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侠侣》第195/209页
王屋散人方才触动灵机,骤出不意,双方夹攻了一招,果然一举收效。但他老奸巨滑,在一轮出手,砍倒铜椰树的刹那之间,早已瞧到人影闪列,向旁里跃退。
那么这片林中,所以阵法大变,原来果然有人在暗中操纵,此时再一瞧列重伤踣地的道装青年,手中还执着一面黑色小幡,不由更加明白,口中笑道:“祝老哥天雷掌,果然非同小可!”
祝士愕阴笑道:“祁兄好说!”
王屋散人又道:“只是据兄弟猜想,这片林中颠倒阵法,移动门户,恐怕铜椰岛的人,已倾巢出动!”
祝士愕不改冷傲之色,不屑的道:“这种废料,即使再多,又有何用?”
王屋散人自知如非两人通力合作,断难闯得出去,当下点头道:“区区铜椰阵,要想困得住咱们,自非易事,何况祝老哥的‘天雷掌’,又是西方庚金之克,即使他们倾巢出动,又有何惧?”
神行无影祝士愕经王屋散人一说,心中顿然大悟,自己方才连使“玄灵掌”,并没劈倒一棵铜椰树,原来“玄灵掌”乃癸水之象,利在丙火。至于庚金方位,反成了金水相生,“天雷掌”,火能克金,是以出手便奏奇效!他原是生性高傲,目空一切之人,此时经武林六绝的王屋散人一捧,心头觉得十分受用,敞笑道:“祁兄毒冰轮威名,兄弟也久所心折,不过此阵位当庚金,既须兄弟‘天雷掌’克制,兄弟自当尽力施为。”
王屋敌人见他果然自告奋勇,心头暗喜,但脸上丝毫不露形色,一面忙道:“那么祝老哥请!”
祝士愕面上大感光彩,双拳紧握,登时赤红如火,猛地向前放开,疾推而出。
只听“轰”“轰”两声,前面一排椰林,立被撞折了两三棵。
“姓祝的,你少卖狂!”
一声厉叱,铜笛仙查元甲,赤脚仙李乘风同时闪身而出,一笛一剑,往祝士愕身侧攻去!“哈,祝老哥只管以‘天雷掌’开路,这两个小辈,交给兄弟打发就是!”
王屋散人右腕一挥,毒冰轮又使出“左右逢源”,不架反攻,往两人兵器上卷去!神行无影祝士愕眼看铜笛、赤脚两仙,已被王屋散人截住,果然依言双手连发“天雷掌”,破树前进!这当真各有所克,方才自己被困椰林之中,接连使出威力远胜天雷掌的“玄灵掌”,竟不能打个正着,这会改用自己只有七成火候的天雷掌,却得心应手,掌无虚发。
焦雷一个接着一个击出,铜椰树也势如破竹,一棵棵折断。突然几声尖锐哨声,传入耳际,椰林之间,人影闪动,两个手仗铜椰剑的道人,长剑摆动,疾刺而来!祝士愕冷笑一声,身形斜转,劈出一掌,那知掌风才发,两个道人忽然闪开,身后金刃劈风,又有两柄长剑刺到!不!左右斜后,六个方向,六柄铜椰剑,同时夹击而至!祝士愕心头蓦地一动,他出身北诲,玄灵门下北海七星,惯以七人联手,布阵攻敌,他自然知之甚详。
此时瞧到这批道人,此进彼退,以铜椰树作掩护,分明也是一种阵法,自己如果只是架封来势,势必陷入被动地位。心念转动,身形半旋,双手开阖之间,把攻来长剑,悉数逼退,口中阴嘿一声,凌空跃起,双掌骤发,疾向身前两入攻去!他出手何等威猛,当前两个道人,那敢硬接,向旁闪开。祝士愕“哈哈”一笑,身如电射,往前疾街而出!那知他身形未落,蓦见一片古铜剑幕,业已四面涌到,剑影重重,愈演愈密,一种从剑尖上传出的内家压力,从八方逼来。
任你祝士愕武功再高,也被这怒海惊涛般剑光,紧紧里在核心!这一来,可把神行无影祝士愕逼得手忙脚乱,杀机立起,阴嘿声中,陡然黑袍鼓动,气运周身,往外一弹,把刺来长剑,一齐震开,火红手掌,倏地往外击出,焦雷乍起,左边一个道人首当锐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一掌毙敌,意犹未足,大喝一声,双掌齐齐推出!那七个道人,那知“天雷掌”
厉害,眼看同门惨死,不禁微微一呆,祝士愕出手何等迅捷,就在他们一怔之间,又有两人身中雷殛,倒毙下去!他此时杀机已动,那还容人还手,右手再发,只听一声凄厉惨叫,右面一人,吃那强猛掌力,震得离地而起,一段焦黑身躯,摔出去两丈以外!这一连几子,快逾闪电,把余下四个道人,吓得面面相觑,那还有勇气出手!但这一阵晴空焦雷,把另一个蹲在铜椰树顶上打盹的人,惊醒过来,此人正是黑衣昆仑摩勒!原来他偷入屠龙岛,因不知龙角胶藏在那里,到处乱闯,被岛上弟子发现黑衣昆仑摩勒入岛,动起手来。以黑衣昆仑的武功,屠龙岛第三代弟子,那会是他对手,但幸好黑衣昆仑志在盗胶,一见惊动岛上之人,心中大急。当下运指如风,一连点倒了几个,便闪身潜入椰林。他那知误打误撞,一脚闯进了铜椰阵。他武功虽高,阵法可一窍不通,身陷阵中,越走越找不列出路。
急怒之下,解下腰间铜槌,一路抡舞,可是走没多远,大铜槌也被人劈面夺去。
他可不知道这是被磁峰吸走,还当岛上的人,故意戏弄,不由心头大怒,一不作,二不休,从腰间抽出木剑,见树就砍。要知“乾坤八剑”,何等威力,他出手的又是经昆仑老人精研而成的“艮巽一剑”,再加上他每招运足十成功力,威势自然更强。
铜椰阵中的铜椰树,终究是死的,那里经得起这种含天地至理的剑法,在林中展开,是以一路就被他砍翻了不下二三十棵。这时只从地底传来一声冷嘿:“小子,你是昆仑老人的传人,居然敢列岛上蓐闹,难道没听你师傅说遇老夫?嘿嘿!老夫瞧在老友份上,罚你在阵中饿上三日三夜之后,自会有人放你,要是还敢仗着‘昆仑剑法’,毁伤林木,莫怪老夫翻脸无情!”
黑衣昆仑闻言大惊,暗想原来这里主人,还和师傅有旧,一时不由深悔孟浪,连忙肃身道:“老前辈既和家师有旧,请恕晚辈不知之罪!”
但苍老声音说过之后,就不再回答。
这瞬息之间,黑衣昆仑陡觉眼前景物大变,目光所及,四外白茫茫,视线十分模糊,只要一举步,就会幻象环生,心知自己已经入伏,何况对方与自己恩师,又是旧识,一时可不敢再鲁莽出手。
一面暗自盘算,林中虽布有阵法,难道自己不会翻林而出,当下略一吸气,身形凭空拔起三丈来高,一下跃登铜椰树顶。那知铜椰阵果然神妙,这居高临下,向四面一瞧,眼前依然是一片白雾,好像置身云海之间,什么都瞧不清楚!黑衣昆仑自知一时极难闯得出去,铜椰老人说过要罚自己在阵中饿上三天,看来只有等过三天再说,想到这里,心中也不再焦急,飞身落地之后,索性就在地上盘膝趺坐,闭目运功。
这不过是第二天傍晚,黑衣昆仑被一阵焦雷惊醒,睁眼一瞧,原来一片椰林,已清楚入目,而且二十丈外人影闪动,厉叱连声,似乎有人正在动手!心念刚一转动,猛听“轰轰”连响,声若旱雷!“天雷掌!”黑衣昆仑微微一怔,来人是烈火门的,他闪身掠出,正是神行无影祝士愕使“天雷掌”,击伤四人,同一时候!“住手!尊驾可是烈火门下?”祝士愕连下杀手之时,骤间喝声,不由蓦然一怔。
但一眼瞧到从椰林中闪出身来的,不过是一个面目黎黑的瘦小个子,他那会把人家放在眼襄,脸露不屑的阴嘿了声,冷冷说道:“老夫北海玄灵门下!”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黑衣昆仑突然仰天大笑,双目精功暴射,问道:“尊驾北海门下,又擅烈火奇功,敢情就是人称神行无影的祝士愕了?”
祝士愕傲然道:“不错!正是老夫!小子你待怎的?”
黑衣昆仑点头道:“幸会!幸会!如此说来,你就是当年杀害江南大侠一家的祝士愕了,哈哈,尊驾可知周大侠的后人,正在到处找你复仇呢?”
祝士愕怒哼道:“小子,你是何人?”
黑衣昆仑道:“区区人称黑衣昆仑摩勒便是,周大侠的令媛叫做周丝云,人称红线女,就是区区师妹!”
“红线?”
祝士愕微一思索,脸上阴晴不停,嘿嘿笑道:“凭她区区能耐,又怎能奈何得了老夫,老夫早知那丫头就是周天骥的孽种,就该一掌把她劈死了!”
黑衣昆仑嘻的笑道:“迟了!敝师妹此时正持着恩师亲笔函件,前往北海请‘玄灵叟’老前辈主持公道!”
神行无影祝士愕听得脸色大变,陡的怒从心起,暴喝一声:“呔!老夫先毙了你!”他“你”字出口,火红右掌,已觑定黑衣昆仑迎面击出!“轰!”焦雷乍起,黑衣昆仑头颈一缩,十分滑溜的闪了出去,口中叫道:“天雷掌虽然厉害,你可没练到家!”
祝士愕一掌落空,怒气更炽,返身又是一掌,疾劈而出!黑衣昆仑在闪身之际,早巳从腰间抽出木剑,还没来得及发招,对方第二掌接连劈到!“轰!”巨震响过,黑衣昆仑的声音,又在右侧开口:“我说如何?凭你这点能耐,那能伤得了区区!”
祝士愕阴嘿连声,突然收起“天雷掌”,双手抡动,连环劈出,五丈方圆,顿时激起猛烈掌风街荡之声。他敢情因“天雷掌”太以消耗内力,是以改变招式,换了一套极其毒辣的掌法,猛力攻出!黑衣昆南自知对方内力比自己强出许多,无法力敌,只好施展小巧工夫,左闪右避,一柄木剑,也不时点点拍拍,乘隙进手。祝士愕几次三番眼看手掌已劈到对方身上,但只有毫发之差,都被对方躲开,而且左右挪移,无不恰到好处,竟然连半点衣角,都莫想沾上。
心知对方昆仑门下,果然名不虚传,一时可把狂妄自大之心,也收敛了不少!屠龙岛四个门人,眼看祝士愕和黑衣昆仑动上了手,他们获得休息机会,立即各仗长剑,聚到一起,静待后援。
那边王屋散人原先因祝士愕的“天雷掌”,刚好能够克制铜椰阵西方庚金,才要他挥掌开路,自己奋力抵住铜笛赤脚两仙,徐徐的且战且退,只要街出此阵,自己可就不必顾虑!他这一打算,也未尝不对,不过东海三仙铜笛仙查元甲,赤脚仙李乘风两人,如果单打独斗,也许比他略逊半筹,但此时两人联手攻敌,又岂是王屋散人所能抵挡?所好他“毒龙轮法”专锁敌人兵刃,查元甲、李乘风的一箫一剑,因兵器受到威胁,招法未能完全发挥,是以虽然占尽上风,也只把对方困住,一时伤他不得!王屋敌人原先预定且战且退的战略,既已无功,而且自己还被迫得手忙脚乱,胸中既惊又怒,左手“黑煞掌”也小时划空生啸,乘隙劈出!三人像走马灯似的各展绝招,互相攻守,椰林深处,这一场拼斗当真相当惨烈!辣手郎君温璜,瞧着师傅屈居下风,心中更是紧张,他一柄随身长剑,早已在阵中被人夺去,(灵磁峰吸去)此时空着双手,连忙在地上找了一段铜椰木,权作兵器,站立一旁,凝神戒备。
三人拼斗的情形,越来越触目惊心了!王屋散人长发散乱,一张平日清癯的面貌,此时已满是戾气,左掌右轮,虽然还在奋力应敌,但已失去先前的霸道,脚下也略现零乱,步步后退!辣手郎君瞧得心头一窒,正待挥动铜椰木,往前抢出。蓦然听列有人在头顶上大喝了声:“你们还不给我住手!”
这声音听得使人耳鼓狂鸣,心头震荡!一条人影倏然从树顶下堕,落到查元甲、李乘风和王屋散人之间,双手一分,把三个激战中的人,全都震得踉跄后退!铜笛仙乍睹来人,正是自己两人在长恨谷口遇上的长发怪人,说不定就是方才大师兄奉命前往迎迓的两位师尊故友,心中想着,立即和李乘风递了一个眼色,叫他不可妄动。
王屋散人正在被迫后退之后,突觉眼前一花,一股巨大潜力,硬生生把自己震退。
站住身子,定睛瞧去,他可不认识面前这位长发怪人,就是四十年前名重江湖的南怪北残一掌开天楼一怪。心头虽然凛骇来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但自己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岂肯示怯,毒冰轮当胸横抱,厉声喝道:“你是屠龙岛何人?”
楼一怪怪眼翻动,打了个哈哈,道:“小辈,连老楼也没听人说过?”
刷刷刷,四条人影,相继飞落!兰儿身才落地,就大声叫道:“老前辈,他就是毒冰轮祁天行!”
“谁?”楼一怪双目精光暴射,用手向王屋散人一指,问道:“是他!”
王屋散人出道以来,纵横江湖三十年,还没有人叫他小辈的。
此时经楼一怪指着自己问话,如何受得住,是以没等兰儿答话,早已嘿的冷笑了声,接口道:“是我又待怎样?”
楼一怪点头道:“还有点骨气!老楼问你,我小兄弟削了你轮上两枚倒钩,你到处寻仇,逼得他上屠龙岛求取龙角胶,是也不是?”
王屋散人怒道:“不错,老夫也是为此而来。”
楼一怪厉笑道:“那你就是罪魁祸首,知道吗?哈哈,终算小兄弟没死,要是死了,老楼不劈你两爿才怪!”
王屋散人听他口气,竟然把自己瞧得一文不值,不由冷嘿道:“那也未必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