬孙!”
高太后这一番发作突然,莫作司忙劝说道:“太后快快息了怒!怒大伤身!广陵王素来孝顺,太后有什么话慢慢儿的说便是,何必着急?”
姬熙默默听罢,却忽然道:“母后,这番话究竟是母后的意思,还是舅父年前进宫说与母后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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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君臣
宣室殿,姬深亦只留了聂元生说话,连牧碧微也被他借口支开。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嘴角露出一丝嘲意:“自小常听宫人议论说母后偏疼二兄,朕想着自己也是她的亲生骨肉,便是二兄在母后身边长大,谅来母后也不至于太过偏心,如今看来母后待朕究竟不过如此――若是今日险些被坏了名誉的是二兄,而始作俑者是朕,还不知道母后要怎么闹着叫朕补偿了他呢!你看见没有?朕方才不过试探了一句,母后就急急的替他们说起话来,无怪大兄要拖了二兄来行此事,说起来大兄比朕与母后相处的日子还要久些,被母后驳了一回尚且还不敢亲自来说,非要托了二兄,原来大兄究竟比朕看得清楚些!”
聂元生微微一笑,这会他却反而替广陵王说起了话来:“陛下不必太过伤心,其实太后有一句倒是不曾说错,广陵王性情忠厚,只不过囿于兄弟情份思虑不全,若是看出此事损及圣誉,定然不会有今日之举的。”
姬深冷笑了一声:“大兄托他的事情他竟是想也不想的就进了宫,而朕要做些什么他却没迭声的罗嗦着!你不必替他们说话了,朕知道你的为难之处,既要提醒朕,又要顾忌这宫里宫外议论你挑唆皇家骨肉情份,实际上这皇家若有情份,当年济渠王满门也不至于在皇祖去后立刻暴毙而死了!”
梁高祖姬敬起事之时膝下就有了数子数女,在平定天下的十几年中固然戎马忙碌,然而也添了些子女,到了定鼎后,后宫少不得也要纳几个人,高祖元配未到北梁建立便去世,追封皇后,元配所出的二子二女在战乱之中二子先后战死,公主们且不论,先帝睿宗乃是高祖征伐天下时所生,其母难产而亡,高祖追赠为妃,睿宗继位,又追封了皇后。
而济渠王的母妃却一度是高祖所宠爱的贵妃庞氏,加上济渠王本人亦俊秀聪慧,在诸子中极受高祖宠爱。只是济渠王比之睿宗少了七岁,出生时北梁的根基已现,因此素来没吃过苦头,高祖立储时多方考虑,顾忌着南齐仍在,觉得到底战乱之中成长起来的睿宗更适合继位,济渠王因此不满,高祖为此还发作了其母庞贵妃为警告,又将他遣出邺都至军中磨砺,意在敲打,却不想济渠王不知怎的竟策反了部分军队,竟反攻邺都。
其时不但高祖还在,与高祖打下北梁的老将亦存,济渠王的这次叛乱自然是失败了,本人亦被高祖下旨幽禁一生――念着父子情份,高祖究竟没忍心杀他,但睿宗才继位,却立刻爽快的叫他去见了高祖,饶是如此睿宗还不解恨,没多久又叫济渠王满门都暴病而故。
这件事情朝野上下心知肚明,不过畏惧睿宗对兄弟都这般狠辣,都装作不知罢了。
聂元生当然也知道此事,但姬深可以公然的提了出来,他却是要继续装糊涂的,当下避开了济渠王之事,道:“此事说来说去还是安平王请封庶女引起的,原本皇家之事,按着广陵王所言,的确非微臣所能妄言……”
姬深冷笑道:“你我名为君臣,实如至友,今日若非你警觉提醒了朕,你瞧着罢,母后断然是舍不得责怪替大兄出头的二兄的,少不得叫朕过去斥朕忤逆,再者必定重提嫡庶尊卑之事……今日母后不是还发作了孙氏?什么前朝为大雪担忧,预备节省,不过是寻个由头寻茂姿的不是罢了!反而大兄那边却只推了个媵妾出来说嘴,还未曾要怎么样!母后偏心至此,兄弟视朕如棋子,朕观这上上下下,也只元生一人忠心为朕!你有话只管说,莫说此处无人,便是当着朝野上下,朕看谁敢不许你进言!”
“安平王此举差矣!”聂元生闻言,也不客气,正色道,“陛下请想一想,高王妃乃是陛下的嫡亲表姊,亦是安平王之表妹,说起来安平王乃是先帝与太后之嫡长子,微臣听说高王妃出生之后,因与安平王年岁仿佛,自幼就常被太后召入宫闱,与安平王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道是少年夫妻老来伴,高王妃也非无子之人,且还是世子生母,那庶女之母不过一介媵妾,莫说堂堂宗室,就是寻常人家,后院之事自有主母料理,即便为人丈夫的对正妻的处置有微词,所谓当面教子,背后训妻,总也要与主母留足了体面!免得主母颜面无光,无法约束底下之人,致使后院渐乱!况且高王妃还是太后为安平王所择之妻,便是念着太后与小世子的份上,安平王也很不该这样扫了王妃的面子……即使一定要为庶女请封,总也要请王妃出面,以示内外有别,王府是有规矩的地方,如此叫庶女更加感念嫡母之恩!这才是后院和睦之道!若安平王与王妃商议了此事,由王妃出面,太后娘娘一向慈和,纵然一次不许,次数多了,瞧着王妃的面子自然也允了,又何必要闹到宣室殿来,还惊动了礼部诸官,使圣誉有受损之虞?”
聂元生这番话有理有节,说的姬深眸色又深了一层,冷冷道:“大兄不比二兄!朕这个表姐也不比二嫂贤德,如何肯为庶女请封?”
“既然如此,安平王便该作罢。”聂元生不以为然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莫要说庶女,就是嫡女,王妃究竟既是主母,又是长辈,断然没有为了子女拂了王妃颜面的事情,况且诸王嫡女为县主,庶女无封,这本就是规矩!若为了安平王一人加恩,其他府邸的庶女也作如此请求,他日,若有宗室立下功劳,莫非泽及子孙时都要晋县主为郡主,使庶女亦几就郡主吗?如此嫡庶不分,岂有不乱的道理?况且又置东宫于何地?帝女又何地?”
姬深对规矩其实看得不是很重,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做出坚持立孙氏为后的事情来,但聂元生先说了安平王此举会使姬深名誉受损,况且广陵王明知道安平王已就此事求过高太后,却被高太后驳回,竟是瞒了姬深来求旨意,甚至还带了礼部官员同至,分明就是想叫姬深背上一个忤逆太后的名声来成全他们,又有逼迫君上的嫌疑,如今聂元生强调规矩,倒叫他渐渐生了疑心,心道自己虽然是嫡子,到底是嫡幼子,两个兄长虽然不至于如当初济渠王那样公然与先帝作对,又摄于皇祖临终之言未曾敢明着夺储,私下里恐怕也是不甘心的。
这一回姬熙说是没有多想只是帮一把姬煦,但谁又知道这不是他们两个串通了起来设下陷阱,好叫自己的名声更坏一些?如此日积月累,自己内外都得了昏君的称号,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废了自己……姬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忽然道:“元生所言甚是,不过,大兄与二兄固然糊涂,礼部诸官,非但不加以劝谏,反而帮着他们欺瞒于朕,委实可恨!朕看徐鼐年纪也大了,实在不堪任职,着他荣养,也算全了君臣体面!”
聂元生心中无声一笑,到底借此事挑起了姬深对于帝位的戒备之心,姬深此举分明就是打算杀鸡儆猴,接下来怕是就要收拾那些与安平、广陵二王走得近的大臣了,这可不成,姬深如今是怒头上,高太后毕竟还活着,亲生母子血脉牵系,若现在就任凭姬深公然打击二王,高太后岂能饶了自己?就是姬深醒悟过来,自己也得不了好。
思索片刻,聂元生道:“徐鼐的确到了致仕之时,况且陛下前几日才加恩了徐家之婿,牧齐父子论才干品行比之徐氏几房的子孙着实强了许多,而且牧家人丁单薄,又与高祖并先帝都有情份在,很该栽培栽培,如此为了牧齐,徐家也确实该退一退,毕竟女婿如半子,想来徐尚书是个明白人。”
徐鼐是邺都徐家如今任职最高之人,官至礼部尚书,其实方才受了安平王之请到宣室殿来的人里没有他,但姬深既然要警告交好二王的群臣,当然也是挑位高的削了,此刻便道:“虽然方才之人中无有徐鼐,然礼部究竟在他治下,但望新任礼部尚书莫要与徐鼐一样!”
聂元生淡笑着道:“微臣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姬深一向信任他,何况今日之事若非聂元生提醒,姬深少不得要被坑上一把,这会自然不会觉得他逾越,反而觉得聂元生到底一自己一同长大,因此才这样不拘上下之礼,欣然道:“朕想你推荐的人总不会有错,只是未知蒋遥并计兼然那两个老货是否同意,总要想个法子。”
“这个人选左右丞相并太后定然是都会同意的。”聂元生淡笑着道,“便是陛下的表兄、高王妃之胞兄高节。”
“竹约?”姬深怔了一下,表字竹约的高节不但是高王妃的同胞兄长,还是高太后的嫡亲侄儿,其父高传便是高家如今的当家人,姬深的舅父,家世如此显赫,倒也不是全无能力之人,况且又在朝中历练多年,执掌旁的部或许还欠些火候,然而礼仪之道素来是世家的拿手好戏,高节想是不会有问题的,只不过……姬深皱眉道,“朕记得你与他并无什么交情,去岁宫中开宴,闻说你路遇他时还被他借酒嘲讽过几句?”
聂元生安然而笑:“古人有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何况微臣与小高大人不过是几句口角,远远未到仇雠的地步,或者陛下以为小高大人不妥?”又道,“今日之事虽然陛下受了委屈,但若传了出去,安平王与广陵王必受攻讦,如此也算是全兄弟之义,好叫人知道陛下的宽宏大度。”
姬深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观朝野上下,朕虽贵为天子,然忠心者却仅元生一人耳!”
――聂元生与高节非但无甚交情,还受过后者羞辱,方才广陵王也对聂元生颇为不屑,在这种情况下,聂元生还要推荐高节出任礼部尚书一职,理由还是免得安平王和广陵王为此对姬深生出罅隙,姬深如何不感动?
何况高节不但是安平王的大舅子,广陵王的表兄,也是高太后之侄,高太后若是知道此事,也会对姬深此举赞同,姬深越发觉得聂元生忠诚可嘉,而与他起冲突的高节着实不地道,但想了一想,还是点了头:“朕会告诉高节是何人推举他出任此职,也好叫他既然任了礼部之职,当有合宜举止!莫要再失礼于人!”
聂元生含笑拱手:“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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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告状(上)
聂元生出殿的时候正望见牧碧微倚了栏杆探出手去接雪,看着面上一派天真烂漫,但目光却时时留意着殿门处,见到聂元生出来,笑着跳下栏杆对他施了一个礼,聂元生会意,含笑还礼,道:“陛下的茶仿佛凉了。”
牧碧微面上笑意更深,道:“谢侍郎提点。”又目送他下了殿阶,这才踏进殿里去,却见姬深高踞上座,一手支颐,双目微合,神色颇为不豫,牧碧微不觉一怔,随即想到聂元生既然出殿时心情仿佛不错,想必姬深也未必是当真气得很了,便盈盈到了他跟前,姬深察觉到人靠近,张开了眼,见是她,也未询问她要做什么,却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
虽然猝不及防,但牧碧微还是顺从的依在他怀里,将头靠住了姬深颈侧,静静的不语。
少顷,阮文仪也回转了过来,见此情景,才踏进殿的脚就要收了回去,却是姬深叫住了他问道:“前两日朕着你将微娘从前的乳母接进宫来,你可去办了?”
阮文仪忙进殿来禀告道:“回陛下的话,奴婢方才正是去内司叮嘱了此事,想着上回接青衣入宫是顾长福办的,这一回不如也叫他去。”
“顾长福?”姬深嗯了一声道,“今日先使人过去通知一声,明后两天就接进来吧。”
阮文仪忙应了,见牧碧微还是坐在了姬深膝上,便垂手道:“陛下,昨日姜顺华……”
“什么?”姬深昨日在祈年殿上被劝得酩酊大醉,又出了自己登基以来头一回妃嫔有孕的大事,宿醉醒来,便接着去了甘泉宫,如今额角还隐隐有些疼痛,不过是忧心自己的帝位因此没顾上计较,对于旁的事情却是不太记得清楚了,这会见阮文仪要说不说,心头烦躁,叱道,“可是姜顺华有什么不好?!”
“陛下想是忘记了,昨日姜顺华查出身孕可还是去与陛下诉说委屈时晕过去,孙贵嫔怜恤她召了太医才发现的。”阮文仪本来是得了高太后叮嘱,想提醒姬深莫要太过沉迷女色,也该关心关心有孕的妃子,却不想牧碧微抢去了话头,幽幽道,“到这会欧阳昭训那边还什么话都没有,姜顺华多半还委屈着呢!”
姬深原本就因为甘泉宫之行对生母并兄长们都起了隔阂,如今聂元生才走,这隔阂还没去尽,欧阳氏虽然是他之表姊,也有些颜色,但想到她进宫以来便对孙贵嫔一干人十分的看不起,孙氏好几回在自己跟前哭诉被欧阳氏欺凌,自己念着高太后的面子未与她计较,不想欧阳氏竟是越来越跋扈,连有孕的妃嫔都敢……转念又想到方才在甘泉宫里,高太后口口声声指责自己不关心姜顺华,却绝口不提欧阳氏将姜顺华气晕在祈年殿上之事,更是觉得高太后实在偏心。
高太后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姬深之母,姬深这把火自然免不了要迁怒到欧阳氏身上去,当下冷笑着道:“若非微娘提及朕倒是差点忘记了!昨日朕便要召欧阳氏至祈年殿上觐见,后来因太医诊出姜氏有孕,本朝宫里还是头一回得此喜讯,忙乱之下竟是忘了,怎么她昨日才抗了旨意,今儿到这会都不曾去承光殿请罪吗?”
殿下阮文仪无言以对,欧阳氏一向自恃出身与位份,这两个月连宠爱都更在姜氏之上了,她哪里会把姜氏放在了眼里?若不是姜氏有了身孕,怕是欧阳氏不反过来寻姜氏的麻烦就不错了,又谈何登门请罪?就是昨儿急急去了甘泉宫寻高太后庇护,那也是顾忌着孙贵嫔的缘故,却不是怕了姜氏。
牧碧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手勾住了姬深的脖子,一手掩嘴轻笑:“陛下,奴婢以为欧阳昭训还是莫要去承光殿的好,若不然顺华娘娘心绪激动之下反而动了胎气就不好了呢!”
姬深虽然对姜氏远不及当初怜爱,但究竟头一个子嗣,总是重视的,听牧碧微话里有话,不觉皱眉道:“微娘可是晓得欧阳氏是如何委屈了姜氏的?”
下面阮文仪一听这话,姬深竟是认定了欧阳昭训的错,心下大急,忙道:“此事当请昭训娘娘过来……”
“陛下不知,昨儿陛下才去祈年殿为小何美人庆贺生辰,平乐宫的容华娘娘也使了身边近侍过来请奴婢过去赏梅,奴婢想着虽然与容华娘娘不熟悉,但娘娘提起了奴婢先外祖父,奴婢也只能走一趟了,却不想到了绮兰殿里见礼时却见着了欧阳昭训也在。”牧碧微说到这里撇了撇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拿手指点着姬深的胸膛哀怨道,“奴婢昨儿可是被支使了一天,回到风荷院里熬姜汤沐浴过了,又喝了许多红糖姜汁,这才免了今儿风寒之苦呢!”
她诉苦时神情娇媚姿态柔弱,姬深看着可怜,便揽紧了她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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