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凤钗》第24/231页


店伙如逢大赦,满怀感激地望了书生一眼,暗吁一口大气,通体却早已冷汗涔涔。

那黑衣大汉望了望榻前药包,心中一动,突然说道:“少侠适言此地缺药,但不知缺少哪一味?”

病书生呆了一呆,道:“蝎壳。”

黑衣大汉神情一松,大笑跃起:“少侠,不妨事了,家父颇谙岐黄,寒舍此物正多,二弟留此侍候少侠,我这就去取,快马加鞭,一个更次定可赶回。”转身就待离去。

病书生喜色微露,尚未说话,那白衣汉子突然伸手将乃兄拉住,笑道:“大哥,你真是喜糊涂了,此地怎是养病之所?何不请少侠移驾家中,也好随时侍候。”

病书生呆了一呆,方欲婉拒,黑衣大汉朝自己头上“叭!”地就是一掌,咧嘴笑道:“该死,该死,这等好主意我怎竟未想到,何况侍奉汤药,周到细心,男不如女。二弟,有你的。”转向呆立门旁的店伙急喝道:“快!去找辆马车来,要上好的,快去。”随手抛过一锭银子。

那店伙如奉圣旨,忙不迭地接住银锭,飞奔而去。

病书生大为感动却又不禁大急,挣扎着要起床:“二位薛兄这万万不可,薛大兄百里取药我已感不安,怎敢再至府上打扰?何况我这病弱之躯……”

黑衣大汉肃然接道:“少侠何出此言?休说愚兄弟身受少侠活命大恩,点滴未报,此处又不宜养病,即使是一素不相识之人卧病于此,愚兄弟不知便罢,知道了也断无坐视之理,少侠如再不肯,便是视愚兄弟草莽鲁夫耻于下交,也即是认为愚兄弟诚意不够。”

病书生心知这等铁铮铮的血性汉子、武林英豪,平生轻死重义点恩必报,而且生性耿直言出必行,再说人家一片诚恳也不便过分坚拒,只好点头道:“贤昆仲这等好意我再坚持便是娇情,只得打扰了。不过,我有个要求,从此三人兄弟相称,长兄序弟,莫再提那少侠二字,否则我只有违命。”万分感激,心中已决定另图后报。

薛家双龙闻言固然大喜,却又大为做难,非不愿而是不敢,休论活命赠药之恩,便是人家那一身旷古绝今的通玄武学,绝世风标,薛家双龙这四个字也不够资格攀交。但情势所迫又不得不答应,正感难于做答之际,书生又道:“贤昆仲英豪盖世,怎也如此优柔寡断?”

黑衣大汉吃这两句话儿激得豪情大发,暗一咬牙,硬着头皮肃然说道:“我最怕激,兄弟,我两个高攀啦。”声音激动得有点颤抖。

“这才是英雄本色。”病书生也自无限欢愉,开怀畅笑,但才笑出声便即一声闷哼,强自忍住。

正在此际,马车已至,薛家双龙小心翼翼的架扶着病书生上车躺下。

一声清脆鞭响划破夜空,蹄鞭齐动,马车如飞出镇北驰。

薛家双龙一左一右护卫着这辆高篷马车,在整个大西南,这是前所未有的。

双骑一车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但那蹄鞭之声却是半晌后方趋寂然。

一喙一饮,莫非前定,薛家双龙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念报恩,竟为自己带来了无边的风波祸患,惨痛悲凄的家破人亡,也为病书生带来了心碎肠断的情天铸恨,遗恨终生。这是冥冥中注定的,既是冥冥中注定的事,人当然无从知道;纵然知道,似他们这般铁铮的血性汉子也断无畏缩之理。

总之,这是劫数!

口口口

这是一座大庄院,房舍连片,亭、台、楼、榭,一应俱全,由外貌看来,颇为宏伟。

丈高围墙,一色青石砌就,围墙内林木青葱繁茂,枝叶间飞檐隐约,狼牙微露。

这庄院坐落于华山南侧,紧靠山脚下,静谧中带着几分神秘。

晨曦微透,一阵辘轳车声与急促的蹄声,打破华山晨间的一片宁静,一辆高蓬马车,两匹骏马由远而近,直奔山脚下这座庄院。

马车距庄院尚有百丈,一骑骏马突然抢先飞驰,转瞬抵达庄前,马上黑衣大汉翻身下马,匆匆进入门内。没有多久,那黑衣大汉已偕同一位衣衫朴素,面目慈祥的老妇人重现门首。这老妇人须发俱白,却精神奕奕,毫无龙钟之态,且步履稳健,恍若四十许人。

此际,另外一骑已伴着马车驰至,黑衣大汉偕同老妇人快步迎上。

马上白衣汉子飞身飘落,喜孜孜地叫了一声:“妈!”

老妇人目光慈祥,深注爱子一眼,微笑答应一声道:“快,快与你大哥扶持夏少侠下车。”

薛家双龙应声趋至车前:“兄弟,到家了,下车吧!”

病书生一下车,便在薛家双龙扶持下,向老妇人躬身为礼:“小侄不能大礼拜见,尚祈伯母谅宥。”

老妇人忙自还礼,双目凝注病书生,庄容说道:“少侠多礼,沙五娘愧不敢当,小儿辈身受少侠活命大恩,泽及薛氏一门,老身尚未谢过,拙夫载病外归,正自卧床,未克恭迎,还望少侠海涵。”

病书生忙道:“伯母言重,折煞小侄,倒是小侄既蒙令郎沿途照顾,又以病躯打扰府上,衷心至感不安。”

老妇人沙五娘肃然说道:“少侠何出此言,得接侠架蓬荜生辉,一门荣幸。”

转向薛家双龙又道:“山风甚大,速扶少侠至西楼歇息,我随后就来。”

病书生一声告罪,由薛家双龙扶持着直奔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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