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长女》第74/112页


  若非先前抄了甄家得了一大笔钱财,如今康熙只怕还真是有心无力,更得愁得寝食难安了。
  然而就算国库还算充足,但眼见这银子跟流水似的往外流,康熙也还是不免忧心忡忡。
  常言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手里没钱了,就是皇上也得发慌啊!
  想到甄家抄出来的千万家财,再想想那些个尸位素餐纨绔成性奢靡无度的国之害虫,康熙这心里就不由得动了心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些人平日里不事生产,只仗着祖荫醉生梦死,还时常仗势欺人惹是生非甚至草菅人命,留着何用?那万贯家财都叫他们吃喝嫖赌去了,还不如拿来救助一下那些遭难的百姓。
  不过康熙到底还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在意自个儿的名声,因而一时还有些犹豫,就怕让人说他残暴不仁。
  然而这样的犹豫却在听闻南安郡王大摆筵席做寿时彻底烟消云散了。
  如今这样的情况,他堂堂一国之君和后宫的妃嫔们都削减用度了,区区一个郡王竟还斥重金为自己做寿,大肆享乐,简直可恶!该死!
  于是在翌日早朝上,康熙便哭起了穷,早已通过气的户部尚书立即站了出来,说当初皇上仁慈,曾特别准许家中艰难的大臣向国库借银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想来也都攒下了不少家底,是时候该还钱了。
  一听这话,立即就有不少人火急火燎的跳出来反对了,其中大多还都是位高权重的,比如佟家,比如赫舍里家,比如纳兰家。
  当年朝国库借银子,其实真正穷的官员借的反而不多,反倒是这些个望族,个个都借了不少,最少的起码也借了三四十万两,还不还得上且另说,关键在于,一下子要从自个儿的腰包里掏出这么大笔银子,换谁谁不心疼?当初借的时候他们就没打算还过,法不责众!
  这些个名门望族个个门下都有不少依附的人,眼下他们一反对,整个朝堂一下子跪下去了大半。
  冷眼瞧着这情形,康熙的脸都黑透了,又瞧了瞧自个儿的几个年长的已经入朝的儿子,沉声问道:“你们几个也说说,都怎么看,这笔账是要还是不要。”
  兄弟几个一时皆沉默着,都瞧着太子,太子犹豫了一下,只得站了出来,说道:“儿臣以为,此事还是日后再议罢,眼下这突然之间就要拿出一大笔银子来,只怕也是不容易,不如慢慢来。”
  太子哪里能不知道这根本就是康熙的想法,然而他这时却不得不唱反调,谁叫他自个儿也借了六十万两银子呢!
  当太子是那么好当的?别的阿哥成亲之后都能出宫开府,到时候光是底下门人每年三节两寿的孝敬就不少了,更别提别的一些灰色收入了,而他这个太子却是从出生起就住在宫里,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甚至因着他家皇阿玛偏疼他,很多东西他的都比皇上的好,屋子里的摆设样样都是珍品,库房里也塞得满满当当,旁人看着只羡慕他过得奢靡,谁又相信他这个堂堂储君根本就是个穷鬼?
  那些东西再多再好又有什么用?也只能用,只能看,甚至是摔了都可以,就是不能拿出去卖了,东西再好也变成现银!他一家子都住在宫里,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又能从哪里去弄钱?也就是索额图能悄悄的接济接济他罢了,还有一些门人不算过分的孝敬。
  手里没钱,又要用钱,还能怎么办?借国库呗。
  于是一下子他就借了六十万两,虽说也只用了一小半,但若是真要还,他这个堂堂大清储君还真还不起,到时也只能跟人去借钱还债了,真要弄到那个地步,他这个太子的脸面可算是该丢尽了。
  眼下除了劝他爹打消要债的想法,他还能怎么办?他也不想跟亲爹唱反调啊,还不都是穷给逼的!
  太子心里的苦康熙是不知道,他只知道听到太子的话,大老爷他更加不高兴了,又瞧着旁的几个儿子。
  被他瞧见的几个人都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了,恨不能装死。
  这个时候就连大阿哥胤褆也没心思跟太子作对了,虽说他是没借钱,不过纳兰家借了一大笔啊,没见他亲舅舅还在那儿跪着呢?
  其他几个阿哥也是跟大阿哥一样的情况,自个儿虽不曾负债,奈何外公、舅舅等人身上却背着债,他们哪里能说什么?
  康熙气结,这时却见四爷站了出来,说道:“儿臣以为这钱该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这钱并非皇阿玛的私库里出的,而是国库的钱,国库里的钱都是百姓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眼下天灾降临,百姓伤亡惨重,又多少人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外面天寒地冻,暴风雪还在肆虐,或许时刻都会有百姓枉死,这些都是百姓们的救命钱,不论如何也该要!不论如何也该还!”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都哑了,不还钱不就成草菅人命了?这帽子扣得可就有些大了。
  却见那佟国维冷笑一声,说道:“四阿哥真真是悲天悯人,只百姓的命是命,咱们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一下子要咱们拿出那样一大笔银子,奴才家非得砸锅卖铁不可!届时奴才一家流落街头,还望四阿哥念着皇贵妃的份儿上,伸把手救济救济才是!”
  四爷不为所动,只淡淡说道:“倘若谁家真过不下去了,朝廷也不会看着不管,总归会给你扣饭吃的,佟大人不必担心自个儿会饿死或是冻死。”
  偏康熙还赞同的直点头,“四阿哥所言甚是,到时若真有谁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朝廷一定会发放粮食衣物救助,朕保证。”
  这下所有人都给噎住了。
  这还叫他们如何哭穷?不能哭穷赖账,难不成要他们撒泼耍赖?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康熙就拍板钉钉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就由四阿哥全权负责罢。”说罢便散朝快步溜了。
  满朝文武个个苦了脸,不少人瞧着四爷的眼神儿里还透着股讽刺。
  叫你拍马屁!这下好了罢,领了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到时将满朝文武都得罪了个遍,看你往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林如海轻叹道:“你也太冲动了,这可是得罪死人的差事。”
  四爷微微一笑,说道:“林大人不必担忧,将人都得罪光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林如海微一挑眉,瞧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了。
  下朝之后,领了差事的四爷便行动起来了。
  所有人都在瞧着他打算从何处下手,原以为十有八九会先挑那些个名门望族,也算是威慑一下底下的人,又或是从那些无权无势的小官开始,最难啃的骨头放在最后,不管如何先收回一笔钱来,好歹也能交个差。
  却谁想这位爷出了宫竟就直奔宁荣街去了,先是进了宁府的大门,不足片刻便又出来了,又进了隔壁荣府的大门。
  贾家早就连个有资格上朝的人都没了,还并不知晓晨间在早朝上发生的事,陡然听闻四阿哥驾临,老太太王氏等人皆惊了一下,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慌忙就叫下人搀扶着阖家上下一同去前头见礼了。
  原本家里应当是男子主事,奈何贾政早死了,贾赦一家子也被逼得断绝关系分了宗,如今荣府的男主人就成了贾宝玉,可这贾宝玉是个什么德行,压根儿就不是能担事儿的人,一见着面容冷硬气势逼人的四爷,当场吓得腿肚子都软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无奈之下,只得辈分最高的贾母站了出来,略有些惶惶不安的问道:“不知四阿哥驾临所为何事?”
  四爷坐在主位上,习惯性拨弄着手上的扳指,不急不缓道:“如今全国多处地方都遭了宰,每日里花钱如流水,眼瞧着国库已是快坚持不住了,便只得请你们还钱了。”
  “还钱?”王氏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还什么钱?”
  “当年贾家从国库里借了一百万两银子,难不成你们都忘了?”四爷冷眼扫了王氏一眼,拿出了一张纸来,“忘了也不碍事,总归爷这里有欠条,当年贾代善亲自写的。”
  莫说王氏了,连贾母都早将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眼下四爷这么一提,又看见那张欠条,顿时心里头就嘎噔一下。
  王氏却是早已惊呆了,本能的尖叫一声,“一百万两?咱们家哪里有一百万两!”
  四爷说道:“没有现银用财物抵也是可以的,古董、字画、首饰都可以,自然会有人来鉴定折算。”
  王氏是个锱铢必较的,搂钱她在行,想从她手里挖钱出去,那就好比要她的命,当即便哭嚎了起来。
  “真真是逼死个人了啊!四阿哥若当真要钱,不如就绑了我去卖了罢!还有我女儿、儿媳妇和孙子,您都绑去卖了罢!”
  贾母也苦了张脸,打起了感情牌,“四阿哥,咱们家是真的没什么家底了,早些年就开始吃老本儿,先前我那不孝的逆子闹着要分家,又将那些个家当全卷走了,剩下我们这几个孤儿寡母也不过就是守着这座空荡荡的宅子艰难度日罢了,看在我那外孙女的份上,四阿哥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几个孤儿寡母吧!”
  一听贾母提起贾赦,王氏顿时眼珠子一亮,说道:“这荣府原就是贾赦的,要还钱也该由贾赦还,四阿哥还是去找贾赦要债吧!”
  四爷冷笑道:“若这荣府的当家人还是贾赦,那爷自该找他要债,不过据爷所知,贾赦早已将爵位传给了贾宝玉,既然如今贾宝玉继承了这荣府,那这笔债自然也是被他继承了。”
  贾宝玉有些发懵,说道:“我们家竟欠了债?欠债还钱是应当的,老太太、母亲,还是快些打开库房将债还了罢。”他实在闹不明白为什么老太太和他娘这样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明明他们家很有钱的不是吗?
  贾母和王氏被他这天真的模样给噎得半死,只道:“宝玉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我们家的库房早就被你那贪得无厌的大伯搬空了,哪里还有钱还债?”
  又对四爷说道:“咱们家如今是真的没钱了,四阿哥若想要债,就去找贾赦吧,当初他可不止搬空了府里的库房,连老婆子我的私库都被他给搬空了,他手里捏着一大笔金银财宝,定是能还上这一百万两的。”
  “贾赦有没有钱是他的是,爷只问你们,可是当真无钱归还?”
  老太太和王氏自是连连点头只道没钱。
  四爷听了这话,也不曾再多说什么,起身便走了。
  老太太和王氏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却见那李纨满脸担忧的说道:“咱们不还银子,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
  王氏拉长了脸,啐道:“要还你自个儿还去,咱们家没钱!”
  贾母淡淡说道:“有什么万一?难不成圣上还能拿刀子架在咱们脖子上要钱?这借了国库银子的可不止咱们一家,当年满朝文武就没几个不曾借过的,少则几万十几万,多则几十上百万,你看谁家乐意拿出这样一大笔银子来还债。”
  “大伙儿都不愿意还,纵是皇上又能有什么法子?法不责众。”
  闻言,李纨也略放下心来,只探春却仍旧不免心中忧虑,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尤其想到惜春突然被贾赦过继到他们家的事儿,她总觉得这里头不太对劲。
  可奈何她就是个卑微的庶女,在家里头根本就说不上一句话,纵是心里再忧虑,却也只能煎熬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四爷先后进出宁荣二府,皆不过片刻便空手出来了,外头的人瞧着都知晓他这是铩羽而归了,还都在暗地里笑着,正打算瞧瞧他接下来要如何,却谁知他竟哪儿也不曾再去,直接便回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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