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她人间妄为》第2/70页


  是个有眼界的好小子!我颇为欣赏地大幅度点头,一个没留神,脑壳上斧头飞了出去,堪堪落在眼前少年两腿之间,离腿根不过一寸距离。
  这个……纯属意外。
  少年脏得连容貌都看不清,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甚是好看,他沉默半晌,指了指我的头顶:“你不用止下血么?”
  “噢,我都忘了这事。”我双手捏诀,眨眼功夫便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我骄傲抬头,冲他挑了挑眉。
  少年眼中并无分毫艳羡或惊讶神色,他目光下移停留在我皮制战甲上,顿了顿别开头道:“没有人会如你这般穿衣,像是远古兽人。”
  我迷茫看了看胸前和腰间上好虎皮与蛇鳞制成的衣袍,这还是匠神姬衡许久之前为我打造的战袍,我一直视若珍宝。
  “我们穿的是棉衣或纱衣,不能只遮胸前与大腿。”他耐心为我描述起衣服样式。
  我恍然大悟,街上之人那般眼神看我,原是因此,而非崇拜我。
  根据他所言及方才街上所见,我阖眼念咒,变出一身月白轻纱,美滋滋转了个圈,纵然本质上是个老古董,作为一名正儿八经的老仙女,我还是不愿被称为“兽人”。
  因小脏东西看着还算顺眼,我便与他多谈了几句,他话不多,每次我问了长长一串,他只启唇答上两三个字,我费力从寥寥数语中大致了解了情况,他是克死爹娘的天煞孤星,受人厌恶,乞讨长大,没有名字。
  甚么天煞孤星,不过是他爹娘命不好而已,被那些人厌恶亦不算甚,我堂堂神女不也被人厌恶么,我不以为然,满心欢喜的将他拎回不周山收作徒弟,还替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沧濯。
  我以为他会感激涕零,可他不仅从未唤过我一声师父,还屡屡想要冲破护山瘴气,数次险些当场去世,我脾气本就不好,见他冥顽不灵,一股脑把自己的功法教授给他,他愈是抗拒,我便愈认真,偏要拯救了这厌世少年。
  在我严防死守之下,沧濯不再试图做出寻死之举,每日起早贪黑修习功法,不过两三年便进步神速,这都要归功于我这个师父教导有方。
  绝不是因为沧濯体质本就与神术相契合!
  另外有一事值得一提,不知从没正眼看过我几次的沧濯脑袋中哪根筋突然开了窍,居然赶在我寿辰之前替我寻回遗失三万年的夏禹剑,他提着夏禹剑回山时,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要不是呼吸尚存,我几乎以为他是具尸体,还是诈尸的那种。
  我问他究竟在哪找到的剑,又为谁所伤,他绝口不提,只颇为嫌弃的把夏禹剑扔给我。
  此次收徒大体上是令我称心的,除却他执拗同已经可以下地行走的度辛一样唤我阿妧。
  可惜我终是道行太浅,没能深刻理解书中所云“人心险恶”。
  我生辰那日,满脸慈爱接过沧濯亲手递来的茗韵茶一饮而尽,却在香茗入肚一刻钟后,觉察法力逐渐从皮肤间散失,我咬牙想压制毒性,然不过徒劳,先是法力,接着是神魂,如抽丝剥茧般一缕缕离开身躯。
  这是诛灵蛊,灭神诛灵,我明白自己大约是没救了。
  度辛为我调制的苏合香还在袅袅飘摇,我闻着满室馥郁芬芳,心中陡然平静下来,如此也好,活了三万多年,够本了。
  就是有点放不下昔日与我关系最铁的度辛,我一死,世上便真的只剩他孤零零一个神了,虽然他现在弱得同凡人也无甚区别。
  由我法力幻化成的天幕已经开始崩塌,我苦心经营这么久的不周山,又要变回从前寸草不生、昏天黑地的模样,白折腾了!
  临死之前,我努力聚集涣散的目光,望向低头跪在地上的沧濯,我这才意识到,他顺从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存蓄多年的滔天恨意,原来人的感情,可以藏到那么深。
  何谓悔不当初,我怎么就非要手贱拎个不情愿的脏东西回不周山。
  早知如此,孤单便孤单,总好过变成孤魂野鬼,不对,我连鬼都算不上,至多算一颗存着神识的透明气泡,浑浑噩噩不知飘往何处。
  我,洪荒神女妧,就这样被自己的人类徒弟沧濯篡位谋杀,结束了自己略显冗长的神生,死得既不伟大也不光荣,甚至有些丢神,享年三万零二十一岁。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预收文求收藏:
《媚骨娇妾》
文案:一朝落难,丞相千金孟行烟沦为罪臣之女,被发卖京城最大的楚馆晚香楼,有女妖且丽,她接客那晚,引来无数达官贵族为她折腰,她的眼里却只能看得见角落里独自喝酒的冷峻男子。
前世孟行烟受庶妹蒙骗嫁给渣男表哥,被活活折磨断气,重生归来,她望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决定赌一赌,将身家压在年幼时救过的乞丐少年上,如今的他,已经是权倾朝野的太傅。
于是她鼓足勇气,当着众人的面跌入俊朗男子怀里,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太傅大人,要了我可好?”
本以为只是抱上个钱袋子,没想到,他宠她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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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尧原是看在救命之恩上打算好心救助一下这位落难贵女,谁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动作,美人竟主动投怀送抱,他不禁怀疑眼前之人真的是记忆中娇气的小姑娘么?
她是他年少的白月光,也是他如今的心头血。
妩媚娇气落魄贵女x权倾朝野腹黑太傅

  第3章

  我脑中混沌褪去的时候,是一个日光昏黄的傍晚。我张开双眼,第一眼所见便是烧成彤红的太阳,等我努力想辨别自己身在何处时,一抷带着腥臭味的湿土直冲我面门砸来。
  哪个人这么缺德!
  遮住阳光的青衣身影告诉了我答案,看身形大约是个男人,他背对着我,弯腰在地上铲了块土,然后再次泼向我。
  有完没完了,你以为自己在种树吗!
  甫清醒的身体还有些乏力,我颤颤巍巍举起右手在他翘起臀部戳了戳,他徐徐转过身来,如果我没看错,他面部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惊恐二字。
  “诈诈诈尸啦啊啊啊!”他扔掉手中铁锹,扯嗓嚎叫。
  他这一松手,铁锹直直砸在我肚腹上,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再次驾鹤归西。我静静等着他把宫商角徵羽五个调都喊了一遍,待他终于累的喘起粗气,才再次伸出右手,冲着他笑:“兄弟,我腿躺麻了,搭把手。”
  这次轮到他颤颤巍巍了。他伸手的动作极慢,我恰巧又是个不太有耐性的神,便扯着他垂下的衣袖一个鲤鱼打挺从土坑里站起身,只听得“嘶啦”声响,我手中多了一块青色的布。
  “你这衣服不是很结实啊。”我艰难吞咽口唾沫,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口中蹦出不太动听的“赔钱”二字。
  他似是才反应过来,拉着我走出人形土坑,小心翼翼问:“八十三,你没死?”
  是啊,我怎么没死呢。等等,谁是八十三?
  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这里山明水秀、鸟语蝉鸣,还有真真的太阳和云朵,绝非不周山,而这个青衣男人……我凑到他身前嗅了嗅,噢,是公狐狸,这只公狐狸我并不认识。
  我认真看着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失忆了。”
  他面上表情宛若吞了只苍蝇:“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信。”
  是了,死人都能活过来,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我心下释然,盘腿坐在地上,等他说“八十三”的故事给我听。
  此处是昆仑山,传说中与九重天距离最近的地方,山上有群道士,一心想修成神,修的久了,便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得世人尊崇。
  至于这具身体的主人,自小便是被遗弃的孤儿,而且还有点傻,只知道自己姓肖,其余一问三不知。紫阳道长于心不忍将女童带回山上,依着排辈成了昆仑第八十二号弟子。
  “好好的八十二怎么就成了八十三?”我插嘴问。
  “前两天青阳道长和紫阳道长领回来一人,让他拜于青阳道长门下,排号八十二,”他露出同情之色,“大概是因着十几年未曾见过你,便把已有八十二号弟子这档事忘了。”
  我气得想吐血,做神仙时被天上那些废物忘了以致惨死人间,好不容易借尸还魂又是个被师父遗忘的傻子徒弟,我是气运用尽了么?
  总之,被青阳道长大发善心捡回来的我就这样在昆仑山做了十几年的饭,约莫在昆仑山众人眼中,我就是个曾经名号为八十二、如今变成八十三的厨娘而已。
  “八十三,你这次还魂好像聪明了许多,不像以前那般傻傻任人欺负了。”他蹲下来,一张清秀大脸蓦地出现在我眼前。
  “妄,我叫做肖妄。”
  我捡起树枝在地上写出“肖妄”,其实我早就想给自己改个名,妧一点也不符合我嚣张狂妄的气质。妄,乱也。三万年前我是个蹈锋饮血的神将,来人间走一遭,自然也要在此留下赫赫威名,至少得流传个千百年。
  “你画的是什么?”
  现在的小狐狸,连字都不识得么!我鄙夷看了他一眼,指着地上工整的两个……仓颉字。太久不写字,我都忘了人间早已不用仓颉所造之字,拿着树枝重新写了一遍,我心头却随着一笔一划滚起不能平复的岩浆,烫的我想砍人。
  人间汉字,是沧濯那个王八蛋教给我的。
  我突然无比庆幸能重新活过来,先前说什么活的够本,其实不过是明白无力扭转死亡而自我宽慰罢了,活着,才能报仇。
  “妄妄?妄妄?”
  耳边聒噪声音打断了我脑中将沧濯大卸八块的美好设想,而这只名唤杨生生的小狐狸,他竟然喊我“汪汪”?年少无知并不在我宽恕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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