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第2/280页


  说着说着就说道了林瑶身上。贾敏总觉得今日的林瑶似变了个人儿似的,心里却只当她是彩衣娱亲宽慰自己丧子之痛,心中很是安慰和感动,又将今日总总说与林如海听,林如海今儿个可是感受强烈,往常女儿是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虽大家闺秀样儿但到底是安静了些。如今这般林如海倒是觉得很是不错。
  如今儿子没了,想他林如海原本便子嗣艰难,再想要个儿子怕是难得,莫不如就将姑娘权当小子养着,日后无论招婿还是说亲也是个好的。虽不能顶立门户,到底还是聊解膝下荒凉。又想到,招个女婿上门林家如此也算有人继承香火,自己到地下也有面目见祖宗了。便是说亲,也好与亲家商议着挑一个孩儿从林姓,自己这一脉也不至于就后继无人,再不成玉儿若是刚强些,自己再过继一个嗣子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去。于是便道:“玉儿聪慧过人且心思细腻,若好生培养,日后虽不能顶立门户倒也是好的。”却是不说自己心中方才所想的事儿。
  贾敏听既然要当小子养,那就是对子嗣不报希望了,想着自己夭折的衍哥儿,心中一阵钝痛,却也明白衍哥儿已经去了,眼前玉儿的事儿重要,总的和老爷商量出个结论讨个说法,于是便道:“既然说是当小子养,那就该筹划筹划了。”想想又说:“你且瞧瞧,有什么好的先生,且不说咱们书本网,只凭你探花郎的名头,咱姑娘也是要识文断字的。落榜的举子、落第的秀才都是可行的,玉儿如今还小,很是少了避讳,跟在先生身边儿学着也是便宜的。总归现如今先启蒙了再说。日后大了些再打听个好先生,她虽不能上场科举,但能教导子嗣总是好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等过些日子,我身子大好了,也给她延个刺绣师傅,女孩儿家总是要学的。”
  林如海听贾敏说教导子嗣,倒是真的愣了一下,不成想今日姑娘一句玩笑话,自己夫妻俩倒也真格儿就心意相通了,于是满意的笑道:“还太太想得周到,之前倒我真没到要给玉儿请先生的事儿,之前我给衍哥儿启蒙的时候玉儿也是跟着认了几个字儿。原还想说玉儿比之衍哥儿更是灵性许多。如今瞧着三字经还没正经念完,却是不行了。想我小时候三岁启蒙,这会子三字经不说全解,也是背的滚瓜烂熟了。你身子不好,我衙门里也忙,回头我便给玉儿去寻摸个先生。”
  贾敏见林如海说得恳切,虽提了衍哥儿,到底没避讳着自己,心中也是安慰的,再想林如海口中玉儿比之衍哥儿灵性,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点头说好,心想既然林如海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自己倒是省了份力气。
  想起夫妻俩很久不曾如此靠着说话儿,往常不是玉儿还小需要照顾,就是衍哥儿那边儿总让人挂心,如今衍哥儿虽去了,玉儿却是越发的好了。再者林如海衙门一直很是忙碌,后院儿又有些没脸没皮的东西,于是自从有了玉儿两个人便再不曾这般亲近的说说心里话儿了。想着想着就偏了头靠在了林如海在肩头上掉起了泪。
  林如海见贾敏靠在自己肩上落泪,猜想贾敏是又想起了衍哥儿,自己又何尝不想?只悔恨自己不该提起,徒惹贾敏伤心,浪费玉儿今日一番心意,便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或许老天爷瞧着玉儿太好,不忿再给咱们一个儿子,咱就将玉儿当作儿子也是好的,说不得咱玉儿比许多人家的小子还强,是吧?”
  贾敏原没想到这一遭,如今听林如海提起心中就更是难过,那眼泪也就更是汹涌。林如海一看不对啊,这越是安慰怎么越是哭的厉害了,就忙坐起了身,扶正了贾敏的身子,瞧着她的眼睛说:“可别哭坏了身子,衍哥儿走了,咱还有玉儿等着你照顾教导呢。”
  贾敏见林如海如此郑重其事的安慰自己,一下子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只得一边儿抹泪一边儿说:“老爷很是不需担心,我是因高兴玉儿长大了,”说到这里就想到玉儿是因为衍哥儿去了而一夜间长大的,就是一阵心酸心痛,忍不住又抹了一把泪才转了话头说道:“后院儿里白姨娘,柳姨娘都是好的,跟着老爷也是多少年了,原又是在老太太身边儿伺候的,咱也是知根知底。只是那庄姨娘……”贾敏没有接下去,只拿眼偷瞧了林如海一眼,见他听到庄姨娘脸色就有些不大好,才继续说道:“到底是从人家家里出来的,比不得自家人,如今衍哥儿是没了,我这身子骨又不好,我只指望着玉儿了,且容不得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伤着妨着玉儿。”
  林如海原本听贾敏提起后院心里还很是不得劲儿,毕竟当初贾敏多年不孕很是因为后院受过委屈。现在再一听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家里出来的”,林如海还理解,毕竟这庄姨娘今年才到自己府上,甑家虽说是荣国府老亲,与自己却是没什么关系,犯不着巴巴的送了侍妾过来。不过虽是不明不白,但又不好推却只得留在后院儿里。只是贾敏这后一句“伤着妨着玉儿”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这庄姨娘……想到这便又想起之前见那庄姨娘一身的红艳喜色,心中又是恼怒几分,自己衍哥儿去了刚过头七,她怎就这么欢喜?心念急转难道衍哥儿的事儿跟这庄姨娘有关?这后宅阴司之事林如海虽不甚清楚,却也并非一无所知,于是眯长了眼打量着贾敏,口气很是不善的问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还不速速说与我听?!”说着很时着恼。
  贾敏见林如海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心念急转,那老的反正也老了,又是老太太生前给的,很是动不得。再说当初母亲派人送来的药自己悄悄下给了那两位,如今这些年也还老实本分。只这年轻的却是不能留!不管衍哥儿的事儿是不是与她相关,都定要除了她才行!于是忙将之前林瑶那番当家作主的话有添油加醋的学了给林如海听,接着说道:“玉儿不过四岁的年纪,断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的,总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或是玉儿自己个儿见着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不然玉儿怎得就晕倒了在了衍哥儿房里?这才醒来身体都还没大好,就巴巴的往我这里跑?”贾敏想了想又说:“再者,那白姨娘柳姨娘是老太太给你的,又是家里的老人,这些年也算尽心也还算本分,断不会是那淘气有什么歪心思的。但这庄姨娘才来了这几个月,咱不知根不知底的。且她来之前衍哥儿原本可是好好地,怎的突然就……”说着说着就开始掉泪,也不抹泪接着道“玉儿也是一夜间的大变了模样。怎让人不多想?”说完低头抹了抹眼角。自己也是越想越疑心,于是怨气再也止不住的冒了出来“若说她是个好的我也就罢了,可你看她如今?衍哥儿才去了多会子?她就张狂了起来!总是老爷惯的宠的,或是老爷给了什么承诺,才会如此!”
  林如海一听这话也是心下惊疑不定,只拿眼睛盯着贾敏,哼哼了两句:“我能许诺她什么?她也值当的?再说这后宅的事儿,还不是你做主?”贾敏见林如海如此说,便道:“且莫说这样的话,她到底是伺候老爷的人。但只说那甄家虽与我娘家是老亲,甄老太爷的娘是我娘家老姑太太,但甄老太爷都没了多少年了?再说甄家怎样也不与我们林家相关,就是年节里也只是一份面子情,平常是从不往来的,怎地就巴巴的给你送了人来?”林如海听贾敏说时一直拿眼睛观察,见贾敏并无异色便也说道:“既如此,你看着办就是,很不必在意我这里,不过是个玩意儿。只一点,衍哥儿的事儿到底是不是与她相关要查清楚了!”说罢便又躺了回去。贾敏见林如海闭眼打算睡觉了,也挨着躺下,靠在林如海臂上。
  正准备安心睡觉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复又坐了起来,见林如海并理会,便摇了摇他手臂说:“老爷,你既然如此为玉儿打算的,我便再提一句,你瞧瞧是不是可行,若行呢,还需要老爷出面。”林如海听她又提起宝贝女儿,便睁开了眼,“咱玉儿出身时受了寒气,这冬日里年年都犯咳疾。既然那黄季云是老爷至交,又是医道大家,如今又为玉儿开了方子,老爷何不出面请了他再为玉儿好生诊治一番,也好去了那咳疾的根儿,岂不是好的?”林如海一听便笑道:“我当时什么事儿呢。他本是随性之人,很不能强求。这边儿来也是凑巧,今日我见他为玉儿诊脉,想来也是喜欢玉儿的,外间吃茶时我便提过,只他不拒绝也不点头不好多说,但过三五****定会再来瞧瞧玉儿。到时你好生收拾一桌酒水,我在寻机言给他听。”贾敏听了不住的点头答应,又听林如海说:“别的倒也罢了,只他喜欢北边儿的酱菜,西南边儿的酒水,你让人多备点儿就是。”
  夫妻俩说完了正事儿,刚躺下,贾敏又想到什么便第三次坐了起来,这下林如海就有些恼了!不待贾敏张口就闭着眼说:“你这大半夜的还睡不睡觉了?这又是哪一出?”贾敏见林如海恼了,本想躺下,忍了忍没人住,还是问道:“说了半天,这也过去好几日了,你倒是说说衍哥儿屋里的那些婆子丫鬟怎么处理?只瞧今儿个玉儿那个奶妈子,就可想他们平时是如何慢待了!衍哥儿纵是哥儿,也还是年幼,还不是由着他们拿捏?如今衍哥儿去了,这些子人是断不能轻饶了的!只是你得给我一个章程才是。”说着就掉起了眼泪,还不住的咳了起来。林如海无法只得又坐了起来,将贾敏拥入怀中轻声宽慰:“这事儿原不必与我说的,后宅之事总是要由着你做主。既然如今你问了我,我只说一句,查清了衍哥儿的事,绝不放过那些黑心烂肝儿的,也莫冤枉了那些清白无辜的便是。既有心教导玉儿,莫不如处置的时候带着玉儿一些,她也好学着分辨忠奸才好。”如此,又细语宽慰一番两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林如海已不再身旁,木棉,绮罗领了四五个小丫头打水进来伺候着贾敏梳洗,贾敏一时想起昨晚的话,便随口问道:“姑娘可起了?”谁知刚问完,木棉就接口回道:“一早儿锦儿就过来说了,姑娘卯初便醒了一遭,原想过来给老爷太太请安的,坐了一会子后又困了,便遣了锦儿过来说:‘今儿早就不过来了,太太若是醒了,你们就哄着太太玩笑,切不可伤怀,没事儿或去园子里逛逛或去偏院瞧瞧我也是好的。’太太瞧姑娘这话可像个小大人?”说着便与绮罗一起笑了起来,贾敏听了也是笑道:“偏还要她个小人儿来为我操心了,也罢了,一会子咱们就过去瞧瞧她。”
  贾敏虽身子还是有些无力,但就像林瑶猜的那样,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就好多了,再说贾敏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病,不过是个忧伤过度而已。如今有林瑶哄着逗着,也就没时间花心思伤心难过了。在绮罗木棉的伺候下吃过早餐,便留了绮罗看家,扶着木棉去了西跨院。
  到了西跨院,只见锦儿坐在廊下煎药,含笑带着俩小丫头在门口做针线。见贾敏到来,赶紧都起了身施万福。院中两个五六岁大小的小丫头吓得躲在了柱子后,悄悄的歪头瞧贾敏,还以为贾敏不知道呢。贾敏因心情好了许多,又见这俩丫头活波,便招手叫她俩过来。这俩打眼瞧了一圈,最后盯在了含笑身上,贾敏立时就笑了:“我叫你们过来,你们瞧着含笑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含笑点头,你们才能过来不成?”俩小丫头一听就红了脸,含笑因着昨日王嬷嬷被撵出去的事儿心里一阵紧张赶紧就说:“太太这么说,可折煞死奴婢了。”说着就跪了下去。含笑那点儿心思贾敏那里有瞧不出的呢?便道:“快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只管尽心对你姑娘,我也是不会亏待了谁。那起子分不清主仆尊卑,瞧着姑娘年幼就拿捏姑娘的,我也是万不会允的。”说着就示意锦儿将她拉了起来,再上前两步拿手轻捏了一下小丫头的脸蛋儿说:“几岁了?叫什么名儿?到姑娘身边儿多会子了?”贾敏隐约记得那年衍哥儿满周岁,给衍哥儿买玩伴小厮时顺便也给玉儿买了俩丫头玩伴,想来就是这俩了。“回太太,奴婢叫青鹤,是姑娘给起的名儿。上半年满的五岁,到姑娘身边儿两年了,只在院儿里学着洒扫,有时姑娘也会带着奴婢们一块儿玩耍。”小手一指旁边那雪白粉团儿似的丫头又说“她叫雪雁,到姑娘身边儿也两年了,我们是一块儿来的。下个月满六岁。”贾敏瞧着这丫头规矩倒是好的,说话条理也分明,心里便有了几分喜欢,只是转眼瞧着那个叫雪雁的怎么一块儿买回来的规矩却差了这许多?主人家问话都不会答?但转念又想反正也只是个玩伴,过两年不行就打发到厨房帮忙去也无甚要紧的。便点头对青鹤很是轻柔的说了声:“去吧。”便转身进了堂屋。
  贾敏一进去就见帘幔全部都用丝带系上了,书桌上的窗帘也卷了起来,林瑶在床上睡得正香,但床幔居然也只放下了最里面一层烟纱,立时就黑着脸转了身出去。
  “连锦儿你也对姑娘如此不上心了?可是心大了?”木棉一见贾敏脸色难看,赶紧一面上前宽慰,一面给锦儿打眼色,却不想锦儿只是愣了愣便笑了:“太太可是冤枉死奴婢了,卯初天还未亮姑娘醒了,就要去开窗子,含笑芷萱是不肯的,姑娘就特特的跑来拉了奴婢说‘哪里有关得跟个蒸锅似的呢?很不必如此,天地万物自有道理,春天有春天的滋润,夏天有夏天的热烈,秋天有秋天的气节,冬天有冬天的灵动,如你们这般什么都关在窗外,锁在门外,咱在屋里的能得了这天地的什么呢?’听姑娘如此说,奴婢唬了一跳,本要立时开了窗户,谁知姑娘又说‘算了算了,这会子雾气正浓露气正重的时候,招了露气儿就不好了,只等了那日头出来雾散露消时,把窗子帘子通通的给打开了,我也好睡的畅快些,且莫把屋里人都给焖出个好歹’太太瞧瞧,这不是日头好得很,才依着姑娘的意思开了窗,卷了帘,给姑娘透气了么?”
  贾敏一听林瑶这些歪理很是纳罕:“你姑娘这些歪理那里听来的?总不过你们这些小蹄子在姑娘面前嚼舌!”边说边想林瑶那一通天地有理的话,又噗嗤的笑了。想想林瑶睡的香甜便也由着只道:“好生伺候着姑娘,小心别着了凉”便扶着木棉又走了。
  贾敏回到正房无事可做,便琢磨着该找个什么由子处理了庄姨娘,再者这个处理也得有个章程,是打发了?还是卖了?是一了百了?还是青灯古佛?一时难以定夺,便又想起了衍哥儿那一屋子的人,便冷了脸问道:“衍哥儿那一屋子人如今在哪儿呢?”绮罗在屋外听了知道衍哥儿去后,木棉一直忙着照料太太姑娘,倒是没顾上那头,估计是不知道的,便走了进来回到:“前儿姑娘晕倒了,太太也伤心狠了,整日里昏昏沉沉,醒一时也要赶去瞧姑娘,便没人处置,现如今还关在东跨院里,分开了关着,免得串了口供,老爷整日里,衙门,太太,姑娘的也是忙得不沾地,只说这事儿等太太好了再处置,如今是要把他们提出来吗?”绮罗和木棉都以为是要处理那边儿的事儿了,都咬着嘴唇寻思着怎么帮织儿求求情,谁知贾敏只是蹙眉想着什么,却并不再提东跨院儿的事儿了,转而又说:“叫两个人上后院去瞧着庄姨娘,别现了痕迹,不管有用没用,之将她一日里什么时候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说了什么话,记清楚了来回我。别挑咱院儿里的,她来的时日虽短恐怕也是将咱院子里的人摸清楚了。做好了,有赏!”
  贾敏到底身子不好又怄了一场,若不是林瑶哄着逗着,估计现在还歪在床上起不来,如今走了这一大圈,又说了这会子话也累了,便要在贵妃榻上歪一歪,谁知木棉却又噗嗤一下笑了:“怪道是昨儿姑娘说一家子心意相通,昨儿夜里送姑娘回去前,姑娘悄悄拉了我说‘太太若是什么时候说要在贵妃榻上歪一歪或者罗汉床上靠一靠,你只管告诉我说的让太太亭亭当当上床上躺下安心睡,府里也没得什么大事儿,再大的事儿也没太太身子骨重要。’太太瞧瞧这话可不是兑现了?快进里屋躺下睡会儿吧,别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嘱咐不是?”贾敏听着这话是乐不可支,再没有这般操心的了!还不到五岁呢,也忒招人疼了些,想着就咧嘴笑了,便点头起身自己个儿就朝内室走去。

  ☆、第四回 我是黛玉

  贾敏这边儿刚歇下,绮罗就给木棉打了个眼色悄悄的退了出去。她看得很清楚,太太已然是动了心思想要处置东跨院里那些人了。旁的人也就罢了,只是织儿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就像自己亲妹子一样,绮罗是不相信她会去害了小主子的。
  绮罗不是家生子,亲人也早已寻不到了,这几个一起长大的姐妹便如同血脉至亲一般。织儿这次几乎在劫难逃,绮罗不敢私自放走,但总归要使把子力才心安。
  来到林瑶所在的西跨院,锦儿等人老远便见了她,心中纳罕太太刚走,怎地就又遣了她来了呢?
  锦儿放下手中执扇便迎了上去。亲热的挽着她的手笑道:“好姐姐,太太竟是不放心我至如此了么?这前脚才去了,后脚就又遣了姐姐来?”
  绮罗知她是误会了,忙笑道:“还不准我来瞧瞧你?”又悄悄捏了锦儿的手。
  锦儿明白绮罗是寻自己有话要说,便拉着绮罗一块儿守着药炉,让小丫头退远些自己要与绮罗姐姐说会子话,小丫头青鹤鬼机灵的就说:“我去给姐姐端碗茶来。”说完就拉着雪雁跑了。
  “姐姐说吧,寻我啥事儿?”锦儿也是个爽快的性子,明白绮罗是寻自己有什么事儿。“这事儿你我都无能为力,只能求了姑娘”绮罗犹豫了一下“你看姑娘几时起身?”锦儿不是呆的,一听是要寻了姑娘才成的事儿,就猜到了与织儿有关。
  她和织儿是同年进府,曾经同一个屋子住着,同时做了贾敏的大丫鬟,先后被安排在姑娘与大爷身边儿,姑娘和大爷往常也是一块儿吃饭一块儿玩耍的,她与织儿的情分就更深一些。心下着急环顾了一下左右压低了嗓子小声问道:“可是太太有了章程?”绮罗蹙眉点头:“我瞧着早晌太太就要处置了,但中途怕是又想起了什么才说了别的事儿。”锦儿一听也是脸色白了一白:“我瞧着不到日中姑娘怕是不能起了,昨儿累很了,今晨卯初却又不知怎地醒了,起来闹腾了好一会子才睡下,刚太太来才进去瞧了睡的可香甜了。”想了想又说:“太太那边儿只木棉姐姐是不成的,要不姐姐先回去,等姑娘醒了,我把这事儿跟姑娘说说,瞧瞧姑娘是个什么意思,好歹以往也是常在一块儿处过的,也有几分情分,姑娘若是愿意管这事儿,自然会过去。”林瑶没醒,绮罗也是无法的,只好匆匆的又跑了回去。
  绮罗走后锦儿便让含笑过来帮着把药炉子守着,自己擦了手进了屋子,瞧着林瑶没醒,就在那里犹豫着走来走去。却不知林瑶早就醒了,只是躺着没有动弹。
  昨日醒来就是应接不暇的事儿,到了晚间已是又疲又困,这会儿回想起来才是一身的冷汗。自己穿越了!怎么会这样?想想从此后自己就是林黛玉而不是林瑶了,心里就是一阵说不出的彷徨。又想起昨日林如海将自己抱在怀里时,对那份拳拳父爱又充满了感动与依恋。
  一时间自己的前世,书中林黛玉的前世,两份前世经历纠缠在脑海间,竟是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了,这会子正躺的心烦,就听见那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不觉就更加心浮气躁了几分,于是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语气不善的道:“姐姐这是干嘛呢?地板子光滑着呢,很是不必你来打磨!”
  见姑娘醒了,锦儿一时间竟是慌了神,觉得该唤了人进来梳洗,又想乘着没人跟姑娘求个情,正犹豫着就听见芷萱笑着走了进来:“姑娘可是睡好了?”只得无奈的将话咽回肚里,安排人打水给林瑶梳洗。
  林瑶原本正在心烦不想搭理,可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经成了黛玉,而黛玉当初去荣国府时,如今身边儿这些大丫鬟却是一个不见,只一个现如今还不知在那个角落的“雪雁”跟随,可见是极不正常的,定是发生了什么书中没有表明的事情。
  想通这一节,便挥手说:“净了面都下去吧,只锦儿姐姐给我梳头就好,风有些大了,将书桌那边儿的窗户也关上。”芷萱听黛玉如此说,便吩咐道:“青鹤将水端出去,雪雁去关了窗户。”说罢转身去倒茶,却没发现,黛玉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刚还想着这会子“雪雁”不知道在那里呢,就钻了出来,再细看小身子小脸儿,团团粉粉的那里就会伺候人了呢?心下不免叹息一声,不过再想想,那跟着上京的王嬷嬷已经打发了出去,这个雪雁也是不能留的,只这雪雁这么小,该如何打发呢?
  锦儿倒是看出了黛玉脸色不对,便轻轻上前扶了黛玉在妆奁前坐下,贴着耳朵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对?”
  黛玉这才醒了神,蹙眉想了一下问道:“这雪雁,看上去比我还小,是哪家子的?”黛玉知道,这时候的大家子佣人,大多都是家生子,是以有此一问。却不想锦儿摇头说:“那里就有家人了?看着白白净净却是城外原一小乡绅家的姑娘小姐,谁知一夜横祸,家产被盗,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倒在了血泊里。只她命大,不知贪玩儿藏在哪里,竟是躲过一劫,等人发现的时候只她自己坐在她娘身边儿哭呢,族里说她是女孩儿又说她命硬克死了爹娘并一家子人,就将她卖了出来。那会子正好要给衍哥儿配玩耍小厮,府里没有合适大小的,便上外边买去,太太见她可怜便一并买了回来。”锦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气儿,见黛玉只低头沉思却并不恼她,便一边儿给黛玉梳头一边儿又装作无意的与黛玉说道:“听人说,太太要处置衍哥儿屋里那些人了。只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要被连累了去。”黛玉原本低着的头却在听到冤枉两字时一下子抬了起来:“你莫说什么无辜不无辜的,衍哥儿好生生的没了是事实,太太伤心难过,气恼也是在所难免的!”锦儿见黛玉恼了却并不慌张,只赶紧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奴婢知道自己个儿说错了话,惹姑娘恼了。但那织儿,姑娘也是知道的,太太将奴婢与织儿一前一后指给姑娘大爷,这小三年,奴婢们并未偷懒,织儿是个实心子人儿,那里就会害了大爷或是照顾不尽心呢?如今大爷没了,织儿还不定怎么伤心自责呢。太太却是问都没问过一句,就将人锁了,奴婢们纵是有天大的胆儿也是不敢去瞧的,也不求姑娘为织儿说话,只求了姑娘在太太面前,提一句,让太太有精神时也审一审在判。”说完便不住的磕着头。
  黛玉想了想便说道:“衍哥儿没了,我也是伤心的,只是我年幼并不知事情具体。你既说织儿是无辜的,且莫磕头了,起来把话说清楚了与我听。”说着便拉起了锦儿。
  地板上虽铺着锦文绒毯,锦儿却也磕得额头一片红肿,可见是真心实意的。于是便缓了神情:“姐姐也别怪我生气,老爷太太一把年纪膝下就我跟衍哥儿两,如今衍哥儿没了,老爷太太自是伤心伤肺的痛。就是我,将来也少了兄弟姐妹扶持依靠。”说着想起书中林如海正是以此为理由送黛玉上荣国府去的,荣国府又才明目张胆的侵占林黛玉的家产,害了林黛玉的性命,便使劲儿的憋了泪来。
  锦儿见黛玉掉泪,也慌了神,一时想要宽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阵子,黛玉自歇了泪,红着眼睛问道:“我自小姐姐便在身边儿,情分自是不同的,就是织儿姐姐,也是常来常往的处过的。若真是被冤了,姐姐只管将事情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自会去求了太太的情。”
  锦儿一听那里有不肯的?便事无巨细的将知道的都讲了一遍。黛玉这才方知自己姐弟俩生来身体便不大好,估计是因为贾敏生自己时就伤了身子,过一年还没调理好又接着生了衍哥儿,衍哥儿身体自是比自己还弱些的,一个多月前,衍哥儿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就开始腹泻,请了多少大夫也是时好时坏,织儿也是每日里衣不解带的守着,自己个儿都瘦了好大一圈儿,十多日前不知怎地也跟着腹泻了起来,夜里又受了凉,整个人烧的火燃。周嬷嬷怕过了病气儿给衍哥儿便没让织儿在大爷跟前儿伺候,结果第三日便说大爷没了。织儿和贾敏也就是前后脚到的衍哥儿房里,贾敏见衍哥儿没了一时气急只管将人都锁了,自己也在衍哥儿屋里哭晕了过去,后来贾敏又是伤心衍哥儿,又是担心自己,便也病了,直到今个儿才有了要处置的意思。
  黛玉听后虽然觉得事情蹊跷,怎就会那么凑巧织儿刚一离开,衍哥儿就没了?这很像是有人故意支开她,又像是有人知道什么有心保护她,或者就是她自己找了不在场证据,再或者……有人想要嫁祸给她!黛玉一时也理不清究竟怎么回事儿。虽然在昏迷中,黛玉像看连续剧似的做了很久的梦,但醒来后却是一片模糊的。这事儿不好管,但也不能不管寒了身边儿人的心。只得闭上眼使劲儿回想那些画面。
  画面中衍哥儿身边儿确实跟着一个和锦儿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想来就是织儿,粉面桃腮纤巧婀娜也是个美人儿。于是便问:“织儿可还有什么家人在府中?”好一会儿不见锦儿回答,黛玉抬头一看锦儿正愣愣的看着自己,黛玉立即便知自己说了错话,但又不便描补,只得拿了眼神瞧锦儿。锦儿见如此,猜想姑娘年幼,好些事儿记不太清楚也是有的,于是便道:“奴婢与织儿都是林家家生子,几辈子人都在林府当差。织儿的娘去得早,只留了她和她哥哥,她爹前些年也没了,她哥哥就在老爷身边儿伺候着,就是老爷身边儿的时砚。”说完便不再言语。
  黛玉想想又问道:“这事儿断不会是你自己得的消息,你倒是说说都替我向谁大包大揽了?”锦儿被吓得脸色苍白立时有跪下:“姑娘明鉴,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替姑娘包揽什么,不过是之前绮罗姐姐得了消息想来求姑娘,奴婢见姑娘正睡着,便与她说‘这事儿等姑娘醒来奴婢回了姑娘也是一样的,姑娘若是要管,自会寻了太太去。’”
  黛玉听罢这才点点头让锦儿给自己梳理头发,又让人从新打水进来净面。收拾停当后黛玉才让芷萱遣了人去太太屋里,瞧太太在干嘛。若是得闲就禀一声自己一时就过去。若不得闲也回来说一声,好做安排。
  不一会儿就跑了进来一小丫头,不等丫头回话锦儿便骂道:“铃兰干嘛呢?毛毛躁躁的仔细冲撞了姑娘!”黛玉回头一看七八岁小姑娘跑得满脸通红,这会子还没喘过气儿来,便笑道:“我哪儿就那般小气了?见她还没喘过气儿呢,快给她吃口茶缓缓气儿吧。”黛玉正说着,含笑已经端了杯茶给她:“还不谢姑娘赏?”小丫头也实诚捧着杯子就要磕头谢赏,把黛玉乐得不行:“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儿,你仔细把话回明白了,我再赏你。”小丫头一听眼睛都亮了:“回姑娘的话,奴婢没进到太太屋里,在小天井见绿萼姐姐并蕊珠姐姐在做针线,就说了奴婢寻太太回话,绿萼姐姐便说昨晚儿太太睡得晚今早又起的早,从咱们院儿里回去就喝了安神茶睡下了,木棉姐姐和绮罗姐姐守在屋里。奴婢想着姑娘等着消息就赶了回来。”刚说完黛玉就掩着口笑了:“瞧她毛毛躁躁的,话倒是说得清楚明白,拿五百钱赏她买糖吃。”并不说让谁拿,因着黛玉实在不知道自己的银子在谁手里掌管着。
  贾敏在睡觉黛玉就不打算过去了,就在小堂屋里传了饭。吃罢这不早不晚的饭,黛玉心想既然揽了织儿的事儿,就总是要过去问问的,便带着人去了衍哥儿的东跨院。
  一到东跨院就见俩婆子坐在门栏子上挡着道。见黛玉来了也只是站起身问好,并不让开。黛玉也不与他们废话,只瞟了眼儿锦儿。锦儿知道这是贾敏身边儿的婆子便上前客气地说:“两位妈妈好,我们姑娘要进去瞧瞧,两位妈妈可去吃口茶歇会子再来。”谁知人家并不领情,直道:“知道姑娘是姐儿身边儿的,也不该撺掇着姐儿往这儿来,前儿会子姐儿才在这里哭晕了,要再有个什么,别说是姑娘你,就是我们也担待不起。”黛玉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这俩婆子锦儿说不通,便款步上前直接道:“开门吧,我要进去。”语气平和无波无澜,俩婆子虽然心惊,到底还是不敢轻易让开,这下子就把黛玉给激怒了:“怎地?我不是这府上的主子?我的话不管用是不?那我找太太去。”说着就要转身,这话可就诛心了,唬得俩婆子腿肚子直打颤,赶紧陪着笑脸:“姐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只是太太吩咐我们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俩婆子故意把“任何人”三个字儿咬的特别重“再说了大爷就在这院儿里没得,也怕冲撞了姐儿,上回子姐儿也是在这院儿里晕倒的。”说完就拿眼往黛玉脸上瞧。黛玉这会儿却又不生气了,只是静静的说:“任何人?难不成衍哥儿没了还能是我害的?”俩婆子赶紧摇头:“哪能呢,姐儿可是大爷的亲姐姐,一母同胞。”说着陪着笑脸,站在门边儿却是一步不让。心里想着姑娘到底年幼,被人撺掇几句就跑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谁担待啊?谁知黛玉看也不看他们只低着头冷笑一声:“哼!还知道我是衍哥儿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还不给我让开!谁能冲撞了我?衍哥儿么?”俩婆子一见这架势不对,已经是冷汗淋淋却又不想就这么认输,便只低着头在站门上挡着道。
  黛玉这下可是气乐了:“芷萱!锦儿姐姐在这里陪着我,你去上房见太太,太太若还睡着,你就让绮罗姐姐过来一趟,说我在这里等着她。”黛玉表面上气势很足,内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到底自己年纪还是太小,在这自己府上都没有威信,到了别的地儿,谁又能把自己当个人物?不过都是些欺负自己年幼的东西,难怪当初只有雪雁这样不顶事儿的跟着自己了。
  一会儿芷萱带着绮罗便急匆匆的来了,绮罗一见黛玉就那么大中午的站在日头地下,这还得了!上前什么也不问就劈头盖脸的骂了去:“两个糊涂东西!这大中午的日头也敢让姑娘晒着!就是有万般事儿,也该先找个地儿给姑娘坐下!让开!”两个婆子还是不依:“绮罗姑娘,我们知道你是太太身边儿一等一得用的人儿,但是不许任何人进去也是太太吩咐的,我们不敢违背,姐儿进去万一有个什么冲撞或是不好的,我们也担待不起不是?您呐,就别为难我们了。只请了太太发话,我们自然请了姐儿进去赔不是。”说着眼睛就东瞅瞅西看看,只是不瞧黛玉一行人。
  黛玉想了想,既然她们不放行,自己闹大了也没意思,便道:“既如此,你带了织儿出来,我要见她。”俩婆子还待拒绝,谁知黛玉又说:“你们别忘了。你们吃的是林家的饭!而这儿,就我姓林!”俩婆子见黛玉不再坚持要进去了,也只得退一步,进去带了织儿出来。
  织儿一出来,绮罗便扑了上去,将她搂在怀里。锦儿见织儿那目光呆滞,嘴唇干裂,形容消瘦,偏又脸上酡红的样儿,也红了眼圈直掉泪。黛玉心中也很是震惊,虽然自己这是头次见织儿,但是在梦中那可是见过的,早起子还在想这也是个美人儿,可如今一见……心下也是不忍。
  便对着石楠道:“去端了盐糖水过来,先缓缓”然后让人搬了春凳过来让织儿与自己坐下。织儿只是呆呆愣愣不言不语,端了水给她也是吃不进去,眼神也不看人就那么愣愣的。一见这样儿,黛玉也急了:“别管其他,先将这糖盐水给灌进去,再去拿套厚实点儿的衣裳来给她套上,我也不能就把她带走了,总要回头禀了太太,才能请了大夫来瞧,你们摸着她是不是在发热?多给她灌点儿糖盐水,我们立时去禀了太太,再拖下去怕是命都没了。”说完又看向俩婆子:“太太是让你们将门看紧了,人看紧了!若是这人在你们看管期间没了,不知道太太会不会认为是有人杀人灭口!”说罢也不看那俩婆子惨白的,转身便往正屋方向去,只留下锦儿并石楠陪着绮罗在这儿给织儿灌水。
  且不说黛玉进了上房,贾敏还未醒来,只好在小花厅等着,这边儿锦儿给织儿灌了一大杯盐糖水,织儿算是缓了一口气,这才转了转眼珠子看着锦儿,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的掉泪。织儿是个实心人儿,自幼也只有一个哥哥,从跟了衍哥儿开始,虽是主仆,但也是打心眼儿里把衍哥儿当自己个儿亲弟弟一样照看着,生怕摔了碰了,磕了跘了,这一下子转眼儿功夫人就没了,也是难过异常,到此时竟也还没心思想自己个儿如今的处境,只顾着悲切了。锦儿也不知如何宽慰,只道:“你且放宽心,万事有姑娘为你做主,姑娘太太自是不会冤枉了你去的。”听这话,织儿还愣了一愣,仿佛没明白什么冤枉不冤枉的从何说起,只道:“哥儿没了,自是我没照看好,便是随了哥儿去,也是我该的!”
  黛玉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子也不见贾敏醒来,便又转身出来打算先看看织儿如何说,刚巧就听了这话,心里便是信了她三分。走上来望着织儿直接说道:“且不必说什么随了衍哥儿去的话,你待衍哥儿真心,衍哥儿自也是会心疼你的,你且好好的,回头禀了太太请来郎中给你看看,先把身子调理好了再说其他,衍哥儿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也是要查清楚的,你如今有时间悲悲切切莫不如好生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衍哥儿怎就突然没了,记得之前还说衍哥儿好转了的,你又是怎地突然也开始腹泻的?”众人听了黛玉如此问话,具是一惊。织儿更是瞪大了眼,咬着唇角发不出声儿来,只泪珠子直直往下掉。黛玉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你且先养好身子,天冷,多加件袄”又转头对石楠道:“你去打盆水来,给你织儿姐姐梳洗一番,回头太太醒来问话也不冲撞了太太。”说罢便又转身离开。
  这边儿石楠打来水给织儿梳洗了一番,又去厨房寻了些吃食给织儿,织儿也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咬着牙咽了些食物下去,人也精神了一些,拉着锦儿的手,正要说话,绮罗就来传话说太太醒了,姑娘让太太传了织儿过去问话,织儿便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跟着绮罗走了。

  ☆、第五回 救织儿

  黛玉行至贾敏房中,见贾敏还在熟睡便退了出来,只在暖阁与木棉小声说话,旁敲侧击的把过去三两年的事儿理了个清楚。快到午饭时便听到帐内有了响动,与木棉一起上前便见贾敏已经醒来。
  便招呼丫鬟婆子伺候了贾敏梳洗,又亲自为贾敏挑选了钗环。贾敏见黛玉如此贴心,心中又是烫贴又是难过,想起夭折的儿子衍哥儿心中更是痛不欲生,却又不愿在黛玉面前显露,怕黛玉伤情。黛玉一心想着怎么说起织儿的事儿,也是心不在焉。席间便有些冷清。
  吃完午饭黛玉陪着贾敏在暖阁里坐下,由于心中有事儿显得有些沉默,贾敏以为黛玉病体未愈,便道:“玉儿若是累了,很不必在此陪着为娘,自去歇息便是,为娘这边儿坐坐便好。”说罢随手拿起本书,歪在了靠枕上。
  黛玉心中纠结再三还是决定趁热打铁,万一自己离开的一会儿贾敏便将织儿给处置了,那要如何是好?虽说与织儿没有什么情分,但好歹那是一个忠心的丫头,这年头,自己刚来,拉拢两个忠心的“自己人”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便道:“玉儿不累,只是有些难过,早晌见母亲熟睡,便想着去衍哥儿屋里瞧瞧。谁知……”说道这里,黛玉揉了揉眼角,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贾敏一听衍哥儿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却又听黛玉话说了半截便打了住,再见黛玉低头咬唇眼眶通红,心知有事便急急问道:“怎了?”停顿的这会儿时间已经够黛玉酝酿好情绪,再加上手绢儿揉了眼角,那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抽抽泣泣的说:“谁知门前俩婆子,竟是不让我进的,说是太太吩咐谁也不许进出。想织儿在衍哥儿身边儿一直尽心尽力是个好的,便想着既然太太不许进去,唤来织儿与我说说话,也是好的,谁知那婆子也不许玉儿与那织儿相见,玉儿无法请来了绮罗姐姐好说歹说才将织儿唤了出来。”说道这里黛玉竟是说不下去,伏在小炕桌上喑喑的哭了起来,折让贾敏一下子就慌了神:“玉儿,别哭,万事有为娘在。啊,乖玉儿,倒是怎么了?快别哭坏了身子,瞧着才好些。”黛玉原本体弱,有昏睡了好几天,虽说换了个灵魂,但身体没换啊,这一哭,就有些缓不过气儿,竟是咳嗽了起来,她自己也在心中为这破身体吐槽。见贾敏很是着急,就干脆下了床,扑在了贾敏怀中。
  “母亲若见了织儿,定是认不出的!”见贾敏看向自己,黛玉忙着又说:“那织儿虽说是个奴婢丫鬟,到底是母亲身边儿伺候过的人,对衍哥儿也是最最上心的。之前衍哥儿生病,便是织儿衣不解带的在身边儿伺候着,瞧着快好了,谁知织儿自己倒是病了,害怕病气儿过给了衍哥儿,又担心着竟也没有回去,只在后院住下,谁知三两天衍哥儿竟就没了?那织儿如今瞧着,双眼呆滞,两颊凹陷,嘴唇开裂好不可怜。与她说话,竟也是不知的。”说完并不看贾敏神色只伏在贾敏怀中抽泣。”
  听黛玉如此说,贾敏只觉得心口都要炸开般的难受,之前只顾着伤心难过,顾着黛玉晕倒,竟不知衍哥儿具体情况。想起之前奶妈子每日来报也只说衍哥儿腹泻不止,高烧不退,怎到了玉儿口中竟……一时间竟觉是心肝具裂般的疼。也顾不上还在怀中哭泣的黛玉,扬声道:“人呢?”声音尖厉带着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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