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踏实人生》第112/140页
贾宝玉和家里的姐妹们一同入进大观园后,贾敏即使是带着黛玉一同来贾家就根本不许黛玉离开她的眼睛。黛玉和贾敏防着谁自然是不言而喻,若是黛玉没有定亲,贾母说不定还睁只眼闭只眼由着贾宝玉“胡闹”了,可是黛玉已然定了亲事,在放任贾宝玉那个荒诞不经的性子,万一真的传出去坏了黛玉的名声,贾家和林家就成死仇了。因此,不需要贾敏费心思,贾母就早早的打发了宝玉。
贾宝玉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林旸和林昀去了前院,林旸轻笑一下问道:“听说表弟认识一个叫琪官的小戏子。”宝玉抬起头愕然道:“表哥怎么知道的?”还没等林旸回答,他又叹口气懊恼道:“是我害了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林昀不屑的说道:“表哥在这里懊恼的捶胸顿足,怎么不去打听一下消息?”宝玉那喋喋不休后悔的话语一下子被噎在喉咙里了,支支吾吾说道:“一开始不是王府么,门第高的很,再后来,犯了事,家里怕忌讳就不许我出去。”林昀嗤笑一下没有说话,林旸却安慰他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心里却有些遗憾,还想着从贾宝玉的口中知道琪官的事情,真是自己糊涂了,问贾宝玉还不如问贾赦呢。
贾赦正不住给林海敬酒道:“多亏了妹夫你,让琏儿出去做官,他前做了一件大事,得到了上司的赞誉,而且他媳妇还有了身子,明年就能给我添个孙子了。”一边的贾政忍不住从心里鄙视贾赦,他看来就该和林海说些文章经济,那能说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不过林海还是挺喜欢听大舅子说些市井俚语的事情,贾赦见林海符合他忍不住炫耀起自己新的扇子了。
林海听了忍不住皱眉道:“内兄的扇子是海上的货?”贾赦点点头道:“可不是嘛,从南边偷偷运过来的,听说是那边的货。”贾赦用手指指了指东边,林海听了又问道:“还有什么东西是那边的?”贾赦皱眉想一下道:“这我到没注意到,那边你也只知道,就这扇子还有些意思,不过那店里还有别处运来的宝石、座钟等物,还有些好木头,妹夫不是给外甥女准备嫁妆吗?有什么缺的,跟我说就是了,我补上算是给外甥女添妆了。”
林旸早已经听到了贾赦和林海之间的谈话,忙举着酒杯给贾赦敬酒笑道:“我替妹妹谢过大舅舅了。”贾赦呵呵喝了林旸敬的酒道:“好说好说,不过是我做舅舅的慈心,你说是不是呢,二弟?”贾政笑着打哈哈道:“大哥说的是,妹夫有什么不趁手的,只管让妹妹告诉她二嫂,让她二嫂操持就是了。”
林旸心中鄙视一下,面上不显,同样给贾政敬酒,贾政兴志上来了,拉着林旸不停的“教导”林旸如何当差做官、报效圣上。林旸心中厌烦无比,可是依旧笑眯眯的听贾政喋喋不休,说完了林旸也没放过林昀,询问林昀和贾宝玉的功课。
贾赦在一边大声嗤笑一下道:“二弟太无趣的很,这大过年的就该痛痛快快的喝酒作乐,说这些闷的事情也不怕扫了大家的兴致。再说了,这昀哥儿和旸哥儿有个探花出身且身为阁老的父亲,那里还需要别人教导。这叫做什么……来着。”贾赦一拍自己的额头道:“想起来了,班门弄斧。“
贾政脸皮涨的通红,几乎要拂袖而去,贾珍见着形势不对,忙拉走贾赦道:“赦叔,这是喝醉了说笑呢,这戏快开场了,大家快坐下看戏。”林旸顺着他的话问道:“听说,珍大哥请了京里的名角来了。”贾珍笑着称是,简要的说了声这些戏子们拿手的戏目。
林旸轻笑一下,自言自语道:“我原听说过一个叫琪官唱《浣纱记》。”贾珍眼皮跳了一下打量一下林旸,见他全神贯注的噙着笑看戏,仿佛没说过那就话似的。贾珍揣度了一下,才凑到林旸身边道:“他扮西施是最妩媚不过的了,可惜他原先是王府的戏子,轻易不出来的,后来,王府倒了之后,他就赎身出来了,销了乐籍,成了平头老百姓,也不干这营生了。”言语间颇为惋惜,见林旸神色未变,继续说道:“也有些达官贵人见他没有靠山想占些便宜,可是谁都没讨得好去,就有传言说他是沈指挥使的入幕之宾。”
林旸这才扭过头未贾珍斟了一杯酒赞道:“珍大哥请的戏子真好。”林旸倒不是真的对琪官感兴趣,而是年前衙门封笔那天,沈律突然拦下他问他想不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林旸当然想知道,可是他并不想从沈律口里知道,当即推辞道:“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沈律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果真你是你。”又低声问了句:“你有没有怨恨过的命运。”
这是要谈心的节奏吗,林旸心中吐槽着,本想着敷衍过去,可是却看到了沈律眼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林旸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不,我感谢命运,让我获得一份圆满的亲情,自始自终他们都没想过要放弃过我,一心为我做打算。”
林旸前世是个父母缘极浅的人,父母是事业型强人,在他小时候就分开了,对着他像是对待下属一样严厉,他后来跟着祖父母生活,祖父母也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对他一板一眼。因为渴望、羡慕、遗憾,所以他才这么珍惜现在温情脉脉的家。
沈律有些释然,叹道:“你真是个有福气的。”是他想错了,他和林旸不一样,他的亲人和林旸的亲人不一样,即便他摧毁了林旸现在的一切,林旸也不会放弃他的家人,放弃心中的亲情,不,他根本就摧毁不了林旸的一切。
送走了沈律,林旸心底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他千方百计的想要知道真相,忠顺王倒台太快了,证据太确凿了,反而让人起疑心,且直接经由锦衣卫处置,林旸头一个就怀疑此案,因此才千方百计的打探琪官。
可是等林旸看到贾珍一脸邀功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无聊的很,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真相即便猜测出来了也不过是个新奇的故事而已。
贾家的年酒之后就是顾家的了,林旸一早就领着顾净和掌珠过去了,林旸这边的氛围很好,大家或说些风月或说些逸事。可是顾净那边就不好了,她的婶母、姑母之类的拉着她的手不住的惋惜道:“可惜了你,我们家本该出个王妃的。”
顾净有些愕然似是不明白自己姑母的意思,顾净的姑母拿帕子捂住嘴惊讶道:“大侄女什么都不知道么。”随即皱眉道:“嫂子,不是我挑拨离间,这么大的事情,林家竟然瞒着大侄女,还有没有把大侄女当作一家人呢。”
顾净的三婶又接了一句道:“说不定,大侄女婿没被认回去,就是林家人阻拦呢。”顾净这才听懂了这些人的话,合着她们都觉得林旸是先太子的儿子,本该称为王爷的。顾净解释道:“这都是外面的闲话而已,我夫君是我婆婆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抚养长大的,家里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如何做得了假?而且我公公婆婆都极为疼爱我夫君,多少人家都比不上那股疼爱劲,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那些人还想着在说些什么,顾净忙起身借口说要去看看掌珠,先行告退了,谁知道才出了门,就听见丫头传话说夫人要见她。顾净知道她母亲多半也是为着林旸身世之事,就把那一席话又对她母亲说了一遍,陈氏自然是不信的,其实朝堂上的人有敏感的也都不信,只不过大局已定,只敢把疑问吞到肚子里。
陈氏就肆无忌惮了把顾净骂了一出,说顾净不争气竟然不让夫君上进,又说顾净无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掌家,又骂顾净只顾着自己享福,不知道扶持他弟弟。顾净刷的一下站起来道:“母亲说的是,是我无能,母亲还是在教导出个能干的女儿吧。”说完便在陈氏的怒火中快步走出去。
第102章 黛玉劝解
回程的马车上,顾净心里乱的很,想着母亲的话,想着姑母的话,想着贾敏对她的解释,可是归结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怪罪林旸为何对她只字未提,不肯解释一下。
忽耳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我见你这一路心事重重的,可是不舍得离开岳父岳母?”顾净扭过头去看见林旸左手执颌,右手捧着一卷书,仿佛只是随口问一句,可是话里透出的温和几乎让顾净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从容温和,可以让人放心依赖,但是在这个时刻,顾净却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这么温和,她不想看到一个克制的丈夫,想要看到他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顾净逼回了自己的眼泪,顺着林旸的话轻松说到:“总觉得许久都没见到过我父母,咋一件觉得他们苍老了许多。”林旸头也没抬答道:“你若是想岳父岳母,和母亲说一声过去便是,家里没人计较这些。”
又是这样,顾净心里有些烦躁,故作轻松的说道:“席间有人说起你身世来了,我只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事情,还有人相信。”林旸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籍,扭头看着顾净,他神情严肃甚至看起来有些冰冷,开口道:“既然知道荒谬,那何必在提起呢,不要学那些长舌妇。”
顾净有些愕然似乎在惊讶林旸会那么不悦,面上浮现起一丝难堪来,幸好此时掌珠突然惊醒哭了起来,顾净忙抱着掌珠哄起来。不过两人之间的氛围却难以回到之前的融洽。
林旸自然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妥出来,可是他的心思却更多了放到了政事上面,开衙的头一天晚上他下定了决心去见了林海,林海没有反对他的决定,只是苦笑道:“本以为能借着这次的机会,退下来的,可是你这么一走,我少不得在撑些时候了。”
林旸脸上浮现出一丝愧色道:“是我连累了父亲。”林海摇头笑道:“都是一家人哪里会有什么劳累,你放心南下就是了,家里还有我撑着呢。”
林旸和林海抵足夜谈之后,就递交了一份秘折给皇帝,上面罗列了东南沿海走私严重,且内外勾结,倭患严重,他请去东南福建,整治吏治。皇帝犹豫了良久才批复了林旸的折子。
第二日就发了明旨,擢升林旸为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还没等众人向林旸投向嫉妒羡慕的目光时,又让林旸代天子巡抚福建。众人看着林旸的目光有些不对了,谁不知道如今江南局势动荡的很,刚传来急报倭寇又上岸大肆掠夺了,这么一趟浑水,皇帝竟然让林旸趟,即便升了官职又能如何,搞不好命都没了。
顾净还疑惑林旸今天怎么那么早回家了,谁知道林旸开口的第一句就让她犹如置身于冰窟一样冻结了她的五脏六腑,林旸道:“我请命去福建,皇帝已经允许了。”屋里顿时鸦雀无声,顾净抬抬手想要遮挡住着刺眼的阳光无力的道:“所以呢,你都最好决定了,还告诉我做什么?”
林旸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顾净,露出一丝疑惑似乎是不理解顾净的态度,顾净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一样,扶着桌子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林旸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被顾净一手挡开,顾净说道:“大爷,你可想过我和掌珠?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枕边人,这么大决定,您总得事先告诉我一声,这才算是夫妻,可是如今呢,你事事瞒着我,我知道一些政事你不想我知道,可是关乎我和掌珠的事情,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也不想我解释一句。大爷,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妻子看待?”
林旸心中升了一丝疑惑和迷茫,他从来没有感到这么不知所措,他在前世没有遇见过美满的婚姻,传到这里多年,这里的女子多学着女四书长大的,恭敬温顺,善解人意,他一直以为顾净也是这样的,因此他下意识以为顾净能明白顺着他的心思,平日里有很多事情就不会想着给顾净解释,却没有想到顾净的反应这么大。他喃喃道:“出嫁从夫。”